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徐慧在开学的前两天来到学校,来时带来了杨萍为欧阳一鸣买的苏式蜜饯、蜜汁豆腐干、采芝斋糖果等,她想欧阳一鸣可能不会喜欢这些偏甜的食物,可扬萍执意要买让她给带来。
刚进校门拐入去宿舍的小道,就看到了李璇走在前面,于是喊了声。李璇站住,转过头看到徐慧,就像很胆怯见到徐慧似的站在了那里,眼睛里闪出了几丝恐畏和慌速,片刻便恢复了镇定,继而抬步跑了过去,到了徐慧面前站住,两人亲热地拥抱。徐慧见他手里拎着个小包,就问她从哪里来的,李璇附耳对她说:“大姨妈来了,买纸。”两人就笑。笑毕两人走了几步,李璇告诉她:“欧阳上午就来了。”徐慧立马脸上挂起来笑说:“是吗,他倒挺积极。”李璇笑道:“还不是想你了?”
徐慧抬手打了一下李璇,就咯咯地笑,忽又似想起了什么,拉了下李璇到路边的一个树下,放下手提的一只旅行包,看了眼李璇蹲下,说:“帮我个忙。”李璇也就蹲下,说:“肯定是关于欧阳的。”徐慧笑了说:“是,我妈给他带了点东西,我也不好意思给他送去。”李璇问:“吃的?”徐慧点头。李璇问:“有我的没有?”徐慧笑说:“还能少了你的?”李璇笑道:“我不帮忙可就没我的了,冲着这些好吃的,这忙我也得帮。”徐慧看了她眼怪道:“哪次回来带了好吃的忘了你啊。”徐慧就笑说:“这倒也是。”
徐慧从包里拎出一塑料袋子,李璇看到后大睁着眼睛说:“我的妈啊,你就让我这么送去啊,这离老远的就能看到袋里的东西,路上还不被那帮好吃的给抢了?”徐慧恍悟,笑了,点头说:“可不是咋的?我倒忘了这茬”说着话又将塑料袋子放在了旅行包里,看着李璇说:“晚上再说吧。”李璇瞪眼看她,问:“我的呢?”徐慧拉上大包的拉链,站起身笑笑说:“少了你的?在包里呢,晚上一块拿走。”李璇撇了下嘴说:“到底是两口子,给小欧阳的现在就巴不得送在他手上,饶我的偏要晚上。”徐慧“噗”地笑了,抬手捶了下李璇,脸红红的说:“狗嘴吐不出象牙,啥两口子?你这样拿着就不怕被人给抢了啊?”两人就咯咯地笑。
两人向宿舍走着,李璇说:“上午见欧阳和一个男的一起出的大门,也不知是随那人去了还是没去。”徐慧问:“什么样的男人?”李璇就笑说:“是男人又不是女人,看把你紧张的。”徐慧瞪眼看她说:“我啥时紧张了,就瞎说。”李璇笑。
徐慧知道李璇在逗她,骂了句:“该死的。”李璇止住笑说:“那人好像也是个学生,但肯定不是咱们校的。我看那人拿着行李,他们俩搭着背出的校门。老远看到的他,也没和他打招呼。”徐慧点点头说:“是医大的范旭瑞。欧阳肯定随他去了,现在也不一定回来。”
李璇笑道:“说得也是,后天才注册呢,说不定晚上两人不知去哪逛窑子了呢。”徐慧转头有些厌恶地瞅了她一眼,心里不太高兴,脸上也没露出来,但还是不轻不重的怪道:“啥话都能从你嘴里说出来,你说你一个姑娘家,这话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李璇霎间沉下了脸来低下了头,,脸上的显出了极其复杂的表情,也就在片刻就抬起头笑了笑。徐慧没注意她的表情,说:“晚饭时问一下,他来了再送给他,没回来就改天。也说不定他回来的很晚或者就不回来了呢。”李璇说:“估计他也要吃饭后才能回。”徐慧点头,走了两步转头问她:“哎,你今年怎么回来这么早,以前可都是到时候才来的,啥时到的?”李璇看了看徐慧。抬起头又看了徐慧眼,极不自然的脸红,沉默片刻说:“我也不瞒你,我没回家。”
