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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秋夜寒刀

    十一、秋夜寒刀
    【这时只见一道红光一闪,有如太阳出山,一个红色身影飞窗而入……】
    月亮像一只要睁不睁的白眼,望着这个世界。这就是上帝对人类的态度。也不知它到底将对这个黑暗世界采取什么措施。
    一个黑影箭一般飞上了高高的院墙。箭还有声,而这黑影则无一丝声息!接着这黑影就落入后花园一根棕树边,这时就有什么叫了一声。一只老鼠正溜出来准备进入一个小亭子,偷食那石桌上剩下的点心和果皮,刚溜到棕树边,就被一只大脚踩上,由于那黑影之轻功太轻,这老鼠竟然没被踩死,连伤也没受,只吓得叫了一声,便像抹了油的梭子一般,从鞋子底下溜回洞府里去了。
    正是这么一声鼠叫,惊动了守护在前面廓楼的两名武林高手!也是无一丝儿声息,一左一右来到后花园里。
    这时二更鼓声已过,小小的茅州县城已经趋于平静。宽宽的官道上已没什么人影,只有小石板街上时而走过一个叫化子,穿着大概能遮三分之一身子的破衣,有的则光着上身,下身用棕片勉强遮住羞处,仍然露着两个黑黑的屁股蛋儿。
    很快左右两位高手就倒地不动了,并且还不如刚才那只老鼠,连一丝儿叫声也没叫出,就睡在地上不动了。他们都被一种神秘的东西射中要害而倒地了。可见这个黑影是身怀绝技的高手!
    前院,四处都吊着灯笼,烛光溶溶,将深深庭院映照得跟白天差不多。这黑影身子一闪,就进入了能够通向前院的一个圆门。前院是一个成“国”字型的建筑。四周都是房子围得紧紧,中间由三横排房子另加一竖排房子,构成一个“王”字,然后在下面点缀一个亭子构成一个“国”字。亭子比一般房子高,有点威风凛凛。整个建筑都是木质结构,但其间的一些连接处都有风火墙高高地站着,那上面还有栩栩如生的飞禽走兽,有的像是就要飞向空中,有的好像要跳向原野。门窗都是雕龙刻凤,奇花异草点缀,全部红漆精刷。看去,已经不仅仅是一座庄园,而是一座可以与皇宫比美的宏伟建筑。
    这黑影没有观赏这些建筑。他贴着红漆板壁向前走了几步,双手略挥了一下,接着这两个家伙便身中神秘武器悄然向后倒去。他分别来到一个一个窗下,用舌头舔穿窗纸,将一种昏睡药吹进房里,使得里面的人睡得更沉,炸雷也不可能炸醒。最后他在一个窗户前站定,将昏睡药吹了很多进去,基本上让他可以睡死。但他马上后悔了,他想就让主人这么安安静静睡去,太便宜他了,特别是还不知道是他将他送上的西天。他应该用刀和他面对面的来一番厮杀,让他见识一下他的武功,让他睁着眼睛死在他的刀下,这才解恨!于是马上掏出解药,准备入窗后,将其吹送到里面主人的口鼻里。
    哗的一下,黑影推开了窗子。谁也没有想到,这时里面的灯亮了!这是怎么一回事?黑影大吃一惊!很快他就看见一个人竟然从床上坐起来了,他断定这人就是他要找的主人。但为什么昏睡药对他竟然不起作用?原来这位主人自去年之后,每晚睡前都是服了这种解药才睡,以防别人施昏睡药将他杀了。别人是服安眠的,他则是服的解安眠的。这人就是王朝生。
    他们家通过王道仁参与镇压白莲教农民起义获取了很多钱财,修了这座宫殿式的楼房,并且与衙门挨得很近,是个好地方。这是计划修文庙和书院的一块上好官地,不知什么原因,就占了这个好地盘,花了五年时间,修了这栋比县衙还气派华贵的房子。这房子在全府都是最为豪华壮观的。但是他们并没有睡好大觉。白莲教的残余势力仍然在活动,特别是去年围剿陈东山那场大战失利,王道仁被劫走之后,虽然房子超凡,却住得惶恐不安,不得不请了武林高手日夜换班守护这座宫殿。总在担心陈东山和他孙子陈九天,特别还有玉梅前来偷袭。王朝贵所带兵马也就一直住在这城里。
    此时,就在王朝生从床上坐起来的这一刻,陈九天早已站在了他面前,王朝生惊得一下子愣了眼#蝴根本不能相信有人会站在他面前,四周通道上他是安排的四名武林高手通宵守护,况且这院墙不是一般轻功能够跨越的。
