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分 第二十节
我已经漫无目的的走了一天一夜。
我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不知道该怎么做，不知道面对的该是些什么……我的心好乱。
我想拼命的反抗，却使不出一点力气。我的心空了，不知道该怎么做。
当一切结束之后，盘旋在我脑中的依然只有他激烈的吼声。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吗？可是，我真的什么都没做，连想都没想过啊……为什么……为什么……
在我耳边的喘息声终于平静下来，他看着我，而我什么都看不到，只有一个声音在脑中盘旋……为什么……为什么……
“希？”他碰碰我的脸，“希，你怎么了？”
怎么了？我也不知道啊……
“希，对不起……我……”他眼中的东西是怜爱吗？是后悔吗？是担忧吗？还是，别的什么……
“希，你别这样，你说话啊，你骂我吧！”他紧紧地抱住我，越抱越紧，我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对不起，是我太冲动……可是……我……你说话啊，希，你不要这样，让我害怕，就像会随时消失一样……希……”
是吗？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啊，骂你么？哭么？有用吗？
“希……”他吻我的身体，每吻一下说一声对不起。
对不起？我该原谅你吗？
“你走开……”我终于发出声音，是那样的艰涩沙哑。
离开我身边，我不想看见你……
“希……”他吻得更重，“原谅我吧，我爱你，真的，对不起，我爱你，对不起……”
“……”
我还能说什么？我说话有用吗？我说不要你会停手吗？我说走开你会走开吗？
“好了，希……”他终于离开我的身体，然后抱我起来。
他忽然面色大变：“希？你！你骗我，你骗我！你没有……你还是……”
他在说什么？还是什么？
顺着他的眼光望去，只见凌乱床单上面的斑斑血迹……
他说：“希，你骗我，那天你根本没有怎么样？是不是？”责备的语气下，竟是欣喜的表情。我骗他？我骗了他么？
“我真傻，我就知道，像你这样的女孩子，怎么会做出那种事？我竟然被你的一句气话骗了两年！我好傻，是不是？”他紧紧地抱着我，用唇摩挲着我的脸颊，“你是爱我的，我竟然怀疑你，害你受了这么久的苦，还对你做出这种事……对不起，永希，对不起……”
“不过。”他捧起我的头，目光闪闪的看着我，“如果不是这样，我也不会知道。而现在一切都明白了，都没有遗憾了不是吗？希……嫁给我吧……我爱你……我再也不会对你发脾气，我知道你是爱我的，我再也不会被你骗了……好不好？希？”
我定定的看着他，面对他微笑的脸，我只说了两个字——
“出去！”
他当然没有听我的，因为他是那样的“爱”我，怎么能在这个时候离开呢？他坚持拉我一同去洗澡，然后换了床单抱我回床上。他为我盖好毯子，吻我的额头，然后说：“我留下来陪你，好吗？你这个样子，我好不放心。”
我的眼泪流了下来……
我一直都没哭，为什么现在哭了呢？我不知道，只是泪在不停的流。
“好，好，我走，你别哭，好么？我走，我走就是了。”他温柔的擦我的眼泪，说，“我知道，你想一个人静一静。好吧，我先走，早上我再给你打电话，好么？”
他走到门口，转身对我说：“明天一起去看伯母吧，我来接你，然后一起去，好么？”如果明天见不到我，妈妈会担心吧……
他终于走了，我一夜无眠。
环抱着身体蜷缩成一团，不停地问自己……为什么……为什么……
早上打了电话给胡叔叔，说今天有事，不能去看妈妈了。他没问为什么，大概是以为我又和姜宇有约吧。
然后我机械的穿衣下床，走到楼下。站了一会儿，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后来就开始漫无目的的走，走到天黑，又走到现在。
姜宇，你什么这样对我？因为你“爱”我么？
什么才是爱？这就是爱么？如果这就是爱，我为什么感觉不到幸福呢？
我为什么推不开你？因为我要偿还你对我的爱么？因为我伤害了你，所以要偿还自己的罪孽么？
为什么？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我到底犯了什么错，为什么这样对我……
我……我恨你……
我恨你……
……
“希？”
谁在叫我？
“希，你醒醒。”
我睁开迷蒙的双眼，姜宇焦急的面孔映入眼帘。
“你又跑了，让我好找。你总是跑，让我追来追去。不过，我总是会知道你在哪里，因为不会有人比我更了解你了！”他笑着说，“不过，你还真会跑，竟跑到这里来了。”
他把我拉起来，我向四周一看，发现自己在中心公园，在秋千旁的草坪上坐了一夜。
“你以前一生气，不是躲在宿舍里不出来，就是跑来这里藏着，到现在还这样啊！不过你竟然走了这么远，害我好找。乖，回去吧。”
他拉起我的手：“哎？你手怎么破了？让你乱跑，我以后再不会让你乱来了！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快回家。”他拉着我要走，我没动。
“你真得很了解我吗？”
我觉得自己的声音沙哑，头也有些晕。可是在这个时刻，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当然了，你想什么我都知道，因为我爱你。”他又拉我，“快回去吧，别让人担心了，会生病的，你看，你的手多烫啊。唉……我总是对你发不了脾气，任性的小家伙。”
我被他拉起来，呆呆的看他，他还是那个人吗？还是昨天那个暴厌的，敏感的人吗？
