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红尘纷扰 第一百零六章 因果（中）

    才端起水杯，却被人一把抢了过去。一杯酒放在了面前。
    “怎么敬了领导的酒，却没有和大家喝一喝？这样可不行！”
    “我酒量不好啊！”
    “不好也得喝个通关！再说了，看你那喝酒的样子，一倒就没了，说这话，绝对是骗人的！”
    看着眼前这个不知姓名的人，以及周围数道视线，大为后悔刚才的豪气动作。唉，后悔也迟了，伸头是一轮酒，缩头也是一轮酒。今晚答应表哥陪他来时就该有觉悟了——表哥站在那边，堆着笑脸看着这里，显然这种场合，只能我自己应付。
    扬着笑容，举起杯，我说：“我的酒量确实有限，只能尽力而为。通关就通关，但是，一轮之后，可不许再找别的理由让我喝酒——不然，我现在就自罚三杯，绝不多喝。”
    几道视线交换了一下，有人点头。
    不放心，我再问了一次：“可是都答应了？不出声的，就是默认！”
    “好了好了，我就这一杯！”已经有人端起杯子。
    扣除领导和喝水的那位，共有九人。一圈喝了下来，有点涨。赶紧找回水杯，大大地喝了一口。看着喝水的李，我笑：“如果每个人都像你就好了！我可是马上要醉了！”
    他也笑，看着继续闹酒的人，微微地摇了摇头，然后指指嘉应子，问：“他是你什么人？其实今晚，你本不该来的。这种场合，不适合你们女孩子。”
    我叹：“还不是为了调动的事＃蝴是我表哥，想调回来跟父母在一起。”
    李却意味不明地清清淡淡地笑了：“既然来了，只好先呆下去了。想提前走的话，至少要玩到过半才行。”
    我点了点头，道了谢。左手撑着有些晃悠的脑袋，靠在椅背上，闭目驱除酒意。
    突然感觉，放在椅子扶手上的右手，被一片湿热覆盖。
    睁开眼，身旁的椅子上坐了一人，正从容地把手放在扶手上——也就是我的手上；另一手端着杯，抿着酒。
    是不小心吗？我轻轻的动了动手，提醒他注意位置。
    他表情不变，若无其事，手也不拿开。
    皱起眉头看他一眼，他反而对我举起了杯。“嘉应子的表妹是吧？既然是他的妹妹，我跟他是兄弟，自然也就是我的妹妹了！来，跟哥哥再喝一杯！”
    不动声色地抽出手，拿起了水杯，我说：“好，既然你想喝酒，那我就以水代酒，敬你！”
    “咦？这什么道理？要敬就敬酒，哪有喝水的！”他一边说着，一边倒了一杯酒，放在我面前。
    “人无信而不立。刚才你们大家已经答应了，今晚不再找其他理由找我喝酒，我应当督促你守信才对，怎么可以害你呢？”
    “……呵呵，看不出来，妹妹你说话倒是厉害！你这么一说，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嘴里说着人话，这人一把握住我端着杯的手，就这么目光炯炯地看着我。
    唉，表哥表哥，你做人怎么会这么不成功呢？居然有号称你哥们的人这样嚣张的想占你表妹的便宜！我不禁摇着头笑了。然后我平静地看着他，直到他怔然放开手。
    这时又有人举杯走了过来，说：“嘉应子的表妹，再喝一杯罢！”
    又来了，什么男人嘛＃旱话都不算数的！懒得再分辩，我一把拉起了那个想占我便宜的男子：“你刚才说了，你跟表哥是哥们，所以我也是你的妹妹，对吧？”
    他莫名其妙地看着我，疑惑地点了点头。
    “那好！既然你自认是哥哥，”端起酒杯递给他，我一脸热忱的笑：“替酒吧！”
    他呆呆地看了我几眼，苦笑着接过了杯子：“这么说来，这杯酒我是非替不可的了？”
    我笑，端起了水杯：“我陪！”
    三个杯子碰在了一起。有些莫名其妙的另一个人，显然与这个倒霉的“哥哥”很熟，怪怪地看他两眼，没有异议地把酒喝完，举杯找别人去了。
    出了口长气，我坐回自己的位置，继续喝水。
    除了喝白开水的李，眼前这群人呼喝来往的姿态只让我想到群魔乱舞。包括那个陪着笑小心地周旋着的表哥。
    “哥哥”又在我的身侧坐了下来。
    还没离开？替酒替上瘾了？正待看看他是否已判断力失常，他却斜靠到我肩上，呼着酒气说：“妹妹，你厉害啊！”
    对面坐着的李，皱了皱眉，想说什么，却不知怎么开口的样子。
