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分 第三十一节
迟到了，我迟到了！
从来没有迟到过，今天怎么会睡过头了呢？肯定是因为昨天玩得太疯了。天啊，要被骂死了……不过，好像闻宇从来没真正骂过我哎，最多施加一下精神压迫……
闻宇本来让我去陪千惜的，可昨晚又打电话说让我去上班，真是朝令夕改喜怒无常。
我小心翼翼的进了办公室，闻宇抬头看了我一眼竟然没说话。我暗自长出一口气，还好还好。
到了座位上，开始不自觉地走神，要不是昨天赖宇提起，我真的早把以前的事忘得差不多了。蓦然回首，忽的惊觉我的幻想梦想空想假象思想竟已几乎被磨光了，连爸妈、娜娜都很少想起了，当然，还有闻人墨……这样的人生，意义何在？
我想得入神，浑然不觉某人正在用杀人眼光一遍又一遍的辐射我。
“昨天很开心么？”
“嗯……啊？”
“没什么。”
“哦……”天啊，走神又被发现了。完了，我这个月的奖金……
“你有没有觉得今天很闲啊？”
“啊？”好像是哎，以前每天我的桌子上会堆满各种各样的东西，今天怎么清静这么多？我说怎么开始走神，原来是无事可做。闻宇发善心了？
“你还不知道吧，今天赖宇正式上任了。一会儿有个全员会议，你准备一下和王浩的交接吧。”
“什么？他不是只待几天就走的吗？”太意外了吧……而且，闻宇的口气竟然如此平淡，就像平时交待我中午吃什么饭一样。
他抬头一笑，说：“怎么了？他回来你不开心么？”
“不是。我是说……”那你呢？以后你怎么办……
“傻瓜。”这是他第二次这么说我了，怎么搞的。
“喂！这是你的事啊！”
“怎么，担心你欠我的钱会还不上啊？”
我深呼吸，这个混蛋，让他去死吧！
我开始收拾资料，并不麻烦，归功于我平日的条理。
闻宇，你心里到底有什么打算？为什么，为什么不和我说一下……难道，我只能在你身后跑吗……算了，你的事，我才不管！我赌气的想。
可是，为什么要赌气呢？唉唉唉……烦死了！
会开得出乎意料的顺利，似乎所有人都意外闻宇的平淡，大概有不少人等着看好戏吧。也许他真的并不在乎龙飞？可是这不公平……
会议结束，赖父正式退位，赖宇掌权，闻宇变成了特别助理，就是只出劳力没有权利的那种，秦芬见到大家对赖宇的支持，喜形于色。
其实还是有很多人惋惜闻宇的，看他们的眼神就知道。然而有什么办法，况且，赖宇也是个不错的人选，虽然还没有正式的建树，但他是那种会令人信任的人。
大家陆续回到自己的岗位，大概开始盘算改朝换代后的计划，也要好好想想在新老板面前的表现。如果我猜得不错，以赖宇的性格，会先给他们点甜头，再给他们点教训。
“大哥，喻……雪依，等一下。”赖宇叫住我们，我看到秦芬的眉头拧成了疙瘩。赖父称病未至，秦芬代其前来，反正她也是龙飞的股东之一。
“小宇，该先去把你的工作计划向爷爷汇报一下，看看怎么把别人挖的洞给补回来。”她看向闻宇的眼睛不知在暗示些什么，闻宇对此视而不见。
赖宇一笑：“妈，您先回去吧。不是还要去看千惜吗？”
“哦，对。要不要一起去？好商量一下你们的婚事。”
赖宇尴尬了一下，说：“妈，反正我不走了，回头再说吧。”
“好吧。千惜身体越来越不好了，你要好好安慰安慰她。你们俩的事早点办完，也好了了我一桩心愿。”她瞟了我和闻宇一眼，我们都对她表示了一下“尊敬”，虽然不是真心的……
这个可恶的老女人，干嘛总是算计千惜和赖宇啊。真的不希望是我担心的那样，希望她不管怎么专横，只是出于对他们的“爱”就好，千万不要是别的什么……如果真的是千惜担心的结果，那就太伤人心了……
“哥。”
“什么事。”
“我对公司的事还有许多细节不了解，想麻烦‘雪依’几天帮我整理一下，可以吗？”我怎么觉得他两人对视的目光中，似乎有火花一闪一闪？
“可以。”闻宇的干脆连我都吓了一跳，我不解的看着他。
他接着说：“不过，她明天要和我一起出差，恐怕是来不及了。”啊？他什么时候说要出差的事了？
赖宇一笑，说：“那好吧。是为了那份出口合约的事么？”
“是。那个案子一直是我经手，我想尽快把它了结。拖得太久了，不好。”
我觉得这种赖宇问闻宇答的的对话让我感觉有些不舒服，却又不知为了什么。
“也好。那个经伟是出了名的难缠，难怪谈了这么久还没结果。”
“那还有别的事么？”闻宇问。
“没有了……”
“好。”
闻宇走得很快，我要小跑才跟得上，快到办公室才追上他。
“喂！你什么时候决定要出差的啊？”
“今早。”
“啊？”
“怎么？有意见？”
“没、没有。”
“那好，准你提前下班，回去收拾东西。大概要十天。”
“怎么会那么久？”以前国内的会面最多只安排五天的，闻宇的工作效率绝对一流。这次怎么这么久？
他不答，只是像平常那样盯着我。我暗吞一口口水，又说错话了……他是老板，我服从就好……
晚上，一边叹气一边整理行李箱。咦？我为什么要叹气？
对于整理行李，我是顺手的不行了，好像自从毕业之后，就没在同一个地方久留过。或许，我适合漂泊？摇摇头，才怪。如果我真的喜欢，为什么会感觉疲惫？
电话响了，去接。
“喂？您好……赖宇？什么事……不，当然不是，你什么时候都可以找我啊……嗯，我收拾东西呢，闻总说明早9：00的飞机……快了，差不多了……吃饭？好啊，可是你今天刚上任不忙吗？……可怜的王浩……嗯……好吧，真的没关系吗？你妈妈会不放心的……好吧，嗯，7点半，好，再见。”