我忽然笑了。
“呵呵呵，哈哈哈……”我笑得前仰后合，东倒西歪。
“希？你怎么了？”他用力抱住我。
我停住笑声，推开他，平静的面对着他，说：“其实，这都是你想好的是吗？”
“你在说什么啊？希。”
“只是我不明白，真的不明白，为什么？值得吗？”
“希，别闹了，你妈要见你呢，快回去吧，别让她担心。”
“从你给我那两百万开始，我的想法、事情的发展，你都知道的不是吗？”
“……”
“你真的很了解我。你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直到你……都想好的是吗？”
“永希？我怎么可能……”
“是的，你当然不可能设计好一切，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可是，你了解我，你知道你借钱给我，我就会报答你；你知道我知道你为所付出的一切之后，我会有多内疚；你知道我永远无法抗拒伤心的你，你知道我会怎么想，知道我会怎么做，因为，就像你说的，你真的非常非常的了解我！只是我不明白，这是为什么？意义何在？”
“……”
“是因为你觉得我不爱你吗？因为我拒绝了你的爱，所以你不甘心吗？你想要的东西就一定要得到是吗？可是，姜宇，值得么？有意义么？”
他生气了，说：“在你心里，我这么卑鄙吗？我借你钱，就是为了你感激我？我说出那些事实，就是为了让你内疚？我接近你，爱你，就是为了和你上床吗？这一切都是我装出来的吗？在你心里我就这么肤浅？为了得到你而不择手段？你就这么怀疑我对你的爱么？我为你付出的一切，都是阴谋么？永希，我爱你，我爱你啊！这难道有错吗？”
“不是的，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是说你卑鄙。我知道，你为我所作的一切都是真心的，都不是假的。只是，本来一切都可以不发生的不是吗？当你的付出是源于某种你期望的结果时，一切行为都会变质的不是吗？如果今天你不再‘爱’我，你还会为了我牺牲自己的理想换钱来救我吗？……不会的……不是吗……如果你不再‘爱’我，就算我求你，你也不会这么做的，不是吗？”
“……”
“……”
“我承认，我是非常希望你能回到我身边……我所作的一切，都是因为我爱你，可是……你这么说……”
“……姜宇，你知道我为什么不爱你吗？”
“什么？”
“因为你自私。”
“自私？我？你竟然说我为你付出一切是因为自私？”
“是的，你永远给不了我安全感。因为你不会为了你认为不值得的事付出；如果你的付出不能换回你想要的，你就不会做……你一直是这样的，只不过以前我没有想的这么清楚罢了。”
“柳永希，你没资格这么说我！”
“是的，我没资格，我真过分，居然在这么残忍的指责一个肯为你付出一切的人……可是，姜宇，你了解我为什么还会让我这么痛苦？你那么爱我为什么会伤害到我？你给我的爱我为什么会觉得那么沉重？你明明知道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为什么就是不给我？”
“呵呵呵呵呵……我自私？也许吧。可是，柳永希，你看清楚，你也是个自私的人，比我还要自私！至少我还知道付出，而你什么都不知道！你明明同样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你为什么也不肯给我？你无私吗？你博爱吗？没错，你的付出是不求回报的，但是，你只付出你认为你能做到的，一旦你感觉自己会受伤害，你就缩回去不是吗？我也不想这样，是你逼我不得不有卑鄙的想法，因为，不论我怎么要，你从不肯付出在你设定范围之外的一分一毫！你知道我有多痛吗？你知道吗？我变成这样，都是你害的！”
是……我害的吗……
是……我自私吗……
可是……我从来没有逼你爱我啊……
人与人之间的感情……一定要明确的标明得与失吗……是吗……
不，我不要，我不要！这一切，到底是谁的错？
姜宇，我们不合适，在我们刚刚在一起的时候我就这么觉得。没有什么天大的分歧，所有的一切都是小事，吃饭、喝水、喜好、看法……仅此而已。可是，不合适就是不合适，我一直在想，为什么你要如此执著？难道你不觉得会有人更适合你吗？却没有发觉，其实我也很执著。为什么我就是不爱你呢？你对我足够的好，你为我忍受了那么多，为什么我就是不能爱上你呢？我，真的是受害者吗？如果，我也爱你的话，这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呢？
可是……我就是做不到啊……
现在的我还是原来的我吗？我的心到哪去了呢？
我脑中一片空白，却又在不停的思考，发现自己以前想要的，所认为快乐的，竟都失去了。我竟然充满了不安和愤恨，我自以为的平静和淡泊呢？
我怎么会变成这样？我不喜欢现在的自己啊！我不想用这样的心情活着。即使不定，即使漂泊，即使无人陪伴，我都可以快乐，可以思想放飞身心自由。可是现在呢？我心中的翅膀……折断了……
“永希！你别跑！”
跑？我又在逃避了吗？
“永希！小心！”
什么？我停下脚步，一辆轿车冲了过来……
一瞬间，我想到的竟是解脱……
“希！”姜宇跑过来扶起我。
不用担心，心死了，身体还会痛么？可他为什么这么紧张？对不起，其实我不是故意的……
“你这种抱法，她不死也剩半条命！”司机下车走了过来，出了这么严重的事，居然还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听他沉稳的脚步声就知道，“你松开她！让我看看……刘喻兮？”
他拉开姜宇，我看到了他的脸。
他是……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