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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不忍你的匆匆

    艳还没来到之前,谭叶强己逼谭叶洲退了股份,另外大老板新开的一间厂也开始了运作。由于新厂环境好,交通也比旧厂方便,大老板的事业便以新厂为主。
    新厂负责家具出厂的最后几道工序,我们这里就只生产白身家具了。写字楼除我和秦小林外,其余的也调了过去。当然,我们这边还要运作,就又请了几个人,为了放心些,大老板把他继母生的一个妹妹的儿子叫了来。他外甥姓李名峰,做采购兼管车间也管厂里的财务;会计是门卫老头介绍来的一个老头,叫肖和平,五十多岁了,为尊老起见,我们叫他肖叔,据说肖叔以前在码头下苦力的;五金仓管是从车间调上来的一个六0年出生还一直未嫁的老处女,名字倒不错,叫黄丽。除此之外,象样点的就只有新来的文员,有几分姿色不说,nǎi子也特别闪亮,她是张小芹介绍来的,也是给秦小林准备的,叫卢芳。这样,这写字楼就有点不能不类了。
    写字楼虽有点不伦不类,但对我来说,却是很相宜的。这个时候,我才开始品尝出坐办公室的优越来,带搬运工搬货,我再也不动手,找几个搬运工指点下,你搬你的,我闲我的,看书看报、闲坐小憩抑或发愣思索,再也没有谁理。能管我的上司本己不多,秦小林算一个,但他表面上一惯来都不爱管闲事,何况与他越走越近的卢芳也喜欢看书看报,睁个眼闭个眼天下太平,山高皇帝远嘛!再说,他也需要我的帮助,譬如卢芳要个首饰盒啦,抑或他自己差张椅搬张凳啦,这些,没有我这个仓管的认可和帮助,要拿出厂,也是不方便的。
    至于谭叶强的外甥,那是个傻B,我一点都不担心他。卢芳曾讲了一个他的典故,当然,这也是秦小林告诉她的。这家厂刚开不久时,李峰就来帮他舅舅做事,那时,陈世云和秦小林都还没来,他和郑庆国负责厂里的日常事务。但他和郑庆国常闹不和,郑庆国又和浙江来的一个大师傅不和,自然,这就拉近了李峰和浙江师傅的关系。有一次,浙江师傅回家去,请了半个月假,他回来领工资时,梁玉珍竟发现他不但天天在上班,而且晚上还加班。后来一查,这事竟是李峰帮忙打的工卡。这样个李峰你说他傻B不傻B?拍马屁股搞出这样的水平,而且还是整自己的舅舅。事后,李峰给大老板大老板娘小老板小老板娘一顿臭骂,他自觉无脸,回家去了。现在,不知咋搞的,大老板又请回了他这个傻B外甥!
    既然大老板叫李峰管理车间,秦小林便放权,让李峰常到车间管工人。车间的工人来自五湖四海,很难管理,过份了,他会揍你一顿走人,不严格嘛又会被老板骂,再说,车间的工人大多也知道李峰的傻B事件,知道他的底细和斤两,自然不买帐,因而,李峰常闹一肚子气回为办公室。有一次,他被一个湖南籍工人气得半死,差点哭了出来,秦小林见如此,便叫李峰炒了那他工人。那工人当时也没说什么,晚上时拿了一根两尺来长的木棍,守在李峰回宿舍的路上,老远老远,李峰便招手,叫那工人明天来上班。这件事后来又成为笑柄,工人越加看不起李峰。不过,这件事之后,李峰聪明多了,他也睁个发闭个眼,寻求个天下太平。
