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陈处有一次问我:“梅子是不是向你打听过我有没有背叛她?”我说有。陈处向我表示感谢。我说别这么客气,你自己注意点,做得周全些不就行了,女的嘛,一般没有亲手捉奸,是不会放弃最后的信任的。我感觉自己说这话时,经验很丰富似的。就象《神鞭》中的那位长者对傻二胡抡一样。
其实我内心很虚妄。象这种事,不需要捉奸的,一个眼神、一个不起眼的言行,都能被对方察觉,捉奸不捉奸,只是一个印证而已。象陈处和梅子这两位生活的智者,说什么都是苍白,但他们还愿意听,只不过是为了获得暂时的感观幸福和言语安慰。
到六月底时,我与一客户谈工程,突然感觉到小腹处有些异样。我来不及与客户告别,出门打的前往医院。在车上,我给朋友打电话:“我的尿结石可能要犯了,你赶紧给我开药,我马上就到。”朋友说还开654-2?我说不行,最低也得强痛定了。
我赶到人民医院门诊楼的时候,痛疼已经折磨得我直不起了腰。出租车司机是个热心人,帮我搀到注射室。强痛定注射下去,5分钟了没有任何反应。我已经开始全身哆嗦了,汗水如蒸桑拿一般顺着毛孔喷射。朋友见状说,只好注射杜冷丁了。我说,不管怎么办,只要解决问题就好。朋友说他今天休息,没法开。我说你找别的医生啊,要快。
杜冷丁止痛的效果就是快,一针下去,片刻就让我恢复了人气。我从注射床上起来,整理汗渍渍的衣服,听见了我最不想听到而且是最恐惧听到的声音:“刚才谁开的杜冷丁,这是管制精神类药品,这个月医院下通知了,还需要到医务处审批,补个手续啊。”声音未落,欧阳推门进到了注射室。
自从李子结婚后,我很少来医院,害怕遇到欧阳。我没有脸面对这位朋友。陈处、李湘他们从来不主动给我说李子结婚那天的状况,有时候我想问也无法开口。有一次,刚子给我说李子结婚那天盛况空前。说陈处是下大力气安排了,简单而隆重。说它简单,是因为李子的家人没来。公司作为娘家人出的面。说它隆重,一是送亲车全是高级轿车,有二三十辆之多,浩浩荡荡,令人侧目,新娘子的花车是梅子从郑州带来的三开门卡迪拉克。二是梅子作为伴娘,与李子双璧生辉。这个婚礼几乎轰动了整个焦作城。刚子说,我要是能这样结婚,死而无憾了。刚子给我说时,还不断遭到陈处的训斥,断断续续听完,我嘴里苦不堪言。
欧阳进屋,发现了我。冷不防一把抓住我的衣领,照着我的面颊就是一记重拳,下手之快、之重,让我始料未及。我一个趔趄,要不是欧阳没松手,我会倒在地上。拳尖碰着我的鼻子,鲜血“唰”地流出,殷红殷红,瞬间变为深褐色,如断了线的珍珠。
朋友及屋里护士见状赶紧过来。朋友死死地按住了欧阳欲打出的第二记重拳。我看到了欧阳一张因愤怒而变了形的脸,双眼突出,言语咆哮:“王成,你他妈的,怎么不去死!”
一屋人把欧阳拉出去。鼻血流得太多,我觉得大脑有些蒙。有个护士过来把我拉到水池边,想用凉水拍我的太阳穴止血,收效甚微。没办法,我只好重又躺到床上,一口接一口吞掉流出来的血液,这是我自己的鲜血。我动了动面部,肌肉已经不是我的了,我感觉不到了它的存在。
朋友过来问我怎么了?我说没什么。
当我感觉稍好点时,下楼回公司。坐到车上,我一直再想欧阳为什么对我恼怒,下如此重拳?我忽然感觉到了什么,到公司直接找李湘。李湘看我一身血迹,吓了一跳,问我是不是又和人打架了?我没回答她:“你现在找李子问问,她是不是怀孕了?如果是,我要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