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我与小悠都没有睡意，都为可能怀上孩子的事而发愁。小悠所说的我上次算错了安全期而未带套子的事确是真事，事后小悠提醒我说：“怀上了你就衰（坏）了”。我当时还打趣道：“没那么幸运吧？要是这样好采数，我干脆去买南粤风彩了”，现在却不幸而言中！
妈的，要不我明天就去买彩票？
“小悠，你必须与我讲清楚：上次你究竟是不是去了大良？”我很严肃地问她。
“我说你对我不放心，真没说错你！去了便是去了，哼，没人逼你一定要信的！”
“可是为什么你在花都打电话给我？”
“你怎样知道的？”小悠有点吃惊地问我。
“张姨家有来电显示啊！868字头不是花都电话吗？”
“这……”小悠略为停顿了一下，接着便说：“哼，要查我行踪是不是？怀疑我是不是？我不可以先到花都后到大良吗？告诉你：新娘也同时请了她在花都的几个旧工友，我们约定在花都秀全公园门口集合，然后一齐包了一辆面包车出发到大良的！”
“可是……你们既然包车去了，就可以当晚返回啊！为什么你晚上没回来？”
“王晓亮，你究竟没有脑子？他们的确是当晚回来的，可新娘以前与我特别要好，她是事前便叫我当晚留下来陪她的！”
“这……那你第二天是怎样从大良返回广州的？”我想，如果她陈小悠说是从大良承班车回来的话，便有可能又在骗我了，要知道当时我就在大良车站门候着她。
“她老公叫他的朋友开小车送我回来的，同车的还有其它三个广州人。”
“……”小悠说得句句在理，没有丝毫破绽，我无言以对。是，她陈小悠是个精乖灵利的人，可是如果一个人面对别人的质问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慌言编得这样完美，那她真是高人了。是不是我真错怪了人家陈小悠了？倘若果真如此，我反而不好意思了。
一边是媚子的热情和与她二十天的摊牌约定，一边是同居女友可能怀上了孩子，如何处置，确实让我头痛。“小悠，你说嘛，你要我怎样做？我尊重你的意见就是了。”我想先试探一下小悠的态度。
“你听我的意见来做什么？你完全可以赶我出门啊，你完全可以不顾我的生死的啊。放心王晓亮，我将孩子生下来后就算当街去乞讨，也不会再回来求你王晓亮施舍的。”小悠仍然不咸不淡地说着。
听了小悠的话，我想我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我必须要与她结婚！自古便有母凭子贵的说法，孩子是女人对付男人最有力的武器！将一个女孩子的肚子搞大了又不愿负责任，硬生生地叫小悠把胎儿打掉，然后再将人家扫地出门，我王晓亮决不会做出这种绝情的事！
听小悠的口气，她想要这个孩子，而且她已经将上次外出的事向我解释清楚了，与她成亲便在情在理。再往深一层想，小悠又年青又秀气，为人处事上也颇为让人称颂，娶这样的女孩为妻有何不妥？我这样做虽然辜负了媚子对我的一片痴情，但媚子嫁给那个做边贸生意的男人也是蛮不错的选择——看得出媚子也是挺喜欢人家的，只不过对他以前谈过几个女朋友的事心里觉得不踏实罢了。
事已至始，我还能有别的法子想吗？我将心一横，伸手轻轻地抚摸着小悠的脸膀说：“小悠，我们结婚吧，好吗？”
“哼，不赶我走了吗？你不怕我是只狐狸精？”
“小悠……哎，以前的事就别提了，当务之急是我们先把婚事办了。我明天就把这事告诉妈；是了，我们得抽个空去去灵川，见见我的未来外父外母。
“别，亮，先别告诉你妈，再等上几天再说。”
我要成家立室了，我就要做父亲了！我一时兴奋，翻身伏在小悠的身子上说：“小悠，我们好好地把孩子……”
“滚开！”小悠忽然大叫一声，将我从她身上推了下来。
“小悠，你……”我怔住了。
“笨蛋！小心肚里的孩子……”
第二天中午，为了证实小悠是不是讲了大话，我借故拨通了小悠的老板张伯的电话。从他口中证实了小悠所言非虚：当天小悠的确是坐一辆小车回厂的。这样，我的心也就踏实了。
连续再观察了三天，小悠仍旧未来月事，这样看来，小悠怀了孕已经是板上锤钉子的事了。到了第四天（也就是我从大良回来后的第十六天）下午，我与小悠都请了假，返回我的老家去见我的爸妈。我老家在离城市不远的一个村子里，说是农村，其实田多被征用了，每户人家只有几分地用来种种疏菜。我母亲还在留给我的一块120米的屋地上养了二十来只土母鸡。
