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天上人间 第一百六十二章 男女世界（下）

    “你得帮我。”他的脸色就像发高烧烧得神智迷糊的人，甚至身体也有些颤抖。只一双眼睛，虽然发红，却很清醒。
    我看得出来，他很痛苦。
    “怎么帮？”
    “跟我讲话。只要你不要睡着，陪我说着话，我就不会胡思乱想。”
    天哪，这种时候，哪里还想得起什么话题？我憋了半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江上鸿轻笑起来：“要不，我问你答好了！”
    “嗯。”
    “第一次接吻的时候，你是什么感觉？”
    问这种问题……真的有帮助吗？
    怀疑归怀疑，我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我觉得很奇怪……”
    “奇怪？”
    “对啊！我一直觉得，接吻之前应该要刷牙的……”这个问题我到现在都还没想通，借此机会也就问了出来：“为什么不会觉得臭？”
    江上鸿怔了怔，呵呵笑了起来：“真不知道你的脑袋瓜都在想些什么！怎么会这么想呢？”他一边说着，一边就吻了上来，吻得我晕头转向……
    然后微笑着问：“会臭吗？”
    红着脸——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真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还是会脸红——我摇了摇头：“不会……就是因为不会，所以觉得奇怪啊！”
    “你这个呆子！”额头碰碰我的额头，他笑：“接吻是用嘴，又不用鼻子。嘴巴不是嗅觉器官，怎么可能闻到臭味？”
    “啊？！！”我目瞪口呆，不得不承认自己真的很笨。
    江上鸿却叹息着说：“你真是个宝贝！如果你是个东西就好了！”
    “你骂我不是人……”我抓起他的手，就往嘴边送。
    “哎呀别咬！我不是这个意思！”
    在他手上磨着牙，我满是威胁地问：“不是这个意思，那是什么意思？”
    他任我磨着，只是痴痴地望着我笑：“如果你是个东西，我就可以把你带在身上，走到哪里带到哪里，想的时候随时可以看到……”
    悻悻地放下他的手，我不乐意：“我才不想做东西呢！一个东西，会喜欢一辈子吗？”
    “好吧好吧，你不是个东西……”他说着，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我这才发现，被人骂了，而且还像是我自己求他骂的。
    说不过这个鬼人，我找他肩膀肉多的地方，狠狠地咬了下去。
    “救命啊！谋杀亲夫啦！”江上鸿居然就这么叫了起来。
    “你……不要乱讲话！”我又羞又恼，赶紧捂住了他的嘴。
    他也不动弹，只是伸出舌头舔了舔我的掌心。那一阵痒，让我几乎跳了起来，缩手犹恐不及。
    江上鸿得意地笑：“我现在已经很了解你了，根本不用跟你斗，只要抓你痒痒就够了！再说，你将来总是要嫁给我的，说一声亲夫，也不过份……”
    “鬼才嫁给你哩！”我偏过头，不理他。
    原本只是笑闹，江上鸿却闷声不响，好一会儿没说话。
    疑惑地看看他，我问：“怎么了？傻了？”
    “你说得对，谁愿意嫁给我这种人呢！”他长叹了一声，说：“我其实很没有信心，我什么都没有，没钱，没长相，也没有好的背景。我甚至都不知道，你究竟为什么会喜欢上我……反正我这种人的未来无法把握，你不跟我在一起，是对的。”
    心里塞满了恐慌。我不知道江上鸿为什么会突然这样说？这样的语气，就好像明天他就会消失，我们没有未来。
    紧紧地抓着他的手，我恳求：“你不要吓我好不好？”
    “我不是吓你……你知道现在的局势吗？两岸关系十分紧张，用一触即发来形容也不为过。也许明天，上头突然一声令下，我们就要奔赴战场……虽说现代战争主要是科技战，而且真要打起来了，只要半天，就可将对方夷为平地。人家当然不可能束手待毙，虽然实力悬殊，但一击的力量还是有的，我们必然会付出代价……唉，军队的事，我不能跟你多说。我只能说，生命很脆弱，上了战场，谁也不能保证还能活着回来。”
    我心里发寒，手脚发麻，只要想到身边的这个人很可能会突然就没有了，我就觉得整个灵魂都在颤抖。
    两岸局势紧张已久，我原已有些麻木。近期军事演习频频，事态的发展令我这个素来不关心时事的人都感觉到战争随时会爆发，但我从来没有想过，它离我的生活这么近！
    “这次休假，是我好不容易才磨到的，但随时都可能被取消。如果，我突然没有了消息，你也找不到我，那就可能……唉，只能希望，这次会跟以前一样，虽然叫得凶，最终还是平安过去了。自己人打来打去，毕竟没什么意思……”
    不等他再讲，我伏到他身上，吻住了他。
