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3节 爱吃橙子的女人
吃完面，张随在进公寓前犹豫了一下，心想现在回寝室也是白白浪费时间，于是想去图书馆看看，开学了这么久，还没摸过图书馆的一本书，想想真是有点惭愧。
蓉城大学的图书馆坐落在北面，在老三公寓上也只能看清楚它的一个面。从正西门到图书馆，依次要经过教师公寓、心湖、体育场、蓉大水榭和第四教学楼。
张随在教师公寓前放慢了脚步，猜想殷勤现在在做什么，是否还记得昨晚喝醉的事。
“不记得最好，省得尴尬。”张随想着快步朝图书馆方向走去。
张随在图书馆翻翻看看了一会，脑子里却不时地涌现着叶馨的模样，心里竟有一种莫名的烦躁。看看时间还早，他干脆狠下心决定到教师公寓看个究竟，到底那个殷勤口中的叶馨是否就是自己日思梦想的人，于是他匆匆借了一本卢梭的《忏悔录》，出了图书馆，又到学生区的商业街买了几斤鲜橙，朝二栋教师公寓走去。
人的思维有着可怕的惯性。身体的惯性可以用减少体重来控制，可思维没有重量，或者说重量为无穷大。它的惯性更加可怕，让人无可奈何。
张随提着一袋橙子。橙子是叶馨最爱吃的水果，他现在已经习惯只买这种水果了。
张随站到了门口，轻轻地吸口气，却重重地呼了出来。他摁了两下门铃，等待着回应，可门却始终没有一丝声响。他看看门后镜，那光亮而又显得空洞的小孔里仿佛有一张脸，是他自己被扭曲的脸，那张嘴唇厚厚的如两根红润的香肠，仿佛马戏团里的小丑。
张随又摁了几门铃，这次终于听到了拖鞋摩擦地板的声音，赶紧舔舔嘴唇，清清嗓子。
门开了，探出头的却是殷勤。她的头发包着一条雪白的头巾，身上围着蓝色的浴巾，俨然一朵“出水芙蓉”。张随不自觉地扫视了殷勤全身，那魔鬼一样的身材让他心跳不止。
短短的数秒，仿佛已经过了千年百代。
“听说叶老师她出院了，我来看看她。”张随小声地对着全身不自然的殷勤说道。
“哦，是你啊＃糊……她不在。她刚刚到老三公寓去见你们了，你路上没有碰见她呀？”殷勤见张随微笑着，又补充道，“她说开学没机会见你们，现在要趁早熟悉大家。刚刚你敲门，我还以为是她那个疯子呢！”
“她现在身体好点了吗？”张随不知道问什么就挤出了这句话。
“还行。那丫头一向就是这样拼命，不然三年怎么可能毕业？”殷勤的口气像是很敬佩叶馨。接着她看到了张随手中的书，疑惑地看着他，“嗯，忏悔录？你怎么看这本书？”
“呵呵，见有‘忏悔’两个字，于是想看看。”张随不能见到叫“叶馨”的辅导员，心里悻悻的。
“你有什么忏悔的？”殷勤开玩笑地说道，但说者无意，听者有意。殷勤的话就像一把盐撒在张随的伤疤上。他心里一阵绞痛，将手中的橙子递给殷勤，想早点离开。
“不行啊！学校有规章制度。”殷勤领会了他的意思，“刚刚王小波送了两瓶茅台，我都没敢收。我知道他的心思就是为了能当一个学生会的干部。不知从哪里学来这些坏习惯，难怪有些辅导员气焰那么嚣张。社会就是被这些人弄得一片乌烟瘴气。”
“我……我没有那个意思。我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当学生会干部，就是一心来看看叶老师。而且这只是橙子，龙泉出产，里面绝不含“人民币”和其他毒药！”张随红着脸笑着说道。
“我看得出你没有这个意思，”殷勤见张随脸红，转移了话题，“你怎么知道叶老师是个橙子痴？”
“我没见过叶老师，习惯地买了。”张随解释了一下又说道，“嗯，我先走了。”
刚走两步，殷勤在背后叫道：“张随，等等。”
张随停下，回头看门口的殷勤此时更是山水起伏、楚楚动人。他搞不懂，这样美丽的女人一定有各种各样的男人追求，可她为什么偏偏喜欢上来自西藏的桑木科，是因为桑木科的淳朴帅气还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
人会说不出理由莫名地喜欢上一朵花，看着鲜艳的菜色就会想吃那道佳肴，殷勤对张随爱屋及乌，自然就不是什么不可理喻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