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白玫毕竟不是那种社会经验丰富的“老油条”,还不会熟练的运用韬晦之术,在她发现了朱志宇的所作所为后,难免会掩饰不住心里的怨恨,这让朱志宇了解了她的心理。
朱志宇知道,只要是张姐知道的事,十有八九是隐瞒不住的,看到白玫鄙视的眼神,他明白她已经听到了风声,他索性不再做任何躲藏,他知道不能让白玫看出他的一丁点儿胆怯和愧疚,因为那样可能会促使她采取一些不理智的行动,反正任命书已经下了,谈过一次恋爱的事本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她白玫又能怎么样呢。但是,防备还是必不可少的,他甚至想出了许多种应对措施来防范白玫可能要做的报复行为。
出乎朱志宇意料的是白玫并没有采取任何行动,这对于朱志宇来说就象是天气预报说是有暴风雪,天空却没有一丝云彩一样。到这时候,朱志宇才发现白玫是一个具有多大自我克制力的人。因为他知道对一个年轻人来说感情的打击是最能让人崩溃的。可是白玫居然会象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的面对他,这让他在吃惊的同时也多少有些失落,让他怀疑自己在白玫心目中的地位也许本来就是无足轻重的。倒是有一次他见到庞燕,她的眼神似乎不太友好,他又觉得他真的是和白玫有过些什么的,因为他们在一起祝恨舍的时候互相是了解的,也许白玫和庞燕说了些什么,也许什么都没有,只是他自己心里发虚罢了。
机关工作却不是平静的,表面看来,男人们个个象女人一样儒雅,女人个个象鲜花一样娇艳,其实在这平静的深层,就象冰河下面的水一样,涌动着暗波和鱼群,办公室由于陈云德和朱志宇的特殊关系显得比较单纯一些,现在在家歇产假的负责总务的刘金枝回来上班了,办公室的空气难免为增加了一个人而有了一些新的变化。
刘金枝和陈云德的风流事几乎全局人尽皆知,陈云德安排她管总务也是为她提供了发财之道,这几年单位购买东西和报销票据没少让她沾光,为此她的日子过得比一般人要富裕一些。现在陈云德看上了年轻漂亮的白玫,刘金枝自然不会轻易的退出,陈云德却正好利用她来激起白玫的忌妒心。让“当兵的”在自己面前争宠,再利用手中的权力去搞平衡,坐收渔翁之利,这是陈云德的一贯做法。
现在有什么宴请陈云德一般会带上刘金枝,偶尔也会换白玫,这使得两人都有了要独占这种机会的欲望,陈云德不再有那种力不从心的感觉,他感觉到白玫明显有了向他靠拢的行动。
朱志宇却无法容忍刘金枝的归来,因为刘金枝歇产假的这段时间总务是由朱志宇代管的,他充分体会到总务的权利,突然要他把这一块交出去他虽然有心里准备,可是失落感总是有的,幸好有他那位能干的老婆,姜云跟姐姐一说,陈云德就让朱志宇分管总务,以后再买东西就成了朱志宇和刘金枝两个人的事,等于陈云德把自己的权利分给了朱志宇。
其实,朱志宇倒也并不是这么不在乎这点儿钱财,他想的主要是怎么样树立他的权威。首先他要让办公室的几个“手下”对他恭敬。对白玫他觉得这种征服应该稍微晚一些,他要先让刘金枝拿他当成领导。刘金枝却觉得她是陈云德的“相好”,又是局里的老工作人员,有什么可怕的。
要想让别人服你,要先做到什么?按朱志宇的想法要先抓住对方的弱点,要知道他想要得到的是什么,他最怕失去的是什么。在机关工作的人,除了喜欢端牢这个铁饭碗以外,干部还会热衷于提拔、升迁,工人还愿意多些福利多沾点光,这是大多数人的想法。刘金枝这样极俗的一个人,她最大的嗜好莫过于多赚几个钱。看到了这些本质的东西,朱志宇就有了对付刘金枝的办法。
刘金枝本来就是个爱吃爱玩的人,她常常会在上班时间出去买东西,逛街,洗澡,或者干脆在家看孩子,过去陈云德迁就她已经成了习惯,朱志宇却看准了这一点来制服她。这天,刘金枝又出去逛商店,朱志宇喊上白玫去把办公用品买了回来,等到刘金枝回来,发现购买了办公用品,前来质问朱志宇,朱志宇反倒把她批评了一顿,上班时间到处去玩,没有办公用品了心里也没个数,多亏他和白玫辛苦了一趟,要不然耽误了事怎么办。刘金枝说那不是还有那么多了吗?朱志宇教训她说,等到没有了再去误了同志们工作谁负责?刘金枝见朱志宇有意给她难堪就去找陈云德,陈云德搔搔头发,说,你就敬着他点,平时嘴甜些,他就不会为难你了,你的眼里不能只有我一个人,他也是副主任嘛。刘金枝不听,撇了撇嘴走了。正巧有人来领稿纸,朱志宇一问说是刘金枝又出去洗澡了,等她一进办公室的门,朱志宇就当着几个人的面对她进行了严厉的批评。刘金枝又找到陈云德告状,陈云德依然没有向着她说话,这样几个回合下来,刘金枝知道自己不是朱志宇的对手,从此以后就对朱志宇毕恭毕敬了。
摆布了刘金枝,办公室里的人包括司机们全都对朱志宇尊敬有加,只有白玫不卑不亢的对他,他想虽然他在心里觉得对不起白玫,但是,白玫也要对他恭恭敬敬,有时候白玫忘了喊他朱主任偶尔叫一声志宇,他心里虽然甜丝丝的,脸上却没有一点笑意,他是让白玫知道他们已经是两个阶层的人了。
白玫倒是不在乎朱志宇的做作,反正她也瞧不起朱志宇的为人了,可是她在乎刘金枝在她面前表现出来的优越感和非要与她争风吃醋的忌妒心,如果有一顿饭白玫跟陈云德一起去吃了,只要让刘金枝知道了她就会有半天不理白玫而且要把这事讲得全局皆知,如果是她去了,她就会在有下属企业来人的时候说起哪次吃饭有个什么样的乐子,然后故意对白玫说上一句“噢,对了,你那天没去。”以显示她在单位的地位高于白玫,如果两个人一块去了她又会说一些挖苦人的话,让白玫和陈云德脸上很难看,甚至会开一些很无聊的玩笑,这时候朱志宇偶尔也会打断一下她的胡说八道,帮白玫解一下围,有时刘金枝干脆装作无意踩一下白玫的脚,或者是抡起手里的东西不小心碰在白玫的身上,这些小阴小坏虽说不能伤害白玫,但也是一件让人生气的事,可是白玫想跟她争风吃醋实在是没必要,但是以后一定要防着她了。在这样的环境里生存,白玫感觉自己仿佛被扣在一口大锅里一样,她觉得真想好好透一口气,可悲可怜的是她连一个可以诉说的人都没有,她那远在家村的父母不但不能帮她,只怕都不能听懂她说的话,不了解她所处的环境。她聪明而又没有知识的母亲只是告诉过她,女孩子有两次投胎,一次是投身到生身父母的家,第二次是嫁人,“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希望她能够嫁一个有能力又爱她的好人,起初她以为这个人就是朱志宇,现在看来,这个人还在某个灯火阑珊处藏着呢。其实,在陈云德的蠢蠢欲动、朱志宇的不怀好意和刘金枝的恶意攻击之外,正有一个人向白玫翩翩的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