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1节 刺香树
张随猛地醒转，听见桑木科正焦急地叫着他的名字。寝室的人都靠过来，他定了定神，说道：“没事，做了个梦，没事。”
“你刚刚还一直叫妈啊妈啊，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桑木科好象自己反而有点不好意思。
“呵呵。”张随无力地笑道，他奇怪自己最近为什么总是做那个梦，而且梦境一次比一次清晰。
清醒了一点后，张随发觉自己全身汗水潸潸，被裙已经湿透了一大块，心还在扑通扑通地跳着。刚刚噩梦里那惊心动魄的场面还历历在目，想起来依旧心有余悸。
张随坐起，望着桑木科身上正穿着那件黑色T-恤，“刺香”两个字像尖刀一样刺入他的眼，想起刚刚梦里的那座山和T-恤上的图样很像，不自觉地问了心底早就想问的一个问题：“你怎么也有这件衣服？”
“我？就在街口的地摊上买的。它很像我家的一座上，上面绣有‘刺香’两字，于是就买了，怎么拉？”桑木科疑惑地看着张随。
“‘刺香’是什么东西？”张随追问道。
“‘刺香’是一种树。这种树传说长在雄吉山上，有一股浓重的怪味，还有毒，能导致生病。我们镇子的达巴有一种《瓦布》经，就是祭祀刺香树的。”桑木科继续讲道，“传说有一位美丽善良的摩梭女子西夏，她为了能和心爱的人相守一生，从云贵高原翻山越领长途跋涉到了青藏高原，遇到一位藏族土司，这土司看中了西夏的美貌，设计害死了她心爱的人，以为这样就可以得到她了。后来西夏得知真相，为了能狠下心来报仇，于是取下自己的心，将木刻的心代替，结果她成了恶毒心肠的女子，最后尽管她大仇得报，可是她的心从此再也回不去了。”
“这个跟刺香树有什么关系呢？”
“传闻有木刻的心的人，只能从恶不能从善，只能堕落不能振作。每做一件善事，她的身体就会有一块骨头变成木头，每试图一次振作，就有一块肌肉变成木头。西夏当初只是为了报仇，才把心换成木刻的。渐渐地，她不愿意再做恶，于是从善，终于有一天，她全身的骨头和肌肉都变成木头，成了雄吉山的一棵树。佛祖被她从善之心感动，为了使她免遭伤害，在她的身上涂上香味毒粉，不让世人伤害她，还赐名‘刺香’。”
张随现在才明白为什么骆卡卓玛为什么说她的灵魂是木刻的，原来她是一个堕落而又无法振作的可怜女人。
从未见过如此可怜的女子！
突然间，张随感觉自己变得有一丝浮躁。他看看表已经快下午一点了。这时电话铃声响起，桑木科去接。
“怎么都不给我打电话啊！今天是国庆阿！”吴娟那头是声音依旧那么的灿烂。
“昨晚睡迟了点今早起不来了。”
“猪头！我们一起去玩好吗？今天我想去杜甫草堂，看看可爱的杜甫。”
“可爱的杜甫？”桑木科听着差点笑岔气，“那你就是可惜的娟娟！”
“猪！可爱是指‘可值得爱了’……”
“那可惜是指可值得吸了……”桑木科的话莫名其妙。大家听了都想入非非。张随也忍俊不禁。
“扁你＃旱！有没有空？”
“我敢没空吗？反正有人陪吃陪玩陪……散步，子曰：时而散步之，不亦乐乎？”
“不和你瞎掰了，你等我六十分钟。”
“为什么要那么久？”
“我要洗澡！”
“哦——洗澡啊！洗澡好呃！嘿嘿……”
“哼！！！”
“哈哈……那你呆会叫我。”
“为什么每次都是我叫你？你就不能叫吗？好象我欠你似的。”
“好好好，我叫！我一定叫，这下你满足了吧？我可怜的娟娟！”
“听你的语气我强迫你似的，真是的！叫一声就免费观看‘出水芙蓉’，你都不干！”
“什么出水芙蓉啊！我看是落汤鸡才对！”
“你……桑木科，你等着满清十大酷刑吧！”吴娟愤愤地收了线。
桑木科快乐得呵呵直摇。跟吴娟在一起，全部是开心。
张随见桑木科幸福的样子，想起叶馨，心里一阵酸痛，于是下了床，拉上毛巾朝水房走去，心里又想起桑木科刚刚说的传说。
“骆卡卓玛是那不朽的传说，而叶馨也是自己无法接近的理想。自己曾经无限接近那美丽的理想，如今却只能听到美丽却凄凉的传说。难道理想与现实从来就没有交轨？”张随想着叶馨，泪慢慢地流下来，听到有人朝水房走来，忙把头伸进脸盆里，假装在憋气好使别人看不出脸上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