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情天恨海 第十六章 再赴中城
乡上召开紧急会议,专题讨论农税征收滞后问题。老书记坐在主席台上,紧绷着脸,整个会场气氛顿时紧张起来,连坐在老书记旁边的郭乡长也是神情严肃。
会议一开始,老书记就训了起来:“县上照顾减了20万,你们还是收不上来,你们是干什么吃的?”各片长逐个汇报,大多在强调困难,老书记气的拍起了桌子。
轮到由我发言,我道:“我乡农税任务滞后,大家也很着急。但农户困难,也属实际情况……”我发现,我说这话时,会场多数干部点头表示赞同,老书记则皱起了眉头,特别是郭乡长,脸上是一种难以捉摸的表情。我继续发言道:“鉴于以上原因,我们能不能转换一下工作方式,多方位、多渠道开展工作。例如,结合我乡劳务输出量较大这一特点,我们可否走出辖区,到外地工点走动收缴?”会场骚动起来,干部们对我的提法感到新奇,有人立即表示赞同,有位同志兴奋地说:“怎么早没想到这一招?”也有人有所顾虑,说外出打工的人也不容易,工价低,还常常拖欠不发。有人立即反驳道:“毕竟他们是出去挣钱,总比死守在家里的宽裕。即便去倒腾,大老爷们总比老人妇女有办法。
意见趋于一致。老书记决定派出几个催缴组,由我和办公室王主任前往中城,老书记说:“我乡在中城的劳务输出最多,张乡长在那儿上过学,比较熟悉。希望从中城入手,打开缺口,完成任务。”
阔别三年,重返中城,感到格外亲切。这里有我深造四年的母校,有育我成才的良师,也留下了令人心痛的回忆——那失去了,再难得到的初恋。
我们根据了解的情况,首先在西城区盘旋路找到了工点较大的吕队长的工地。我代表乡政府对他们表示了慰问,然后听吕队长介绍了一些基本情况。吕队长带有二百多民工,其中有设计人员、一些泥瓦匠工、水暖工等技工,和一些简单施工设备,可以进行六层以下楼房建筑。目前,他们刚刚接手了一起工程,正在紧张施工。
我问他们有什么具体困难?吕队长反映说,主要是工程队规模太小,只能零零星星承包一些小型工程,往往没有连续活干,民工也就没有工资。我问民工的生活情况,吕队长说:“即使没有活干,也要给饭吃。把大伙领出来,不能让乡亲在这儿饿肚子,就是闲着时,大家都很想家。”我对吕队长说:“请你告诉大家,让他们好好干,别想家。家里有什么事,村上、乡上会照顾解决的。” 吕队长很感动,说:“到外面搞工程几年了,还是头一次乡上领导来工地看望我们。我听大部分民工说起,说他们家今年的农业税还没缴呢。”我也向吕队长介绍了农业税收缴情况,吕队长一听道:“我们也是想等这起工程完工结算后,给民工发放工资,寄回家里。既然乡上也有难处,我明天再向甲方催要一笔工程预付款,替民工把乡上的款项垫付了。”我也恳切地说:“谢谢你了!吕队长。”
在吕队长的带领下,我们找到了其他几个工点,有正在施工的,也有正在找活的。通过吕队长的介绍和帮腔,有当场缴了款的,也有实在拿不出来,吕队长答应由他垫付,他们当场向吕队长写了借条,由我和王主任作证。这样,找到工点和住处的,都基本解决了收款问题。还有一些不知转到哪儿去了,吕队长说有了消息,就和乡上联系。
晚上,我和吕队长睡在一个铺上。吕队长要安排我们去宾馆,我说和大伙挤在一起,还可以晚上多聊聊。吕队长给我点上一支烟,说:“张乡长,你们城里来的干部,能吃惯这苦么?”我笑笑,说:“当年在中城上学的时候,假期打过工,住的就是工棚。” 吕队长惊奇地问:“你打的啥工?”我回答说:“车站上扛过包。” 吕队长连说:“听说先几年车站上有一个我们县的搬运队,人家家在川区,这两年情况好了,回家在村上办了个加工厂。”说着,吕队长叹息道:“人家都干好啦!”
和吕队长说着话,我突发奇想道:“你们为什么不联合起来,组建建筑公司,扩大规模,承包大型工程,争取更大效益?” 吕队长怔了半晌道:“一则无人组织,二来需要专业技术人员和投入更多资金,谈何容易?”我道:“技术人才可以高薪聘请,所需资金可以筹集股份,不足部分可以向银行贷款嘛!” 吕队长道:“这事我不是没有想过。说实在的,看着有些队闲呆着,咱们心里也不是滋味。只是摊子越大,风险越大,个人力量恐怕挑不起这个担子啊!”我鼓动道:“改革开放了,没有开拓进取精神,怎么能干出一番成绩?至于担子嘛,我们可以成立乡镇企业,乡党委、政府给你们作后台,只要你们能有人出来干!” 吕队长在我的感染下,也显得激动起来,他“呼”地坐起来道:“张乡长,只要乡上牵头,给我们撑腰,我们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