徐慧吃了一惊,登时停住了脚步,盯着李璇的眼睛疑问道:“你没回家?”李璇动了下嘴唇没说话,眼睛有些湿润了。徐慧问:“没有回家的路费?”李璇苦笑笑,摇摇头说:“不是,我自己有回家的路费。高鹏还给了我一百,让我寄回家了。”徐慧问:“那你为啥不回家啊。”李璇叹了口气,看着徐慧说:“徐慧,你说我回家干吗?就为了到家过个年?来回就要花那么多车费?省了这些钱给家里,让他们过个好一点的年不是更好?”徐慧睁大眼看她说:“可这是过年啊!”李璇看看她低下头,伤感道:“穷人家的年,过着也没多大意思。”
徐慧心一颤,有一会没说话,心里也不知啥滋味。半晌边走边问:“你没回家,这个假期都去了哪里?”李璇说:“我去一家餐馆打工了,包吃包住还挣了八十。你说我回家干吗?这样对我,对我们家不都挺好吗?”徐慧忽然就感到一股辛酸,摇了摇头,稍顷轻叹一口气,问:“高鹏知道你没回家?”李璇摇头说:“他不知道,我没告诉他。”停了停话,又说“不过,我可是见到他的。”徐慧皱眉看着她疑问:“你见到了他,他还会不知道你没有回家?”李璇说:“他没看到我,我看到他的。你猜我在哪里看到的他?他又和谁在一起吗?”徐慧摇了下头,瞬间突忽想到了高鹏的前妻,于是问:“高鹏和他的前妻在一起?”
李璇点点头说:“是的,带着他们的孩子。”徐慧瞪眼看着李璇问:“这么说……”李璇说:“大年初一那天,我打工的那家饭店不营业,我就和也在那饭店打工,也没回家过年的一个女孩子一起去逛夫子庙,中午逛累了就在那边的一个小店吃混沌,我也就是无意间转头看了下门外的,谁知就那么巧,就看到高鹏,他抱着个一个五六岁孩子,一个女人紧挨着她身后走在一起,你想那女人能是谁,肯定是他的前妻,他抱着的肯定是他的女儿。”
徐慧惊愕道:“这么说,这么快高鹏真又和他的前妻在一起了?”李璇说:“我想这也是迟早的事,他是舍不得他那孩子的。现在他还和那个女人可能还没到好上的那步,那天我就看到那个女人也是跟在他的身后。”徐慧问:“前一段他不还是态度很坚决吗?”李璇说:“他是和我那样说,谁又知道他心里到底会怎么想?别人的心思是琢磨不透的。唉,随他去吧,反正我也没什么损失。尽管他想过和我做那种事很多次,我也没让他碰过。男人和我们女人在一起,心里就想做那种事。我估计,他在我面前可能还会信誓旦旦,还不会这么早的和他前妻复婚,他不会甘心和我相处这么久没碰到我一根汗毛,我想他肯定会在心里琢磨,怎么样才能得到我的身体。也或许他在得到我的身体后会想着和我结婚,也可能会在得到我的身体后,会拿安排工作做保证。但现在我想,他和他妻子复婚的可能还是很大的。”
徐慧自然知道李璇所说的话意,这会就满脸绯红,心里却在说:“也不是就像你说的所有男人都那样,欧阳一鸣和我在一起怎么就没有过任何不轨的作为?还是人的素质问题。”想着时心慌,看了看李璇问:“他要真想那样,你,你也就愿意?”李璇冷笑了声,说:“我考虑过,无论什么情况,都不会让他得逞。”徐慧霎间就感到非常的安慰,点点头说:“就是啊,咱们女人是要自重的。”李璇又刷地脸红,怕徐慧看到急忙把头转向了一边也没言语。徐慧忽然就想到李璇放假前和她说过令她胆怯的话,就问:“李璇,高鹏要是真和前妻复婚了,你打算咋办?”李璇转头看她,脱口说道:“我有办法。”徐慧心里猛地一惊,说:“李璇,你可千万不能做傻事。”李璇笑了笑说:“你放心,我有办法。”徐慧问:“什么办法?”