    他呆了呆，推开了我。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在玩火！”
    我拉开他的手，固执地再次吻了下去。
    肢体纠缠间，他翻过身来，把我压在身下，脱去了我的衣裳……
    我紧闭着双眼，等待接下来的狂风暴雨。
    他却停了下来，问：“你知道吗？如果你跟我在一起之后，不管因为什么原因，我们最终没能走到一起，你要面对的是什么？”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
    “你不了解男人，男人始终都有处女情节。如果你的丈夫不是你的第一次，就算他嘴里不说，心里总是会留下阴影，这样的未来，你想过吗？”
    “如果不是你……谁说我一定要嫁了？”
    “别说傻话了！总是要嫁人的！不说这个，如果今天我跟你在一起了，后来却负了你，你要怎么办？其实男人真的不可信任，我值得你这样付出吗？”
    我转头避开了他的视线，低声说：“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我本来就不是太相信男人，我只是希望找到一只白乌鸦而已……”
    “难得遇到一个觉得可以信任的人，如果还是畏首畏尾，不如不要恋爱！我可以付出我的全部，如果还是换不到一颗心，那么，我就化做那只狼，吃了那头羊！”
    “呵呵！”他轻笑了起来：“我希望你永远都是这只可爱温柔的羊，不会变成吃人不吐骨头的狼——你放心，你没有化成狼的机会！”
    说着，他开始吻我的唇，却又突然停了下来。
    “我突然想讲个故事给你听。”他这样说。
    虽然觉得诧异，但我不敢睁开眼睛，只是点了点头。
    “我曾经看过一个故事，说的是一对恋人，男的也是个军人——那是在比较早的年代了，由于战争全面爆发，男孩第二天就要上战场。”
    “临走前，女孩交代男孩，一定要先去见她一面。”
    “就在那个夜晚，女孩把她最珍贵的第一次给了那个男孩。”
    “第二天，男孩走了，再也没有回来。通知她的时候，女孩没有哭，因为当时近乎100%的伤亡率，她早就预料到是这样的结局。”
    一根手指头压在我的唇上，有些粗糙刮人，江上鸿叹息着说：“这个故事曾经让我很感动……我没有想到，有一天，我也会遇到这样一个女孩！睁开眼睛！我想认真的看看你！”
    我睁开眼睛，忍了很久的两行泪，就这么流了下来。
    “唉！你真傻，你真傻！”
    他温柔地吻去我脸上的泪。只是他一边吻，我一边流，却哪里吻得干净？
    江上鸿笑叹着问：“你有没有听说过冷水煮青蛙的故事？”
    我摇了摇头。
    泪眼模糊中，感觉他的视线未有一刻离开我的脸。他一边看着我，一边说：“煮青蛙，如果是用热水的话，青蛙一入水，就会跳出来……但是如果用冷水煮，”他顿了顿，接着说：“青蛙一开始不会觉得威胁，就会乖乖的呆在水中。水慢慢地加温……等到青蛙惊觉，想要逃离的时候，才发现身体早已麻痹，跳也跳不起来，只能被煮熟了。”
    我并不知道他为什么讲这个故事给我听？在我想象中，现在实在不是讲故事的时间。只是既然他要讲，我便静静听着。
    却听他又是一声长叹：“你就是那只青蛙！”
    我扭过头，哽咽着反驳：“我才不是！”
    “那你也是个小傻瓜！”
    呆呆地看着他，只见他的双眸清辉如月，清透如水，从未见过的动人心魄；最令我震动的是，那双眼里，再也没有了半分猜疑，只有全然的信任和宠爱。
    伏下身来，他轻轻地吻着我，温柔得像对着易碎的瓷器。从身上吻到脸上，最终停在我的耳边。
    “不能煮熟了这只蛙，不能煮熟了这只蛙……”他在我耳边呢喃叹息着。就这样静静地躺在我身上，什么也不做。
    然后，起身为我穿上衣服，亲了亲我的脸颊。
    “从现在起，我不碰你……我会等到把你娶回家的那一天，我会尽快把你娶回家，好好爱你一辈子。”
    说完，他下了床，在地上睡下。只是卧姿怪异，身体躬得像只虾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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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江上鸿曾经问过我：“我们现在这样，还可以称为男孩女孩吗？”
    我想了想，回答他：“我们都已经不‘纯洁’了，应该不算吧？”
    “可你还是个处女……”
    我笑：“处女的定义，只是一张处女膜吗？我已经知道男女之间是怎么一回事了，就算还没有……也差不多了。”
    江上鸿笑着下了结论：“这么说，你是我的女人了！”
    我给了他一个白眼：“不要得意，你，也是我的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