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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心思

    今日平一场胜两场,首战告捷,圣殿内外无不扬眉吐气,喜气洋洋。不过最令我高兴的还是缕香、幻花、湘容的身体都无大碍。我嘱咐众人一番后,便解散了众人独自去大殿与卓齐会合。
    刚进大殿便看见卓齐已经恭恭敬敬地等在那里了。
    我连忙问道:“山下的人马可有异动?”
    卓齐道:“暂时没有。不过在他们今日赛场失利之后就很难说了。”
    我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四大宫主今晚怕是会睡不好觉了。虽然有段玉妍在,不到万不得已,他们应该不会做出令人难堪的事情,但是防范于未然,你还是要做好完全的准备。他们有备而来,只怕后面还有援兵。”
    卓齐道:“圣女说的是,我这就去准备。”
    我点头:“一有异动,就立刻发信号。”
    “是。”卓齐退了出去。
    昨晚在寒风中呆了不少时间,虽然吃了皓月亲手煎的药,我还是觉得有些疲倦,正想出大殿,却见凌霄含笑走来。
    “七妹很有做圣女的潜质啊,所有事情都安排的头头是道的。”
    我连连摆手:“六姐,你就别笑话我了。”
    凌霄摇头:“我说的是真的。”
    我腼腆一笑:“姐姐找我有事?”
    凌霄微笑不语,却从袖中掏出一个精致的锦囊。
    “呀!”一见这锦囊,我着实吃了一惊,这锦囊正是我用来装置七星珠的。当初我被掠去困在悬崖上的时候,这锦囊也被他们一并搜了去,没想到还能找回来。打开锦囊一看,里面的珠子竟然一颗不少。
    “你是怎么把它找回来的?”我喜不自胜。
    凌霄向我挤了挤眼:“妙手空空!”
    我目瞪口呆,实在难以想象,一向纤尘不染,清冷孤傲的凌霄会去偷东西。
    凌霄满不在乎地说道:“这本来就是我们的东西,现在不过是物归原主罢了!”
    我笑:“是、是、是。姐姐言之有理。”
    凌霄又从怀里拿出自己雪白的千里白练,微笑道:“还是自己的东西比较顺手。”
    我趁机说道:“那明日姐姐一定要大显身手!”
    凌霄眼中流露出几分迷惑的神情,要呆了一呆才说道:“明日恐怕想不上场都难。”
    我见她深神情有异,不禁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凌霄缓缓摇头:“没有,只是个人的感觉罢了。”立刻又对我展颜笑道:“你也累了一天了,早点休息吧,我先走了。”
    我目送她出去,一时也想不出会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干脆统统甩开,什么也不去想了。
    出了大殿,我犹豫片刻,还是决定暂时不休息,转而向梅园方向走去。今日皓月太过于沉默了,也不知是不是身体有什么不舒服。他那日突然发病后,身体一定非常虚弱,我与凌霄的失踪又让他多了几分担忧,偏偏缕香等人又在大殿起哄,更让他备受煎熬。
    可怜的皓月,这段时间真是辛苦他了。
    梅园内静悄悄的,听不到一点响动。我正在想皓月是不是已经休息了,我要不要进屋去,却忽然发现皓月独自一人坐在窗前。我立刻展开笑颜向他挥了挥手。
    皓月一动也不动,宛如石雕。
    皓月怎么了?
    我疑惑地推开书房的门,却发现皓月并没有意识到我的出现。
    “皓月。”我站在他身后轻轻呼唤。
    皓月一抖,像是吓了一跳,要抚一抚胸口,才回过头来看我。
    “这么晚了,你怎么没去休息,有事吗?”他看了我一眼,语气淡淡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我就是怕吓着他才刻意放低了声音,没想到还是让他受惊了,原本怀着些许歉意,却在听到他的话后变成了苦苦的悲哀。
    如果没有什么事,是不是就不能来找他了?记得以前我要想过来,随时都可以的,才不用在乎什么时间,需要什么理由,而他也从来没有介意过,更没有向我追问过什么原因。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一点:“没什么事,只是来看看你。对不起,打搅你了。”
    我向他微微福了一福,转身向门外走去。
    一转过身子,眼泪就不争气地流了下来。我暗骂自己没出息,可是心里的确委屈。我一晚没休息好,今天又累了一天,明明疲倦得要命,心里却还是放不下他,好心好意地来看他,他却这样待我……
    “莲儿。”皓月叫住我。
    我站定,却不敢立刻回头,悄悄抹去眼角的泪水,才转过头去。 “不知少主人有何吩咐?” 我赌气地问道。
    皓月要怔了一怔,才苦笑道:“莲儿,别闹了。”
    闹?我闹了吗?
