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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不过,反正我和志谦也没什么好谈的,能聊的早几年都一宿一宿、通宵通宵聊光了。
    早知道省着点话题,留到现在说。
    我们俩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我跟他讲张静初,他跟我讲准备参加一个平面广告的比赛。
    然后我们开始讨论晚上看什么片子。
    反正志谦收藏了1000多张碟片,有一大半,我们都没看过呢。
    不过要找我们共同能够看下去的碟片倒真有点难度。
    中途,他接了个电话,但饭馆太吵,我让他到门口接。
    回来,志谦一脸歉意:“有点事情,朋友约我呢。”
    我心里有点不舒服,他那群朋友随时一召唤,他铁定不理我。
    但是我还是装作大方:“没关系,你去吧,我自己看碟片,或者去看忻怡,反正她正需要人陪。”
    志谦松一口气。
    其实,我很想向“野蛮女友”学习,瞪圆眼睛,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他鼻子恶声说:“不准去!”
    可惜,读过几天书,实在说不出口。
    我最大缺点便是,打落牙齿和血吞。
    忍气吞声是我的长项,尤其在志谦面前。
    爱一个人,是隐忍的,因着想对方快乐,不得不把姿态放低,放低,再放低,渐渐重话也不敢说了。
    玺彤说,在志谦面前,我大气也不敢出,简直像解放前的童养媳,丢新中国妇女的脸。
    吃过饭,我和志谦分道扬镳。
    我恨这个词,“分道扬镳”,怕有一天我和志谦真的走上了分道扬镳这条路。
    不过,这个世界,谁也陪不了谁到永远,总有一天,再恩爱,再亲密,再难割舍也终要分道扬镳。
    阳关道,独木桥。
    各自走各自的路。
    阴阳相隔,谁还管得祝涵?
    在家胡乱翻看碟子,没一张入眼。
    偌大一个书架,却没一本书,能引起我的兴趣。
    一个人呆坐半天,大脑一片空白,心情异常烦躁。
    打玺彤电话,关机。
    忻怡,已经睡了。
    思来想去,只得求助余绍明。
    还好,他一约就出来。
    我换一件米色翻皮羊绒外套出门。
    我们在“锦里”一家室内的小酒馆坐下,点了热气腾腾的煮啤酒喝。
    其实一直觉得“锦里”是个极妙的地方。
    这崭新的古式建筑里,演绎的是从古至今无比雷同的醉生梦死,纸醉金迷,男欢女爱,快意恩仇。
    冬天,喝煮啤酒是一种享受,从指尖暖到肚肠。
    我开始发现,余绍明更多的优点。
    他十分了解女人,对女人的心理把握得恰如其分。
    你的任何需求他都能及时为你考虑到,根本不等你主动提出来。
    和他在一起,你会被照顾得十分妥帖,他细心而温柔,但是丝毫不做作,让你从心里觉得舒服。
    他不会给你压力,他懂得如何让你彻底放松,不让你出丑,不让你陷入窘迫的境地。
    只是一个眼神,一个小动作,能让你真正解掉武装并松弛下来。
    太过聪明的男人未免咄咄逼人,步步为营。
    但余绍明不,他这种是真聪明,他聪明得可以不露痕迹打开你的心,而让你心甘情愿,心悦诚服。
    我向他问张静初送进医院抢救的情况,他细致的描述,连骆子俊的焦急和哭泣也不忽略。
    我忍不住告诉他:“那天,我听张静初心跳的时候,想到几分钟前,你也曾专注听着她的心跳,我觉得很温暖,觉得和你有种奇妙的联系。”
    余绍明轻轻握住我的手,温柔地看着我:“是,我们被很多人的心跳联系在一起。”
    我醉在这句话里。
    11点过,我的手机响了。
    一个陌生的男人的声音,十分十分得憔悴,还带着哭腔:“请问是梁锦诗吗?”
    “是,你是谁?”我诧异。
    “我是范舟。”
    “你找我?”
    “玺彤和你在一起吗?”
    “不,我们没在一起。”
    “你知道她在哪里吗?”
    “不,不知道。”我纳闷找玺彤怎么打我的电话,“你打她电话吧。”
    “她关机了。”范舟的声音里鼻音浓重。
    “哦,那你打她家电话试试?”