    会计肖叔就象刚进办公室的我,时常地被吆喝来呼唤去,不过,他性格极温和,谁叫都应,谁请都帮,从没怨言。肖叔己经五十多岁,身体高大结实,皮肤黝黑,微卷的短发黑白相杂;他衣着常不整齐,冬天一双胶鞋,夏天一双拖鞋,给人一种邋遢的感觉。初始时,写字楼的全体都挺纳闷——怎么老板请了这么个人回来?背地里都来猜测,最后认同了我的意见,谭叶强贪便宜!不是吗,如果去人才市场请,最少得千多两千,相比较,张小芹工资有一千五,而肖叔只有八百。
    肖叔的身上也总是发痒,闲着时这里抓抓,那里搔搔,大概是什么老年骚痒症罢!每每碰上吃饭,需要去厨房端菜,肖叔去端,总会被卢芳叫住——“肖叔,你刚搔过痒,放着吧,我来端!”肖叔便有点尴尬,不好意思地笑笑,坐下来,等我们端好菜后,他才最后一个装碗饭上桌来。时常地,他吃饭时也忍不住要搔痒,卢芳便烦,“这个死人肖叔!”李峰也吵,“肖叔,你去看一下医生不行么?”肖叔露出无可奈何的神情,一副大将风度,手又伸到后背搔痒。见如此,我便开起玩笑来,“肖叔,需要帮手么?”大伙儿便都笑了起来,心便也轻松了。
    但我们的笑声中绝对没有黄丽,这个梁玉珍的心腹总不屑与我们这伍。三十多的人了,还嫁不出去,自然与常人有些不同之处的。她向梁玉珍告了我们每人几次状后,便和我们产生了严重的寻立,尤其和卢芳。因为她告得最多的是卢芳,包括卢芳与秦小林的爱暖关系,这不只得罪卢芳,明显还和秦小林过不去。
    至于李峰,别的告了些什么我们不清楚,但他成为笑柄的那件事是黄丽反映上去的。这也怪梁玉珍没水准,她这样问李峰,“阿峰,阿丽说你炒了一个工人的鱿鱼,那工人拿了根棍子要打你,你又叫他回来上班,有这回事吗?你也真是,炒就炒了罢,你怕什么?我们会给你撑腰的。现在,事情搞成这样,你以后怎么来管理呢?”李峰气了个半死,自然恨死了黄丽,可又奈何她不得,只得背地里防着她。
    开始,我还没什么,但后来我也越发看不惯她来。她整日地都有气,开门进来“砰”的一声气凶凶,开门出去又“砰”的一声怒冲冲;就连开办公桌的抽屉时,她都要用尽全力整出响声来表达她对整个写字楼同行的不满。因为她管五金仓,常有工人领用具零件什么的,她频繁地穿梭在仓库和写字楼,寻找向我们表达不满的更多机会,当然,她这些都激不起与我的冲突,我只是在心里看不惯罢了。我并没什么状她告,除喜欢在上班时写点东西什么的,只是这把柄不好抓,黄丽她肯定不敢当面抓我,老板和梁玉珍来抓把柄没那个机会,因为他们的人影只要一进大门,除黄丽外,我们的讯息都是互动的,象防贼一样防着他们。所以我的日子相对舒适,他们之间闹得越凶对我越好,对我就越有利。
    我的时间从来没这样充足,在创作上的步伐已经加快。
    和艳生活在一起的这个年末,我原本决定带艳回一趟老家,只是我的长篇校旱《打工交响曲》己经创作完成,正在修改和抄正,仿佛离成功己经不远,再说,艳又有身孕了,我舍不得让她乘车坐船辛苦爬涉,于是决定还往后推一推。
    又花了四个月时间,四十来万字的长篇校旱《打工交响曲》终于脱稿。当我检查完最后一个字,心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艳,我的《打工交响曲》终于脱稿!”
    “太好啦!今晚得好好庆贺!”艳兴奋地坐进我的怀里,“等你的校旱发表了,等我们的孩子出生了,一家子人回去,多好!”
    “如果校旱发表不了呢?”
