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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正宗土鸡

    三个人各怀着心事走出了侧门,好在一出门就有出租,是一辆野的,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三个人挤上去却不知去哪儿。李尘都说把我们拉到城郊的度假村,要环境好一点的。野的司机一看是几个操京腔的人就要宰客。有些的哥缺乏职业道德,巴不得把顾客身上的银子掏干净。的哥是一座城市的形象,许多的哥都爱助人为乐,但并不是所有的哥都能维护城市的形象。特别是那些野的司机,平常生意不好,只敢跑城乡结合部,譬如这个野的哥爱欺生,把外地客看成鲜兔,把占谁的便宜说成剐兔,所以见几个京客上了自己的车,分明看见的是一张张的钞票上了车。
    他一边同这几个外地人神侃,一边开着车在城乡接合部乱转,这个野的司机知道这些外地乘客一旦寂寞就要死死盯住计程表看,看见钱飞快地滚过去心理就不舒服,所以他便大侃特侃,转移客人的视线,又可以通过谈话套出客人的身份,是冤大头就多转几圈,如果是几个穷光蛋就赶紧打住,钱赚不上不说还白耽误功夫。
    野的司机侃的都是玄说,操着南城方言,说话的语速又快,老局长他们一句也听不懂。野的司机对他们懂不懂根本不在乎,他暗自庆幸自己的机灵,计价表飞快的转着,野的司机分分钟都在赚钱。
    如今世上的东西让人不懂的都是好的,别人弄得清清楚楚的反而不是什么好货。譬如那些诗歌,有哪一首是让人读得懂的。写的人不懂,读的人更不懂,但大家都要装懂,诗歌都弄成了皇帝的新装,不懂的才是最玄的。再譬如流行歌曲,如果不打字幕谁也听不明白歌星在唱什么,但这恰好就是境界,让人一听就明白的歌根本没有听众,直白是这个时代的大敌,大家都在比赛深刻,越是肤浅的东西越要穿上神秘的外衣。
    这个野的司机玩的也是这种手法,叽哩瓜拉说了一大套,有些话是外地客人原本就不可能听懂的,有些话是他本来就不打算让外地客人弄懂的,但有一点是客人和司机都明白的:钱!客人为的是省钱,野的司机为的是赚钱,省钱的张大眼睛生怕被出卖,赚钱的摆下迷魂阵要使客人发昏,一来一往就出现了这种局面。
    终于拉到一家度假村,是野的司机的关系户,拉到这里他可以吃回扣,一般野的司机手里都掌握着一些关系户,拉客来可以得到可观的回扣,这几个京客可给他创了汇,所以野的司机喜形于色。
    陈维西下车一看到了郊县,仿佛是一个村庄,不像是只有一家度假村,而是几十家上百家,一大片,全村家家户户都开度假村。自然规模都不大,一家一户,被叫做农家乐或家庭旅馆。
    老局长一见就乐,他喜欢走村串户,在京城没事就爱开了车乱转,这回到了南方的乡下,也要进一盘农家乐,岂能不乐。但陈维西一看这农村的景象就跟野的司机理论,说:
    “你把我们拉到这种鸡毛店来,当我们是跑单帮的还是拉皮条的?我们又不是北方贩大鸭梨的,你把我们怎么拉来的,还是怎么拉回去吧。”
    这位野的司机是很能侃的那种人,他又是鸭子嘴巴,嘴壳硬,听陈维西的一口京腔很好听,就硬嘴说你们不是要上度假村吗,这里的度假村又资格又便宜,小姐那更是别提了,都是正宗的农家幺妹,热情得很。如今吃鸡都要吃正宗的土鸡,土鸡喂的是粮食,肉才有鸡味,你们在大城市呆久了吃的都是肉鸡,喂的尽是饲料,嚼在嘴里像是嚼的锯木面,那味道才叫难吃。带你们上这里来就是要你们尝尝什么是正宗土鸡。
    这个野的司机侃起来一套一套的,老局长知道遇上了油条,让李尘都赶紧给司机钱把他打发走。这个城市里的这种油条是在油锅里熬黄了的,又绵又硬,嚼不动还啃牙。老局长来过这座南方大都市,知道城外有一座大宾馆,规格很高,相当于京城的五星级,还是奔哪里去吧。