到了家，见母亲正在数鸡蛋，小悠马上上前蹲下来帮她的忙，数完便说：“哗，大婶，好多呵，有六十二个呢。”
母亲见我们回来了，很高兴，便招呼我们坐下，又拉着小悠说：“哎，烦啊，卖七毛钱一个也没多少人要，你看，多好的土鸡蛋。”
“大婶，你早说嘛，听隔壁的张姨说，城里卖一块钱一个，有多少要多少！要不我帮你带回城里卖吧。”小悠很乖巧地对母亲说，接着便拉着老人家一谈就是小半天
终于，我们说到正题了。我搔了搔头说：“妈，小悠她……她怀上了……”
母亲先是一怔，接着眼眉马上飞上了额头，抢到小悠面前蹲下来，拉着小悠的手笑得合不拢嘴说：“有了？啊啊，家山发啊！小悠……家嫂，以后要注意不要吃生冷、寒凉的东西，不要冲冷水凉，要多煲鸡喝；又要多休息，家务事就让啊亮去做啦——啊啊，还有不准吃田鸡（青蛙），不准锤铁钉……”
“大婶，知道了，我照你的吩咐做足就是了。”小悠真会讨老人家欢心。
“到这个时候了，还叫我大婶？”母亲责怪小悠说。
“妈。”叫完，小悠红着脸站起来，将脸埋进我的胸堂。
听到小悠叫了自已一声“妈”，母亲笑得很甜。接着问我：“亮啊，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要快啊，免得要交计生罚款；还有，现在还是旧历年头，拖到年中要挑好日子结婚就难了。”
“妈，我正想与你和你商量这事呢。”我说。
“有什么好商量的？尽快办便是了。你等等——”说着，妈返回房中，出来时将手中一本存折递到我手中，一脸羞愧地说：“亮啊，这里是三万块钱，钱就存在村里的信用社里，密码我晚上叫你爸告诉你。哎，你爸常说你在城里一个人买房不容易，给钱你又不要，心里老不高兴呢。这点钱你拿去给女家作礼金又好，拿去摆酒席也罢，我管不了你那么多了。”
“妈，钱的事我们自已可以解决的，这钱你就留着自已用吧。”还未等我开口，小悠抢先便去推母亲拿着存折的手。
“家嫂，你就放心啦，村里每年每人都分几千元的股分，啊亮他大哥过年过节又给一点，我们不缺钱花，你们就拿去用吧。
我只得收下了存折。我知道，如果不掺点钱进来，爸妈心里是不舒服的。小悠白了我一眼。
临走时，母亲忽然记起一件事，便对我说：“你大哥有没有找过你？他说有事要跟你说的。”
大哥有事要跟我说？我想连忙到他家找他，但一想，又估计他很可能不在：我大哥大嫂在花都开了一间烧腊店，现在应该还在花都那边忙着。不如晚上再打电话给他吧，这样一想，便带小悠返城了。
回到家里，已是傍晚时分。小悠马了逐家逐户去拍邻居的门，游说人家买土鸡蛋。我又感动又好笑，心想这种人不去做推销员确实是浪费了人才。
吃过晚饭，我拨通了大哥的电话，问：“大佬（大哥），吃过晚饭没有？听妈说你有事要跟我讲，是吗？”
“呵呵，吃过了。是了细佬（弟弟），听妈说你女朋友怀上了，是不是啊？”大哥没有正面回答我的话，反而问起小悠的事来。
“是的。大佬，究竟你……”
“有了便好……有了便好了……呵呵，没事了，没事了……”大哥欲言又止的样子。听大哥的语气，他一定有事想跟我说，但既然他不愿说出口，我便不好意思再追问下去了。
与小悠成亲，看来已经成定局了，现在的问题是如果跟媚子说。“丑妇迟早要见家翁”，我咬了咬牙，趁小悠去串张姨家门、教她织羊毛衫的时机，我硬着头皮拨通了媚子的电话。不料媚子一接电话，便埋怨我说：“亮，这几天为啥不上Q？人家想你嘛。”
“哦，这几天比较忙……”
“我不忙吗？我晚上常常要设计到十二点呢。哼，老板的事重要还是咱俩的事重要？——是了，亮，你既然那么忙，可要注重休息呵！”
我感觉自已想哭，我实在不愿说出实情去打击媚子。哎，如果我不当着媚子的面，怎能将事情解释清楚呢？于是我说：“媚，明天下午我想请假到市桥见见你，你有没有空？”
“呵呵，亮，你想清楚了？你是来答应我的吧？”电话那边，媚子显然很兴奋。
“嗯。”我只能这样先应付她。
“高兴死了！我要亲你一口！亮，我真正的男朋友，你过来啊，就算明天老板要炒掉我，我媚子也要请假陪你过的！亮，只是……只是你明天可别……别再要人家‘可怜’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