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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天生就是当小丑的料

    整个院子被初夏的太阳光照得明亮,但是长生的脸色像被阳光遮住后的影子一样暗了下来。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孔吉在这个时候为什么还要站起来呢?
    找到了孔吉,燕山王如获珍宝,他高兴得跳到舞台后面,兴高采烈地拉着孔吉的手,又是叫又是跳的,刚才还极度压抑的心情在此刻完全好转起来。在这一刻,燕山王已不再认为自己是一个王,什么“先王”,什么“朝臣政事”,全都被他扔到爪哇国去了,在燕山王眼中,唯有孔吉,才是他现在可以抓到、打动他心坎的东西。
    在燕山王的要求和命令之下,孔吉第二次来到了王的住处,还和上次一样,面对奢华的王之寝宫,孔吉依然吓得连头都不敢抬,但多少有了上次的经验,孔吉也不再太过于心存畏惧了。从戏乐宫回来,才一小会时间,燕山王已经摘掉了他头上戴的翼善冠,他又一路拉着连背都不敢伸直的孔吉,一步步向前走着。通过了层层叠叠的漂亮房门,最后来到了他的龙床前。
    “来,来,坐下吧。”
    燕山王让孔吉坐在自己的坐垫上,而孔吉却向后退着,拼命地摇着头,虽然并没有见过什么大世面,但孔吉知道,即便朝中的大臣,王也不会尝脸赐坐给他,而他这样一个低贱的戏子,就更不应该享有如此厚的隆恩了。
    正因想到了这一点,面对燕山王的热情,孔吉表现得非常冷静,他连连摆手,战战兢兢地回答说:
    “不行的。”
    “不要紧,快点坐下!”
    见孔吉执意推辞,燕山王只能选择了“武力”行为,他像扔东西一样把孔吉扔到自己坐垫上,然后不等燕山王有任何的反应,他快速来到壁橱旁,仿佛一个孩子藏了稀奇的宝贝要展现给母后看似的,脸上的笑容是温和的,却又有着孩童般的得意和和喜悦。
    他一边翻着一边对着孔吉说:“好,你等着。”
    他拿来了开着灯的灯笼,像上次孔吉那样打开灯笼的小门,使其变得平平的,完成了一个不错的背景舞台。
    “来,好好看。”
    只见燕山王手里拿着两个木棒,木棒上面贴着两个纸木偶。他竟然兴奋地给孔吉表演自己的戏曲。
    燕山王一入戏,孔吉才发现燕山王真实的内心里并不像他表演的那般兴高采烈,看得出来,燕山王是一个很容易动感情的人,这会,他那张原本还高兴不已的脸上却在不知不觉带上了几份悲楚与可怜。这时孔吉才真正注意到那两个木偶的头上都各自带着翼善冠。燕山王开始有节奏地动着它们,原来长着胡子的大木偶是成宗,哭诉着伸着手的小木偶是王太子时候的燕山王。
    “父王,我想母后。”
    王太子木偶靠着成宗木偶哀求道。燕山王模仿着没有母后的孩子的声音。
    “我不是说了吗!以后想都别再想你的母后!”
    成宗木偶的头在燕山王的手动下颤动着,并配上了粗厚、阴沉的声音。
    “父王,求你了,就见一次面……”
    成宗木偶全身都在颤动,显然,成宗不愿意听到他的儿子再提他的母亲,只听他斥责道:
    “没用的东西!就你现在这个样子将来怎么能够成为圣君?”
    听到父王用如此严厉的口吻对自己说话,王太子木偶吓得一阵哆嗦,不敢再说话。
    成宗木偶无情地转过身,朝着舞始的边缘一步一步地走去,最后,木偶的身影只留下一个模糊的影子,渐渐地消失在舞台中。
    “父王,父王!”
    舞台上,只剩下王太子木偶哭泣着喊道:“父王!”
    舞台后面的燕山王显然在表演的过程中,真切地想起了以前的点点滴滴,他的眼圈不由得红了起来。看见燕山王的红眼圈,一直处在恐慌和不安中的孔吉睁大了眼睛。
    孔吉也被燕山王的故事深深地打动了,特别是当他看到王太子为了见母后一面而苦苦哀求父亲这一幕时,孔吉的泪水也情不自禁地流了出来,即便泪水打湿了他的脸,孔吉亦没有注意。
    燕山王的宠姬绿水看着小镜子里抹上胭脂而泛起玫瑰色潮红的脸,不禁露出了妩媚的笑容,就是这张迷人的脸使无数男人神魂颠倒。她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头发,左右端详着,想到被自己哄得团团转的王上,不禁有些洋洋得意。
    绿水知道,燕山王平时最喜欢细细地看她、抚摸她,跟她尽情地玩耍,可是今天却有些奇怪,直到现在,却依然没有得到燕山王回来的消息。
    作为女人来说,绿水显然是成功的,但作为王的妻妾,绿水显然有些贪婪,她恨不得王天天地圈在她的身边,即使某一天燕山王晚回来一小会,她也觉得心情极度郁闷。这不,燕山王久久不来,小镜子里那张美丽动人的脸蛋立即就变得凶恶阴险起来。
    正当绿水心烦意乱的时候,从门外传来了一阵慌里慌张的奔跑声音。近来已看才知道原来是矮小的身子、愁眉苦脸的洪内官。还没等他说话,绿水便抢先开口了:
    “王怎么到现在还不来啊?他每天晚上到底都在做些什么?”
