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幕 背后
每个人都有不可告人的过去
即使再光鲜的背后
钱似乎是最好的修饰物
为所有的灰暗历史遮瑕
“陈姐好。”为了摆脱因为纪敏带个我心头的复杂的结,我特意提早来了酒吧,希望工作能让我忘却,不再想烦心的事情。
“那么早就来了。”陈姐满意地打亮了换装后神清气爽的我一眼,“听说你的吧台学习要出师了,真是不简单啊!想当年我刚入行的时候,算最快的了,也花了近一个月呢。”
“陈姐也做过服务生?”我惊讶地问。本来以为陈姐这种派头的人,肯定出身很好。
“是啊。我也是从底下苦过来的。那种苦不是人人都能挨的……”陈姐有些失神,我看到她脸庞在精致的妆容下有着难以掩饰的沧桑。那种感觉突然触动我心里深处的一个地方,觉得似曾相识。
“咳!”陈姐似乎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急忙板脸掩饰道,“别在这打屁,去干活。”然后转身逃似地快步走回自己的办公室。
我没有马上走,还是在回味刚才陈姐留下的余音。我确实没有想到陈姐会有那么复杂的经历,而且从她的话中,那似乎并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但是却让我有天涯同是沦落人的亲切感。不过,有个问题也在我心中留下了一个火种――陈姐真的很年轻,她大概最多不会超过35岁吧。她一个女人能从底层做起,短短在10来年间就有如此成就,也许我也会有希望――这个星星之火让我感觉周身的血液有些热了起来。我开心地跑回了吧台。
“小奇。”我刚到吧台就看到小威神秘地冲我笑着打招呼,我知道肯定有事。这个家伙是这里比较有名的八卦人,小道消息特别多。
“听说你今天可以‘出台’了。”
“什么啊!这么难听,我又不是小姐。”从进酒吧工作后,我也从周围人的嘴巴里了解了些社会常识。
“哟,还真嫩哦!会不好意思。”小威有些三八地用屁股撞了下我,学足了女人腔。我假装鸡皮疙瘩掉下来一样浑身抖动道:“好恶心。别这么说话。像个妖怪!”
“哼!”小威详装生气地叉腰,本来好好的动作,在他做来更加像个泼妇。我忍不住哈哈大笑出声。看到小威咬牙切齿的样子更加夸张地笑蹲了下去。“救命啊!救命啊!笑死我了!笑死我了。”我捂住肚子,气喘吁吁地叫。
“笑死算了,哼!那么也许我就有机会可以进场子力工作了。”小威白了一眼地下的我,并没有要拉我起来的意思。
“你说什么?”我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出台’的意思是出吧台!保罗说你在吧台的学习出师了,可以去内场了。”
“哦。真的。”我有些意外保罗对我的信赖,因为我知道在场子里面做waiter并不容易。出入酒吧三教九流都有,要应付好客人是不容易的,通常都是在酒吧工作很有经验的熟手才能做的。
“是啊。谁让你又帅又聪明呢!”小威有些妒忌地酸道。
我好玩地去揉小威的头,笑答:“你吃醋啊!聪明和帅是天生的。”
小威赶紧从我的手下跃开,有些生气地嚷:“你别弄乱我很帅的头发好不好,好不容易梳好的。”他有些耍帅地甩了甩头。发型是小威最宝贝的东西之一,但是我总觉得他特别可爱,总想伸手揉他的脑袋。
小威说的没错。保罗一来就吩咐我以后不要再呆在吧台里面了。我以后的工作主要去负责迎接客人,带他们到预备好的位置,然后请他们点单,上酒和食物。
来酒吧工作也有近20天了,自从我第一次从更衣室出来见到里面纸醉金迷的糜烂场景像个土包子一样傻眼,到我后来的慢慢习惯看到在场子里当场表演的真人版活色生香。酒吧似乎总会让人第一联想到“堕落”这个字眼不是没有道理的。也许因为夜色太黑,灯光太暗,酒太醇,音乐太让人迷醉,在这里的所有的人,不管在现实中是什么样的身份,都会褪下道貌岸然的面具,在酒池舞林中放纵。
这是我真正地靠近酒吧中的客人,虽然已经有些习惯这里人的放荡不羁,但近到能感受他们身上传来的热度的时候,我还是惊讶于人在这里可以如此“放开”。
“嗨#骇哥,新来的啊。”一个妖艳的女子跃入我的眼帘,但只有一眼我就不好意思看她了。她竟然没有穿衣服!仅仅带了个黑色的文胸。但这个文胸显然不能起到什么遮掩的作用,她胸前两块白花花的肉不耐寂寞地呼之欲出。也许因为刚才激烈的跳过舞,有些晶莹的汗珠浮现在她的乳肉上,在灯光的反射下闪烁炫目的光。
我低下头,眼前的情景只有让我更加脸红。她穿着条短到不能再短的皮裤,堪堪仅能包裹祝糊浑圆的屁股,两条修长的光裸大腿在我眼前随着音乐节奏摇摆。
正当我眼睛无处可放的时候,她伸手像我的脸袭来。
“你长得真俊啊!”虽然她用了很轻的力,但她的长指甲还是嵌入了我的肉里。我害怕地缩了一下。
“小梅,你别闹他。”保罗转身对那个女孩说。
“干吗啊?我也是客人!你什么态度!”那个叫小梅的显然不愿意买保罗的帐。
