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樱树的眼泪

    疼痛的感觉说来就来，张宣妮突然停下脚步，一只手紧拽着顾宇的胳膊，一只手抚着肚子，表情痛苦，“顾宇，我、好像、要生了……”
    “什么！”顾宇大惊，这里离医院还有很远啊。因为赏樱花，二十间道路完全禁止车辆通行。想要找辆车都非常困难。
    事不宜迟，顾宇抱起她就往停车场跑，道路上赏花的人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纷纷惊讶地侧目观看。
    风过之处，樱花雨飒飒而下。
    到了车库，张宣妮痛苦万分，呻吟不止。顾宇听了心疼，却也无能为力，以最快的速度发动了车子，飞驰在公路上。
    他一边开着车，一边安抚宣妮的情绪，自己也是紧张得满头大汗，“忍忍，很快就到了。”
    “肚子好痛。”张宣妮蜷坐在一旁，痛苦难以抑制。
    “没事的，医院就快到了。”顾宇远远地看到医院的标志，不禁加了油门，担心晚一秒钟宣妮和孩子都会有危险。他真是后悔，不应该把宣妮从医院里接出来看樱花的。
    “宣妮？宣妮！醒醒！医院就在前面了。”张宣妮的呻吟声越来越微弱，让顾宇觉得害怕。他腾出一只手轻拍她的脸颊，担心她疼地昏过去。
    “我没事。”她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大滴的汗珠不停的由额头渗出。
    听到宣妮的声音，顾宇才放心不少。
    忽然，张宣妮脸色煞白，惊恐地看着前方，大叫道，“顾宇！小心！”
    为时已晚，朝他们冲来的是一辆大型的货车，几乎是宣妮尖叫的同时，一声巨响。
    顾宇以最快的速度护住了宣妮，身上承受的是撕裂般的剧痛。
    一阵晕眩之后，他使出了最后的余力，睁开眼睛，看着已经处于昏迷状态的妻子，无力地喊了一声，“宣妮……”
    之后，四周一片寂静，没有人说话，没有车子的引擎声，甚至连风的声音也没有。
    医院离车祸现场，不足一公里。
    几分钟之后，公路上才渐渐开始嘈杂起来。警笛声，救护车的嘶鸣声，以及对讲机的声音。
    “……”
    “大货车刹车失灵，从坡上冲下来，撞上了对面车道的轿车。”
    “轿车里还有一名孕妇，昏迷不醒，呼吸微弱。”
    “一名司机当常豪亡……”
    “……”
    车祸发生时，顾宇挡在了宣妮前面，车窗上撞碎的玻璃扎在他身上，触目惊心。顾宇的家人接到了通知，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事发现场，看到的是血腥混乱的场面。
    车头因为剧烈的撞击，已经严重变形，抢救人员竭尽全力才将他们从车内拖出，送往医院。
    “怎么会这样！”顾惠不敢相信，那个已经血肉模糊的男子，就是自己心爱的儿子。她颤抖着双手，抚上他冰冷的脸颊，心痛欲裂。
    “顾宇！顾宇！儿子？”无论他们怎么推搡，顾宇沉睡般，没有应答。
    张宣妮和顾宇同时被推进了抢救室。
    “夫人！请您在外面等候！”医护人员把顾惠挡在手术室门外。
    “惠！冷静一点，我们的儿子会没事的！”山本佐藤安慰着情绪失控的妻子，他相信自己的儿子，只要还有呼吸，就不会放弃生存的机会。否则，他就不是他的儿子，也算不上是山本家的男人！
    手术进行了三个多小时，却没有传出任何消息。顾川揉揉眉心，焦虑不安。顾宇刚进行了一次大的手术，这次不知道还有没有体力撑过这一关。而张宣妮，因为有孕在身，加上这样的重创，小孩暂且不说，大人能不能保住都很难预料。
    命运坎坷，总是不能风平浪静地过一段生活。
    “医生，他们的情况怎么样了？”顾川看到从手术室出来的医生，立刻冲上去，追问道。
    “目前，男子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他的求生欲望非常的强。”医生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孩子也保住了，是个很坚强的小男孩，可是孩子的母亲……”
    “怎么了！”顾川先是惊喜，听到医生犹豫的“可是……”，不由地紧张起来。医生说顾宇的求生欲望很强，是因为他放不下张宣妮，要是张宣妮出了什么事，顾宇活着也会很痛苦。
    “她怎么了？”顾惠听到自己的儿子和孙子都没事，自然是松了一口气。可是，她也不希望孙子一生下来就没了母亲。
    “她目前状况不是很稳定，据我们所知，她在几年前主动脉部位就已经动过一场大手术，加上这次的车祸，即使存活下来，也有可能成为植物人，或者全身瘫痪。”
    “啊……”顾惠听到这个消息，整个人虚脱了一般，跌倒在丈夫的怀里。
    “惠，放心吧。宣妮是个坚强的女孩，她不会有事的！”佐藤扶着妻子坐下，他相信中国的一句古话：吉人自有天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