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倒下就不是男人
陆老师曾经对我说过,那个张总很宠她,但他背景比较复杂,关照我尽量不要去公司找她,以免引起他的怀疑,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我不得不承认,女人有时比男人更勇敢,比如敢于承认爱,敢于为爱痴狂,敢于做出牺牲,而男人往往比较理性,或者比较冷血,甚至比较残忍。可是,十多天来,没有她的任何消息,怎么能叫我放心?我守在远方公司外面的路边,我想陆老师身为主办会计,不可能不上班,就算有事请假,那也不会时间太久。如果在这里,能发现那天在酒店行凶的几个人,那就说明那件事确和张总有关。但是,我守了几天,还是没有看见陆老师和那个张总出入公司,倒是发现有人似乎在跟踪我,不过我不怕,虽然在酒店里遭遇过歹徒袭击,但我并没有变成惊弓之鸟,我已懂得,对付坏人,不能退缩,要勇敢去面对,才能化险为夷。
我问了电信的114台,查到了远方公司财务科的电话。我拨过去,是一个女的接的。她说:“陆会计和张总出差了,听说是去了九寨沟,去了好几天了。”我说:“我是你们公司的客户,有点事想问一下陆会计,你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吗?”她说:“不知道。他们领导的事情,我们不好问的。”我又问道:“那陆会计不在,你们财务上的事,谁负责呢?”她说:“按惯例,沈会计负责一切事务,她是张总的弟媳妇。”原来陆会计和张总去旅游了,那她怎么会关机呢?酒店分手时,她还说要保持联络的,没有理由这么长时间不给我打电话呀?我很担忧她,不知在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最近几天,我隐隐约约感到有人盯梢。在开车时,从反光镜里,总觉得后面跟着的车子有点可疑;在走路时,也觉得身后好像跟着小偷似的,人群中总有目光在盯视着我;回到小区的住处,有时开窗通风,感觉好像有望远镜在某处窥探我。我虽然给自己壮胆打气,叫自己不要胆怯,很可能是自己的幻觉,但真要是有坏人跟上了我,那我在明处,他在暗处,我倒是防不胜防啊。
一天傍晚,我开车离开小镇,向苏州方向驶去。车子快到苏州的时候,手机铃声响了,我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拿起手机看了一下,是个陌生的号码,一来怕影响开车安全,二来不知道是谁打来的,我就没接。我刚把手机放下,手机又响了起来,我有点不耐烦,又没接。可那个人很固执,紧接着又打过来了,我想了想,看来真有急事找我,不接不行。我就把车停在路边,打开了手机盖。我说:“你哪位?找我有事吗?”电话里没有人说话,但我真切地听到了呜呜的哭声。我有点奇怪,又说道:“请你说话,好吗?”
电话里传来了声音,那声音,既在我意料之外,又在我期盼之中!那是陆老师在说:“李明,是我啊,我是陆姐啊!”我抑制不住心情的激动,急切地说:“陆姐,真的是你吗?你好吗?” 不知怎么的,我的泪忍不住就流下来了,就像泄闸的洪水,止也止不住,我终于知道,什么叫“喜极而泣”?陆老师说:“我刚从九寨沟回来,他收走了我的钱包和手机,还派人看着我,我没法和你联系啊!”我没想到张总会对陆老师那样,那不是软禁吗?这可是侵犯人权的!我说:“陆姐,你身体还好吗?”没想到,陆姐哭了,她在电话里泣不成声地说:“他现在好变态!每天吃了药折磨我!我的身体也不太好,有点头晕。”我着急地说:“怎么会这样?陆姐,那你现在哪儿?我马上去见你!我要把你救出来!”陆姐说:“李明,你别过来#蝴这里有很多人的,我听他说过,他不会放过你的,你千万要小心啊!现在他在洗澡,我才偷偷给你打电话的。”这个张总太过分了!太可恨了#蝴怎么能对人这样?他仗着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吗?我愤然说道:“陆姐,你告诉我,你在哪儿?我马上去!”陆老师在那边劝阻道:“别!我……”陆老师话未说完,我就听到“啪!啪!”两声脆响,第一声像是有人打了陆老师耳光,第二声好像是手机摔在地上发出的声音。我在这边疯狂地叫喊道:“陆姐!陆姐!”可是,再也没了回应。
我把车开到园区的租住处。一直没有重新买房,是因为没有定下在哪儿安家,就暂时先住在这儿。我快速地跑上楼,从桌子上拿了把明晃晃的水果刀,我决定去找那个张总。拿刀当然不是想去杀人,主要是用来防身,另外,好歹也能吓唬吓唬那个狗屁张总!管你是什么远方公司,管你是什么亿万富翁,你要是今天不把陆老师放了,我跟你没完!我把刀藏在裤兜里,我匆匆地下楼,我想去远方公司,找那张总讨个说法!
我租的套房在三楼,当我走到二楼和一楼的楼梯交界处,突然从下面冲上来三个人,我认识他们,他们就是那天凌晨,在酒店袭击我和陆老师的人!我情知不妙,急忙把手插进裤兜想把水果刀抽出来,可是,已经晚了!为首冲上来的那个男人,朝我胸口打了一拳,打得我一连后退了几步,站立不稳;后面那个跟上来的男人,举着根木棍,朝我头上打来,我把头本能地一偏,木棍打在了我的肩膀上,我“哎哟”一声刚叫出来,他第二次又朝我头顶上抡下来,我只觉眼前一黑,身体像掉进了黑色的深渊,四处不着力。我扶着墙壁,艰难地想站起来,我记得陆老师对我说过,是男人,就不能倒下,倒下就不是男人了。然而,还没等我站稳身子,只觉得裤子“哗啦”一声撕裂的声音,裆部一阵酸麻,我的心里格登一下颤栗,我发出了一声惨叫:“啊——”随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我醒来,已是第二天的上午。我无力地躺在病床上,头上缠着纱布,我感到了胀痛。我明白过来,我想我非但没能见到陆姐,自己还被人打伤了,正住在医院里!除了头痛,我怎么感觉下身很不对劲?有点酸溜溜、麻辣辣,又空荡荡的感觉?我掀起被子一角,只见我的两腿之间,包着尿布模样大的纱布,在密密麻麻的纱布中间,倒是有一截露在外面,但它也是被纱布重重包裹着。我想起了昨晚发生在楼梯上的事,难道我的命根子,真的被他们残忍地切割了?他们怎么对我这么狠毒啊?
