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解围
当我还在城头上看关天笑话的时候，东城门大开，一队人马已经杀了出去。我一怔，定睛观看，原来是我师父；他骑在枣红色的御马上（就是皇上常骑的火龙驹），冲在队伍的最前面。于是，我也跳下城楼追了上去。关天掉到城下立足未稳，他的士兵一个个还在帮着关天寻找原因之时，城内大队人马已经赶到了，有的士兵还望着城上，企图把刚才关天掉下来的疑团再分析一番，可是城内的士兵已经手起刀落砍下了他的脑袋；头颅在地上翻滚，满脸还充满了疑惑。刚才为关天想问题，现在，想的却是自己的脑袋怎么会这么简单地就落到了地上？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是，城内的人马已经来到，赶快逃命要紧，于是，掉头就跑，跑在前面的恨不得长出翅膀飞起来，跑在后面的一边跑一边埋怨爹妈给的腿短不够用。丢枪的丢枪，弃马的弃马，擂鼓的丢了鼓槌，做饭的扔了铁锅，一个个慌不择路。俗话说：“兵败如山倒”，一时间，人仰马翻，倒地的，人踩马踏，丢胳膊的，断腿的，哭爹喊娘，衰嚎声一片；也有一步就跨过奈何桥的：横躺竖卧，死伤无数。这一战，来得太出奇不意了，杀得关天连退十里。
朱千得知东门已经大胜，他也从北门杀出。毕及看到东门大乱，知道大事已去，也命令紧急撤军。又被赶上来的朱千一顿乱砍。此刻，和我和我师父的队伍，两军会师在了一起；在城外十里处安营扎寨。
京城上空的一块乌云散去了。被困在恐慌与饥饿中的百姓又快乐地走到了街上，他们争相传递着祝福和问候：有的悲苦相诉，有的喜极而泣，人们此时的感受是激动而复杂的。他们毫不吝惜地把最美好的字眼用在赞美我师父和我的身上。我已经不再是祸乱京城的妖人，而变成了全城的救星，百姓的天使。如果，我走在大街上，也不再是吹乱人心的风扇，而变成了众人依靠的泰山。有些胆子大一点的百姓，结队出城，拿着街坊四邻募赠的米，来到营中慰劳将士。皇上也拖着沉重的病体（由于那日在东门目睹了安信王被凌迟，就一病不起），来到军营中慰问。皇上说：“连日看到城中将士死伤，百姓挨饿，朕又没有能力退敌，我几次想把自己交给关天，以向天下人谢罪。亏得扇妃及诸位大臣的劝说。也是关天仁义尽丧，不然朕将江山给他又能怎样？”说完眼泪滂沱。众将官劝住了皇上，把他护送回了宫中。尚书阚对也已病事沉重，他卧在阚府的病榻之上，听说贱兵已退，仰天舒了一口长气。
但是，目前的胜利只是暂时的。我们出城的兵马不过十万，虽然由于百姓的鼎力支持，目前参战的人数在不断增加，但是，也不会超过二十万。然而，关天和毕及有人马三十万。不过，我师父并不担心，他告诉我说：“他胸中还有十万大军。”我将信将疑。
好在，现在日色黄昏，今天已经无法交战了，双方都在忙着扎下营寨，埋锅造饭。
双方的大营驻扎在两个地丘之上，相隔不过几箭地，中间是流入京城的一条大河。这条河在京城之中穿过，北门外分流，形成四面的护城河，而后，从城东南汇合一处游向下游。此时，在初夏，水面宽不过百尺，深不过齐膝，所以，兵丁往返都是直接过水，不用叠桥筑坝；攻退防守并无大碍。但是，这条河可是早入了我师父的心。他要用这里的河水，水淹关天和毕及。
他命人在上游拦截河水，单等关天的部队渡河后就决堤放水；同时，安排我和朱千各带一队人马在离城二里处埋伏下来，只要关天毕及的追兵一到就迎头痛击，打得越狠越好；他明天单独迎战关天和毕及。我被我师父的这一举动又吓得内心咚咚直跳。在大帐里布置完毕，师父说道：“退帐。”各位将领纷纷退出。他们不知道我师父的底细，可是我知道。我看到其他人都走光了，便跪到地上，说道：
“弟子恳请说上几句话？”我师父见我如此举动，爽快地回答道：“说吧。”他也坐了回去。我说道：“自弟子结识师父以来，知道师父是大智大略之人。但是，大胆的举动常让弟子担心。你独闯天牢，顽胜一指陈，挫败关天，使原本怀疑你能力的人对你佩服地五体投地，你也名利双收。如果说那时，你需要证明自己，可是现在你已经不需要了。但是，明日你又要独会关天和毕及，有弟子的保护，弟子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没有弟子的保护，我将如何安心？你我虽为师徒，但是，已经情同手足。我如何能让你去入虎狼之穴？让我到两军阵前对敌，你到城前埋伏吧？”我说完，磕头不止。
师父快步上前，把我拉了起来。他说道：“快快起来，今，朝廷有倒悬之险，百姓有累卵之危。天下有难，匹夫有责，我虽然一介书生，但，心怀天下，情系苍生；江山对我有怀望之意，社稷对我有瞩寄之恩，我哪里还敢有胆怯之心？我一马当先，虽马革裹尸而无遗憾也。大义虽然如此。可是，我也不是一个蠢材，我自能权衡利害，遇难成吉。你不必担心了。你我手足之情不会就此结束的。”
最后一句我听明白了，他是说他不会死的，让我放心。我看看他坚持的态度，劝阻又一次无效，只能回帐去了。
按照师父的布署，各队人马都准时到达了指定位置。关天和毕及昨日吃了败仗，又险些失去了一指陈。他们忙活了大半夜，总算把一指陈弄得重又喘了气。看来，我师父把他伤得确实不轻。憋了一肚子火气的关毕二人，哪里能放过我师父。他们连夜查清了我师父的底细，通过了解我师父的同乡，把他不会武功的事实彻底弄明白了。关天锉碎口中钢牙，发誓明天要将我师父碎尸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