    此时的王朝生已是四十多岁年纪,比去年好像老了许多。去年他吃了玉梅那一追风掌之后,经过一年吃药治伤,总算恢复了元气。在这半夜三更,见一个高大勇猛之人,一看就是身怀绝技的武林绝手神杀,猛地巍然矗立面前,顿时还是愣了,心想这是不是做梦。
    这时黑影平静地道:“你不必久看,在下就是陈东山的孙子陈九天。今晚拜访有些唐突,只因我时间紧迫,要杀的恶人、贪官太多。”
    陈九天这么一道,王朝生倒是清醒了,明白外面守护之人已被他了结,不禁有些慌了,想去拿刀又怕陈九天突然袭击。
    陈九天依然平静地道:“你不要慌,你快拿起你的刀。我不需要对你进行突然袭击,落个乘人之危的闲言。今晚我来就是想和你平静地斗一斗,让你心服口服地死在我面前,死个明明白白。我本不想多说话,但这多年来,经过了那么多事,成千上万的人死在你们的刀下,你糟蹋了那么多女子,残害了那么多人命,要说你也应该知罪了。因此我要多说这么几句。现在你快拿起刀子吧。”
    王朝生始终不说一个字,保持他那副自以为高贵的傲慢和威严,不愿与一个反贼说什么的神态。
    陈九天侧身一闪,替他从板壁上取下刀子,投向他 :“拿好!”
    王朝生这时脸上已烧起怒火,因为他感到这种羞辱比杀他一刀还要难受!但他也是极为老辣之高手,他能沉得住气,不回他一个字,毫不把他放在眼里。
    陈九天待王朝生拿好了刀子,又道:“还是你先出手吧。因为每次都是你们先用刀杀人。”
    王朝生还是不做声,一副高高在上,视若不见的冷酷与凶恶,而且也不动手。
    陈九天又道:“出招吧。”
    可王朝生还是像没有听见一样。一副稳若泰山的威凛,神态里充满霸气与狠毒。原来他是要以静制动,从另一个方面夺回刚才的面子,要侮辱一下这位刚才占了便宜的反贼。
    陈九天见他一直不理会自己,实则是在侮辱他,又望一眼他那副神态,心中的怒火腾地升起,不想再和他啰唆,不禁后悔自己刚才不该和他讲什么江湖义气。呼地一声,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一个斩刀飞去,力满刀锋,就如一个欲破五洲的晴天霹雳呼啸而去!王朝生镇定沉着,将运足内力的宝刀挥迎出去,一个竖架带削——只听“当”的一声如霹雳闪电,撕天裂地,震撼得所有屋子都顿时一阵颤抖,两人的耳朵一下子都聋了一般,只见半截大刀如流星飞起,穿破红漆板壁而不知去向!回神之中,陈九天手上只剩下一个半截刀,他震惊了。他哪里知道,王朝生这是一把宝刀,是陈九天家那祖传的两把宝刀之一,并且是他父亲曾经使用的那把神刀,是王朝生父亲镇压白莲教而夺去的。去年王道仁被陈东山抓走,那保镖的右手也废了,王朝生就要去了宝刀,这宝刀就归了他。这宝刀削铁如泥,永不卷刃,所以陈九天刚才的刀就被一分为二了。
    陈九天万万没有想到只一刀,他的刀便去了半截。接着王朝生那刀使得更如狂风暴雨、铺天盖地劈向陈九天!王朝生这后发制人真是厉害,而且占着宝刀。这宝刀寒光四射,煞气如魔,不动而煞气射骨,未战先制人骨酥筋软。谁知陈九天苦练二十年少林七十二艺,是刀剑难进,绝技一身的盖世奇人。只见他手一挥,他手中那个半截刀嗖地飞出,说也太神,这半截刀“啪”的一声直插于板壁上一张画像的脖子正中!
    王朝生心下怵然一抖,仿佛砍在了他的脖子上!这不是一般的画像,这是他家搬来县城时,请府城中一有名画家画的,而且这像也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就在他心下骇然惊怵之际,扔掉了半截刀的陈九天,呼的一掌击向他的左肩。若是一般人,这一掌便是要击碎肩膀,但王朝生有深厚内功,加之他慌忙一闪身,打得不太落实,能抗住不伤筋骨。但他心中已是大惊大恐,对方没有武器,徒手出掌之快,他这具有深厚武功,又有宝刀在手的人,竟然也没有完全避开。这时他感到左肩胛疼痛厉害。幸好是左肩,要是右肩这下又还怎么使刀?太险了!但很快王朝生就恢复了正常,一把宝刀使得水泼不进,欲置陈九天于死地,哪容拳掌有机可乘?