    我心一酸,眼泪又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我泪眼看他:“是我在闹吗?是我在闹吗?”
    皓月没想到我的反应会如此激烈,连忙手忙脚乱地给我找手绢:“好了,莲儿,是我不对,快别哭了。你可是堂堂西域圣殿的圣女,哪能动辄掉眼泪呢?”
    我也觉得自己有些小题大做了,讪讪接过手绢,将眼泪胡乱擦干。却偏过头去,故意不看他。
    皓月叹气道:“我态度不好,你别介意。”
    我诧异:“你怎么了?是心情不好吗,还是身体有什么……”皓月极少感情用事,莫不是他的病影响了他的情绪?也顾不得跟他怄气,连忙抓过他的手来诊脉。跟在皓月身边我也略懂一点医术。
    皓月并没有拒绝,他知道我的脾气,什么都好说,就是对他的身体十分严厉。若不让我诊个明白,我是绝对不会放心的。
    从他的脉象上看应该是忧心过度,身心皆有些疲惫,又因为没有好好休息调理,以至于身体极度虚弱,这种情况下,人们难免会有些情绪化。
    我连忙将他扶到床上,不由分说地让他躺好,一把拉过被子,将他裹得严严实实。
    “什么都不要想了,好好休息。”我叮嘱道。
    正想退出去,却忽然眼尖地看到他枕头边上放了一个雅致的红漆小木盒。木盒并未严锁,露出一截带血迹的淡黄布料。
    血迹?我吃了一惊,连忙劈手拿过盒子。
    “别打开!”皓月慌乱叫道,同时伸出手来想阻止我。
    但我动作极为迅速,盒子一到手后我立即退后一步,避开皓月的手将盒子完全打开。
    里面只是一块普通的淡黄色布料。
    这并不是皓月的衣服,那么这血迹应该也不是皓月留下的,我悄悄松了一口气。不过再看那布料发觉极其眼熟,倒像是在哪里见过一般。我拿出黄布展开一看,不由一愣。
    那是半截带血的衣袖,而且……还是我的衣袖。
    我想起那晚被慕容听割去的袖子,脸上不觉一热。当时情况紧急,那袖子被胡乱地扔在了雪地上,却没想到被皓月收藏在这里。
    皓月原想阻止我,却因身体不便,慢了一步,纤长苍白的手停在空中略显尴尬。
    屋中的气氛忽然变得有些躁热,我的脸也一下子变红了。我低着头将袖子原封不动地收进盒内,放回床上原来的位置。
    皓月默默地看着我做这一切,脸上的表情极不自然。
    “呃……”我与皓月同时发音。
    “你先说。”我们俩又同时说道。
    “没……没什么……”我结结巴巴说道,“时……时候不早了,你……你还是早点休息吧!”说完这句话,我几乎是夺门而逃。
    噗嗵噗嗵,我的心跳得好快。
    我捂着我的胸口傻傻地笑着,可是到底为什么而笑我自己也说不清楚。全身轻飘飘的,好似踩在云中,心里却是非常非常地欢喜,欢喜得叫我不知该用什么来形容。是甜蜜吧,是幸福吧,那种感觉在我心底逐渐蔓延,让我沉浸在一种无比喜悦的心情中。
    原来皓月并没有生我的气,原来皓月还是关心我的。
    我不由自主地握住我的脸,只觉脸蛋火辣辣地发热,热得有些烫人。
    一天的疲惫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整个人忽然完全轻松了起来。那阵阵冷风吹来一点也不觉得寒冷,反而凉凉的吹得我心里无比舒畅。地上沉积的厚厚白雪也一点不显苍白,反而纯净得别有一番韵味。漆黑的夜空,特别安静,就连这圣殿的空气也好像忽然变得可爱起来,没有了往常的压抑,却多了几分清新。
    我哼着不成调的小曲,迈着轻快的步伐向天女宫走去。
    一进天女宫便闻到一股诱人的肉香。我的鼻子从小就特别灵敏,这是跟哥哥要饭时候练就的本事。一闻到这香味,我的馋虫立刻被勾了出来。我三转四转,很快就来到了这“发源地”,竟是五姐星寰的宫中。
    “什么东西这么香,是雕吗?”我进门便问。
    屋子里坐满了人,除了“天女阵”的阵主们,还来了不少“天女阵”的弟子。大家围着火炉坐成一圈,中间的火炉上架着一口大锅,那阵阵扑鼻的香气正是由这里发出。
    “哈哈,我就说嘛,要偏这好东西,肯定少不了我们七姐。”丝雪儿一见我便笑道。