李璇低头想了想,笑了笑说:“徐慧,你别为我担心,放假前我和你说的也是些冲动的话,我不会对高鹏做出什么事的。不过一定会有办法的。”徐慧疑惑地看她。李璇红着脸说:“这么看我干吗,我说的是实话。我想办到的事就一定会办到。也可能会不择手段的办到。”
徐慧心里惊了一跳,茫然地看她。李璇却笑了说:“吓着你了吧,你放心,我不会做太离谱的事,更不会伤害谁。”徐慧疑惑地看她,说:“那你说不择手段……”李璇故作轻松地说:“我也就说说而已。不过,我有分寸。你就放心好了。”徐慧轻叹口气低头走着说:“李璇,我真是为你担心,你可一定要想的长远些,别把自己给毁了。”李璇心一颤,说:“我知道。”
到了该分手回各自宿舍的路口,两人分手后,李璇转身走了几步,眼泪唰地流下了。
李璇在这个寒假里已经实施了她的计划,并且很成功,刚才在猛一见到徐慧时,心里也是在那瞬间感觉到了不安和羞臊,但她相信不会有任何人知道。她也更不会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这是让她自己都感到羞薄,让她自己都认为龌龊的事,她只会永久地埋在心底。
李璇不打算回家过年,是在放假前那段时间暗暗决定的。自从和高鹏有了那层关系后,李璇饭菜票都是高鹏给的,她再没有花上国家补助大学生每月三十多元的生活费和三十多斤粮票,省下的粮票她就在校外偷偷找那些农村进城卖鸡蛋,也可以拿粮票换鸡蛋的妇女换成钱,她基本每隔两个月都要把这些钱寄回家一大半去,剩下的一些她除了买基本生活用品也买些衣服。对于自己的形象她还是很在意的,她不愿意同学们看不起她。
放假前,同学们都在议论着回家过年的话,她却在暗暗寻思:“回家过个春节又能咋样?不如就把来回花用的路费和开销寄给家里的亲人,让他们能够过个好年。假期期间再找个地方去打个零工赚些钱,岂不是两全其美?”对于她那样贫困地区的贫困家庭来说,虽然来回路上的开销并不是很大,但对于她的家庭也是一笔很在乎的开支。
放假前,高鹏在校园见了一面李璇。李璇是和高鹏说过在校园不可以和他说话的,那天高鹏就和她说了一句话,让她说有时间去一趟他的办公室说一件事。过了两天李璇以买饭菜票的名义去了高鹏的办公室,见了面高鹏说:“其实也没什么事,马上就放年假了,我想你回家也应该给你父母带些东西。”说着话从抽屉里拿出一百块钱递给她。李璇脸红推辞了两下也就接下,却还是说:“谢谢你,我以后会还给你。”高鹏就说:“你看你这是什么话?咱们俩还说这些干嘛?”
李璇心里自然是非常感激,却也在那个时候想到了他的前妻,有心想问一问,但也感觉在他的办公室说这些不是个地方,不想高鹏却说:“前两天她又托人说要回我那和我一起过年,被我拒绝了。”李璇问:“那她这个年和谁一起过啊?”高鹏阴着脸说:“她爱和谁一起过就和谁一起过,怎么我也不会和她一起过年的,她还有爹娘嘛。”李璇说:“那你就不想和你的孩子一起过个年?”高鹏脸红了红说:“我想,就是我不让她回家的话,可能也会带孩子到我父母家去。但不管怎么说,她想和我复婚是决不可能的。”李璇看看他,心里想,你们就这样接触话,也难保以后不会在一起。想了想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没有再说什么话就告辞。高鹏就让她路上注意安全,回家问她的父母好。
当晚李璇和家里写了信,说这个假期不回家,她关系非常好的一个苏州女同学让她去苏州过年的瞎话,再就说寄回家去平时省下的一百伍拾元钱,让家人过个好年,不要牵挂她等等。那天晚上写完信,她还是没忍住心里的酸楚,将头蒙在被筒里流了泪。第二天中午寄出了信,也把那一百伍拾元钱汇回了家。
同宿舍的同学都离开学校后,李璇也收拾了行李离开了学校,乘公交车大桥北的郊外。这也是早也考虑过了的,假期找个打短工的饭店可以有吃有住,可不能在城里,她怕学校的老师或者什么人见到她。下车后找了几家饭店,也说明是打短工的,找了几家也就顺利地被一家不大的饭店留用,月薪五十元,管吃住。
