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17节 羊头与狗肉
回到学校的张随更加沉默，几乎是一声不吭，不笑、不怒、不嘻、不闹，整天都是淡淡的一张脸，淡淡的口气。平时偶尔陪失意的殷勤走走逛逛，周末照样做兼职。不必像王小波那样为了余亮的喜怒哀乐而绞尽脑汁；不必像吴声那样为了李云姿夙兴夜叹、寝食难安；不必像钟诚和桑木科那样要陪女人上天入地走遍成都；不必像阿吉那样割舍不下高中的恋人又看不上大学的女人而郁郁寡欢。张随反倒成了寝室里唯一“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榜样，当阿吉这样评价时，令他吃惊不已，始料不及。
期末渐渐来临，所有的人都在为期末考试而忙碌着。一切以期末考试为中心，恋爱吃饭放两边。
406的所有人恰好在同一天上午考完，于是有家眷的带上家眷，没家眷的带上钞票，聚在三食堂的小厅里饱餐了一顿。经过了一个学期的大学生活，这些人总算慢慢领悟了大学生活的内涵，即使像蓉诚大学这样的名牌都如此，其他的学校也是可见一斑。一所大学是如此，一个成都市更是令人难堪。
大学的第一个寒假，一般人都会选择回家，不回去的大多是没钱买车票的贫困生或者无家可归的人.桑木科是钱者,张随属于后者.吴娟打算陪桑木科玩两天后回重庆.
一瞬间整座老三公寓变得冷冷清清。
张随计划先呆在寝室玩几天，然后买张硬座火车票,回福州一趟看看母亲，再回成都，找找寒假兼职，积点下个学期的生活费，过一天算一天。
第二天一早，阿吉和王小波早早起床赶火车了，寝室只留下了张随和桑木科两个人。
张随懒洋洋地躺在床上，看着偌大的操场:一个人影都没有。过了一会，觉得没劲，干脆又闭上了眼睛，想想班上有什么美女，结果名字一个也想不起来。如果在文革时期，他肯定被游街示众，因为他脱离集体，不与人民做朋友。突然,他像傻子一样“嘿嘿”笑一下这时门咚咚地响了。
“哪个？”张随用四川话大声问道。这句四川话是桑木科最拿手的。他也只会这一句.
“是我。张随在吗？”是殷勤的声音。张随笑笑.这个家伙每次总是打着他的名号找桑木科。他是羊头，桑木科才是真正热买的狗肉。
殷勤看到桑木科没有原本抱着的希望又一次破灭,她突然想哭,可是张随在场,只好勉强地问道:“其他人呢？”
“都回家了。”
“啊！都回家了？”
“哦，桑木科没有。”张随嘿嘿地笑了一下，“他出去了。”
“就晓得奸笑！”殷勤知道张随笑什么，彼此心照不宣。“那你呢？怎么不回去？你怎么不想念家里人吗？”
“我？嘿嘿……我无家可归，只好去流浪了。”张随心里有点苦苦的感觉。
“那你到底还回家不？”殷勤见他不急不慢的样子甚是着急。
“这就是我的家了。我还回哪里去？”张随苦笑着。
“你不回去？真是太好了！那你有什么计划？”
“打算在寝室冬眠。”张随嘿嘿地笑着，转身给殷勤倒了杯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