    李尘都付了车费,野的司机仍然不依不饶,缠住这三个京客,他把他们带到这里来是因为这一家是他的窝子,他只要把“兔子”拉来了就可以同店老板四六分成,如果把三个人诓得住了所谓高级套房甚至可以五五分成。野的司机一眼就看出了三个京客都没有经验,特别是那个毛头小伙子自视甚高,其实是草包,最好哄骗,而且看他那种跃跃欲试的样子,给他拉一个皮条,弄一个农家女给他三陪还怕他不把票子数出来?所以,这个野的司机打定了注意要把陈维西诓进套子。
    老板见司机给他拉了三个冤大头来已兴奋得手舞足蹈,在他的眼里这不是三个客人,而是一窝鲜兔,可以任他剐任他剥皮,既然你几个主动跳上了他的菜板,他就不能让煮熟的鸭子飞了。
    他手一招就把老板娘招了来。
    老板娘是个半老徐娘,擦脂抹粉,弄得香喷喷的,她有一整套的缠人功夫,那张嘴巴可以把死的说活,连尸首经过她的嘴巴鼓动也要站起来,这本事不是一天两天可以练成的。这种乡村农家乐在南城郊区有上千家,竞争激烈,女老板没有两刷子怎么可能立足。
    农家乐的生意只有在大周末或节假日还热闹,平常的日子难见油腥,见来了几个客人每家店铺都伸了脑壳出来打望,一个个眼睛都是绿的,所以,女老板磨拳擦掌,绝不放走一只鲜兔。
    这下三个人想走脱都难。
    陈维西对老局长说咱们肯定不住这种黑店,里面阴风惨惨的,屋里的灯光跟鬼火似的,人显得鬼眉鬼眼,别睡到半夜让人家做了人肉包子。你看那个老板娘,很有点孙二娘的遗风,老板也颇有水浒的风范,在夜黑风高之时他举着菜刀让客人选择是要吃馄饨还是要吃板刀面,那才令人恐怖。
    陈维西只顾自己的嘴巴痛快,说得又大声,本有幽默的意思,但此话一出,立即被店主拿住了把柄。
    女老板把腰一叉,张嘴就骂,好在三个京客听不懂当地方言,否则,会气得昏死过去。
    店老板的行为更加过激,他一方面是为了虚张声势,另一方面也确实是生了气,本想好言把几个京客哄来住店,不料那毛头小伙子不知天高地厚说出这种话来,他不收拾祝蝴让别的老板听了去,他今后还怎样在这地面上混。于是冲进厨房提了一把菜刀出来,又夸张地把刀在门上拍了几下,说你几个北方人初来乍到,红不说白不说,敢污蔑我的名声,说我开黑店!今天,你们不把话给我说清楚休想从我这里抬出圄囵尸体去!
    这一切都发生得很突然,前后几分钟,本来还兴高采烈的店主夫妇,一转眼就都红了眼珠要跟陈维西拼命,偏偏陈维西不知厉害,见老板把菜刀拍得山响还要打趣,说哟呵!你还真的让我们选择是吃馄饨还是吃板刀面。你把刀都提出来了,开的不是黑店还是光明正大的店!
    一听这话野的司机赶紧把店主拦住,又回头对陈维西说你哥子惹事了,这种话怎么说得,开店的人最忌讳这种说法,如今各方面对这种事都查得紧,如果有好事的人把这种话传出去你还让人家开不开店?
    李尘都生怕出事,也赶紧打圆场。
    野的司机说这位年长的大哥就是很明事理的人,我看你们还是赶快登记住下吧,你们一住下老板就气顺了。
    老板娘也顺水推舟,连说带比划,又要帮着提行李,她知道自己的男人是在表演,她男人完全是虚张声势,目的是把客人唬住老老实实住店。当地人大多是嘴劲,嘴巴闹得厉害,动口不动手,不像北方人动不动就打得头破血流。南方人打的是嘴仗,这一招可以骗住外地人,不摸火门的外地人往往被这种气势唬住,但这一招对本地人不起作用。
    陈维西不吃这一套。
    他认为几个乡下的草民,难道还把咱京城的客人镇住?!这叫阴沟里翻船。陈维西在京城也是个软硬不吃的角色,他曾在京城最高档的宾馆喝醉了闹过事,谁也不敢把他怎么样,他是吃海鲜吃烤鸭长大的,又不是吓大的。说话间陈维西就把手枪亮了出来,是一支左轮,这一招不仅把当地人吓住了,连老局长和李尘都也大吃一惊。
    陈维西用枪指着店老板,一点一戳的,店老板就有些语无伦次。
    女老板本来说得唾沫横飞,见了指着自己的枪管也没有了抓拿,竟张了大嘴一时语塞。
    野的司机的脸早就青了,结结巴巴地说原来是几个便衣嗦。慌得赶紧发动汽车,说哥哥们,要去哪里我拉你们去哪里,还是把那个硬东西收起来,怪吓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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