这饭店是一对夫妻开的,男人是一家单位食堂的厨师,女人是这男人在下乡时自由恋爱结婚的农村人,随他进城多年,一直也没有解决户口问题,也一直没有固定工作。于是这男人也就在几个月前办理了停薪留职,开了这家饭店。夫妻俩都挺和善,生意也不错。李璇来后也是各种杂活都做,这对于从小在农村长大的李璇来说自然不是问题。饭店里还有一位打工的女孩,李璇就和她住在一间约七八平方的屋子里。几天后和那女孩闲聊,李璇得知,在她来这里的前几天,有个安徽的女孩回家有事,饭店也是一时人手不够,这几天也是急着用人。闲聊时还得知那个女孩是江苏睢宁农村过来的。李璇也没有说出她的大学生身份。
年二十八这天,饭店打烊后,老板和老板娘做了几道菜请李璇和那个姑娘吃饭,说是明天饭店歇业,今天提前给她们俩过个年,吃饭时就都喝了些酒。饭后,老板和老板娘就把饭店托付给了李璇和那个姑娘看着,他们回了市内的家里。
那日晚,和李璇同住在一起的那个姑娘哭了,问李璇想不想家。李璇心里发酸,暗自想,我也是人啊,怎么能不想家?尽管家是贫穷的,可到了那个家就能感觉到亲情的温暖,就能感受到在外绝对感受不到的温馨。
李璇强忍住眼泪劝了那姑娘,说:“回家又能咋样?也就是过上几天。”那姑娘就流泪说:“我是不想回家,可我又真想家。我们家兄妹六个,家里过得穷,我在这打工也不是为了我自己,每个月我的工钱差不多都寄回家的。”李璇想,咱们俩的这点还不是都一样?但也不想和这个姑娘说自己的事。那姑娘说:“我来了这里一年多,也干过几家饭店了,就这家老板和老板娘还不错,原来有一家都不把你当人使唤,干啥都喊你。唉,人就是命,我也不知我是啥命,啥时候熬出个头来。”李璇说:“也别这样悲观,慢慢就会好的。”那姑娘就说:“咱也没什么本事,又有啥盼头?就希望以后能嫁个好男人。咱要是长得漂亮也成啊,女人也能靠脸盘子吃饭。”
李璇听后吃了一惊,瞪着她问:“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思想啊?”那姑娘说:“不是我有,实际上就是这样。和我一起出来的那个,俺们一个大队的,人家就长得漂亮,人家就命好,来这里没有两个月,就被一个外地来这里办厂的老板包上了,人家现在住在市内那男人给她租的房子里,就和少奶奶似的,咱也不能见人家,你看人家那打扮比城里人还洋气,人家那吃的用的,衣服什么的都是高档的,人家那一瓶化妆品都比咱一个月的工钱还多,咱心里羡慕,可有时还忍不住要和别人一起说人家贱。其实,女人有什么啊?漂亮就是本钱,就能过好日子,心里不平衡才说人家呢。我是没人家那样的命,我要是像人家那样漂亮,也会有有钱的男人喜欢的。”
李璇尽管心里对那样的女人嗤之以鼻,但也不想说什么,想一想自己和高鹏虽不是和他们那样,最还是有目的的,脸红了红问:“那姑娘多大?那个男人多大?”那姑娘说:“她和我同岁,今年二十,那男人今年四十二了,可人家那个男人是真疼她。”李璇问:“那男人有老婆吗?”姑娘说:“有啊,人家的孩子都上高中了。”顿了一顿说:“这有啥?他老婆又不在这里,又不会知道。我那老乡也说了,真要是有一天那男人不喜欢她了,她也把那男人的钱弄了不少了,也够本。”
李璇感觉她的认识实在是太肤浅,她想,女人可以依靠一个男人去做自己做不到事,但绝不可以去依靠男人手中的钱,说:“一个姑娘要这样的话,我还是不赞成的。”姑娘说:“你是说他们的年龄悬殊吧?这有啥啊?女人还不就是那么回事?早晚还不是要跟男人的,又少不了一点什么的。”
李璇就感觉非常的反感,暗自想:“这不就是在卖身挣钱吗?女人靠卖身赚钱也算是社会最底层的了,尽管能够得到不菲的钱,但也永远摆脱不了低贱。仅仅就为了钱而依附男人,那么这个女人也就是一堆肉,要不了很长时间就会变质的。女人还是要依靠自己的。真要是为了实现人生的更高理想,依附一个可以达到目标的男人倒是可以原谅的。”此时的李璇就感觉和她没有共同语言,不想再和她说下去,于是说头有些晕想休息,拉过被子睡去了。
