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四节

    24 舅舅病了
    周一早上，慧刚到公司就接到妈妈打来的电话。说舅舅心脏病发作昨天夜里被送进了军区医院，医院让先交一万元的押金，几天后可能还要交一万元，可是现在钱还没有凑到，医院无法进行下一步的治疗，让慧赶快想想办法。
    慧立刻着急起来。自己存折上大概只有不到三千元钱。她马上跑到走廊里给家华打电话说明情况，让他向同事先借点钱。家华在电话里支支吾吾的半天答应不下来。慧知道家华从来不向人说小话，自尊心强得有点不正常，让他借钱比杀了他还难受。就挂断了电话，拨通了家里的电话，慧跟婆婆说了这事，希望婆婆能临时借一点钱给她。婆婆在电话里列数了家里的日常开销项目，埋怨慧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不了解家里的实际困难。慧强忍着听完了婆婆的教训。挂断电话后，思索着还有什么人可以借钱给自己。又拨通了凤儿的手机。凤儿在电话里听到慧带着哭腔急三火四地向她借钱，知道慧一定是急坏了。赶紧告诉慧自己现在在广州。慧恍然大悟，一着急忘了凤儿不在S市。
    慧放下电话真的傻了。自己家在S市东面的小镇，S市里只有凤儿这一个好朋友。现在怎么办呢？公司的同事都是刚刚认识不到几个月，这年头谁有钱也不会随便借给别人，这借钱的话根本不能提。
    慧想来想去想不出办法，还是先去医院看看舅舅到底怎么样了。不行就求求大夫先给治着，自己再去想办法。想到这儿慧跑到刘韬的办公室，刘韬正和穆向明、黄经理几个人在屋里说笑。
    “刘总，我想请半天假，我舅舅突发心脏病，正在医院抢救。”慧着急地说。
    “噢！快去吧。在哪家医院呢？”刘韬立即准假。
    “军区医院。”慧边说边向外走。
    “用不用我们帮忙？”刘韬急着喊道。
    慧已经出了房门，匆匆喊了一声：“不用了！”
    慧找到了医院，舅舅已经推进了病房，医院让他们立即去办理住院手续。
    慧看到舅舅躺在病床上，鼻子上插着氧气。舅妈守在床前呆呆地流着泪。
    看着舅舅的样子，慧不禁感到撕心裂肺的心痛。自己七岁就没了父亲。那一点点可怜的父爱都来自于舅舅。舅舅只比自己大十一岁，却非常懂事地对自己尽长辈的责任。小的时候，舅舅整天带着自己捉蜻蜒，爬到树上摘毛桃给自己吃。自己一不高兴就欺负舅舅背着自己到处走。舅舅总是毫怨言地用瘦弱的身体背着自己，乐呵呵地哄着自己玩。
    有一年夏天，舅舅跟着学校去拉练，回来时背回半挎包的面包。那时面包要一角一分钱、二两粮票一个。孩子们一年到头吃不到一个面包。学校拉练把面包做为伙食发给大家，舅舅惦记着慧，一个也没舍得吃。也不知道饿了几天，给慧背回来半书包的面包。奶奶把面包拿出来时，上面已经长出了一些绿毛。奶奶用水把面包洗干净，放在锅上蒸了给慧吃。慧一下子吃了那么多的面包，感觉那是世界上最美味的食物……
    慧握着舅舅的手，头枕在舅舅的胳膊上，历历往事涌上心头。
    舅舅像父亲一样照顾着自己长大、上学、工作，直到结婚离开家。而自己现在却看着舅舅挣扎在死亡线上无能为力。慧的眼泪流成了河，打湿了舅舅的被单。
    “慧慧，别着急！我的同事正帮着凑钱，中午就能送过来。”舅妈安慰着慧。
    慧止不住自己的眼泪：“舅妈！我真是没用。”
    舅妈劝慰着说：“别这么说孩子，都怪你舅舅的那个破单位，三个月不开资了，又不给办理医疗保险。”
    慧听不清舅妈在说什么，自顾自地伏在舅舅胳膊上淌眼泪。
    “慧慧！慧慧！”舅妈在喊自己。慧不想抬头，依旧紧紧抱着舅舅的胳膊压抑地哭泣。
    “慧慧呀！来人了，你看看。”舅妈叫慧。
    慧不情愿地擦擦眼泪，抬起头，惊讶地发现穆向明站在床脚，正拎着一袋水果看着自己。慧赶紧擦着眼泪站起身来：“穆总，你怎么来了？”慧突然感觉自己有一种扑进穆向明怀里大哭一场的冲动。
    穆向明笑笑，把水果递给舅妈，从夹着的手包中拿出了三捆钱放在病床上，低声对慧说：“我听前台丽丽说你着急用钱。”
    “穆总，不用……”慧马上推辞。
    “你先用着，需要再来找我要。”穆向明正说着，两名医生陪着一个中年男子走进病房，径直来到床前。
    穆向明回身同中年男子握手寒暄。
    “这位是张院长，我的同学。”穆向明向慧介绍。
    慧冲张院长点头问好。
    “你帮忙看看，问题不大吧？”穆向明对张院长说。
    张院长看了看舅舅的状态，又向身后两名医生询问了病情，然后同穆向明耳语了几句。又对慧说：“没什么大问题，李大夫是我们这儿最好的大夫，就按他的医嘱治疗，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有事你就直接来找我！”慧感激地说：“谢谢您张院长！”张院长说完同穆向明摆摆手带着两名医生走出病房。
    送穆向明走出住院处，慧认真地说：“穆总，回头我把钱还给你。”
    穆向明看着慧，目光中充满了怜惜，“你用着吧！我也不等钱用。不着急！”
    慧心想，钱在哪儿？我拿什么还呀？
    穆向明安慰着慧：“不要着急！心脏病不至于怎么样的。好好养着。有事就去找张院长，我和他说好了。”
    慧点点头。
    望着穆向明走向别克车的背影，慧的心里忽然产生了强烈的想去拥抱他的冲动，慧用手摁了摁心口，转身向楼里走去。
    回到病房，慧就立即去办住院手续。
    交完款，接到了凤儿的电话。
    “钱已经交了。“慧告诉凤儿。
    “哪来的钱呀？”凤儿问。
    “穆向明送来的。”慧无奈地回答。
    “这怎么行？”凤儿着急地说。
    下午二点钟要开例会，给舅妈买回午餐，慧就立即赶回了公司。刚走到前台，丽丽告诉她有人等她。
    慧来到接待室，是艳玲。
    一见面艳玲就从包里拿出个纸包递给慧：“这是三万元钱，把钱还给他，咱不能用人家的钱。”
    慧明白一定是凤儿告诉了艳玲穆向明的事。
    慧不知说什么好，眼睛潮湿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