“唉,你别拉我啊!有什么了不起,就一个服务生。”又一个穿着和小梅差不多少得可怜的女孩跑了过来拖着小梅走。
“保罗哥,小梅喝多了,你别生她气。”那个女孩一边拖小梅走回她们自己的桌子,一边跟保罗打招呼。
我有些奇怪这里的客人干嘛要对保罗那么尊敬,目光不由随着她俩去了。看见她们坐到一群熙熙攘攘的男女中,小梅原本板着的脸松懈了下来,满脸笑容地和身边的一个中年男子对饮,然后好像还不过瘾,她竟然含了一口酒,用嘴巴渡到那个中年男子的嘴巴里,然后还很煽情地用舌头在那个男人嘴巴里翻搅,引来周围一阵叫好声。
“以后别理那些女人。”保罗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走,他好像见怪不怪了,反而让我这个盯着看别人亲热的人显得尴尬。
我紧走几步,跟上保罗。在一路上有不少女人也和那个小梅一样用要吃了我一样的眼光看我,有些还做出飞吻状,但是好像是惧怕保罗,没有人再敢上来粘我。
“她们是什么人?”我实在忍不住好奇,凑近保罗问。
“出来混的。好听的说是小姐,难听点就是妓 女。”在我吃惊地吐出舌头的时候,保罗说来面无表情。
“那她们也是我们酒吧里的……”我不知道能用什么称呼她们,显然服务生是不合适的。
“她们不是我们酒吧的工作人员。我们酒吧除了老板和打扫卫生的阿姨,没有其它的女人。”保罗说话的时候并没有看我,只是留心酒吧大堂里各处的情况,“老板从来不用女服务员的。她们都是暗娼,自给自足。”
“那她们在这里,不会影响酒吧生意吗?”我总觉得这些妓 女会惹麻烦。
“不会。来这里的人都是找乐子的。不管男人还是女人。所以酒吧也需要他们这样的人。”
“你是说这里也有男……”后面的话我没有说出口,因为觉得羞于启齿。也许因为我也是个中国人,虽然没有生在古代,但是几千年的封建的思想并不会因为社会体制的改变而完全抹杀。我的股子里觉得女人出来卖是可以的,但是男人――这就跟让我在公共常葫骂脏话一样,我有些出不了口。
保罗没有回答,只是回头看了一眼我,微微地点头。
我惊讶。回想起学校同学在历史课上的的笑话,他们说中国几千年来最彻底的革命是女权主义革命。因为在短短的几十年间,女人用没有任何硝烟的战争开始把男人压在了自己的身下。当时想来觉得他们说话有些恶俗和调侃的味道。但是现在看来,确实不是没有一些道理。最起码在这种地方,男女都可以像货物一样被买卖。用钱买性上的满足不再只是男人的专利了。
“小鹏来了吗?”保罗抓过经过我们身边的服务生道。
“恩,来了。在包厢里面。”他点头回答,然后又匆匆往吧台去了。估计是去拿东西。
保罗继续带着我往前走,是包厢的位置。我有些学乖地不敢到处乱看,深怕又惹麻烦,但是到处都是男女之间醉态的笑闹,避无可避。
“小鹏。”我抬头往前看去,正面走来了个高大的男子。他的脸的线条很深刻,有些像混血儿,强壮的体态并不能被普通的制服掩映去多少。如果不是因为黑头发,黑眼睛,我真的觉得他像个外国人了。
他走近我们。朝保罗微微点头示意。
“这个是小奇,刚来没有多久,你应该见过吧――他一直在吧台实习。”保罗向他介绍我,又转身对我说,“叫鹏哥,他是这里的副领班,专门负责内场的接待。接下来你就在他下面实习段时间。”
“鹏哥。”我很真诚地像他鞠了一躬,抬头看他脸上没有任何反应,有些尴尬于自己的傻帽。后来回想,自己那个时候的德性真的跟个刘姥姥一样的没见过世面的土。
鹏哥只是随便扫了我眼,连笑脸也没有一个。从一开始,我就觉得他不喜欢我,但是我不知道原因,难道是因为我的脸长得惹人厌吗?
我一直觉得自己挺聪明的,再跟着鹏哥身边看他接待客人了10来天后,我主动跟他提出,想自己独立工作了。
“鹏哥。我可不可以……”开始不知道怎么开口,我紧张地道。
“你不想做小跟班了,要自己做是吗?”鹏哥瞄了眼身后的我。
我看到那个眼神里充满了冷笑,有丝不服气。
“是的。我觉得自己能行的。”
“哈。行啊。慢慢做。”鹏哥假笑了声,把手里的menu递给了我,“去15号包厢吧,客人刚来。”
“知道了。”我没有想到他那么爽气地答应,但总觉得他刚才的笑有些不怀好意。第一次就让我进包房,这个对我来说确实是场大的挑战,因为我曾经从小威那里知道这里面坐的非富既贵,每个包房设置了2万以上的最低消费。
我有些紧张地走近包厢区域。15号包厢――我心里默默念着,一边深呼吸给我自己打气。
我撩开纱幔走了进去。里面的大型半圆形沙发上散落地坐着七八个人。
“夷?小鹏怎么没有亲自来?”最边上的一个男子奇怪地打量了我一眼。
我多少有些局促地回答:“鹏哥让我来接待你们的。”
“这个臭小子,找骂呢!”那个男子有些粗鲁地站起来,作势要往外走。我有些哀叹自己怎么第一个客人都没有办法应付。
“算了。”那男子因为一个女声停下了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