年初一那天,李璇是在夫子庙见到高鹏抱着女儿和他的前妻一起逛街,就一直思想着她与高鹏的事。晚上睡觉时怎么也无法入睡。脑中想着:“现在看来,高鹏和他这个前妻复婚的可能性太大了,高鹏是对他的孩子倾注了极大爱的。这个女人又这样缠着高鹏,即使高鹏从心里不愿意与她复婚,或者下定了主意不和她复婚,也难免以后不会和她发生那种关系。那么,假如以后我会和高鹏结婚,虽然不爱高鹏,但如果高鹏和她前妻有那种关系的话,我也决不会允许的。真要那样的话,夹在他们俩的这种关系中又算什么,岂不是气也要气死!”
又想:“假如他们俩复婚,我倒是对高鹏没有什么留恋。可工作的事高鹏肯定不会像以前那样给我用心办的。就是给我办,想来高鹏就会要我付出身体为代价。既然不能和高鹏结婚,而又不得不为了工作,为留在这里和这样一个其貌不扬的男人发生关系,付出身体的代价,我的心里怎么能平衡?但是如果想实现自己的目标,又不得不去付出这样的代价,毕竟我再没有别的本钱。”在这时就想到同室女友的话,难道女人真的就要付出身体的代价才能得到?想着时她就感到异常的难受,就止不住流泪。
再就想到同室那女孩的话,心里说:“是啊,她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女人早晚不是都要跟男人的?人生最关键的也就是那么一两步,把握不住就会永久的失去,会影响一辈子。”想着时心底还是感觉不能接受,就又想:“即使必须要这样的去付出,也要等高鹏给我安排好了以后。”一阵后却又想:“假设高鹏和他前妻复了婚,假如他真在我工作没有着落前要求和我发生关系,我这样要求他安排好工作后才可以,他会对我失去信心而不管我吗?那么我是否就必须在工作没有任何结果的时候与他发生那样的关系?”想到此她就感觉浑身发冷。
稍顷,忽又想:“如果他们俩复了婚,那个女人假如知道了高鹏和我有这样的关系,又可能饶了我吗?到了那时可真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就是那个女人不知道我和高鹏发生了那样的关系,而仅仅知道高鹏在为一个女人办理工作的事,也肯定会怀疑、会阻拦的。以高鹏那样的个性,即使想给我办,恐怕也会在那个女人的压力下而胆怯。到了那时可就没有一点余地了。”
想到这些时心里发慌。这所有可能发生的一切让她惊怖惕息,她辗转难眠。她在思考着怎么才能把这件事办得圆满:“阻止高鹏和那个女人复婚吗?不妥!他们中间有孩子。不就是担心以后与高鹏结婚,这个女人以孩子的名义掺和在中间吗?不阻止他复婚,工作问题在这离毕业还有一年多的时间里,说不定就会有什么样的变化的。”
突骤间,她的脑中闪现出了高鹏表哥影像,继而就产生出一个令她兴奋地念头:“真要付出身体代价的话,何不就付出给他的表哥?高鹏也是仰仗着他的表哥来为自己办这件事的啊。假如和高鹏的表哥有了那层关系,以后不管高鹏怎么样,高鹏的表哥都会将我的工作安排好的。而且,与高鹏的表哥不会发生以后要嫁给他的担忧。本来我就对嫁给一个要比我大很多的高鹏感到委屈。退一万步说,就是嫁给了高鹏的表哥,总也要比嫁给高鹏好得多,毕竟人家是国家干部。况且,这只是担心而已,高鹏的表哥也不会就愿意毁了她的家庭而要与我结合的。以后有了好的工作,我自认我的长相也还可以,又何愁找不到一个年龄相当的满意男人!”想到这里时,她就感觉异常地兴奋,同时伴有阵阵地惶急。
李璇再清楚不过,想让高鹏的表哥为她办所希冀的事,自己就必然要付出身体的代价,这也是她现在唯一可以付出的资本,虽然很可悲,很可怜,很无奈,但也只能这样。毕竟这不同于同室女友所说的为了钱,为了钱,怎么也不会这样去做的。也不可能就为了得到他的钱去这样做。是为了前程,为了有一个很好的发展平台,为了人生可以得到一个高的起点,为了她自己也为了她那个贫困的家庭
但她还是无法在心里否认和那些为了钱而献身的女人很相似,她的心在颤抖,脸就发烫。一阵后就在心里狠狠地想:“既然非要付出,既然就要这样的付出,既然不得不付出,那么,付出了就必须要能够牢牢地掌握住这个男人。是掌握住!是控制住!”