    这声音充满了憎恨、嫉妒和霸气,与平时侍奉在王跟前时那种婉转动人娇滴滴地声音完全不同,简直判若两人。
    “叫了戏乐园的孔吉小丑,一起待着呢。”
    洪内官像虫子一样扭着身子,有些胆怯地答道。
    “叫那个小女人干什么?”
    洪内官小心地为她更改道:“他不是女的,是个男的。”
    本来就感到心烦的绿水现在更加觉得烦乱,只听她“啪”地一声粗暴地关上了小镜子的门。
    “长得像个丫头似的,我都分不清楚。真是!”
    “那个……就是……”
    绿水那如十五时的月亮一样又大又圆的眼睛瞬间变得细长了,并神经质地喊道:
    “快点说!”
    犹豫不决的洪内官没有说话,只是回头看着窗户纸门,然后举起两只手,做着狐狸东张西望的影子模样。绿水看着窗户上的影子,歪着头问道:“影子游戏……”
    洪内官快速地点了点头,接着走到绿水身旁,凑在她耳边悄悄地说着什么。虽然他是又老又丑而且早已没有阳根的内侍,但是一闻到绿水身上散发出来的香味还是会感到一阵晕眩,闭着眼睛深吸了一口香味。聪明的绿水察觉到了洪内官这个微笑的动作,凶狠地怒视着他,但是当听了他的话之后不由得点了点头,露出了隐秘的笑眼,忘记了洪内官对她不敬的小事。
    失去舞台的戏乐园一片凄凉。虽然没有收到终止表演的命令,他们却已经意识到,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最好的选择就是不要出去表演,谁也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再因为自己的行为和表演而惹是生非。
    因此,原本轰轰烈烈地招进戏乐园的数十名小丑,在风光了几天之后就全都对表演失去了兴致,此刻,他们除了百无聊赖地躺在地板上,再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了,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地默默耗费着。宽大的场地里,除了个别没眼力劲的小丑依然在草席中间转动着圆木板,没有谁再觉得有必要继续练功了。
    六甲、七德、八福在大厅边上无力地坐着,就像一堆湿透的衣服颓然地挂在空中,他们不光自己不愿意再去做任何的动作,甚至看见那几个没眼力劲的小丑也觉得厌烦得不得了。六甲看着那小丑依然不顾气氛地转动圆木板,便心烦气躁地嗔怒责怪着无辜的七德:“你怎么眩蝴们了?一看他们我就心烦得透顶。”
    七德冤枉的撅起嘴,没有说话,他知道现在大家心情都不好。六甲见到那个样子,转过头对着长生问道:“大哥,宴会到底什么时候开始啊?大家都无聊得很啊。”
    长生并没有回答,转着圆盘的小丑听了他们的谈话之后,纷纷踌躇着来到他面前转起了圆盘。一边献宝似的不停转动着一边问道:
    “在宴会上让我表演一下吧,这个很拿手的。”
    六甲忽然使劲挥了一下手吼道:“一边呆着去,烦不烦啊?死家伙!”
    那几个倒霉的小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不敢问也不敢还嘴,挨了一顿骂之后依然转着圆盘离开了他们。六甲见他们走了,找了个别的话题。
    “王不来吗?”
    他望着远处的山无聊地嘀咕着,听了这句话的七德,不知道是引起了好奇心还是怎么了,好像来了兴趣似的开口说起来。
    “看他上次敲鼓的那样子,简直天生就是当小丑的料。”
    只要有聊天的机会,什么话都敢说出来的小丑们又开始你一句我一句的聊了起来。六甲没有看他,眼睛还是望着远处的山,开玩笑道:
    “依我看啊,他不适合在地上表演,反而适合在空中走吊绳。”
    假想着燕山王在空中走吊绳的情景,六甲脸上出现了看怪异表演时的笑容。他兴致勃勃地看了看长生,但长生毕竟是带头大哥,对那些无聊的话题根本不感兴趣。说实话,在这个时候,有思想的人谁还能笑得起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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