    陈九天徒手与手挥宝刀的王朝生定要决一死战#蝴想他要空手夺得他这把宝刀。于是很快使出一招“二龙抢珠”的招式——隔刀并用“蜈蚣手”直插对方双眼,对方很快伸左手挡开,他又一招“鹤立原野”提膝撞击对方裆部,对方却侧身避开,并右手绕弧挥刀向他劈去!接着陈九天又是一招“拨叶劈瓜”——可是他挥劈对方脖颈的手掌又被隔开,且刀声呼啸而至!陈九天急忙一招“魁星踢斗”!——右掌又被拨开,他便很快转身前屈,右脚掌迅速踢向对方裆部,但对方后退快速,他的脚掌只触及对方裤皮。虽是如此,王朝生还是心下悚然。陈九天接着又是一招“斜挂金钩”——“毒蛇出洞”——“白猿献果”等数十余招,但很可惜,由于对方持刀,且刀手配合有致,下手狠毒,陈九天没能得逞。
    谁知这王朝生的毒恶与武功和起来,也堪称天下第一恶魔!两人大战了一百多回合,几乎不分胜负。但王朝生毕竟是拿的一把宝刀,陈九天毕竟是徒手,陈九天主要就靠蹦跳腾跃、躲闪劈砍而来的利刀,根本就难以击到对方,而且所消耗的精力要大大超过对方。渐渐地陈九天就感觉到一时半刻还拿不下这东西,得另图别谋。
    其实陈九天身怀绝技,完全可以施展他的暗器绝活,出镖,投蛋。但他又绝对不肯在王朝生面前,在这决斗时刻,用此下招,招来武林耻笑。他还是要拘泥于某些东西。同时这些钢镖、铁蛋王朝生都能用刀拨开,倒招了王朝生笑话。用手点穴,对于拿有宝刀在手的王朝生这般武功之人,更是不易近得他身子。陈九天决定还是从窗户里先逃走,君子报仇不分迟早。待他去借了爷爷宝刀,与他在光天化日之下斗个惊天动地。于是卖个虚招,欲靠近窗户,殊不知机会来了,陈九天猛地一脚向王朝生的左侧肋部踢去!只听“嘣”的一声,接着又是“通”的一声,王朝生身子猛地撞向板壁,轰然一声震响,顿时将整个楼房连根儿震动!若不是那些人都被安眠,定是要完全醒来。但由于王朝生身手快疾的一闪,只是踢在了他的左边臀部,且他内功深厚,不易伤着实处,不然那就是另一种结果了。
    陈九天又向窗户卖个虚招,王朝生果然上当,一刀砍进厚厚的窗户底板里,一时间连刀也难以取出,陈九天正欲一掌向他背后击去,哪知这家伙借势拨刀支撑,一个“疾杀绝命腿”直踢陈九天裆部,陈九天不得不后退一步避过这致命绝杀招数,王朝生便早已借势拨出宝刀,长虹一伸向陈九天肩头劈去。陈九天身子一晃去了他背后,又一掌飞出!但王朝生也是武功超凡之人,身手极快,只一闪,不仅避开了陈九天的进攻,而且一剑直刺陈九天腰间,万分危急!
    这时只见一道红光一闪,有如太阳出山,一个红色身影破窗而入,一剑挡开王朝生的剑,从中隔开了二人。
    “还不快走!”这红色身影说话了。
    陈九天一时间又一惊,他看清了,这个红影就是那天他在森林中救过的那位女子!
    “是你?”陈九天不自主地道。
    “是我,你快走!”红影没有望他。
    王朝生并不向她用刀,却又向陈九天猛扑过来!红色身影挥剑猛挡,这女子也武功了得!