稍后却又心虚的思忖:“是否就可以按照所计划的成功呢?这个男人又会不会讨厌这些呢?”也就在片刻,她还是在心里自信的肯定:“没有哪个男人会不想这样的事。就凭我还是个处女,就凭我的思想和手段,一旦和他发生了那种关系,就能够把这个男人牢牢地控制在手里。以后我所希望的一切就不成问题。”李璇的这种骨子里的自信让她信心徒增。
这晚,她几乎一夜未眠,她为这是否可以实现的目标计划着,心里即兴奋又害怕,也曾多次暗自为自己如此的想法感到不安与羞愧。甚至自己也认为是件很龌龊的事。她不止一次的否定又不止一次的赞同。她为自己的这种想法开脱了自己都无法忍受的理由。
她认为像她这样无背景的女子,要想实现某些个人努力了也达不到的目标,就必须不择手段的付出人生某一阶段的代价来获取。她在心底坚决地否认,她这样的作为是绝对不同于同室这个女孩那个老乡的。但又不能抑制住内心里的矛盾和心虚。
她在思想斗争了几日后决定做了,她想她必须做。尽管她不知是否可以成功,或者成功后以后自己会不会悔过自责。一旦决定了后,她就开始计划具体的实施步骤,她便为这个计划的每一个可能发生的细节做了相应的周密思考。她自认为步骤是满意的。但她还是不能够不胆怯,不心慌。这毕竟是她为实现目的精心策划的一步不可见阳光的丑棋。
过年后,机关单位开始上班的第二天下午,李璇和饭店老板娘请假,说要去市内找一个老乡。三点多时到了市政府。之前她只从高鹏嘴里知道他的表哥姓姚,是市人事局管理科的科长。门卫处很顺利地打听了高鹏表哥的办公室,便径直向院内走去。
走进一栋拐角处的旧式小楼,问明了姚科长的办公室。心里发慌,做贼一般的在姚科长办公室门前站了片刻,尽力平定了心跳敲响了门。随着屋内传来请进的声音,李璇推门而入。屋内的暖气热烘烘的。办公桌前坐着的男人正俯在桌上写东西。
李璇进屋后他竟没抬头,依旧俯在那里写着。这让李璇更加紧张。霎间为自己此行的目的而胆怯了,竟有种想逃离的念头。但瞬间她还是横下了心,转身关上了房门,往门内走了几步地站住,脸上挂着笑,看着低头写字的男人,羞怯怯地喊了声:“姚科长。”
低头的男人手提笔抬头,直直地看着她,脑中搜寻着记忆,片刻好像没有想起,面无表情地看着李璇问:“你是?”李璇红着脸微笑着,自我介绍:“我叫李璇,到过你家的。”男人眼睛盯着她皱眉。李璇说:“我和你表弟高鹏去过你家的。”男人瞬间舒开眉笑了,站起说:“哎呀,你看我这记性,我就说面熟,一时怎么都想不起来,快坐。”话毕走过去拿杯倒水。
李璇就在沙发坐下后,打量着眼前的这个男人。这男人中等身材,偏瘦。浓黑的头发整整齐齐的由前梳到脑后。宽额,大眼,鼻挺,嘴阔,下巴稍尖。上身穿一件咖啡色开领毛衣,里面穿一件雪白的衬衣。下身穿一条深蓝色的西裤。脚上蹬一双油光铮亮黑色皮鞋。整个人显得特别精神。看样子倒要比高鹏年轻得多,但高鹏喊他哥,那他肯定就是要比高鹏大的。
李璇暗想,能将自己的第一次给这个男人,怎么也要比给了高鹏好些。想时心里狂跳,身体也有些发抖,脸颊绯红。
李璇感觉脸上发烫,清楚脸肯定发红,就自圆道:“你这屋还挺热的。”男人端杯走过来,看了看她的脸说:“是啊,屋里要比外面高上十几度,你刚进来肯定感觉得更明显。”
