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九节

    39 哥哥还没活够呢
    为了表彰各项目公司的销售业绩，公司临时决定对在半年评比中产生的优秀员工奖励一次海滨度假，行政部的黄经理一听搞活动就躲得远远的。这几天果果患轻微肺炎一直在打点滴，慧白天不想耽误工作，每天夜里带着果果去医院，本来已经疲惫不堪，但刘韬因为家中有事不能带队出发，这件事就又落到了慧的头上。
    夜里带着果果滴完了最后一瓶红霉素，早上慧跟婆婆请了假，匆匆忙忙地拎了几件衣服往公司赶。
    慧赶到公司时距离出发时间已经迟到了近二十分钟，员工们乘坐的海狮面包车已经出发了，穆向明的别克停在大厦门前等着她。
    刘韬不放心慧一个人带着十几号人去游泳，昨晚临时决定让冯大志、穆向明都跟过来照应一下。
    慧一看到别克车就犹豫起来，那天自己在接待室里对着醉酒的穆向明淌眼泪，事后懊悔不已，慧没想到自己苦苦坚守的感情堤坝这么轻易就坍塌了，会在一瞬间崩溃。慧感觉自己明白了一个道理——有些感情真的是无法抗拒的。
    高扬从车里钻出来，把慧拉进车里。冯大志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回过头来说：“陈儿，睡过头了吧！你可是从来不迟到的哟！”
    “对不起！”慧歉意地笑笑。
    穆向明启动了车子，四个人上了路。
    慧坐在后座上，不由得向前看了看车里的后视镜，后视镜里穆向明也在看着她。四只眼睛在镜子里对视着，又分开。分开一会，又对视。慧向下坐了坐，半躺在座位上避开了后视镜。
    二十分钟之后，车子开出了城，慧坐在摇摇晃晃的车子里，就像坐在了摇篮里一样，倦意袭来，一会儿就困得睁不开眼睛。高扬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远，渐渐的什么也听不到了。
    一个急刹车，慧惊醒了。不由得重新向上坐直了身体。
    “陈儿，大清早就困成这个样。昨天夜里干什么来着？”冯大志回过头来一脸坏笑地问慧。
    “干什么？”慧愣愣地重复了一句。
    高扬不禁“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小同志，年轻人要懂得节制，不能太贪玩！”冯大志话音未落，高扬已经伸出手狠狠地捅了他一拳。冯大志“哎哟”一声笑着转回身去。
    慧生气地瞪了冯大志一眼。
    穆向明突然猛地向左打轮，车子疯了一样开到黄双线上，连超了五辆车，又挤回双黄线里。三个人吓了一跳。
    慧从后视镜里看着穆向明，穆向明眉头紧锁，一脸的怨气。
    刚松了一口气，穆向明又开始超车。迎面一辆大卡车呼啸着冲过来，在两车相撞的一霎那，穆向明猛地右打轮，车子强行挤进双黄线内。汽车呼啸声、鸣笛声四起。
    “明——明！”冯大志用眼睛斜着穆向明，拉长了声音喊。穆向明面无表情地驾着车左挤右赶不断地超车。
    “明——明！”冯大志又喊了一声。
    “有话就说！别叫得那么肉麻。”穆向明不耐烦地冲冯大志吼了一句。
    “兄弟！这不是高速公路，你开到120迈了。哥哥还没活够呢！”冯大志可怜矣矣地说。
    穆向明好像什么也没听见，依旧疯狂地超车。
    慧看着后视镜里的穆向明，穆向明却再也不抬眼看她。
    慧想如果自己再不说话，这一车人就会同归于尽了吧！自己死就死了吧，真能同前面的这个男人一起变成两个自由自在的灵魂也不错，但不能连累了高扬，高扬还有一个十四岁的女儿等着她照顾呢！
    慧侧过脸看着高扬：“儿子病了，我每天下班吃了饭再带着他去医院打点滴。500毫升的葡萄糖要滴到下半夜二三点钟，连着五天了，我挺不住了！”慧机械地对高扬说。慧不知道这话是说给高扬听呢，还是解释给穆向明听。
    “噢！怪不得我闻你身上有股消毒水味。真是难为你了，太辛苦了！”高扬连忙接过话茬。“最近看你比刚来公司时瘦多了！孩子小时是这样的。”
    慧忽然感觉心里很委屈，眼泪在眼圈里打着转，止不住要流下来。她生气地看着后视镜里的穆向明。穆向明也从后视镜里看着她。
    “我靠靠边儿，你躺下睡一会儿吧！”高扬说着向外挪挪身体。又打了冯大志一拳训斥道：“你以后少开玩笑！一天到晚地没个正形。老的小的你都逗。”
    慧摇摇头，“我不睡了。”话是这么说，没过一会就又进入了梦乡。迷迷糊糊中慧感觉高扬把她放倒在座位上，又给她头下垫上了东西。慧很快睡熟了。
    冯大志告诉穆向明后面还有魏菲菲乘坐的项目公司的一台车，应该是晚一些从魏菲菲的家里发车，就带着高扬在半路下了车。
    穆向明给慧盖上了一件自己的衣服，开着车继续赶路。
    车子在公路上稳稳的匀速行驶，慧却在梦中眼见着一台大卡车向自己冲过来，不禁急着喊：“向明！向明！”
    穆向明正开车想着心事，突然好像听到慧在喊自己，心里一惊急忙将车停在了路边。回过头看慧。慧正沉沉地睡着，嗓子里低低的传出一声“向—明”。
    穆向明的眼圈顷刻湿润了，他控制着自己回过头发动了车子，重新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