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伤痕累累
睁开眼睛，天色已暗，张宣妮又躺在病床上，左手还打着点滴。
“宣妮，你醒了？”随声，凑过来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她。
“美娟！你怎么来?”张宣妮欣喜地想要坐起来，美娟慌忙阻止，“我的小姑奶奶，拜托你别乱动啊。”
她皱着眉，眼眶红红的，似乎刚哭过。
“你怎么了？”宣妮纳闷地询问。
“还不都是你！走路都会摔成这样！你脑子里在想什么啊！”说着，她的眼泪又来了。
几年的朋友，这倒是第一次见美娟哭。张宣妮不太会劝人，只能开玩笑得说，“没什么，说不定我因祸得福呢。”
“什么因祸得福！你连命都快保不住了，还有心情在这里开玩笑。一点都不好笑。”此刻，美娟一副哭笑不得的模样，完全拿她没办法。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无奈，张宣妮只能先岔开话题，吸引她的注意力。
“今天程吕威去学校给你办了请假手续，知道我是你朋友后，就把我一起接过来了。”
“是这样啊。”
“对了，昨天你妈打电话到寝室，问你到上海了没有。”
“你怎么说？”
“我怕你妈担心，就说你去给别人做家教了，见到你就让你打电话给她。可是左等右等，你还不来，就想到你可能出事了。”
“这就好。”
“你不打算告诉家里你住院了么？”
张宣妮摇摇头，“告诉又能怎么样。我爸刚动完手术，需要照顾。我也不能再让他们担心了。”
“程吕威会照顾你吧？我觉得他对你很、不一般。”
“他人呢？”
“出去了。听说有个很重要的会议要开。说是七点钟就能回来。你别乱动，他出去之前可是交代我要好好看着你的。”
张宣妮看了看钟，已经五点了。他的工作一定很忙，还要在这里照顾她，他真的这么在乎她么？凭什么呢？
“宣妮……”美娟欲言又止。
“怎么了？”宣妮觉得她是有什么话要说的。
美娟皱着眉头，心想，还是告诉她吧。于是撇撇嘴，支支吾吾，“我来的时候你睡得正香，程吕威把你从阳台抱进屋，然后……亲你了。我以为他对你……不怀好意，就把他轰了出去。还告诉他你在学校里被人议论的事。”
什么！张宣妮倏地从床上坐起，却不料这一举动牵扯了全身的神经，胸口顿时像刀割一样疼痛欲裂。快要无法呼吸。
“你怎么了？”美娟见她脸色不对，知道出了状况，慌忙地摁了床头的呼叫铃，一边扶着她慢慢躺下。
张宣妮在床上蜷作一团，使劲摁住胸口，疼痛感却越来越强烈，背后好像被人撕裂般。忍不住呻吟出声。医生和护士匆匆感到，帮她量血压，测脉搏和心跳。
“注射杜冷丁、盐酸异丙嗪。”医生一边吩咐护士给张宣妮注射止痛剂，一边指导她调理呼吸，疼痛的时候精神放松一点会好很多。
虽然极力配合医生，她的身体仍旧因为剧痛而不住地颤抖，紧握的拳心已全是湿冷的汗水，胸口的疼痛随着心脏的跳动不断的在全身循环。她几乎可以听见自己的牙齿被咬得咯咯作响。
每听一次自己的心跳，疼痛就随着血液在身体里循环一周。这种感觉，痛不欲生＃糊知道医生和美娟在和她说话，可是，她根本听不清他们的言语。
程吕威还是提前回来了，他不放心张宣妮一个人在医院。
刚走到病房门口，就察觉到病房内的异样，急忙推门进去。看到床畔紧张的气氛，他的心猛地一紧，“怎么了！”
没有人回答他，只有宣妮痛苦的呻吟。每一声，听得程吕威心痛不已，几乎要窒息。
“宣妮？”程吕威这一声叫得极为心疼，握着宣妮的手，看着她痛，却帮不了，只能紧紧蹙着眉。他才离开一会而已。
张宣妮已经没有力气挣扎，只能感觉到从吕威手里传来的力量。想回应他，却连回应的力气也挤不出了。她觉得好累，就想安安静静地睡一会儿。
“宣妮！”程吕威开始紧张，为什么怎么叫她，她都没有反应！
“程先生，放心。她现在只是睡着了。”医生解释道。
听到这些，程吕威才稍稍安了心。美娟搓了条热毛巾，程吕威接过，帮她理理凌乱的头发，轻拭她额头的汗珠，怜爱之情溢于言表。
美娟看着程吕威如此专注地照顾宣妮，心里叹了口气。不知道他对宣妮如此关注，是福还是祸。她希望宣妮是能够得到幸福的，因为她的二十年过得太辛苦，太不如意。然而，这个已经身为人父的程吕威是不是还有能力给她想要的幸福。
“怎么会这样？”程吕威皱眉看着宣妮的好友——美娟，神情严肃。
他的表情使得美娟意识到是自己多嘴才使得宣妮发病的。
“对不起。”美娟咬咬嘴唇，其实她看见张宣妮那样也很痛苦的，她是无心的。程吕威出去时一再交代，要照看好宣妮，不能让她受任何的刺激，她却忘了个干净。
看到美娟自责的表情，程吕威不再追究，毕竟，她是宣妮最好的朋友。
张宣妮再次醒来时，已经是深夜。程吕威就躺在她的身边睡着。小心地拉了被子替他盖上，却不料这一小小的举动惊醒了他。
“醒了？”
“嗯。”
“饿吗？”
“不。”张宣妮感觉到身体因为疼痛过而变得酸楚，不禁皱眉轻哼一声。
“疼吗？”
“嗯。”
“我去叫医生。”程吕威急忙起身。
“不要。”张宣妮无力地喊祝蝴，她觉得自己现在没什么，“在这里陪陪我，好吗？”
“真的没事吗？”程吕威疑惑地坐到她身边，依旧是不放心。
“嗯。”张宣妮没有过多的力气言语，只能勉强地挤出一个微笑来证明自己没事。她越来越不明白，这个男人为什么对她这么好，而她又开始不自觉地留恋他的怀抱。
程吕威也开始迷惑，他这样算不算趁人之危。他就是想抱着宣妮，觉得只有这样抱着她，感受到她的体温，心里才会踏实。他从来没有感受到，男人对女人，也会如此依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