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节

    7 他怎么回事？
    早晨公交车里非常拥挤。自从上次与穆向明在电梯相遇之后，慧就坚持每天提前半小时到公司，既避开了上班高峰时间拥挤的电梯，又避免了再次遭遇尴尬。慧有时自问是不是太过小心了？自己是不是神经过敏？人家多看你两眼就以为人家对你有意思？自做多情了吧？虽然心里疑虑，但还是坚持这样做了。
    慧坐在靠近车门的一个座位上，怀抱着皮包，失神地望着窗外，熟悉的景色从眼前走过，心里却像过电影一样回忆着与穆向明相识以来的一幕幕场景。是自己多心了？还是这个人对自己有什么企图？
    以前在国企机关工作的时候，慧也听说过色狼领导骚挑女下属的事，也听说过机关里流传的一些桃色新闻。但慧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事。她自己想可能因为自己长相一般，不足以引起色狼领导的欲望，另外当时毕竟还是一个小女孩，不谙风情，一般人不会对小孩子感兴趣吧！那么现在遇到了？色狼上司？可看穆向明的外表实在同色狼联系不上，不说一脸正气吧，反正够不上淫邪。
    昨天车子开进S市后，慧才从睡梦中醒来，午后校函，睁开眼睛看哪儿都那么清晰，仿佛眼睛变大了。当慧意识到自己在一个不太熟悉的男人身边睡了一觉，不由得立即坐直了身体。这时她才发现自己身上盖着穆向明的西装。她有点不好意思，自己怎么就睡着了呢？
    “到哪儿了？我怎么睡着了哪？”慧自己给自己解围。
    “刚进S市。早上起得太早了吧？”穆向明的语气非常温和。
    “是啊！要六点五十赶到公司，比平时早起了一个多小时。”慧边说边把西装整理好，平摊在双腿上。然后就又不知该说些什么。穆向明伸手把CD机的音量放大些，《田纳西华尔兹》的萨克斯曲使气氛变得欢快一点。
    慧平时也是很善于沟通的，与同事都能友好相处。可一跟穆向明在一起，慧就不会说话。她也搞不懂问题出在哪儿了。
    “渴了吗？后座上有水。”穆向明问慧。
    “噢！不渴。谢谢！”
    虽然慧明确回答了穆向明，可穆向明还是借着等红灯的空，回身取了一瓶水递给慧。
    这个男人蛮会照顾人的。慧接过水心里想着，用余光偷眼看穆向明，那张刚刚还面无表情的脸上此刻浮着一缕若有若无的笑意。
    “喝点水吧！喝过酒嗓子会发干。”穆向明善意地劝慧。
    “好的，谢谢！”慧微笑着打开瓶盖，开始喝水。
    “别总那么客气！”穆向明笑着说。
    “应该的。”
    “你家住得很远？”
    “还可以，坐公交车一个小时吧。加上两头走路大概一个半小时的路。”
    “哪个方向？”
    “北陵公园西门。”
    “是够远的。”
    “还可以，我不觉得特别远。我上班从来就没近过，倒车也习惯了。”
    “你们这个年龄的女孩子已经很少有人能吃得了这个苦了。”穆向明深有感触地说。
    “穆总！我不是女孩子了，我是孩子她妈了。”慧笑着说。
    “跟我们比，你们不还是小孩子吗！”穆向明也笑了。
    “小孩几岁了？男孩？女孩？”穆向明接着问慧。
    “五岁了，是男孩。”一提到孩子，慧就感觉特幸福。儿子果果皮肤白白的，特别乖巧。她是慧不断奋斗的唯一精神支柱。
    “穆总，您孩子多大了？”
    “十四了，已经读初二了。”
    ……
    这天下午是慧与穆向明相识以来话说得最多的一个下午，慧不得不承认自己对穆向明的身世和家庭存有一定的好奇心。她不知道穆向明对她是不是也这样。
    现在慧坐在公交车上，仔细回忆着同穆向明相识以来经历的每一个细节，回味着说过的每一句话，试图发现点什么，或能总结出点什么，她想弄清楚这个男人到底为什么让她感觉不自在？为什么总弄得她心里乱糟糟的？
    慧胡思乱想地走出电梯门，抬头看到穆向明正站在电梯间望着她。
    “穆总？——早！您忘带钥匙了？”慧不知怎地问出了这么一句话。她也实在想不出这么早穆向明站在这儿干什么。
    “啊！”穆向明没说什么，跟着慧走进了公司玻璃门，前台的接待员苟丽丽礼貌的向穆向明和慧问好。慧奇怪——公司的大门开着，穆向明站在电梯间干什么？
    穆向明跟着慧走进了人资部。进了屋，慧便开始整理桌子，启动电脑。穆向明顺手拿起一张报纸，坐在慧对面的椅子上看了起来。慧一头雾水，莫明其妙，赶忙动手整理桌上扔得乱七八糟的报纸和资料。
    慧手里忙着，不经意抬起头，正遇到穆向明迎面呆呆看着她的目光，慧一愣。穆向明并没有因为慧撞见了他的目光而不安，依旧呆呆地看着慧。慧心里一阵慌乱，立即低下头继续整理手里的资料。慧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脸开始发烧，不知道这家伙盯了自己多久了？也不知道现在是不是还在看着自己？慧感觉自己的头“嗡嗡”的，脸热热的，再没勇气抬头看穆向明。不能让他看到自己的这个窘样。慧犹豫了一下，转身走到郭家东的桌子前装做找资料，把后背留给了穆向明。
    十几分钟后，大家陆续走了进来。穆向明一言不发地走了。
    “他怎么回事啊？陈姐？”林琳一脸疑惑地凑过来问慧。
    “谁知道啊？好像是忘了带钥匙。”慧故做镇静地回答，其实谁都知道前台有公司所有房门的钥匙。
    “不对啊！陈姐。你有没有发现？最近穆总总到我们这边来，不然就到行政部一泡就是一两个小时。”林琳神秘地说。
    “他以前不这样吗？不经常到这边来吗？”慧惊讶地问。
    “以前，一天也看不到他人影儿。更别说到这儿来了！”林琳不屑地说。
    “是吗？我刚来不太了解你们的情况。”慧歉意地笑笑。
    “好像就是最近这半月吧，来得特别勤。我还以为他要跟刘总换岗了呢！”林琳自言自语似的说。
    慧点点头不再说话。其实慧早已经注意到了这段时间穆向明经常会出现在眼前。不是借口过来说事，就是坐在隔壁行政部同黄经理神聊。慧有时也跟着他们聊聊天，大家也蛮谈得来的。慧也曾想过他是故意来看自己的，但慧又笑自己自做多情。
    慧坐下来准备开始一天的工作，三年人力资源规划正在补做，年度培训计划还没有做，工资改革的方案尚未拟定，慧感觉压力很大，得抓紧时间。她打开了人力资源规划Word文档，眼前又闪现出穆向明呆呆的目光，心想穆向明什么意思呀？他在挑逗自己吗？我陈慧看起来象是个轻薄的人吗？太侮辱人了！慧越想越气。也许他是喜欢上自己了？自己有什么地方能招人喜欢呢？既不漂亮又不时尚，纯粹胡扯＃恒了，不去想了。
    慧开始在Word上敲规划，打上了两行字，感觉思路不对，清除。又打上几句话，又清除……
    折腾几次，慧终于放弃了。她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静不下心来，心里乱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