    星寰笑道:“我原说要派人去请圣女来的,丝雪儿说不用,说是圣女定会闻香寻肉而来。”
    我笑:“我是个俗人,踏雪寻梅不会,闻香寻肉倒是真的。”
    众人给我腾出个座位,我告了坐,与大家一起坐成一圈。
    “到底是什么好东西,怎么我瞧不出来呢?”我望着大锅不解地问。
    指烟笑道:“今天可考到行家了。大家也别瞎猜了,一会吃到嘴里自然就明白了。”
    星寰也笑道:“我的手艺大家尽可以放心。”
    一会儿肉炖好了,每人都分了一碗。碗中热气腾腾,馋得人直流口水,那肉鲜嫩光滑,晶莹剔透,玉一般的润泽中又透出一丝丝红线来,吃进嘴里更是说不出的细腻顺滑,鲜美到了极点。我闭上眼睛细细品味,忽然脑中灵光一闪,不由得脱口而出:“莫非是雪玉芙蓉雕?”
    指烟与星寰拍手叫好:“厉害!这也被你猜到了。”
    我端着碗苦笑,那肉嚼在嘴里也有些变味了。
    雪玉雕只能在极寒的地方生活,因饲养困难,故极为稀少,珍贵无比。不过它的肉质却是相当的鲜美可口,且食用了它可以增强人的体质,不畏严寒,更是极为珍贵的补品。若从雪玉雕一出生就用枸杞、党参、黄芪、当归等补品混着少女的血来喂它,它长大以后肉中会透出像血丝一样的红线,这种雕被称作雪玉芙蓉雕,更是雪玉雕中的极品。
    圣殿从来没有饲养过雪玉雕,而这雪玉芙蓉雕若没有人血悉心饲养是绝对不可能存活的,所以这雪玉芙蓉雕绝对不是我们雪山的所有物。想来想去,只有段玉妍有这个实力来饲养它了。这雪玉雕如此巨大,只怕已经被养了几十年了,其中饲养的艰难、花费的心血是可想而知的。段玉妍走到哪里都把它带在身边更显示出她对这雕儿的重视,此刻我们吃了她的雕,她是万难善罢甘休的。
    凌霄见我神色不对,也猜到了几分,对我轻轻说道:“这雕儿虽是段玉妍的,但长得如此巨大,每日必定要喝大量的血液,养它这么久,不知消耗了多少少女的鲜血。我看菊艳青成立水晶宫,专门收留女子跟这个恐怕也脱不了关系,我们吃了它也省得它再去害人了。”
    听凌霄这么一说我也就释然了。
    幻花笑道:“听说这雕儿还能养颜,真是太妙了。多亏了五妹的星寰阵,我等才有这个好福气。”
    星寰笑道:“这也是机缘巧合,谁让他们不小心,让这雕儿飞了出来。”
    星寰又端了一小罐给我说道:“这是给少主人留的,怕过了夜味道就不好了,特意拿这个保温罐子装了,你现在就给他送去吧!”
    我想着皓月身体极差,拿这个给他补身体正好。连忙接了过来,用厚厚的棉布紧紧地包裹着,再细心地装在食篮里准备给皓月送去。
    想着皓月,我心中不由又是一阵甜蜜。我嘴角含笑,低头摸了摸食篮,里面的汤应该还是热的。我施展轻功向梅园飞去。
    一进梅林我便听到有琴声隐隐传出。透过重重梅枝,我看到皓月坐在云亭中抚琴,琴声如泣如诉,时而缠绵时而激烈。
    我不由自主地停住了脚步。
    我知道这首曲子,不仅听过,还非常熟悉。在我刚来梅园的那段日子,皓月经常在亭子里默默地弹奏它。听无涯说,这首曲子是皓月专为雪琴写的,他弹它是为了纪念她。
    他已经很长时间没弹这首曲子了,这么多年过去,我以为他已经淡忘了。
    可是,这显然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她虽然没有再出现,她的身影却一直留在他心里。
    她是皓月这一生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她从皓月一出生时就已经伴随在了皓月的身边,他们之间有着太多太多的故事,他们之间有着数不清的美好回忆。
    皓月的所有成长都离不开她的陪伴,她是皓月的眼睛,皓月对外的一切认知都是由她转述的;她是皓月的领路人,是她打开了皓月孤僻的心房,将皓月一步一步领出那封闭的心灵;她是皓月最甜蜜的憧憬和最沉重的打击,只有她才可以让皓月又悲又喜……
    我不由自主地抓紧了心口。我怎么可以跟她比,我怎么敢与她比,我怎么穿越得了那十几年的距离,我怎么比得上他们三十几年的深厚情谊?
