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日子似乎仍然是这样平静。陈平请了假,李璐却没有来,也没有个电话来,这令人有点奇怪。宁愿拨了几次电话过去,都没有人接。看样子,她真的是遇上了什么麻烦事。心里有些躁,自己昨晚是否有点过份?应该不会呀?自己虽说是与她有过那种关系,可她应该清楚两人间关系的实质。不过话说回来,女人怕也多是不可理喻。
爸爸昨夜给自己的那信封上班时已置入银行保险箱。爸爸好象是有点担心自己以后吃饭的问题,有些不安。爸爸这个老狐狸这样做究竟是嗅到什么?
宁愿点起一根烟,眯起眼,细细回想着昨夜与吴非那份激情中的缠绵。因为回忆,这生活便美好,是这样的么?
电话的铃声响了。宁愿随手拿起。一个沉闷慢条斯理陌生男人的声音。
“请问,宁愿宁先生,在吗?”
“你好,我就是,有什么事吗?”
“你是否有个妹妹叫宁可?”
宁愿的心不争气地开始跳动,妹妹怎么了?咽下口唾沫,让自己努力平静下来,
“是的,我有个妹妹叫宁可,请问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那男人轻轻喘口气,似乎对宁愿的回答甚是满意。
“宁先生,请你过来趟。市缉毒大队。”男人放下手中的电话。拍地一声轻响。
宁愿拿着电话茫然地站着,妹妹宁可,缉毒大队,风牛马不相及呀?这两者有什么联系?心忽然一阵抽搐。妹妹吸毒?
不会啊?前二天,自己才看见妹妹,明眸皓齿,生气勃勃。吸毒的人多也是瘦骨嶙峋,两眼发直,哪有会是这样子的?
宁愿跳起来,忽停下脚步,拨通爸爸的手机。没有人接,对方已关机。爸爸就走了?没再多想什么,宁愿匆匆奔出。
耀眼的阳光如根巨棍迎面抽来。一个趔趄,宁愿差点摔倒,定定心神。不要急,要镇静。
急,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一个面目和蔼的男人接待了宁愿,“是宁先生吗?请这边来。”
宁可正蜷曲成一团,眼里满是惊恐。看着哥哥宁愿进来,哇一声就哭了,“哥,我没有啊。我也不知那些混蛋在酒里放了什么,人就迷糊了,哥,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啊!”
宁愿扑过来,一把搂住宁可,“妹妹,别哭,哥哥在这里。别怕,听哥的话。”
宁可的哭声渐渐小了。
男人咳嗽了声,“宁先生,昨天我们在扫毒打非突击中,端掉了一个毒窝。经突审及血液分析,你妹妹说的确是实情。不过由于她是在迷幻的状态下吸食毒品,对身体危害甚大。希望宁先生好好照顾下她。对了,烦请宁先生在这签个字。至于你妹妹为何会与那批吸毒人员有来往,我们还会详细调查,望能给予配合。”
男人说一句,宁愿就点下头。
男人走过来,在宁愿肩上轻轻一拍,“你过来下。”
宁可一把就扯紧宁愿,“哥,你不要走。”
“哥,二分钟就过来接你回家,妹妹,乖。”
“宁先生,在与你妹妹做血液分析时,发现你妹妹已有两个月的身孕。这情况,你知道吗?这孩子可能会是畸形儿。希望你们慎重考虑。”
妹妹有孩子了?宁愿苦笑起来,谁会是孩子的爸爸?奇怪,这个男人怎么这样慈眉善目?后面的话似乎象个很关心你的人说的?仰起头,打量起来,应该是不认识啊?
男人似乎看出什么,微笑起来,“伯父回来了吗?我与他有过交情。你见着他时,替我说下王治力问他好就是。”
宁愿忙不停地点头。
客厅里仍然是一桌雷打不动的麻将,宁母看着宁愿扶着宁可进来,皱皱眉,“昨晚你上哪了?又喝得一踏糊涂!啊,你别打这快,碰,白板。”
宁愿没有说话,默默地把妹妹扶入房内,小心地放在床上,为她脱了外衣,把被子盖上。“妹,要喝点什么吗?”
宁可摇摇头,“哥,我好困。”
妹妹的脸色白的吓人,自己对她又谈得上有多少照顾?心里有些歉疚,“你睡吧,哥就在身边看着你。”
宁可含糊地应了声,闭上眼沉沉睡去,睫毛却仍在微微跳动。她定是吓坏了。
宁愿呆呆地望着,屋外仍隐约可闻麻将在洗牌时的稀里哗拉声。
很倦,不想说什么。妈妈?这可真是个奇怪的名词。妹妹的事若对她说了,怕也只是多些于事无补的责骂,反而会令妹妹心里更加难过。说来,她又何尝不是可怜?爸爸对她好象没有丁点情意,也不知他们当初如何就会凑在一起。打打麻将,似乎就是她生活中的全部。话说回来,不做这个,她又还能去做什么?每个人都在努力寻找可以忘了心灵存在的方式,打麻将,工作,性等等其实并没有什么高下之分。只是这还象个家吗?如果说不象,那家又应该是啥样?
小时候的记忆就象是无数碎片,宁愿不敢肯定它们是否真的存在过。那时,似乎没有这么多冷漠,忽想起不知何处见着的一组漫画。一对夫妻坐自行车时,女人从后面揽着男人的腰;坐小面包时,两人肩并肩;坐大奔驰时,两人中间的距离可以淌过条河。钱多了,真的是样好事吗?
宁愿把烟点燃,心里很乱。烟能解决什么问题吗?有些恼怒,把烟又扔在地上用脚踩灭。妹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要拿掉。是否叫妹妹搬去自己那住上段时间?反正吴非也没有什么事,这样会有个好的照应。吴非会愿意吗?
宁愿拨通吴非的电话,他很想听到她的声音。此刻能安慰自己的也只有这些。宁愿忽对爸爸无来由地多了些苦笑。他走的可真及时啊,也真懂得为自己打算。宁愿在心中隐约觉得爸爸对自己说的那病并不是真话。细细思来,很多地方甚是可疑。最起码,一个身染绝症的人还能到处活蹦乱跳,大口牛饮?这得的是哪门子绝症?不过,就算是他在这里,事情已是这样,还不就是这样?
“阿宁吗?”
“起来了?在干吗?”
“哦,我在打扫房间。”
“对了,非儿,有件事想与你商量下,我妹妹可能要在我这住段时间,你看好吗?”
宁愿顿了顿,“她出了点事,回来后我再告诉你。若有你陪着她,我会放心一点。”
吴非轻轻应了声,“阿宁,我正一个人烦着呢。好啊。”
“我想你,非儿。”
“我也想你,阿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