李璇笑笑,接着刚才的话题说:“找你办事的人也多,我就和高鹏就去过你们家一次。你哪能记得了。”男人将茶水递在李璇的手上说:“是啊,就见过一面。”定睛看了李璇眼,转身走到桌前坐下,微笑着看着李璇问:“你自己来的啊,他没”李璇忙说:“我是正好路过,就想到过来看看你。打扰你了吧?”男人笑说:“打扰啥,这不放完假刚上班嘛,有不少事要办。唉,反正忙不完的事。”李璇说:“你们做领导的就是忙。”男人有些得意,说:“啥领导,就是一个小科长。”抬手往北指了下说:“领导都在那边的高楼上。在这大院里做事,我也就算是个打杂的。”李璇笑说:“打杂也分什么地方,在这看门的都高人几分。”
男人爽朗的笑了,笑毕又面露疑念,问:“哎,现在还不该开学吧,你怎么会来得这么早?”李璇刚刚退了些红的脸又红了,低了下头又抬起说:“哦,在家也没啥事,怕开学前车票不好买就早些来了。”男人看着她是信非信地点点头,嘴里说:“是这样啊。”又盯着李璇问:“真没事?”李璇睨看他一眼,笑笑说:“也没什么大事……”男人笑着打断她的话,说:“还是为了你工作的问题吧!”李璇红脸笑了说:“今天来,可真不是特意为了这事,就是来看看你的。顺便想问你一下,晚上是不是有安排?”
男人的眼中刹间闪过一道奇异的光,但很快就又皱起了眉,问:“晚上,你的意思?”李璇红着脸说:“我想,晚上你要没啥安排的话,想,想请你坐坐。”男人欠了下身,哈哈笑了,摆了下手说:“算了,你的意思我明白,没必要嘛。”李璇说:“这可是我第一次请你,你一定要给我个面子。”男人笑着问她:“高鹏的意思吧?”李璇急忙说:“不是,我来后还没见到高鹏呢。今天我约你可没你表弟的事,就是我自己请你。”男人心里疑揣,蹙眉看她问:“你还没见到他?”李璇说:“他真的不知道我到你这里来。我是有点事想和你单独说说,不只是工作的问题。在你办公室一时也说不清。所以”
男人看着李璇“哦”了声,笑了笑问:“真有还有别的事要和我说啊?”挺了下腰板,抬手抹了下油光的头说:“我明白的,你的心意我领了,没必要请我吃什么饭,花那笔钱的,我和高鹏是表兄弟,你的事我会尽力的。”李璇说:“姚科长,我是真的有点别的事想和你说,但也不是一句两句的话,在你这里说也不方便。”男人的眼睛盯着李璇看,说:“真有别的事啊?”低头想着抬起头问:“可不可以透露一点?”李璇冲他一笑说:“也不是一句两句话就能说玩的。”顿了一顿说:“姚科长,你可一定要给小妹这个面子,你要是真不给面子,那我可就真没面子了。”男人就笑,抬手指她说:“你的口才还真行。”李璇说:“我不太会说话的,也就是见了你,就有种亲切感。就这样说定了。”男人笑着点点头说:“那好吧。”又问:“在啥地方?”李璇说:“我对饭店也不熟悉,你看着办。”说话话冲男人妩媚地一笑,又说:“不过可说好了,太贵我可请不起。就咱两人,没别人掺乎,我主要是给你说事的。”
李璇心里想,就这一笑,想来你也会有些想法。这一笑可是李璇多日精心策划的。男人果然在看到李璇这一笑后,心里一荡,低下头想了想,抬头看着李璇有些不自然地笑着说:“这样吧,开关厂我朋友承包了个食堂,对外,有雅间,那里的水煮鱼不错,你看?”李璇笑道:“还我看啥,就按你的安排。”男人盯了李璇的眼睛片刻,说:“那我可作主了,把地址写给你。”
