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红尘纷扰 第一百三十章 偶然和机会（下）

    我并不知道第几个面试更有利，但我知道林经理对我确实是有些偏袒的。以目光致谢后，我深呼吸，同时理了理头发，这才敲门而入。
    微笑、鞠躬、恭敬地说：“您好！”然后在应试者的位置坐下。
    董事长年纪已经不小，是个60岁左右的黑瘦小老头。他的双目炯炯有神，吸烟过多导致的一口黄牙已经开始透黑。奇怪的是这样的形象并不显得邋遢，居然还给人一种……很有深度的感觉。
    拿着我的简历，他吸了一口烟，悠然问：“有个问题我觉得很好奇，可以请问你一下吗？你这个简历上写的：适应能力强、有上进心、可塑性高——你们大陆人所说的这个‘可塑性’指的是什么？我们香港从来没有这种说法。”
    我怔住，设想了好久，也没有想到遇到的第一个问题居然是这个。我思索着回答：“应该是尚未定型，可以按公司的需要进行培训塑造的意思……”
    董事长夹着烟呵呵笑了起来：“还有这样介绍自己的！你怎么知道我们公司肯对你们进行培训呢？更多的公司希望进来的人是立即就能用的，而不是还要花时间精力去培养的那种！”
    我想了想，没有做答。这个问题我确实不知如何回答。
    他又吸了口烟，接着问：“你对我们公司了解多少？”
    我定了定神，小心地说：“不多，只知道是港资公司，做原木家俱的，厂里大约有工人***个，产品主要外销，同时也做国内市场……”
    董事长的脸色骤然一沉：“你怎么知道这些的？是林经理跟你说的吗？你原来就认识他吗？”
    我愣了一下，赶紧解释：“不是的，我是面试时才认识林经理的。知道这些，是因为早上同公交车的人中，刚好有个是厂里的工人，我就向他打听了一下……”
    他的脸色放缓了下来：“我就说嘛！普通的应聘人员哪里会知道得这么详细！你倒是挺细心的，还知道随时收集信息……”
    我只好笑笑，暗自庆幸没有无意中害到林经理。
    董事长又翻开我的简历，边翻边问我：“如果公司聘用你的话，你会为公司工作多久？”
    我想了想，谨慎地回答：“应该不少于两年吧？”
    他诧然抬头，笑了。
    “两年？呵呵！为什么是两年？”
    “对于两年后的事，我没有把握，不好乱说。但是就目前看来，我对公司还是很有兴趣的，如果公司录用我的话，我会好好工作——既然要好好工作，怎么也要两年才够吧？”
    董事长大笑了起来，笑罢，问：“如果你来公司，你希望的工资是多少？”
    谈工资？我现在只希望能先找个工作，哪敢跟人家谈工资啊！何况这个工作，还是我喜欢的。于是我狡猾地反问：“公司应该有新进人员的待遇规定吧？好像轮不到我来提……”
    他靠在转椅上，转了半圈，长长地吐出口烟，烟丝在透过窗纱照进来的阳光下一丝丝的飘散。仿佛闲聊般，他平和地说：“公司是有公司的规定，但是公司至少要知道你的最低要求，总不能让你连基本生活都不能保障吧？如果你不知道怎么提的话，无妨算一下你的日常费用。”
    我犹豫了一下，说：“我在XM岛内租了一套房子，租金是500元，已交了三个月房租，租约定的是一年。其它的，只要够我吃饭的就行了。”
    董事长又笑了：“你的要求倒是不高！本来公司是配有宿舍的，不过……这样吧，你的试用期工资，就暂定1000元。你看如何？”
    这就是录用了？我大喜过望，连忙点头。1000元的试用期工资，已经超过了我的预估，我还以为，试用期能有个800块就不错了。
    董事长又抽了口烟——我怀疑他抽烟根本就是本能动作——他叹说：“本来公司这次招的人，要求是要本科文凭，还要有两年以上的工作经验。你的学历不过是大专，而且还是两年制的；工作经验……不到一年。我不知道林经理是怎么把你给放进来的，不过，我看你人还算诚实，而且——用你们大陆人的话说：可塑性强。我这是破例给你这机会，你不要让我失望！”
    他一边说着，我一边觉得心虚……见他终于说完，我赶紧点头说：“我会好好努力的！”
    董事长欣慰地笑了，更像个关心后辈的长者，而不是什么“老板”。他慢悠悠地说：“你住在岛内，坐公交来回上班也不方便……公司每天是有小车回岛的，你跟林经理说一下，让他给你安排个位置……什么时候可以来上班？”
    我顿时感激之极，刚听他说可以录用的时候，我还想着是否弄辆自行车每天骑上1.5小时乘以2（往返）会比坐公交方便快捷。董事长真是个好人啊！居然会替下属考虑得这么周到！我真是遇上贵人了！我……我一定会努力工作报答他的！我当即干净利落地回答：“现在就可以开始上班了。”
    他呆了呆，大笑起来：“现在？好好好，年轻人就是应该有干劲！不过，你刚来，什么都还不熟悉，就先让林经理带你各个部门走走吧！明天再开始正式上班好了！你不用急着回去，等晚边下班的时候，跟公司的车回岛内，省得挤公交。”
    谢过董事长，我诚心诚意地向他深深鞠了个躬，侧身退了出去。
    林经理正等在门外，还是那张严肃的脸，却小声问了一句：“怎样了？”
    我笑：“让我向您报到……还有，让找您给安排以后跟公司的车上下班……”
    林经理才露出欣然的表情，立刻就换成了苦瓜脸，大叫了一声：“什么？他又许了一个？天啊天啊！老秋真是会做人啊！一辆商务车总共就六、七个位置，他却许了十几个人！结果还不是让我做黑脸！”
    我看他愁得眉间挤出了一个川字，又被他突然的大叫吓了一跳，赶紧表态：“那我还是挤公交好了！”
    林经理摇头长叹：“老头子净会给我找得罪人的差事＃恒了算了，反正都是不够用，也不差你一个！我先看看情况吧！能挤就给你挤下了……早说该换辆大车了，用个小客车多好！”
    我捂嘴笑了。林经理也罢，秋董事长也罢，都是很有趣的人呢！我相信，我会在这里工作得很开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