    “也没人接。”范舟的焦急,隔着电话我也能感受。
    “你老婆不是来了吗?”我问他。
    “她一早回重庆了。”范舟犹豫了一下告诉我,“我一早就给玺彤打电话,但是她一听我声音就挂断,后来干脆关机了。”
    “我也没办法。”
    “锦诗,我来找你好吗?你帮我约玺彤。”他央求我。
    “没办法,她关机了,我也找不到她。”我拒绝,我可不想和这男人扯上任何关系。
    “你有空吗?我想和你聊聊!”
    “没空,我在锦里和朋友喝酒呢!”我有些恼怒,这男人怎么这么不懂事,玺彤已经挂电话关机了,他还不死心。
    见我态度坚决,他只好悻悻地挂了电话。
    11点半,我和余绍明从“锦里”出来。
    刚到门口。
    突然有个人从旁边蹿出来,吓得我连退了三步,余绍明赶紧伸手把我揽到身后。
    “锦诗,是我。”
    天,是范舟,他居然在门口等着我!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千万别让余绍明误会我和范舟有什么纠缠不清的关系了,我赶紧清清嗓子对他说:“绍明,这是玺彤的男友,他们吵架了。”
    范舟顾不得太多:“锦诗,帮我一次,让玺彤见见我。”他一把拉着我的手。
    看出我的尴尬,余绍明不动声色把他的手从我手上移开。
    我退后两步,看着他说话。
    “锦诗,求你了,只有你能帮我,你是她最好的朋友。”
    “何苦呢?你有妻有女,纠缠她,又不能给她未来,这样她会很痛苦的。”我试图劝他。
    “锦诗,我可以离婚的。”范舟轻轻说,但明显底气不足。
    骗谁呢?离婚?不过是一时情绪。时间一长,一旦激情退却,他会觉得天仙似的玺彤,不过是他第二个黄脸的妻,有什么区别呢?
    “算了,何必把家闹得乱糟糟的?玺彤也不可能嫁一个离过婚,有孩子的男人。你们没未来,还是算了吧。”我干脆挑明了告诉他。
    “锦诗,求你,帮我见见她,她亲口告诉我,我就死心。”范舟眼泪都涌出来了。
    一天时间,原本俊朗的他,居然长出胡子,眼睛布满血丝,好憔悴,完全不修边幅。
    我有点心软,我见不得男人哭。
    只得不情不愿地点点头。
    范舟这才满意地离开。
    目送他的背影离去,我赶紧联系玺彤,可惜我也找不到她。
    回家后,志谦还没回来。
    我洗完澡,躺在床上看书等他。
    不知不觉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蒙眬中,觉得有人把我放在被子外的手放进被子里。
    然后有人轻轻吻我的额头和唇角。
    那味道十分熟悉,是志谦的。
    尽管在梦里,我也能分辨出,这属于我的男人的气息。
    然后,志谦躺上床,在被子里摸索,寻到我的手,握在掌心。
    我安心地靠过去,依着他的体温,继续沉沉睡去……
    一大早,便被电话吵醒。
    我极端不情愿将手伸出被子,拿起冰冷手机。
    “锦诗?”你说过要帮我的!
    一听是范舟的声音,我便觉得头疼,只得敷衍他两句:“现在天还没亮呢,上班的时候,我会找她的。”
    志谦翻身,继续睡觉。
    看看时间已经快7点了,越冷,天亮得越晚。
    我手忙脚乱起来洗漱,然后为志谦做早饭。
    他九点上班,可以比我晚起来一个钟头。
    这些年也习惯日日为他做好早餐才出门。
    以前觉得很烦,想到也许每日为他做早餐的时光也不多了,突然觉得每天挣扎起床为他在厨房忙碌也是一种幸福。
    很多女人,早晨起床,一脸茫然,想找个吃自己做的早餐的人都觅不到,那才是寂寞呢。
    回到办公室,我打电话给玺彤。
    电话响了很久终于接起来。
    “昨晚你干什么去了?手机关机,家里也无人接电话。”我问她。
    她在电话那头长叹一口气:“我想和范舟断了,可是他拼命打我电话,我不接,他便手机、座机轮流打,一遍一遍,疯了似的。我关了手机,他就拼命打座机,可是座机我又不知道该怎么关掉,只得任由电话一直响,那铃声在夜里听起来那么恐怖,催命似的,害得我现在听见电话响,还心有余悸。没办法,电话实在吵得我睡不着,我只得接起来,放在一边。早上醒来,我拿过电话,天,居然还没挂断,我试探着喂了一声,他竟立即在那边说话。他该不会一整夜没睡觉,捧着那个电话吧?”