    冲李笑笑，我抬起身，握住了“哥哥”的手，关切地问：“你怎么了？喝醉了吗？”
    “没有，我只是头有点晕而已！”他抬头看着我，嘻皮笑脸地说。
    “喝醉了酒的人，多半不承认自己醉了的！你真的没事吗？”我特意用一种温柔的声音说着。同时，我靠近了他的脸，呼吸相闻地看着他的眼睛。
    我记得，林秀曾说过，当我认真地看着一个人的时候，会让人害怕。
    “我没事……我没有喝醉！”对视不到两秒，他就使劲抽回了手，快快地说。
    嗯，林秀是对的。
    双手按着他椅子的扶手，我笑：“可我怎么看你的行为，觉得你已经醉了呢？不用客气，那边……”我指了指洗手间的位置，“里面有水龙头的。如果真的醉了，我建议你，可以进去用冷水冲冲脑袋，这样醒酒很快！怎么样？要我扶你去吗？”
    “不用不用！我想我现在已经清醒了！”
    “你确定？都说了不用客气了，水费很便宜的！”
    “真的不用，我确定，我现在已经很清醒了！”“哥哥”窘迫地说。
    笑了笑，我坐回自己的位置。就当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我自顾喝水。
    对面，李同情地看了看“哥哥”，然后冲我举了举杯，与我一同喝水。
    沉稳地微笑着，我没有半分的得意——我微笑，只是觉得心里痛快多了而已。别以为我小、没什么社会阅历就当我好欺负！那么多校旱故事可不是白看的，真要摆造型，谁不会呀？
    那个尴尬的“哥哥”，调整好了心情，对我伸出了手：“正式认识一下，我姓陈，在***收费站工作。今天我交了你这个朋友了！有路过的时候，可以过去找我，我请你吃饭！在那一片，如果有什么事的话，我应该也可以帮得上忙。”
    微笑，握手，重新认识。这回他倒是拿出该有的人样了，我自然不能小气——再怎么说，他没有恼羞成怒，还可以微笑面对，修养还是有一些的。至少，他酒醒得很及时。
    重新坐下，陈特意将原本紧紧相邻的座椅移开两尺，以示尊重。
    赞许地一笑，主动向他举杯。当然了，是水杯。
    他爽快地一口把杯里的酒干了，给自己倒满，又看了我半天，突然问：“你怎么会有这么个表哥呢？若非因为他，我刚才也不会……”
    “怎样？”
    “算了，不说了！反正，你跟他不一样就是了！”
    表哥表哥，你的形象，真的这么坏吗？看看那个有空就在人堆里转、重点跟在“领导”身后侍候的人，我有些迷惘。
    “今天晚上，感谢大家了！为此，我要为大家献上一首歌！”
    掌声雷动，不用说，自然是“领导”的号召力了。
    “‘草原上升起不落的太阳’！献给大家！鼓掌！”“领导”气势惊人地说。
    哗……掌声再次潮水般响起。
    这个，我没有听错吧？又是这首歌？“领导”醉了？
    不过，我今晚的任务是献花来着。赶紧走到歌台下，把花蓝、所有花束全部搜到了一起。
    好不容易“领导”吼着唱完了。期间我上去献了两次花、他同时接受了N杯敬酒。真奇怪他的肚子，怎么装得下这么多流质呢？难道这些水可以直接凝炼成脂肪，堆到他的肚皮上？难怪顶着个那么大的肚子！
    等着“领导”下去，他却拿着话筒不放。
    “谢谢，谢谢大家！今晚高兴，实在是高兴！大家都很热情，所以，我要再为大家献上一首歌……放歌的！‘草原上升起不落的太阳’！”
    ……
    我仔细看着“领导”的眼睛。我确定，他没有醉。
    这到底是人家在看他耍猴，还是他在把这么多人当猴耍？
    最最让我不能理解的是，我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好容易等“领导”七零八落地唱完，我把表哥拉到一旁，要求先撤退。
    “不行不行，你这时候走，他们会怪罪的！我知道这些人喝多了酒会有点不礼貌，看在表哥的面子上，你忍一忍吧！再说，现在外面在下大雨……”
    ……！
    原来，表哥根本就知道这些人喝多了就会发酒疯或者借酒装疯！甚至，刚才陈的无礼举动他也看见了，却没有半点表示。
    看着眼前这个人，只觉得陌生。可怕的陌生。
    思索中表哥已经转身应酬去了。突然听到吧台那边在叫：“张珊，有叫张珊的吗？张珊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