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有福之人天照应

    梦心听完龙先生的一阵数落后，才恍然大悟，现在早已超过一个月的休假时间了，她怎么把这事给忘了呢？
    梦心连声说道歉：“对不起，我的确把返回公司的时间给忘记了，麻烦你先替我向老总道个歉，我随后就给他打电话。”
    龙先生依然生气道：“今天史迪文不在，明天上班时，你给他打个电话，你自己对他说去。”只听到对方把电话啪的一声挂断了。
    梦心心事重重地回到店里。张总见状，赶忙问：“是不是有什么事？”
    梦心说：“公司来电催我回去上班。”
    张总一听，心慌意乱。他不知是该留下她呢？还是该让她走？他心里一直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他低头不语。
    梦心说：“你不是说过要陪我去游洱海吗？”
    张总说：“想去的话，我今天就可以陪你去玩。”
    梦心心里想的也是今天去，是该作出决定的时候了，何去何从都得有个说法。她想在作出决定之前先放松一下，出游是最好的办法。
    洱海。白天。
    张总陪着梦心来到洱海码头，白族姑娘和白族小伙子穿着色彩鲜艳的民族服装正吹吹打打，载歌载舞地簇拥在船头迎接游客的到来。他俩和着三三两两或成群结队的游客在白族小伙子和姑娘们的欢歌笑语声中登上了游船。
    梦心站立在船头上，阵阵的凉风迎面吹来，备感惬意；蔚蓝蔚蓝的洱海水碧波荡漾，高高的山峦依依相连，令人心旷神怡。她伸手伸脚地做了一个深呼吸，然后优哉游哉地沿着船的围栏漫步观景。
    张总陪伴在梦心的左右，自告奋勇地担任她的导游。游船每经过一个景点，他都口若悬河地讲解给她听。虽然和他在云南大理相处了一个多月，她还是不能把以前那个神采飞扬，牛气十足的他和现在怡然自得举止谦卑的他联系在一起，真可谓此一时彼一时。
    游船在观音岩景点停靠了一阵，他俩也随着游客一道上了观音岩。梦心十分虔诚地跪拜在观音脚下，掌心合一念念有词地乞求观音菩萨指点迷津，每叩拜一下，和尚就敲一下木鱼，接连叩拜三下后，梦心双手捧起装有108支签的竹筒，闭上双眼，双手不停地摇竹筒，直到从竹筒中跳出一支签方才罢休。她屏息静气地拾起跳在地上的那支签，把那支似乎决定着她前程命运的签递给站在木架前的一个和尚。
    和尚仔细地看了看签上的编号并对号入座地从摆放签条的木架上抽出与之编号相同的签条给她，说道：“是一个上上签，有福之人天照应。”
    梦心从和尚手里买了一把香，三根香一炷地三根香一炷地敬奉在香坛里。她听人说三根香代表着天时、地利、人和。她满脸欢笑地拿着签条走到身着黄袍神态自如的老和尚面前，洗耳恭听老和尚解释签条上的内容。
    老和尚言道：“立即离开此地，你定会鹏程万里，前程无量……”
    梦心听完后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她应该听天由命呢？还是违背天意留下来助张总一臂之力，帮他度过这非常时期呢？她紧锁眉头，无所适从。
    张总也拿着签条走了过来，见梦心愁眉苦脸的样子，以为她抽了一个不太好的签，便安慰道：“信则灵，不信则不灵。”
    梦心缄口不语地把那签条递给张总，他一看签条上的内容明白了其中的寓意。他一声不吭地把签条还给了她，然后转过身去用背对着她以掩饰他那忐忑不安的心情。她绕过他的背，站在他面前，满怀诚意地说：“张总，我听你的，你说让我留下，我就会留下。”
    张总侧过头去，避开那双凝视着他的美丽而迷人的丹凤眼。
    张总有些词不达意地说：“北京那边条件那么好，又催得你那么急，我不能影响你的前途，我怕你后悔，我本意是想你留下的。”
