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正当我沉浸在美好的回忆时,小悠一把推开我说:“你躺下嘛。”接着便取来纸巾抹抹额角。我一看,呵,原来刚才我太兴奋了,竟一把抱住了她;可能是表示对我的尊重吧,小悠并没有推开我,而是顺从地将头贴在我的耳际,于上额角沾着了我脸上的洗脸液。我说了声“对不起”,便躺回按摸椅上。小悠又再给我洗脸。
我闭着眼睛跟她闲谈:“小悠,你好狠心啊,当时你为何不回我的信?你说叠彩楼结业了,是什么回事?”
“嗤”一声,小悠笑了,但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哦,你骗我,是不是?”
“是呀,不过是我表婶要我这样说的。她总担心我给坏人骗了嘛”
“嗨,原来是这样!我早就说过我不是坏人嘛,你不相信我?”
“嘿,有哪个坏蛋会承认自已是坏人的呢?”小悠又笑了起来。我一翻身起来,位祝糊的手说:“小悠,我很喜欢你!”
“得了得了。”小悠脸一红,推开我的手,将我按倒在椅子上说:“你还洗不先脸的?”
我躺回椅子上说:“小悠,这两年你怎么样了?怎么会在这里做发廊妹呢?噢,对不起,我没有看轻你的意思。你不是说要开创你的新生活么?”
“哎。”小悠叹一口气,便不再往下说,只默默地给我洗脸。过了好一会,才挤出一句:“说起来一匹布那般长,以后再跟你讲吧--好了,洗完了。”我睁开双眼,发现小悠的脸色不佳,于是说:“这样好不好?现在十一点半了,我请你吃午饭,我们慢慢聊,咋?”
“这……怎么好意思让你破费呢?”小悠扭捏起来。
“破费什么?不就是一顿饭么?”我轻轻地拉着她的手说:“小悠,我有很多话跟你说。只是你今天有空吗?请假容不容易?”
“哦,请假是小事,这里人手多。”小悠说。这不是同意了吗?我十分高兴,付了费,拉起她的手便往外走。
我将她带到一间门面不错的酒店,征询的她的意见,点了三个菜。一会儿,便上了第一道菜,是和味鸡煲。
“我们边吃边谈吧。”我招呼她用膳。小悠也不客气,神态自若地吃了起来,没有分毫推让。我心里一抖:莫非她平时常跟别人在外面吃饭?谁请她呢?
“小悠,现在可以说了吧:这两年你是怎样过来的?”我挟起一块鸡腿放在她碗里。
“哦,我自已来……谢谢!其实我的行踪连我自已都觉得好笑,一开始,我便觉得做茶楼妹没出息,闲言又多,所以你走后三个月我便辞工回了家,可又受不了家人论我长短。后来经一个在广东鹤山市一间制衣厂打工的同乡的介绍,来到鹤山进了这间厂”。
“哦,好嘛,你终于走进了你的新生活了。”我恭维地说。
“哎,原以为来广东打工是我新生活的开始,不料……”,小悠叹了一口气说:“记得,我小时候曾放过鹅鸭,它们都长着长长的脖子,正好让人捏着提来提去。自从走上了打工路后,我便觉得我们这些打工妹的命运和那些鹅鸭没有两样,身上也有着被阔人们拿捏的地方:无技术、无资金、无学历,又离乡别井,都肩负着挣几个血汗钱接济穷乡的重任。每天只一味地干,没完没了的加班,而每月只有六七百元的工资。我在这一年多来换过三间厂,我在顺德大良做的时间最长,足足有一年。但情况都差不多。我们就象被关在笼中的小鸟,失去了飞翔的自由,不知何时才有出头之日。原想在广东凭自已的努力,使自已和家人过上安稳的日子、走向我的新生活的,无奈这境遇却早已消磨了我的斗志,心中早已萌生了悲观的种子”。小悠喝了一口骨头汤,接着说:“入社会两年了,其中的挫折使我认识到前途是不可算计的,走向新生活只不过是一个梦想。到后来连梦也不最做了,只能得过且过。哎,不是我不想做梦,是这个社会不许我做梦。”小悠沉默了,用筷子挟起汤水里的一块骨头放在嘴里嘬着,发出类似于接吻的声音。
我安慰她说:“啊啊,刚迈进社会,谁都会有些挫折的,以后机会一大把——你不是还很年青吗?小悠呀,说真的,你天生丽质,人见人爱,应该有个好的归宿才是。嘻,至少,女人比男人多一条路走:大不了一嫁了之。”
“哈,谁愿娶我这个打工妹哦?别人可看不上呢。”小悠被我逗乐了。
我打蛇随棍上,说:“你敢嫁,我便敢娶!”
“你坏!”小悠的脸一阵泛红,拿媚眼抛了过来说:“嗨,我算个啥啊?怎配得上人家堂堂本科生呢(我以前与她通信时告诉过她的)?”
“嘻嘻,我的大姑娘,我的要求很低呢,我对对方的要求只有一个字:女。我不嫌你箩疏你不嫌我米碎不就行了?”
听了我这话,小悠一脸窘态,白了我一眼说:“坏蛋,谁说要嫁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