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丫头,一个是小爱,另一个就是小蕾。
我开始不安起来,先是把头微微地低下,接着又重新抬头看小蕾。
小蕾打扮的很迷人,那是我见过她最美的一个晚上,她化了装,有点稍微地浓,但不过分地妖艳,穿着一件裙子,米色的连衣裙,下面稍微有旗袍的样式,上面又不是旗袍那样的窄袖紧身,不知她是从哪买来的衣服,似乎有些不太合身,她显的略微地拘谨,虽然脸上有她那不变的微笑,但我能看的出,她心里必定是紧张的,她会想着什么呢?在这样露脸的地方,她曾经做过小姐,她会不会担心有人认得出她来呢,如果是的,那她为什么要来这凑热闹呢,因为小爱的邀请?因为好玩吗?因为她已经变的入俗?还是因为做了卖场主管后,性格变的开朗了呢?我无法确定,总之在那极短的时间内,我想了许多,许多。甚至想到,小蕾会不会和老马发生了关系。
所有人都向他们望了过去,老马开始讲了几句简短的话,就是说感谢大家赏光,这是他的母校,他能有今天这样的成就,都是母校给予的,还说要捐资助学之类的。我在下面听的有些不舒服,但我不是鄙视他,我知道他没别的腔调,他跟别人不一样,许多人是为了造造声势,而他就是为了做点好事。
他看起来春风得意,下面的人给予热烈的鼓掌,接下来舞会开始。
老马开始向四周打量,我知道他是在找我。
待他找到我后,就和小爱以及小蕾走了过来。
在他们走过来的时候,我的心里很紧张,一面因为怕和老马尴尬,一面怕和小蕾尴尬,一个兄弟,一个女人,都让我不知道该以怎样的表情面对他们。
老马看出了我的心思,他坐过来后,笑了笑,还跟没事地说:“哎,小颜,你早来了啊!”我见他这样也便说:“恩,你们搞的不错嘛,来了这么多人”。
“还行,但不比我们大学时候了,那个时候,感情不一样——”
我微微地笑了一下,他似乎在向我提醒什么。我和老马说话的时候,小爱在不停地看着我,大概很久没见了,感觉很新鲜,小蕾呢,端起桌子上的一杯橙汁,一边喝,一边向四周观望,看起来很悠闲的样子。我知道她在故意躲闪我,我看了她一眼,又把目光转了过来。
“最近过的还行吧?”老马问我,并拿过酒杯和我碰了一下。
“还不错,你呢?”
老马一笑,搂了搂小爱说:“也还行,我们现在是朋友了”,老马只是笑,我不明白他说的朋友到底是什么意思。
小爱在老马的怀里笑的跟屁似的,这个曾经极其鄙视妓女行当的老马,不能容忍非处女的老马竟然也投了降。
老马又说:“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
我以为老马是在跟我说我们之间的事过去了,可小蕾抢在我前面说话了。
小蕾突然转过脸来对老马说:“哎,你什么意思啊,什么过去不过去的啊!小爱配的起你了。”
说话结束,她的眼睛无意间碰到了我,但只停留了一会,又躲开了。
小爱笑着说:“哎,颜哥,跟你跳个舞,怎么样?”
我说:“你们跳吧!我很久没跳了,怕踩你的脚。”
老马接着说:“那兄弟,我和小爱去跳了啊!”说着拉着小爱走了,我知道这小子是故意给我留下机会的。
现在就只剩下我和小蕾了。
可她的目光仍旧停留在别处。
我握着杯子,慢慢地鼓起勇气,我想,我要和她有个好的开头,要说句能打动她的话。
说什么呢?是“小蕾,你最近还好吧?”这样不好,太老套了,是“小蕾,请你原谅我好吧!”这也不好,有什么可原谅的呢?是“小蕾,再给我一次机会吧!,不好,这太直接了,也太没面子了。也许我应该说的洒脱一点,比如说:“小蕾,怎么没和男朋友一起来啊?”
“哎,小蕾——”
“哎先生,可以请这位小姐跳个舞吗?”一个男人抢在我前面对小蕾开口了。
小蕾看了看他,站了起来。
我愣在那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的手开始发抖,我拿起杯子猛地喝了一口。
小蕾和那男的走进了舞池,看着那个男的把小蕾拦在怀里,我的心有点冷,感觉自己孤独的可怜,望着四周,那些面带表情的人,他们想必都有自己的快乐,就连小蕾也快乐起来了,还有什么值得难过的呢?我对自己说,如果你是真的爱人家的,你就不要在为自己那点见不得人的心思而苦恼了。
只是她似乎有点残忍了,她不该这样对我,即使我有错,我有天大的错,她为什么要这样呢?我们除了钱外,真的什么什么关系都没了吗?