    “我们也回家去!照我看,你的这部校旱能够发表的,我读时,觉得它很有感染力。至从我们生活在一起后,我读过很多书,尤其是一些打工作家创作的打工文学,进行过对比,我觉得你的《打工交响曲》很不错,众多生动的人物群像,宽阔深厚的社会图景,青春活泼的语言文字。
    “是吗?——艳,这其间也有你的辛劳!”我双手无限幸福地抚摸着艳的肚子,还把耳朵贴上去,感觉她肚里的小生命。“艳,等孩子出生后,我们就回去一趟,好几年了,我也很想家,虽然有许多艰酸的往昔,虽然我认为故乡那片天地给了我太多苦楚,但父母年迈了,特别是父亲,他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我好担心,担心父亲那一天去了,我们连最后一面都不能见。”
    “是应该回去看看了,虽然你立下过志愿,但你离成功并不遥远,有时,就只有一步的距离!再说,换一个角度看,往昔的艰酸是你奋斗的动力,有志者,事竟成!这是我最看重你的地方!”艳说完,温存在把头埋在我的肩头。
    为了《打工交响曲》的胜利完成,我们去买回了丰盛的菜,还买了一瓶香槟酒。吃完晚饭后,我骑上自行车带着艳去到海边的一座无名小山,月色里的小山份外安宁,月下的大海朦胧无边。我和艳相偎着坐在草丛里,感受大海的博大,看夜空,看星星,我仿佛看到了辽阔的海面上,一片孤帆在破浪前进,而岸,隐隐约约地己然看见……
    从小山回来,刚进白叶村大门,鼻孔钻进芒果的清香。艳忽然对我说,“帆,我想吃芒果!”
    “好的,我们买吧!”我停住自行车,和艳选了几个又大又熟的。可我掏钱时,却发现钱包在买菜时放在书桌上后忘了放回口袋,而艳也没带钱在身上。“我们先回去,等下我再来拿。”我向水果摊老板歉意地笑了笑。
    “算了,明天再买吧!”艳挽着我的腰,坐上了车后坐。回去后,我要去把芒果买回来,但艳不肯,她拉着我说,“去倒水来洗洗脚,太累了,明天吃也不迟!”
    第二天早上,艳闲着无事,定要去邮局帮我寄稿子,怕她太累,开始时我不答应,但艳一定坚持,并且说,“帆,有什么累的呢?象散步一样地就去了!还有,我回来时,顺便买芒果。”于是,我答应了她。
    我写上地址,叫艳寄去广州一家出版社。
    去到厂里上班后,我难得地对自己进行了一次放松,躲进仓库去小憩,正半睡半醒时,忽然惊醒了,并听到卢芳在喇叭上急急地叫我。
    “有什么事呢?”我急忙锁上仓库门,走向办公室。卢芳在办公室门口等,一见我便叫,“帆,快去镇人民医院,你的妻出了车祸,正在抢救!”
    “什么?——艳——车祸!抢救?……”我心里一惊,不假思索跑向外面的公路,拦住了一辆出租车,直奔人民医院。“艳不会很严重吧?她和肚里的孩子都没危险吧?如果……”我再也不敢往下想,身子软在出租车里。
    “艳!艳——!”我心里一直哭喊着,在抢救室门口,我被拦住了,但片刻后,抢救室的门开了,一个医生招呼我进去,
    “对不起!我们己尽全力了,你的妻子还有一个强大的意志支撑着,你进来吧,见上最后一面……”
    “艳!艳——!”我跌撞着进去,斜跪在抢救台前。艳的手动了动,我会意地拿起她手上鲜血染红了的还没寄出的稿子。
    “帆——帆,我——我将去了,你——你依然是——是一片——一片孤帆!但——但是你要……”话没说完,艳的头微微一歪,永远地合上了双眼。我知道,她还有好多的话要说呵,可生命不能完全由她的意志支撑!
    “艳——!艳——!!你不能走啊!你想吃的芒果都还没吃!艳——!!!……”撕裂了心肺,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我的呼唤声中颤抖,仿佛艳能听到我不舍的呼唤,会从那个世界回来!
    但生命不再重来!一朵雪花在静静飘逝,一朵湖南的雪花在静静飘逝……
    “艳——!艳——!!”我悲裂心肺的呼唤再次激荡而出,重重地撞击在岳麓山上,沉沉地回荡在洞庭湖畔,漫山遍野笼罩在湖南大地!雪花飘扬,悲唤四起,“艳——!艳——!!……”我眼前一黑,滑向无边无际的雪野,追逐着艳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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