    张总如此自卑令梦心十分难过，她说：“张总，我欣赏你以前那种无所顾及，呼风唤雨的气概。生意场上的一波三折是很正常的事，但人的精神不能垮。古人言：三穷三富活到老。人的一生是不会这样风平浪静地度过的，我过来也就是冲着你以前那股劲来的。你既然统领过那么大的一个集团公司，就可想而知你是一个相当有才能的人。你现在的处境只是暂时的，你屈尊在这小小的工艺店里也是短暂的。你给它取名叫星火工艺店，我就知道你心中尚存有一线希望，希望它是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我也是冲着你的这一线希望留下来的，我相信你一定能战胜困难，重振旗鼓。”
    梦心的这番肺腑之言鼓动着张总，他转过头来迎着她的目光，昂然地说：“你留下吧，我一定会东山再起的，谢谢你对我的信任。说句心里话现在的确非常需要你留在这儿帮我。你能留下来，我非常感谢。我不会亏待你，我决定送你20%的股份，我们同舟共济、同心协力把我们共同的事业发展壮大。”
    梦心说：“你送我股份，我表示感谢。你也知道并不是这股份就可以把我留下的，你以前给我的帮助那么大，就算你不送我股份，我也会留下来的，更何况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
    张总说：“我知道不是送不送股份的原因，目前这境况就是送给你百分之百的股份也值不了几个钱。我之所以送股份给你是想表明我对你充满希望，对我们的事业充满信心。我请你过来，想你留下来帮我，并不是因为以前我帮过你现在就要向你索取什么回报。我目前这状况的确是找不到更合适的帮手了，以前围着我转的那些人，早已树倒猢狲散各奔前程。你想我一夜之间突然从顶峰跌下来，落到如此地步，我哪还有脸面和勇气去面对我的亲朋好友。我背井离乡，躲到这里开个小小的工艺店，一是为了逃避，二是为了静下心来思考一些问题，三是为了寻求发展的机会。”
    梦心问：“你老婆和孩子知不知道你躲到这里来了？”
    张总一本正经地说：“他们现在还不知道。不过我临走之前告诉过他们，叫他们不要替我担心，我不会去寻死的。我把我手头还有的一些钱留了一部分给他们，其余的我都带了过来。我告诉过他们等我有了新的起色，再回去，我不想连累他们。男子汉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担。”
    梦心听后心里很不舒服，张总口无遮掩地在她面前讲如何不想他妻儿担心和受连累，却把她从遥远的北京召唤过来，还口口声声地对她说“不能留下她怕影响她的前途”，他是不是在欲取故予呢？就算是又能如何呢？她会选择这时离开他吗？她不会的，她欠了他那么多的人情不报答他何以心安理得？既然如此还想那么多干吗，不是自寻烦恼吗？
    梦心有点不自然地笑了笑，说：“你真是一个好丈夫。”
    张总没听出她话中的含义，自嘲道：“你说我是一个好丈夫，你知不知道以前公司里的员工在背后叫我什么？”
    梦心一言不发地等着他说下文。
    张总继续说道：“采花大盗。”
    梦心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其实她到公司不久就听到了许多有关张总的风流绯闻。
    梦心笑道：“我以为是什么新鲜事，这我早听说了。”
    张总也跟着笑了起来，说：“你早听说了？你认为我是吗？”
    梦心反问：“你说呢？”
    张总说：“对了一半，错了一半。‘采花’倒是很好听，有哪个男人不想采花？孔子曰：人不风流，只为贫穷。可‘大盗’就不敢当了。‘盗’实为强盗，我只是偶尔会偷采花朵而已。不过那也是以前的事了，常言道：饱暖思淫欲。像现在这个样子就什么也别想了。”
    张总倒有些自知之明，可他对她说这些有何等用意呢？是想给他自己有个明确的定位？还是把她当做了一个倾吐对象？
    梦心已无心听他喋喋不休地唠叨，她侧过身，瞭望远处重重叠叠的山峦，耳边响起老和尚给她解签条的声音：即刻离开此地，定会鹏程万里，前程似锦……她心里乱糟糟的。
    梦心和张总从洱海回到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