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第二天，我正在楼下招待几个门市客户，Anny我见犹怜地跑下来，小MM那声音绝对的金碧辉煌。
“海南有个姓贾的客户找你——”
“Thankyou！Anny我的好…”
我人已窜上楼层，尾音兀自在楼梯回荡，就这身手不去克格勃我都替自己可惜有愧。
老贾迫切得要从电话一端凸出来，
“首期7万5我已经电汇到你们公司账户上了，电汇凭证我发传真过去，你什么时候来？”
小样！大约在冬季，相约08……哈哈哈。
大单的胜利让我体重减轻了几公斤，我真他妈有点飘了。您瞧我这出息。没办法。良好的开始是成功的大半拉。不管咋地，钱先到帐了。怎么地吧？我特牛逼闪电！美得我呦，想向绝望的大千世界呐喊－－我占便宜啦！（想当年，老顽童周伯通认一干爹就这么喊过）
“OK，尽快吧，一两天行吗？”
我激动得一帆风顺，自打耳光，言与愿违，极不正常。
我把电汇传真拿给我师傅小楼分享（带一点点炫耀成份）时，一下触动了整个公司的乳房，整个办公室奔走相告、争相传阅、踊跃发言、集体欣赏、一齐妒忌。
电子设备公司进入老龄化以来，近期适逢市场萎靡，患了抽风加感冒，在淡季中无丝毫反弹迹象。值此销售额人人坚壁清野等诸多不利情势下，我振臂一呼，天涯海角齐响应，一骑绝尘、睥睨寰宇、舍我其谁？啊？谁敢横刀立马，唯我沈大将军——赶明儿让毛主席也给我写一首。
这一纸合同恰如天外飞仙、捡来艳福、飞来横肉，引得大伙垂涎三尺，争相进行精神会餐！——我靠＃涵咬我手指头，这他妈的不是猪蹄！－－哎，谁这么缺德，把个烟灰缸压我手上了，断子绝孙的阿Q……
“小沈哪，海南骗子多，有把握吗？去年你没来公司有个叫陶明的，现在去了美国。他跟海南作了一单，被骗去一台无线综合测试仪，损失90多万…”
师傅你这干吗呀，用得着这么大礼节吗？又不是泼水节，你他妈冷水泼我一身！嘁！
要不还得说人家牛兄，牛兄脸上喧闹着一片老谋深算、妙趣横生的光斑，有点像阳光下支离破碎的烂鱼网，怪不得孙子不爱吃鱼，敢情年轻时打鱼打多了，吃够了，这厮！你听他说的――
“百分之百是骗局！——你带货过去，他守家在地不给你余款，你干瞪眼，还有一种可能，不好听，别说……”
这厮象有120分把握慢慢悠悠极有成见地给盖棺论定了，我靠！
真是一屎激起千层浪！踏破少峰望眼来，理由开始铺天盖地、天花乱坠；象无数拉弓射箭的小天使在我周身飞翔。
我他妈都整懵登了，一时不知抓哪只。
“客户用过类似设备吗？”
看看，还是我们Anny给我提醒解围，关键时刻，唉，说啥好呢？我会好好爱你的，美眉。
“师傅，对了，这个客户是这方面的行家，以前用过哈德威的，不精确，现在想换换。他说他们公司正上一大化肥生产线，是国家投资13亿的大项目，正缺这种过程信号测试仪，要得贼急，而且听他说话人挺实在的，这不先把预付款打过来了吗－－”
“没听说将欲取之必先与之，放长线钓大鱼呗。信师傅的，不稳！”
小楼一付识破刁得一诡计的架势。
“要不，明天让你师傅接接电话，探探口风，你师傅多有经验。”
小荣净他妈横刀夺爱、拖后腿，捧死人不要命还不露痕迹。
“对，叫你师傅号号脉。”
钱波还O大毕业的呢，捧臭脚。想当年老子的队伍，不说了，说了好象对今天的现实不满似的，我憋气！我。
最后是安总亲自出马，一个顶捌。看看人家安总，到底是领导，有大将风度，三下五除二接完电话。安总笑得满屋阳光灿烂，
“不行，小沈，这家伙是个骗子，我问他哈德威校验仪的使法，调整压力模块如何操作，他又说他是个经销商，在给大化肥供应其它器材时，人家让他一勺烩把Fluck的校验仪也采购过去。他手头有咱们资料就跟你联系上了。人家大化肥傻呀，不知道直接跟咱们买，少一中间环节，少花钱，非要找他，倒一次手，肯定有问题。我告诉他不做了。他要我们退款……”
我说安总让我跟他最后再谈谈，我觉得他不是骗子。
“安总的话还不信？安总当年在这行吭喀风云，大拿！对吧？安总。”
小样，牛兄你他妈跟我玩一语双关？安总笑而不答。
我冒着挨损挨骂的危险排除万难不怕牺牲联络了老贾。老贾小气还挺冲，小动静贼倔强却不知哪来的一丝叵测。
“你们那个总经理什么素质，以为我是诈骗呢，我真是骗子，能给你们预付款？再说，也不会大老远骗你们这种大集团啊。兄弟，你相信我吗？我以我的人格担保－－”
整得我还真有点感动。
“我相信你。咱们合同照旧，我这两天去海南！”
我铿锵有力掷地有声豪气干云真大丈夫也！
“太好了兄弟，先谢谢你，你可帮了哥哥大忙。不瞒你说，人家等着用呢，你快来吧，我快急冒烟了！”
我隆重向安总作保证，极力要奔向那南霸天的故乡——请到天涯海角来，这里四季春常在……我爱五指山，我爱万泉河……
在例会上，一群乌合之众擦亮了眼珠子，捋胳膊挽袖子象要把我锻成实心铁疙瘩。我是小公牛吃秤砣――铁了心了。安总眼珠谋划半天看我实在要去，
“实在不行，小楼你和小沈一块去——”
“不不不，安总我可去不了。海南太复杂，我怕到那儿回不来，我上有老下有小。再说这不明摆的一个骗局嘛。小沈你缺心眼呀，非往里钻，缺销售额我这月给你个大客户。”
嘁！我稀罕你大客户？也不瞧瞧你那操性。
我说不是，师傅我敢保证那人不是骗子，我一定会顺利回来的。
“保证？你拿什么保证？”
小江妒忌得忿忿不平，瞧那德性，丑得都不能自理，卖你家东西啊？还是安总有正事，看看人家那魄儿。
“也罢，你去锻炼锻炼也好，不过咱们有言在先，去时机票公司出，回来自付，而且要么见货要么见款，你可得有心理准备。”
我靠！干吗呀，种族歧视？美国也没这样啊。我有眼屎还是头上长角了？我抗议！！这日子没法过了，我不想活了——农村媳妇一哭二闹三上吊的镜头风起云涌。
我的眼神游向Anny，小MM微微点点头。这么快我就妻管严了，我他妈真瞎子闹眼睛没治了。不过有个这样的领导也好，省得成天煞费苦心寻求真理。
“去可是去，可得注意身体——不到深圳不知道钱少；不到北京不知道官小；不到海南哪——不知道身体不好。”
牛兄背向Anny暧昧地把嘴撇成了某种动物生殖器官。几个人都坏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