她和那个男人跳的越来越欢,那个男人贴着她的耳朵说着什么话,接着她就笑了起来,那肯定是挑逗她的话,她竟然会为这样的话,而感到开心,她变了,真的变了。我再也无法忍受眼前的一切,这样的画面,让我的心似乎在流血,我站起来,迅速地逃离开了。
本来认为可以和老马静下来喝几杯就续续旧情的,可那个晚上,因为小蕾,我无法不早早地离开,我忍受不了小蕾被另外一个男人抱着,并且还对那个男人不停地微笑。
出来后,我开着车子行驶在公路上,我不知道我要去哪,北京这个城市,让我感到越来越厌倦,飘来飘去,这就是在北京的异乡人的生活。
我无聊地打开收音机,里面飘来动力火车的《忠孝东路走九遍》。
这城市满地的纸屑
风一刮像你的妩媚
我经过的那家鞋店
却买不到你要的那双鞋
黄灯了人被赶过街
我累的瘫坐在路边
看着一份爱有头无尾
你有什么感觉
……
一首歌结束的时候,一个女人很好听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在这个深秋的夜晚,我想此时此刻,有许多朋友在北京这个城市寂寞地飘着,为了自己的理想离开家人朋友独自在异乡打拼,面对着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我想每个人都会有心灰意冷的时候……”
在北京飘的人很多,他们住地下室,吃泡面,他们比不上我的生活优越,但他们有一点,是我没的,他们活的紧迫,不会像我这样,活的如此的空虚无聊。
车子开的越来越快。
那夜,我像是撞了鬼一样地烦躁,想着小蕾那迷人的脸庞,想着我那虚无缥缈的爱情,结果就撞了车,我连打了几圈,还是撞到了防护拦上。
好的是,车子大伤,身子骨没大坏,我以为我会死掉的,可却只是伤了胳膊。
我在医院里躺了一个星期,那一个星期,没有任何人知道我在哪,我瞒着所有的人,我打电话给公司说家里有事我回了家,当家里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便说,我最近很忙,不能回去了。
即使我能回去,我也不想回去。
我爸在电话里又跟我说了李一梅的事,他说这段日子李一梅可是把她当亲爸爸来对待的,经常买菜回家,亲自下厨房,烧上几个好菜,陪他吃饭。
我当时听了,竟感觉这女人会不会把我爸怎么着的,我爸这辈子都没干过什么坏事,不会被这女人诱惑吧。我在电话里对我爸说:“爸,你防着她点,感觉她越来越让人不舒服了,你小心点”,我爸一听就乐了,他骂着说道:“你小子,把你爸想成什么人了,告诉你,你爸我可是血风腥雨经多了,什么考验没吃过啊!”
我说:“也不是这个意思,就是感觉,她有点居心叵测”。我爸教训我说:“什么居心不居心的,人家是喜欢你才这样的,一来就跟我提要和你结婚呢#旱让我无论如何都要帮她”,我爸又笑着说:“小梅可说了,不把你小子搞到手,她是不会回美国的,还说要带你去美国,到那边去发展。”
“爸,你少听她吹了,就她那样还带我去美国发展,把我卖了还差不多。”
因为一转身,碰到了伤口,我哎吆了一声,我爸忙说:“怎么了?”
我说:“没,没!”
我爸又说:“你能帮爸个忙吗?”
“什么,你说。”
“听个老同学说,你妈很早就离婚了,现在搬到北京住了,但她还是跟所有的同学保密了住址,就是怕我去找她啊!”
我说:“知道了,爸,我打听一下,如果有消息就给你打电话。”
爸说:“听你小子口气,好象不乐意啊,你难道真的一点都不想见到你妈妈吗?”
“她那么狠心,丢下我们,有什么想的。”尽管我知道我想她,可是我却不能在我爸面前承认.我能明白我爸的苦,他一辈子唯一爱过的女人,最后竟然和一个男人走了,他放不下,放不下一辈子,小的时候,他经常在我面前讲我妈,说我妈如何如何地漂亮,如何如何地好。我因为年少不懂事,便反问他:“既然喜欢,为什么又要离开?”这个时候,我爸便不知该说什么了,只能默默地喝酒,有时还会眼含泪花,这就是我爸爸,这样一个痴情的男人,当我想到小蕾,想起这些事情的时候,我知道,我摆脱不了我爸爸的基因,我摆脱不了那种痴情。
在医院里,我又想到了许多事情,比如我们要是找到我妈妈了,我们该怎样面对她,会笑还是会哭,她又怎样地面对我们呢,会自则忏悔吗?会认为对不起我们父子俩吗?
