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斗石

    搭一个十五六丈高的台子，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第二天一早，当我登上西城楼时，城外毕及搭的台子才起来了没有一半。他们只顾搭台，并没有攻城的意思，于是我也就靠在城墙上等着。我很好奇他们究竟要又耍什么花招呢？我想他们也不一定能耍出什么新鲜的招数，从我出山以来，一直在领教他们的招式，虽然让我难堪、难受，可是，我看不出对我来讲有什么可怕之处，所以，让他们尽情搭去吧。北门也在搭台，我派去的探马带来了回信。我最担心我的师父了，他一个文弱书生，有时竟做一些让我都不敢想的事情：就拿守城来说，朝廷现在虽然乏人，但是我师父手下的部将也数不胜数，挑几十个守城的根本不成问题。可是，他非要守城不可。他在城头一站，我都担心一阵大风把他吹到城下去。现在，探马来报说，还没有打起来，让我放心了不少。南门的探马这时也来了，报告说南门也平安无事。东门的没来，可是，我已经知道东门一定要出大事的。如果四门都没事，那么关天就一定有事了，而且是出了大事，但是，早上他还硬朗的很呢？这会怎么会有事？
    其实，东门此刻已经打起来了。关天筑起高台原来是为了向城内发射石头。他们没有任何可以射石头入城的发射器，那么他们靠什么发射呢？靠人，靠内力将百十斤的石头射入城里。这种作法不是等闲之辈可以做到的，整个城外的二三十万人中，能做到此事的只有三人：关天、毕及和一指陈。我现在想明白了，为什么南门要空出来，在这之前，我还一直以为他们是要摆什么阵法。当我明白了敌人的用意，我想我最应该做的事情无怪乎赶快通知我师父敌人的企图，好让我师父尽快撒离北门；让朱千去守会更加合适一些。于是，我又一次地派出人去给师父送信，说明我的看法。但是，师父就是不撤，他说他自有破敌之计。我想昨日安信王的事他是不是已经忘记了？于是，我亲自跑了一趟北门，陈述利害，可是依然没有任何效果；我只有失望地回去了自己的阵中，一路祈求神仙保佑了。
    此刻的东门较量已经开始了，关天将一块巨石向城内砸来，接着是第二块、第三块……阚对气沉丹田，动力于掌上，使出昆仑神掌，将巨石一个接一个地又给关天送了回去。关天恨阚对要胜过安信王几百倍，所以，他砸来的石头个个是势大力沉。阚对由于受了迷性药的毒害，连日，夜不得寐；而且其药本身就损了阚对的功力，所以，五十回合后，阚对就渐渐不支了。
    开始石头是在双方的所站的位置上来回交换，但是，由于阚对的内力不足，渐渐地，关天打过来的石头他只能勉强送回去；有几次石头落到了护城河里。关天看到这种情况，心中暗喜，心想：阚对呀阚对，我对你不薄，你却不同我站在一起，今天我让你知道什么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于是，加大了力度，把更大的石头推了过来。阚对又勉强地接了几招，败下阵来。他一走下城墙，喉咙一咸，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关天看到阚对不敌，一阵狂笑，把巨石不断地推入城中，守城的士兵被砸得东倒西歪，哪里还有守城的能力。巨石在城墙上翻滚，几百斤的巨石滚下来是挨着的就死，碰着的就亡。东城之上哀号声一片。关天发了一阵子石头后，看到城门上的士兵是九死一伤。他亮出钢刀，大叫一声，飞上了城楼。他要放下吊桥，打开城门，引军入城了。看到关天飞上了城头，城外，他的士兵个个摩拳擦掌，冲到了护城河边，只等他砍落吊桥，就一拥而入，杀入城中，然后，冲入皇宫，活捉皇帝老儿。关天举起大刀向着吊桥绳索往下就跺。只听“咔”的一声，索链没断，关天的刀却像出水的鲤鱼一样跳了起来。关天大吃一惊，握着虎口，定眼观瞧，原来是我。我手举信仙剑并不答言，上去就砍，一连十几剑。关天避之不及，连连后退，重又飞回了自己的高台上面。我正要追赶，被我师父吓住了。我于是手持宝剑和关天对峙。这时，“嗵”的一声，关天的宝刀落入了护城河中（可见我当时出剑之快），关天后悔的大叫一声。原来，关天的刀也是一把稀世宝刀，唤名：玉水。如果还是信仙剑，普通的宝剑碰到它，其身自断。关天的宝刀还有一个特点就是：此刀入水有鱼性，可游。可游不是说刀会游泳，只是说这把刀入水可以改变位置，像似会游泳。关天知道再想找到自己的这把刀，可能要寻遍整条护城河，也许还得打捞流过京城这整个一条江。所以，他后悔不已。
