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随着小悠乳晕的颜色一天天加深、rǔ头一天天变大,随着她的乳房一天天变得坚挺,小悠怀孕之说也就是被确认了。但“死鱼也要过一过刀”,我还是带着小悠去了一次医院查孕。只是当小悠把化验报告交到我手上时,我甚至乎连看也没看一眼。
    与父母通了几次电话,相量这婚事如何筹办。母亲的意思是回村里的祠堂摆酒席,一来节约,二来合符传统;而父亲的意思是叫我上酒楼摆,这样不但干手净脚,不用麻烦左邻右里,还合年青人的意。两老为此事争个不休。我与小悠这边也没娴着,我想:当务之急是先去去小悠家乡,见见她的父母;然后便去登记。
    只是,小悠对此漠不关心,催了她几次回广西,她总是推说厂里的工作忙,脱不了身;而且回家后不太说话,只呆呆地坐在沙发上出神,也减少了上张姨家串门的次数,一副满怀心事的样子。你催得她越急,她越是不耐烦,性情上象是换了另一个人似的。
    终于有一天,小悠用试探的口气对我说:“亮,你是不是很喜欢小孩子?”
    我说:“我怎么知道呢?反正现在谈不上喜欢,也不能说不喜欢,这要等到自已真有了小孩以后才能感受到吧。是了,小悠,为什么你要这样问?”
    “我……”,小悠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后来显然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说:“亮,说出来我怕你会骂我。不如……不如我们打掉这个孩子吧?”
    “什么?!”我从椅子上暴跳起来,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我双手紧紧地按住小悠的双肩说:“你说什么?将孩子打掉?陈小悠,现在什么时候了?你不去可怜可怜我为此事花尽了心思,也要可怜可怜我的父母为筹划我俩的婚宴而整天争来论去吧?”
    我在心间骂道:陈小悠,这次我王晓亮让你玩死了!这话你为何不在当晚我与你争吵时说呀?要不是因为这孩子,我便可以与媚子成就一世美满姻缘了。现在说什么都迟了,人家媚子早已与那生意人出双入对了。
    失去了媚子,我王晓亮手中只有她陈小悠这一张牌了。
    “亮,你听我说。”小悠小心地向我解释道:“亮,我主要在考虑我弟弟、妹妹读书还要我去支助,如果把孩子生下来了,我便几年不能工作赚钱了。只依靠你一个人养家,又去要供楼,我怕经济上应付不过来……”
    小悠的说法不是没有道理,我心里只往好的地方去想,认为她也太能为家庭着想了,于是便搂着她的肩膀说:“小悠,经济的事你就不用去担心了。我这楼也只用供十年,每月二千块钱都不到;就算你不工作,家里每月倘有三千块钱可供花俏。只要我们节约一点,还是可以马马乎乎应付两边家庭的日用的。再不行,我可以向父母和大哥那边求缓,他们手头并不紧。”
    听了我这话,小悠非但不释怀,反而急出眼泪来说:“这些我知道,我也很感激你和你全家在我怀孕后不把我当包袱扔掉。只是求人不如求已,我出来打工时便下了决心要凭自已的双手解决家里的困难的。亮,我们还年轻,我才只有二十一岁嘛,等我弟弟大学毕业了,你想什么时候要孩子便什么时候要。”
    此后是一连几天的争吵,有一点我始终不明白:这个一向通情达理、人见人夸的陈小悠,性情怎么会变得不近人情了?要知道她以前是什么事也依我的意思去做、从来便没有托过我手肘的!
    也许是小悠的态度实在太坚决,也许是我本身对这个孩子的来临思想上确实准备不足,也许是我对媚子那边还有一点点期待……最终我还是同意了小悠的决定。向父母那边编造的理由是胎儿不行。母亲为此在电话里流着泪埋怨了我们很多回。哎,也实在难为了老人家了,忙来忙去,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
    小悠对于坠胎这事好象一点都不害怕,我叫她上大医院,她说用不着这么麻烦,到她所工作的镇上的医院便行了。我拗不过她,只得依她了。至于采用哪种坠胎的方式为好,我一点都不懂,完全是她的主意:药流。
    陪她上医院时我心中忐忑,担心这担心那的;可是那个陈小悠气定神闲,脸无惧色、一副轻松的样子,仿佛去坠胎的是我而不是她,我晕。
    挂了号,买了一本病历,我便陪她去见医生。医生叫我在外面等,只留下小悠在里面。一会,医生和小悠都从里面出来了。当小悠把那本病历交给我时,我没有心思细看,便放在口袋里,只紧张地看着她跟随医生进了病房。随后我便去交费,一共是六百多元。我也曾几次进病房去看过小悠,但时间都不长,因为里面还有几个等待打胎的女人,出入太勤了有点不好意思。
    在病房外候了大半天,小悠终于手里捧着一个脸盆从病房里出来了,并吩咐我将盆里的东西倒进厕所里。我接过脸盆往里一看,只见盆里盛着清水,上面浮着一个黑色的、象坚果壳一样的圆东西。当我把它倒进厕所里时,心情很沉重,心想一个鲜活的生命就这样从我的手中流走了……
    照医生的嘱咐,病人一个月内不准行房,要多注意休息,最好不要接触冷水;母亲也说要多煲汤水给小悠喝,烧开水冲凉时要往锅里放上生姜皮……所以回来后我便肩负起做家务和照顾小悠的担子。可是这个陈小悠真没说的,打胎后的第二天便回厂上班,到第二天见我忙不过来,戴上胶手套便去凉衣服、拖地板。我劝她她又不听。
    到了第三天晚上,我无意中在衣柜里翻出上次小悠上医院坠胎时的那本病历,于是随手便打开来看看——这一看却让我傻了眼,只见上面分明写着:曾人流一次!
    我的天!陈小悠不是说她只被流氓强奸过一次吗?怎么现在又有“曾人流一次”这样的事呢?
    我气得差点便从五楼往下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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