    虽然皓月从来不曾提起,她却一直都留在他的心里。她,始终是皓月最最在乎的人;她,始终是皓月心中那抹挥之不去的身影。
    之前的喜悦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一种酸酸涩涩的滋味占据了我的心灵。
    他忘不了她#蝴忘不了她!这个认知让我心里堵得异常难受,我捂着胸有一种想逃的冲动。
    我想马上离开这里,却又不知要去哪里。我要怎么办,我该怎么做?
    头脑乱糟糟的一片混乱,我什么也做不了,只有抱着罐子在那里傻站。
    可是渐渐的,我开始觉得有些不对。曲子还是原来的曲子,旋律也还是原来的旋律,可琴声略显急促,给人一种焦灼之感,再往下听,更发觉琴声有些凌乱。
    这不像是在单纯地怀念雪琴啊,莫非……皓月有心事?
    我心一惊,刚才乱糟糟的头脑立刻冷静了下来。我细细观察皓月,果然发现皓月双眉紧锁,漆黑的眼睛分明有些困惑。我想起他下午的反常,不由暗叹我实在太粗心了,皓月有心事,我竟然一点也没有发现。
    可是皓月为什么事心烦呢?圣殿的事?圣姑的事?还是……
    我忽然全身一震,我难以置信地望着皓月,他在弹这首曲子,那么,让他烦恼的,难道是……感情上的事?
    我的呼吸一下子急促了起来,胸口扑通扑通跳得很是厉害,我无意识地往旁边的梅树靠去——
    “咔嚓”一声响,我不小心踩断了一截树枝。
    “谁?”皓月一惊,琴声嘎然而止。
    我心头一阵猛跳,要做几次深呼吸才能让心跳恢复正常。
    “是我。”我从梅林中走出,长长的裙摆悄悄掩饰了我此刻忐忑的心情。
    我一步一步走进亭中,故作镇定地将竹篮放在石桌上,然后俯下身去为他裹紧腿上的毛毯。
    “出来怎么不多加一件衣裳?”我低声埋怨。
    皓月略有些不自在:“你来多久了?”
    我轻轻答道:“刚到。”
    皓月薄薄的嘴唇微微动了两下,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一时间亭子内外一片寂静。
    “怎么想着又过来了?”皓月打破了沉寂。
    “啊?哦……我,我给你端了碗汤来。这汤很养人,对你的身体大有好处。”我慌忙提起桌上的竹篮,顺手帮他抱起桌上古琴。“外面冷,还是进屋吧!”
    皓月看着我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他双手拨动轮子,一言不发地跟在我身后。
    轮椅上两个轮子轱辘轱辘从积雪上碾过,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每响一声我的心就猛跳一下。
    心,又乱了。我不由加快了脚步,三下两下奔进竹屋。
    我这是怎么了?情绪为何变得如此异常?
    我抬起头来,看着皓月进屋。是因为他吧,都是因为他吧?我在心头问自己。
    这么多年来,我事事以他为重,为他喜,为他忧,为他欢笑,为他忧愁……我一直以为这些都是我的职责,我一直以为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可是啊可是,我抚着心口问自己,我那样关心他,那样爱护他,真的只是在尽我的职责么?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内心有了变化?是什么时候开始,我与他之间在悄悄地发生改变?
    粗心的我要到现在才能发现,而聪明如他又是从何时发觉的呢?
    刚才的琴声那样凌乱,那么,他是在犹豫不定吗?
    汤已经不烫了,还好装在保温罐子里面,尚有些许余温。不过那芙蓉雕的腥味却重了一些。
    “这是什么汤?”皓月问。
    “是星寰姐姐打的雪玉芙蓉雕。”
    “段玉妍的雪玉芙蓉雕?”