接着是小蕾,这个让我苦闷的女人,这个注定我这一生都躲闪不开的女人,让我陷入爱情的旋涡,不能自拔。
后来我又想到了李一梅,尽管我不愿意想这个女人,但还要想,我想如果我不能和小蕾在一起,不能得到心爱的女人,真的不如和一个不爱的女人远走他乡。那样没什么不好,北京真的越来越让我疲惫了,公司对我来说,几乎陷入了虚无,我再也不会对公司有我刚开始创业时的激情了。没了,都没了,我怀疑这会很像我妈对待我爸,开始的时候总是激情澎湃的,几年过后,就没了兴趣了,不是吗?
我注定不会是个拿的起放的下的人,我的精神中充满了唯心,我的处女座决定我不适合去搞什么公司。
因此没过多久,公司跨掉了,那也不是什么不可以理解的事情。
出院的那个黄昏,北京的风很大,已经进入了冬季,空气中到处弥漫着尘土的味道。
我穿着件风衣从医院出来,车子坏了,我步行往家中走去。
走过一个巷子的时候,我看到了一个小卖铺,烟瘾立刻上来了。在医院里,医生都不让抽烟,困了一个星期了。
看店的是一个中年妇女,我从她手里接过烟,刚想走,这时一个丫头从里屋跑了出来。
“妈,妹妹去哪了?”
那声音太熟悉了,除了小蕾,谁也发不出那样清脆动人的声音。
她愣在了那里,不说话了。
她母亲望着她,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我看了看她,扭捏着表情,转身离开。
我拿着烟,抖着手把烟点上了。
吸了一口,心又抖的厉害。
大概走了有五十米左右,小蕾在后面喊道:“哎,你等一下好吗?”
我转过脸来冲她笑了笑说:“你在叫我吗?”
她低着头慢慢地走了过来。
“找个地方坐坐好吗?”
我点了点头。
接着我们就并肩开始往巷子的出口处走去。
那条巷子不长,但是我们却走了好久,我们的身子离的不远,但心却隔的那么深。
她低着头,一下下地踩着两旁人家的桂花树上飘下的落叶,我则一口口地抽着烟。
经历了这次车祸,我已经不会再过多地计较什么了,爱与不爱,恨与不恨,这与一个人的生命相比起来太微茫了,夕阳照在她的脸上,她的眼睛散着橘黄色的光晕,像丝绸般的柔软。
有人说相爱的两个人犹如并肩在黑暗中行走,彼此谁也不会知道谁的内心到底在想着什么,这真的是没错,人心相隔太远了,有多么远呢,可以穿越时空。
我和她来到了街边的一家咖啡馆,里面布置的很温馨,多是一些恋人对坐其间。
我要了一杯咖啡,她要了杯橙汁,她特喜欢这个。
她一坐下来,就活跃了。
“哎,你最近还好吧?”
“还好”,其实我想告诉她,我不好,因为她,我不光经受了精神也遭受了肉体的迫害。
我抬头看着她说:“哎,你呢?”
“也还好了,我在那家卖场干的不错,现在当上了主管。”
“很开心吧?”,我喝了一口咖啡问她。
“还行吧#轰然比不上你们这些做老板的,但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我可以独立地养活母亲和妹妹了”。
她笑了一下又说:“哎,你结婚了吗?”
“我?”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问,她这样问,让我感到很难过,她表现的越放的开,我越难过。
“和谁结婚呢?还没呢!”
“你认识的女孩子不挺多的吗?”她笑了一下,把脸转向了一边,然后不停地用嘴低动杯子里的吸管。
我说:“其实我已经很久没带女孩子回去了”,当我把这句话说出口才意识到自己有多么地可笑,或者说,有多么地可怜,我为什么要说这话,是在乞求她吗?
她笑着说:“哎,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个,我们卖场有许多漂亮的姐妹的”
“是吗?”,我冷笑了一下说:“你和你男朋友还好吧?”