    我能听出玺彤声音里的余悸,但是也听出了一份感动。
    我把昨晚范舟找我的事情向她说了一遍。
    玺彤沉默良久,然后说:“我会给他打电话的。”
    接着,她沉吟一下,突然笑了:“女人就是这样,想离开一个男人,但是又不肯就这样默默散了,总希望对方呼天抢地扑上来挽留,不过图个热闹,好安慰自己的虚荣心。看!是我甩他,他还是重视我的。其实,就算他真的挽留,要走的还是要走的。真的不走,对方怎么赶也还都是赖着,不舍得离开。”
    看得如此透彻,我一下笑出声:“你不是一向最恨拖泥带水?”
    玺彤幽幽说:“我也是女人,我也有劣根性。”
    我莞尔,懂得自嘲,还有的救。
    好容易熬到下班。
    打电话约玺彤去看忻怡。
    这丫头,再不去看她,怕又在家中胡思乱想憋出毛病了。
    感情这东西,其实最怕的是自我折磨,别人哪折磨得了你?
    玺彤正在见客户,想到很久没逛过商场,于是我们约着在太平洋门口等。
    太久没有购物,我都不知道自己该买什么了。
    其实我的衣服都是白色、米色、粉色的浅色系,式样变化也不大。
    但是看着那些烦琐的、极尽奢华、色彩艳丽的衣衫,我还是兴致勃勃。
    我看到一件浅驼色的羊绒大衣,样式简单大方,穿上会显得人气质清新雅致,就是价格太贵了点。
    我正思量要不要试一试,突然背后有人大力拍我。
    我吓一大跳,捂着心口回身看。
    天,丁莉莉穿着大红色粗毛呢大衣站在我面前,大衣里是一件黑色的,露出半个胸的贴身V领毛衣。
    而且,她还背着个式样夸张的金色皮包。
    红唇上金粉闪烁。
    眼圈描得老黑。
    耳朵上、脖子上、手腕上……凡是能披挂首饰的地方,都挂上了珠翠。
    而且,一看就是廉价货。
    真像个刚出来讨生活的小姐,因出道不久,尚且没学会穿衣打扮。
    我恨我的刻薄。
    丁莉莉一把拉住我,惊喜万分,又十分亲热地说:“梁医生啊,真巧,居然遇到你了。”
    我憎恶她的亲热举止,生怕别人看见我和她在一起,产生其他不好的想法。
    奇怪,柯忺宇怎么不怕,和她搂那么紧,不怕人误会招妓?
    梁锦诗,太刻薄会减寿的,我暗自批评自己。
    但是我还是不动神色地将丁莉莉抓着我的手松开。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单蠢”,居然浑然不觉,还十分熟络地继续挽着我的手:“梁医生,我知道我自己品位不好,不会欣赏东西。我们忺宇常常夸你会穿衣服,不如你帮我挑件好看的,忺宇一定很高兴!”
    我皱皱眉头,这可不是好差使。
    正要拒绝。
    丁莉莉居然夸张地给柯忺宇打电话,异常兴奋地告诉他:“老公,你知道我遇见谁了吗?是你们医院的梁医生,很漂亮、很有气质的那个,对啊,她还答应帮我选衣服呢!”
    我张开嘴,半天合不上!
    然后,她还兴致勃勃地把电话递给我。
    “梁医生,谢谢你陪莉莉买衣服,辛苦了,你也知道她的品位。嘿嘿,正好你引导她一下。改天我请你吃饭!”柯忺宇在电话那头笑得快合不拢嘴了吧?
    他一定以为我喜欢他“单纯”的女友了。
    这下,赶鸭子上架。
    真恨这个丁莉莉,给我添了这么一苦差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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