挂了电话，赖宇找我是为了什么呢？不会是向我打听闻宇的事吧？不知为什么，我忽然觉得自己的角色很尴尬。罢了罢了，随便吧，我只是个秘书而已……
晚餐很诗意，好久没感受过这么浪漫的气氛了，或者说从来没真正体验过这种在言情校旱中必然出现的镜头。弥漫在空气中的醉人花香，回绕在耳边的柔美音乐，真的让我很——稀奇。
“拜托，美丽的小姐，别再模仿某种啮齿动物的经典动作了可好？”
“啊？我有吗？”
他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严重打击我的自尊心。
“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好奇嘛。我在想，想象中这种环境好浪漫的，电视里看着也很美，不过身临其境后觉得气氛好诡异哦，有凉飕飕的感觉……”
“不会吧，小姐。”会啊……尤其是烛光映在他脸上一晃一晃的时候。（汗……）
“不要叫我小姐，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我白了他一眼。
他笑了，说：“可是我现在不知道叫你什么好啊。叫喻兮，可是你已经不是这个名字了；叫雪依……我又不习惯，所以……怎么办？”
“唉……”我叹气，其实我也有种感觉，有时候会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谁。我是柳永希，然而我又是刘喻兮，又是欧雪依。一个名字代表一段经历，可是又确确实实都是我自己的经历，不是三个人的。我混乱，我分不清，似乎是一个灵魂在三个身分中不停的转换，有时候会很迷惘，这是多么混乱的状况，我到底是谁……
“雪依……欧雪依……”赖宇咀嚼着我的名字。
“怎么了？”
“闻宇给你取的？”
“是啊。怎么了？”
“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方便我在龙飞工作啊。改了名字就好像抛弃了过去的身份，不是吗？”
他笑了，为我倒了一点红酒，说：“你知道他以前的女朋友叫什么吗？”
“不知道，怎么了？”千惜也不知道，她只知道那个女孩吸引了他全部的灵魂。其实我是很好奇的，好想知道怎样的女孩是连千惜也比不上的。虽然俗话说萝卜白菜各有所爱，不过，能令闻宇这样的人如此牵念的人一定不简单。
“她叫——雪。”
虽然看到赖宇的样子我已早有准备，听到这个结果的时候心里还是紧了一下。可是，就算如此又能怎么样，就算闻宇是以此寄相思，那又如何，夸他痴情吗？
我自嘲的笑了下，叉一块美味的黄桃放进嘴里。
“没什么想法吗？”
“没有啊。”
“不生气？”
“为什么生气？”
“没什么……”
一时间，我们都选择努力进攻面前的食物。
过了一会，赖宇说：“辛苦吗？”
“啊？不辛苦，这餐刀挺快的，牛排也很嫩。”他怎么又是哭笑不得的样子？
“不是，我是问你工作。”
“一点吧……不过，我的薪水与之成正比。”我也给他添酒，说，“对了，你不是也很向往自由么？好不容易逃掉，怎么还是回来了？”
“嗯……尝试……一下新的挑战啊，而且，身为龙飞的继承人，有义务为它尽责任不是么？”
“好，比赖云有责任心多了。”我仰望天花板。
“呵呵。”他笑，不知有没有听出我其实是在开他玩笑，他说，“对了，赖云那小子给你惹了不少麻烦吧？”
“别提了。对了，我和你说，他啊……”我把赖云误会我和他的事讲给他听，他也笑了，微笑。人身居高位之后总是神秘兮兮的，显得高深莫测，我对付这类表情的方法是自动过滤。
“对了，赖云为什么那么怕闻宇啊？”
“这个啊，好像是因为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闻宇揍了他一顿吧……大概是第一次有人打他那么狠，所以记得非常牢。”
“啊？”不过，想必那是闻宇刚进入赖家时吧，好厉害……
“嗯……喻兮，我还是叫你喻兮好吗？”我点头，当然没问题，叫我什么都无所谓。
“不过，在公司里，或者是有别人的时候不要哦，很麻烦的。”我现在已经很麻烦了，我似乎低估了谣言的生命力。
“好啊，在没有别人的时候叫……”
我看了下手表，9点半了。
“要回去吗……”
“好啊。对了，告诉你，你以后要忙好多事情哦！当总经理忙死了，你做好思想准备吧。”
他笑了，说：“不会，肯定有时间可以每天陪你吃饭。”
“不要了，会被某人骂死的。”他老妈我可惹不起。
“不会的，没人可以骂你。”那么斩钉截铁，我才不信你老妈允许你忤逆。
“以后你调到我身边可好？有你和王浩，做事肯定事半功倍。”
我笑，不可能的啦，我可是一纸文书把自己卖了十年啊……
他送我回家。大概是因为喝了酒，有些晕晕的。才一点点而已，可恶的体质。赖宇扶我下车：“怎么样？我送你上去吧？”
“不用了……反正有电梯，又不用爬楼，没事的。”我哪有那么柔弱。
“好吧……那我送你上电梯。”
“嗯。”
“喻兮……你变了……”
“嗯？”
“或者按你的话说是……长大了？”
“呵呵，是吗？”
他扶我进楼，我似乎看到不远处有人靠在车上吸烟，烟头微弱的红光一明一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