她不说话。
这样,我就不知该说什么了,那天说话都是她主动的,她的确变了,比以前开朗多了,以前总是死气沉沉的,现在能说了。
“你看起来身体不好吗?”她大概看出了我的脸色,住院这几天,有些虚胖。
听了她这句话,我心痛到了极点,闷的几乎透不过气来,胸中似有冰块在一点点地下沉。
“还好了,没什么大问题。”
“哦,对了,你今天怎么没开车出来?”她显得机灵活泼,像个好奇的孩子。
“撞坏了。”
“怎么了?”她好象很着急.
“开的太快了,撞了。”说着,我呵呵地笑了一下。
“没伤着吧?”
“没。”
“你怎么也不小心啊?”她显得很关心我,但我已经不会多想了,就算一个普通的朋友,她也会这样的。
“这是在关心我吗?”我抬头问她,眼睛望着她一眨不眨,每当我直视她的时候,她便匆忙地躲开我的眼睛。
她不说话了。
我又说:“小蕾,干嘛这样呢?没必要的,你以为谁都像你想的那样吗?不是的,小蕾,我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别给我造成假象好吗?你若不喜欢我,你不应该给我任何机会,一点都不应该给”
她听了我的话,又变作了从前,又开始阴沉起来。
我喝完了那杯咖啡说:“小蕾,记得我曾经爱过你,人的命太难料了,说没了就没了,如果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了,记得我曾爱过你!”,说完这句话,我眼泪就出来了。
她低头在那里,不知在搞什么东西。
我站起来,看了她一会,走开了。
第二天,我便回了北京,李一梅坐在我的车上,不停地埋怨,说昨天晚上,我其实是在装睡,根本就没睡。
昨晚十点多的时候,她在敲门,我知道是她,但假装睡着了,没给她开门。
我说:“找我有事吗?”
她说:“没事找你干嘛?不就是想跟你做爱吗?”她出了一次国,说话都特干脆了。
我看了她一眼说:“做爱?做什么爱,我少你的爱啊!”
她脸一拉说:“你不会忘了以前的事了吧?”
我笑笑说:“让我对你负责吗?”
“中国真是垃圾,到处都不顺心!看哪哪脏!”她看着窗外,不理会我的话,很神气地叹了口气。
“喜欢外国,干嘛还回来啊?”
“暂时的,早晚还要走,中国的男人都没什么意思了。”
“我例外?”我笑着问她。
“你也好不到哪?我妈想让我在中国找个男人,可回来后,那些以前的同学都结婚了。”
“于是就找到我头上了?”
她撇着嘴说:“你看不起我?”
“没,怎么会呢!”
“你感觉我不太漂亮是吧?跟你说个话,让你明白,那些漂亮的女人有几个好的,跟你在一起,还不都是为了你的钱,谁会爱你的,有钱人就是这样,妈的,以为自己会有爱情,其实都是钱!”,说着她点起了根烟,像个很有情调的小资一样地吸了起来。
她又说:“当年和我在一起上床的时候,你不挺听话的吗?”
我说:“那个时候,你也挺像个女人的,怎么出了一次国,回来后,就这样了呢!”
她说:“你没出过,你不知道怎么回事,你现在以为你有点钱,可你这点钱,在外国人眼里根本不算什么钱!”
“那你怎么不找个外国的有钱的,弄张绿卡,在外国待着不是挺好的吗?。
“跟过一个老头,过了一段时间,发现他体力不行,结果算了,不过,我现在也不缺什么钱,因此你别以为我是在求你什么,我们是平等的,你若和我结婚了,我照样可以把你带出去!让你享受外国人的那种优裕的生活!”
李一梅变了,真的变了,记得那时她家很穷,没钱穿好的衣服,好的化妆品。在我和她发生了关系后,她跟我借过钱,其实就是要,但最起码当时还跟我说了许多声谢谢!还有点人味。现在说话一股洋味,到处都是看不起中国,看不起人的样子。
我不再理她,不管她再说什么让我感到不爽的话,我都是点点头。
最后她说了一句让我忍无可忍的事情。
“你爸当初和一个女生上床的事,你知道吧?”
“妈的#涵说的?”我冲她吼道,真想把她从车上踢下去,受不了这样的女人,人丑点,难看点都无所谓,没有容颜女人照样可以美丽,可她却让人不舒服,认识她算我倒了楣了。
“你着什么急啊!信不信由你!”
我说:“我不着急,但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就你现在这个样子,我很不喜欢!”
她说:“你不喜欢我,可我喜欢你啊!”说着,她用手不停地摸我的下面,我说:“你快放手,这是高速!”。
她白了我一眼,接着又点起了根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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