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二节
22 什么颜色的床好些
第二天上午，慧正在查看各项目公司上报的考核表单，东阳急急忙忙地迈着碎步跑到慧的跟前。
“姐姐，快救救我！”东阳蹲下身快速转动慧的椅子让慧面对着自己小声说。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慧惊讶地问。
“姐姐，我闯祸了。穆总在小会议室里等着收拾我呢！”东阳低声说。
“闯什么祸了？很严重吗？”慧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东阳。
东阳点点头，“穆总交待我给一个客户报价，我没认真看，粘上附件就给发出去了。”东阳心虚地说。
“表单粘错了？”慧急着问。
东阳低下头，用小得不能再小的声音说：“表没错，是数错了。比正常报价低了40%。”
“啊！”慧也吃了一惊。“那后果呢？很严重吗？”慧不太懂业务，不知道他们的工作是怎么样的。
东阳低着头说：“是呀！人家来找穆总要签合同，穆总气疯了！”
“你也真是的！你脑子想什么来着？”慧责备道。
“姐。我不是急着去和网友见面吗，我……”东阳不敢再往下说了。
慧叹了一口气，“那你就过去吧！做错了事当然要承担责任。”
“姐呀！”东阳眼泪都要出来了。“我哪敢去呀！老马听说这件事第一时间就闪了，穆总还不掐死我呀！”
慧皱着眉头看着东阳。“那你也得去呀！不然还能怎么办？谁让你做错了事，是死是活得挺着呀！”
东阳痛心地晃动着慧的椅子，“姐，你不知道，穆总发起脾气老吓人的。弄不好他就开了我了。姐姐，你救救我！”
“我怎么救你？我又不懂你们的业务。”慧为难地看着东阳。
“姐姐我知道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东阳蹲在慧的面前哀求，几乎跪在地上。
慧急着说：“这话儿你对穆向明说去，跟我说有什么用呀？！”
“姐，我这一会儿已经去了五趟厕所了，估计挺不到中午前列腺就出毛病了。姐姐，我恐怕从今儿开始就做不成男人当不成爹了，我要用一生的幸福做为这次失误的代价了，你说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呀！”
“你胡说什么呢？这时候了还有心思瞎贫？”慧生气地训斥东阳。
“姐你帮帮我，陪我一起进去行不？”东阳用小动物一样绝望的的目光望着慧，慧不由得浑身发紧。
“这事还有陪的？我进去算怎么回事？”
“姐，你是人事经理呀！这全公司所有的人都归你管。他也得听你的！再说，你进去，他就不会骂我了。”东阳一本正经地说。
“什么呀！乱七八糟的！”慧不屑地转过头去。
东阳抓起慧的胳膊，“姐，你能忍心眼睁睁地看着弟弟死在面前吗？”边说边拖起慧，不由分说地拉着她往小会议室走。
慧被东阳一把推进了会议室，正坐在桌前憋足了气的穆向明不由得愣住了，吃惊地盯着慧和躲在慧身后的东阳。
慧无奈地稳定了一下情绪，绕过会议桌转到里面坐了下来。东阳用眼睛瞄着穆向明坐在了慧的对面。
穆向明绷着脸看着两米外一左一右的两个人，心里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慧定了定神，看着杀气腾腾的穆向明说：“穆总，听说您要找东阳谈话。”
穆向明用冷峻的目光看着慧没有回答。
慧看了一眼东阳继续说：“东阳做错了事是该批评他，但请您注意一下方式方法。您已经把他吓得半死了。”
穆向明眯着眼睛看着慧，“你知道他给我捅了多大的篓子？”
慧柔声说：“我可以理解您气愤的心情，东阳的过失是存在的，也可能是不可原谅的，但这件事您就没有一点责任吗？”
话一出口，连慧自己都吓了一跳。东阳惊恐地看着穆向明。穆向明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怀疑地看着慧。
慧故做镇静，“我不想干涉您销售部的工作，既然这个报价这么重要，您或者马经理为什么不能在邮件发出去之前把把关？如果你们稍微用一点心也就避免了这次失误。就不会造成您现在的这种被动。也就没必要所有的过错都让东阳一个人来背。”
穆向明严肃地盯着慧，“这么说是我错了？”
“我没这么说。我只是提醒您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不要给员工造成太大的心理压力。”慧看着眼前的桌子认真地说。“虽然您的职位比别人高，但也不可以随便骂人。东阳的工作有过失自然有相对的规章制度来处罚他，不一定要……承受您的暴怒。”
穆向明久久地注视着慧，慧和东阳对视着，用余光瞄着穆向明。
穆向明一言不发地思索着慧的话，突然无可奈何地苦笑了一下。
“穆总，我知道错了，我保证下次再也不会发生这种事。”东阳抓住时机，用眼睛瞟着穆向明小心地说。
穆向明看着东阳，沉默了很久，摆摆手，“你出去吧！”
东阳仿佛得了特赦令，惊喜得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担心地看了穆向明一眼说：“谢谢穆总！”又感激地冲慧鞠了一躬，转身以最快的速度消失在门口。
慧搞不懂穆向明是什么意思，站起身要走。
“你坐下！”穆向明制止慧。
慧只好又坐下来。
穆向明拿起了桌上的中华烟，慢慢地点燃一支，又慢慢地吸了几口，然后将胳膊拄在椅子扶手上，用夹着烟的手支撑着头目不转睛地看着慧。
慧看了看穆向明不知道他要说什么。自己被胁迫似的跑到这里说了一大堆强辞夺理的话一定惹恼了这位副总。也许救了东阳，挨骂的变成了自己。慧心里忐忑不安，表面上却若无其事，静静地坐在座位上，只等穆向明开口。
过了很久，穆向明手上的那支烟快要吸完的时候，他终于说话了。
“什么颜色的床好些？”
“啊？！”慧怀疑自己听错了，她愣愣地看着穆向明。
“白的？还是黑的？木头本色？还是咖啡色的？”穆向明在那儿若有所思地叨咕着。
该不是被我们气得神经错乱了吧？慧心里想。试探着问，“您家里要装修呀？”
穆向明点点头，突然问：“黑的吧？”
“天！卧室里摆一大黑床，您不觉得瘮得慌？”慧皱着眉头说，“应该看你家里家具的颜色呀！”
“噢！”穆向明又点点头，“是一米八宽的大床好，还是老式的一米五的好？”穆向明又问。
“那得看你那卧室的大小哇！如果卧室够大当然是大床好。”慧认真地说。
穆向明看着慧：“为什么？”
慧想说当然是大床睡起来舒服，折腾起来又够大，忽然警醒这话是不能说的。
慧突然发现自己好像被穆向明带到沟里去了，立即板起脸，看了看穆向明冷冷地说：“您找给我们公司做样板间的设计一下不就行了吗！”说完站起身就向外走，“我还有事先出去了。”
穆向明看着慧狼狈逃出会议室，不由得一个人轻声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