    这时窗外又是一个黑影一闪,一举手向王朝生射去两颗铁蛋,但王朝生眼疾手快,宝刀一挥,“叮叮”两下,击开了射去的铁蛋,但他的胸部却露出了空白,可是使人不解的是红影的利剑却并没随机刺向这个空白,而让对方轻松地回过了手来。这令陈九天大惑不解,于是他乘机奔过去。黑影也飞进到王朝生的面前,剑如闪电对准王朝生身子疾刺而进!王朝生被这突然的横空出世骇得心惊胆战,面色如土!但王朝生毕竟是老手,尚能应付,虽惊而方寸未乱,手中刀法未乱,即刻后退,宝刀画弧一绕,就在那横空射入的剑芒离他胸脯半寸之近时,挥刀挡在了剑面上,移向了左边,剑锋擦着肘袖呼地一声滑过。如果红影趁势击去一剑,王朝生定难对付,但这红影没有。陈九天正准备奔过来出招,可是这时王朝生早已拉起铺盖一晃,就如一张大网顿时笼住了陈九天和黑影的身子。待陈九天一手拉掉被子,却不见了王朝生和红影,只见蚊帐在轻轻摇晃。黑影冲上去一剑刷下蚊帐,后面什么也没有,只有厚厚的石墙壁挡在他们面前。原来这后面有一个机关,王朝生拉着红影钻进后石门迅速关紧了,丝丝如扣,毫无缝隙。
    很快院子后面响起了炮声。陈九天和黑影不禁大惊。黑影道:“不好,这是信号,官军马上就要来了,快走!”
    不见了那红影姑娘,陈九天很是焦急,道:“那姑娘被王朝生抢去了,怎么办?”
    黑影道:“不要管她了,这女子就是王朝生的女儿!”
    陈九天一怔,像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是王朝生的女儿?”
    “千真万确。”
    陈九天听了确实十分吃惊,他没想到他救的那女子竟然是大恶人王朝生的姑娘#蝴一时间怎么也不敢相信。
    这红衣女子的确是王朝生的女儿,她名叫王姣。
    此时王朝生已经从夹墙里进入地道。王姣一脸惶惑与茫然。她在想,这位救她的大侠为什么要来杀她父亲?这位大侠到底是谁?
    王朝生严肃地对王姣道:“你知道此人是谁吗?”
    王姣不答话,但她清楚这是她的救命恩人。
    王朝生继续道:“这就是劫走你爷爷的大仇人陈东山的孙子陈九天,我被他们打成重伤,躲着治了差不多一年,你叔叔王百万就是他杀死的。他还杀了好些知县、知府,他一直在追杀我,并说要将我们王家杀光,灭掉我们王族……他们是‘白莲教’,是朝庭的死敌!是杀人的魔鬼!”
    王姣大吃一惊,望着她父亲不做声。怔了好久才道:“可我看他又不像坏人,是他救了我……”
    王朝生眼珠转了下道:“你太愚昧了!我已经查清楚了,他们本来就是一伙的‘白莲教’,是专门设的计,让他去救你,和你相识,然后和你交朋友,打进我们内部,好来消灭我们。你太不知世务了,不跟爹好好学学世道经验,将来要吃大亏的。这些人表面装得像菩萨,其实一天就在杀人!”
    王姣不觉胆寒,但她怎么也不肯相信他是一个魔鬼。不禁道:“你说他要打进我们内部,可他救我之后,我要和他交朋友,他却断然回绝?”
    王朝生 :“你不懂,这叫做欲擒故纵,让你觉得他这人不近女色,多么正直,多么君子,便更加追他,你知道吗?你见世面少,太小孩子了,你应该相信我,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姑娘了,我还害了你?还不是处处为你着想!”
    王姣就像听先生给她教书一样听着,一声不吭。
    王朝生又道 :“我现在的第一件大事就是救出你爷爷。可是你爷爷不知被陈东山弄到哪儿去了。你该记得吧,你爷爷是怎么喜欢你的……”
    王姣重重地点了下头。
    “可是他老人家现在不知在哪儿受苦啊……这都是陈东山、陈九天他们做的恶事……”他说着竟然流出眼泪来。
    王姣道:“快想办法救出爷爷啊。”
    “这办法我想了一年,没想好。但现在我有了办法……”
    王姣关切地问:“快说给我听听!”
    王朝生:“可你愿意出力吗?”
    “责无旁贷。爹爹快说!”
    “你爷爷藏在哪儿,陈九天一定清楚。你说是吧?”
    王姣点着头。
    “因此,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你要千方百计去和陈九天交上朋友,使他信任,能够随他去弄清陈东山据点的位置,我再带官军和江湖高手去救你爷爷。”
    王姣一时间矛盾了。她总觉得陈九天不像是坏人,那次救她未必有假。但她又总不愿怀疑父亲,特别是爷爷被劫,那么大年纪了,不知在哪儿活活受罪,她心里实在容忍不了。因而面对父亲的威严和爷爷的遭遇,还有王家被杀光的危险,她选择了后者,答应了她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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