我没能去搭救陆老师,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我晕过去后,不知是谁发现了我?又把我送到了医院?我真的成了一个废人了吗?那可是男人顶天立地的定海神针啊,我不能没有它啊!过两天就是五一劳动节,那是张燕结婚的日子,我这个样子,还能去参加她的婚礼吗?我正胡乱想着,值班医生进来查病房了,等医生到我病床前时,我问道:“医生,请问我这是怎么啦?我那个还有救吗?”医生查看了一下我头部的伤,又掀开被子检查了一下我的下身部位。医生说:“你头部的伤势看来问题不大,只是有轻微的脑震荡,注意休息,慢慢会好的。至于你下身的伤情,重植有生活的希望,但你的输精管和性神经已经被破坏,极难复原,以后能有小便的功能,恐怕很难进行正常的性生活了。哦对了,昨天是你所在小区的保安打的急救电话,我们就把你接到医院来抢救,随后到来的民警同志,根据你手机上的通话记录,已经通知了你的父母,估计他们今天就会来看你,你就安心养病吧。”
中午时候,父母真的来到了我的病房,他们一见我,就扑到我的病床前,母亲拉着我的手,泣不成声地说道:“儿啊,我们前世作的什么孽啊,今世要遭这样的报应?”父亲也叹息说:“哎,当初要你考什么大学,在家平平安安过日子也好啊,现在倒好,弄成这样,我们李家的香火可怎么办啊?”父母的心情我理解,是我不孝啊,长了这么大,却让父母如此失望,又为我如此操心,现在还赶到医院里来照顾我,我真是太对不起他们了!我经历了好几个女人,却没有留下一个骨肉,如今是想要也不行了!想起以前,种种往事,历历在目!曾经和任娟有过一个,但是被我无情地流掉了;和苏欣结婚那么多年,一直没有生育,本来讲好明年就生养了,没想到却离婚了,竹篮打水一场空;我和陆老师虽然保持了四年的暧昧关系,但我从来没想过和她结婚,更别说生育了,现在她几乎是被人软禁,连人影也见不到了。我也即将告别骄傲的男人世界,即将告别过往的性感生活,这一切的一切,是不是报应?是不是上苍对我的惩罚呀?
我安慰父母说:“爸,妈,我没事的,医生说过了,我的能治好的,能恢复的,我保证,以后一定给你们生个白白胖胖的大孙子!”我知道做人要诚实,但是,有时生活中也需要善意的谎言。母亲听了我的话,抹去了泪,说道:“还以后啊?爷娘年岁都大了,等你出院后,你还是赶紧找个新媳妇吧,不要漂亮的了,能安份就行,一家和和睦睦过日子,再给我们生个孙子,要是再晚呀,我和你爸都抱不动了。”父亲在一边说道:“是啊,李明,我们李家的出息,就全指望你了!”
我已经在病床上想好了,等我出院后,我就把苦心经营的公司转让了,然后就着手去做三件事:第一件呢,我要把陆老师救出来,无论她在何方,我都要想方设法找到她,我还要告诉她,我已经理解了她的感情,已经完全地接受她了,将不再顾及别人怎么看待,我要和她结婚!第二件呢,如果陆老师真的和我结婚,那么,我要去找最好的医院,去找最好的医生,希望他们能帮我恢复男人的雄风,我要和陆老师,生个健康活泼的孩子,那可是我们李家的命脉哪!第三件呢,我要向法院起诉,起诉张总及其雇佣的手下,起诉他们侵犯人权、恶意行凶,我要让他们得到应有的惩处#轰说做人要与人为善,但是,“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我出院的那天,阳光灿烂,我和父母走出医院大门,准备搭计程车回去。我看到大门旁边有一个报摊,我说:“你们等我一下,我去买份报纸。”我站在报摊前,买了一份《名城早报》,一边随手翻看着,一边往回走。头版有一条新闻吸引了我的注意:《远方会计跳楼身亡,自杀背后扑朔迷离!》我呆住了,赶紧往下看:“本报讯:今天凌晨,远方大厦楼下的草地上,发现一名血肉模糊的女子,警方从该女子身上的证件证实,跳楼者系远方公司原财务科长陆雅琴,警方还从死者身上发现一封遗书,对于自杀原因,目前警方正在调查之中……”
不知何时,泪水已模糊了我的双眼!巨大的悲痛向我袭来,我难以相信,陆老师她,她就那么离开了我?我仿佛看到她正站在我的前面,微笑地对我说:“李明,我在这儿,我在等你啊!”我扔下报纸,不顾一切地向她跑去!我的耳畔,似乎听到了父母声嘶力竭的叫喊:“回来!危险!”可我没有听,我要去找她,我把世俗抛在脑后,我要去追求自己的幸福!我要听她说,这些天她遭受的痛苦!我要拥抱她,我要亲口告诉她,我爱她!我还在往前跑,我听到了“砰”地一声巨响,随后,就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