    “是。”
    皓月微微皱眉:“这是段玉妍最宝贵的宠物,怎会轻易地让这畜牲跑出来。”
    “人总有失误的时候。想是喂养这雕儿的人太大意了。”
    皓月半信半疑,端起碗来正要张口,却忽然紧了紧眉头。他将鼻子凑近碗里使劲地闻了几下,面上露出奇怪的表情。
    “怎么了?”我不理解。
    皓月不理我,叫我立刻从书柜下的药箱里找出几个精致的小药瓶。我见他将罐子里的汤倒了一些盛在另一个碗里,又将瓶子里的药倒了进去,然后拿起筷子在碗里慢慢搅拌。不过一会儿,那汤的颜色就逐渐变成了一种诡异的玫瑰紫。
    “这是怎么回事?”我有些惊讶。
    皓月沉声问道:“有多少人喝过这种汤?”
    “有三十多个人吧。”我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妙。
    “你也喝了?”
    “是。”
    “把手给我。”皓月立刻说道。
    我连忙卷起袖子,伸出手腕让皓月诊断。
    “舌头伸出来。”皓月的声音竟有些发抖。
    我照他的话做了。
    “他们在芙蓉雕身上下了药?”我的脑子飞快地运转着,如果真是这样,情况可就很糟糕了。天女阵十大阵主全都喝了这个汤,如果段玉颜趁机来攻,圣殿就太危险了。
    “莲儿,你立刻传令下去,命‘七大护法’加强戒备,天女阵的弟子全体待命,一个时辰以后,我们会有一场恶仗要打。”皓月面色铁青,一边叮嘱我,一边提起笔来飞快地写下一连串的药名。
    他立刻又叫来无心:“无心,你去把十大阵主请来,注意不要提中毒的事情,避免引起圣殿恐慌。我立刻熬药给你们解毒。”
    “是。”我与无心都深知时间的宝贵,一出门便开始飞奔。
    皓月说一个时辰,那么那药必然会在一个时辰之后发作。一个时辰之后正是丑时,丑时是人们睡得正香的时候,那时发起进攻确实会给我们来个措手不及,尤其,如果那时我们十大阵主忽然药性发作……那后果……实在难以估量。
    我叫来各大护法,冷静地做好一切部署。
    等我跑回到梅园,其他阵主已经等候在那里了,无心在煎药,而皓月正对星寰施展金针渡穴。
    一见这情形,我立刻有几分明了,这毒一定要用金针才能化解。而皓月先救星寰,主要是因为星寰也会施展金针渡穴,他救好了星寰就又多了个解毒的帮手。
    渡穴完毕,皓月顾不上抹汗,立刻吩咐无心将熬好的药汁端来两碗,着我与幻花服下。
    “解这种毒十分麻烦,由于时间太紧,我不能给你们完全清除毒素,只能将你们体内的毒暂时转移到某个部位控制住,这样可以保证你们在八个时辰之内不会毒发。所以你们必须在八个时辰内将段玉妍的人击退。”
    此时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时辰,皓月与星寰立刻给我与幻花施针。
    我紧闭双目,感觉到金针在我体内游走,而我身上的毒素则在金针的催动下慢慢聚集。时间如流水匆匆而逝,半个时辰不过是弹指一瞬间。
    我刚一睁开眼睛便听到一声刺耳的响声,西域圣殿特有的五彩烟花照亮了整个雪山的天空——这是卓齐放出的信号,段玉妍来了。
    与此同时,屋子里其他七位阵主开始变得十分痛苦,她们体内的毒发作了。
    无心忙不迭地给她们端药,以求暂时缓和她们的疼痛。
    时间紧迫,皓月郑重嘱咐道:“莲儿,你带领‘凝露阵’的弟子,用‘七星阵’困住山下的敌人。幻花阵主,你带领‘幻花阵’弟子,在山口施以‘迷魂阵’法,让他们找不到上山的路。你们的主要目的是拖延时间,只要拖够半个时辰,我们就有时间给另外两位阵主控制住毒素,到时候你们就会多两位帮手。”
    “是。”我与幻花立刻率众下山。
    丑时的雪山正是最寒冷的时候,冷风呼啸,月光凄凉,阴沉沉的天空压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段玉妍的实力自是十分强大,加上她从小就在圣殿长大,对这圣殿的地形也是相当的熟悉,此次有备而来绝对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这一次,是我们有生以来面临的最严峻的一场考验。大敌当前,往日勾心斗角的天女阵弟子都显得特别团结,而幻花向来漫不经心的脸上也流露出了少见的严肃。
    未至山下,已听到阵阵激烈地拼杀声——段玉妍开始进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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