转头拿过桌上一本纸在上面写着。李璇走过去在他的身边看,一只胳膊有意无意地蹭了他两下,就发现在与他的接触中,男人写字的手抖了抖。李璇心说,你也不过如此。男人写好抬头看她说:“我六点下班,估计到那也就六点半左右。你先自己去,到后要一个雅间在那等我。”李璇点头,接过看了装进衣袋,伸出手去握住了站起的男人的手说:“我可就在那等你了。”男人握着她那只软绵绵手说:“不见不散。”松开手,李璇看着男人嫣然一笑说:“你忙吧,看我这一来也耽误你写材料了,真不好意思。”男人就笑说:“没关系的。”脸上挂着笑送李璇出了门。
这个男人名叫姚建设,本市人,一个军队转业的干部。
李璇出门后心又狂跳起来,她为她将要实施的计划迈出的第一步而兴奋。又暗自佩服自己能在这个男人面前表现得如此自若。下了楼走着,心里却忽然生出了恐惧,这恐惧让她感到发冷,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走了几步又感到心里酸酸的,直想掉眼泪。一阵后就在心里说:“又能有什么办法呢?谁让你生在一个山沟里,没有任何社会背景呢?这就是命啊。”
李璇回到她打工的饭店,谎称她的老乡生了病,烧得很厉害,在一家小医院正打吊滴,也没什么钱了,马上就要停药,就开口向老板娘借二十元钱。老板娘粗算了算,李璇打工这些天的工钱也差不多有了这些,于是就拿出二十元给了她。李璇谢了后说,马上就要到老乡那里把钱给她,今天也可能回来也可能不回来。饭店在刚过年也没什么生意,老板娘也就答应。李璇本来身上还有三四十块的,她想,即使到时是她买单,两个人吃饭也会够了。何况,她本就计划是要那个男人买单,拿这钱也是为防万一的。
晚上六时前,李璇来到开关厂的餐厅。这开关厂不大,却在闹市区。是办事处辖下的一家集体企业,效益不是很好。一年前食堂对本单位职工公开招标承包,姚建设的中学同学中了标。因为可以对外营业,合同上写着承担自行办理对外营业的所有手续,所以工商、税收、卫生等方方面面都需要周旋。中标后就找到了姚建设,他清楚身在人事局的姚建设虽不是大干部,可人际关系很广。姚建设不光为他疏通了方方面面的关系,也同时给他带来了很多的客户。所以姚建设带人来吃饭,由别人付账时就宰一把,姚建设自己来就餐或请别人吃饭时当然免费。
食堂附带一个招待所,因厂里产品滞销,业务不佳,住宿的人自然就不是很多,有时姚建设就将下面来找他办事的人介绍过来住。为此这朋友还专门为他弄了间房,分付手下不要将那间房开出去。有时姚建设酒后就在那间房休息,有时他也和一些朋友在这赌上几把,有时写些材料什么的想清静也来这里。
好在军人出身的姚建设自转业回地方后,几年间还没有过老婆以外的女人,不然这里早就成了他金无藏娇的所在了。对于婚外的女人,姚建设有时也自叹自己是个没有桃花运的男人。这两年有两个朋友家置办了家用录放像机,有时候他也和一些朋友也看一看那些让他兴奋不已的国外黄片,自然也曾梦想过会有一个妻子以外的女人。但是,他所期待的那个女人迟迟没有出现。所以也只好对自己长相还算不错的老婆发泄。可他这老婆偏偏反感他从录像带中学来的那些动作,所以每次如操练似的规定动作令他感觉乏味和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