第九章 第16节 骆卡的又一封信
到下半夜，张随醒了过来，漆黑的天花板，隐约中透着些许石灰墙朦胧的白。那吊脚灯就像一个魔鬼的爪子凭空伸出来。他感觉那爪子是冲自己来的。他记得小时候最怕一个人睡，经常睡到半夜还跑到父母的房间里睡，宁可在父母的房间睡沙发，也不回自己的房间睡大床。他从地上爬起来，感觉浑身疼痛，尤其是胃，一旦直起身子，那块肉就好像被两个钩子钩着，一个从上面往下扯，另一个从下面朝上拉，揪心的痛。他匐着身想去倒一杯热水，却发觉没有热水了。他懒得去烧，任由口干渴着，一步一步慢慢上了楼。他扫视了一下房间，东西是那么的齐全，可是只有自己一个人用。物不尽其用，真有点浪费。
他打开电脑，突然看见有一封未读邮件，一看居然是骆卡卓玛发来的。心里一兴奋，直起腰，胃疼得眼泪都流下来。
魑魅魍魉：
我想还是这样称呼你吧！尽管你令我失望，但在网上我不习惯叫你何木芡。因为我真的不愿意你就是何木芡。
我想大声斥责你，可是我发觉自己浑身乏力。对你，我是失望到不想说一个字。我真的希望自己是一具死尸，见到你时能一动不动，毫无感觉。可是我不会死，因为我死了你就称心如愿了。
我真的不敢相信你会连一点点良心都没有。但无论怎样，从今天开始，我不受你的任何约束了。你没想到我会借你参加叶馨婚礼的今天离开吧？你的兄弟都是酒囊饭袋，都是见钱眼开的家伙。
五年前我不愿意嫁到的镇西赤德家，因为我早就听说了赤德家的男人好吃懒做、贪财好色。就在我不知道去向何方时，你却信誓旦旦地说愿意带我远走高飞到天府之国，到那里去过两个人的美好生活。你知道我的当时爱着桑木科，我不愿意离开他，可是我又再也不能呆在镇子上了，因为我得罪了你们赤得家，而桑木科那时还保护不了他的女人。于是我和上天赌一局，跟眼前那个从未谋面的人远走高飞，可是当时我万万没有想到我要嫁的赤德家的败类就是你，假装救我的也是你，要带我走的还是你。你真卑鄙！知道我会反抗，就假装来救我。我佩服你的聪明！只是你的聪明是那么的肮脏。上帝真的瞎了眼，给了你这副诚实的面容。
到了成都，我连普通话都不会讲，什么都不会做。我以为我可以跟你过一辈子平平安安的生活，可是你为了钱却把我推到别人的怀抱。我在这里无依无靠，只能乞求你好好爱我，不要再把我让给其他的男人，可是你居然用裸照来威胁我。我屈服了，答应用钱来换底片。我真傻！我现在才发觉我那时候根本就不应该屈服，因为你根本就不会放过我。那两年，你知道我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吗？你一定很熟悉妓女生活吧？粗糙的皮肤，浑浊的双眼……如果是忘了，你就想想我是怎么走过来的吧！不过我知道你一定不敢想！那会使你每天都作噩梦的。
阿依是怎么死的？是被你们在老三公寓勒死的。你当时为什么不把我也勒死？仅仅是为了给我一个教训？你以为这样就可以让我好好听你的摆布了？告诉你，正是阿依的死让我觉醒，让我明白对付你这样的败类是不能讲人情和道理的。靠的是手段！
我可以装作没有看见你赚黑钱，可以装作没有看见你贩毒，可以装作没有看见你蹂躏女人，可是你怎么可以杀人？四年前你杀死阿依，两年前你杀你手下阿涛，他们是那么微不足道！上次你们居然还在不高大厦轮奸一个蓉大的小女生，害得人家从不高大厦跳楼自杀。那女生我在教堂见过，你杀她就因为跟他在一起的人像桑木科？连我都不能确定他是不是桑木科，你怎么就可以将一颗生命蹂躏至死呢？你以为你和姓许的联手，有许氏集团为你撑腰，打点了省市各个要职人物，甚至打点了医生、新闻记者和电台主播，这样就可以没事？你错了！你把我送给姓殷的，但是你太小看他了。他早就知道你们的阴谋，早就知道钟秘书有问题了。你应该谢谢我告诉你这么重要的秘密。姓殷的女儿呢？殷勤可不简单，只是从小娇生惯养才一副天真样。你认识她这么久，你应该明白她的精明吧？你想通过接近她来得到殷氏家族的产业？那你大错特错了！
我真的没有想到你这么卑鄙！尽管我知道你是头禽兽！是一个为了说谎将草稿再三修改的阴谋家！是一头人面兽心的豺狼！但是你也太小看我了。
嘀咕我会是你永远不可原谅的错。我告诉你，把钱和底片交给我！否则，玉石俱焚！
你是个聪明人。永远不会让对你不利的事发生的，是吗？你现在很想杀了是吗？我早就知道了，即使你杀了也没有用。崇尚正义的人还有千千万万，你知道后果。
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
张随看着信，整个眼球都突出来了。他不相信世界上还有这样的悲惨的人和残忍的人存在。
“我是袖手旁观让悲剧肆无忌惮地开演呢，还是坦胸露乳以卵击石扼杀悲剧的诞生？”张随不知道该怎么抉择，“该什么回答她呢？她当自己是何木芡。是告诉她——你认错人了，还是说我就是何木芡，然后知道更多的秘密以便将来制服他们呢？可是知道了又怎么样呢？就凭借这样的一封电子邮件？”
张随烦透了。他停下来又开始想叶馨，怎么好象突然没有感觉了，是麻木了吗？就是心里空空的，仿佛被掏空了一样，什么都没有。突然，脑海里有闪起了母亲的脸……双子温泉……叶馨的眼睛……
张随忙咬了自己手臂一口，清醒了一点，从抽屉里拿出从福州带回来的药，胡乱吞下几颗，整个人才安静下来。
他呆坐了许久，想想还是睡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