    那么，我和我师父何以来得这么及时呢？原来，我师父在北门打败了一指陈，我在西门击落了毕及，这时，探马报说东城失守，于是，我和我师父同时赶往东门，在城下相遇就一起登上了城头；看到关天举刀要砍吊桥，才急忙出手。
    我打败毕及已经是出人意料了，那么，我师父怎么打得过一指陈呢？原来，我师父看到一指陈在北门筑台，运石。我师父也吩咐士兵运石。不过他运的石头是士兵用纸糊的假石头。在城头之上，让士兵故作搬运十分吃力了样子以迷惑一指陈。一指陈，果然上当了，他看到我师父在城头上把几百斤的巨石玩得像骰子一般，心里暗暗吃惊，也为自己捏了一把冷汗。他不认得我师父，但是，我师父由于独闹天牢已经扬名天下了，他也是有所耳闻的。我师父比他更早认出了一指陈，并且，看到他中了梅花针。陈一指由于误入了梅花阵，被梅针刺遍全身，这时刚刚转好。陈一指本身也不知道这种梅山的梅针刺伤的人，是不能动怒和发力的，否则就会全身血脉崩断。我师父由于博览群书，当然知道这其中的奥妙，所以，他并不惧怕一指陈。这也是我劝他离开北城他不肯的原因。
    筑好了台子的一指陈，使出最大的内力，想一招将我师父击倒，却突然血脉崩裂栽下了高台。而两阵上的士兵不过看到我师父轻轻地摇了一下扇子而矣。一指陈手下的士兵惊叹道：“如此高人的出现，只怕我们三个台子都白搭了。”他们迅速把这个消息报告给了毕及。此时，毕及正在与我以对阵。关天为了要全力以赴打开东门，所以，其余三门都交给毕及指挥。传信的耳语几句后，毕及就显得极其不安，我坐在他的对面所以看得十分真切。
    这时，朱千也没有闲着，他看到南门的围军有些松懈，于是，点了一支人马杀出城去，把围城兵丁杀得大败；此时，已经杀到了西门，听到喊杀声的毕及更加不安。他内心一乱，被我抓到了机会，我猛然发力，将毕及从高台上败落了下去。此时，朱千刚好杀到了西门高台处，他命人拆了高台；毕及无心恋战，逃往北门。由于此时东门告急，所以，我鸣金招回了朱千，让他严守三门，防范毕及；交待完毕，我去了东门。
    丢了宝刀的关天哪里肯罢休，他要与我对掌斗石。我师父说：“你退到我的身后，我打头阵。”我惊得哑口无言，我真想用手摸摸我师父的额头是不是发烧了，怎么说出这些来？你以为你巧胜了一指陈，你就天下第一了？你又要对付关天？关天是怎么个人你难道不知？正当我要质疑他的时候，他用手指点让我看对面的高台。我悄声对我说：“我刚才看到，北门筑起高台的过程。这种高台用长木搭建，是七星搭法，木杆相互支撑，看似复杂；其实，其中只有一根是信木。就是那一根。”他指向高台架木上其中的一根，继续说，“这一根看似闲木却是这个木架的关键，如同这一堆木头的一把钥匙：它不动则整个台子牢不可破；它一动则整个台子就如散沙。一会，我与关天对阵，你在他发力前，只管将高台上的那根闲木打落，关天就不攻自破了。”我虽然还想说话，可是师父用扇止住了我。我只好依计行事。
    此时，关天看到我们嘀嘀咕咕，他心中也在纳闷：哪里蹦出个这么利害的小子？刚才，探马告诉他说：“一指陈就被这个拿扇子的轻手一挥击落到了台下，全身血脉崩裂，此刻，生死未卜；这个小子不可等闲视之。太尉可要多加小心啊。”关天琢磨来琢磨去也没有琢磨出来我师父的来历。他又在后悔，后悔当初他忽略了这个闯入天牢的书生。他心想他原来是个有能耐的武者。
    看到我们停止了说话，他也不再胡琢磨下去了。他高声问道：“对面使扇子的，是什么人？”我师父笑笑答道：“朝廷护国军师凡仙。”关天心想，我才走了这么两天，就有比我官大的了。于是，气不打一处来，手中擎起巨石，就向这边砸来，我师父扇子轻轻一挥，关天就倒了下去。原来，我早已经发力，信木已经脱落。关天刚用力一掷，突然，脚下一滑，巨石丢到了脑后，他也坐了滑梯。当他和几十块大石头，一堆木杆一起滚落到地面上时。城头上发出一阵子欢呼。
    关天边挠脑袋边回头望着城上，心想：我怎么掉下来了？他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