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红尘纷扰 第一百零二章 生日
生日前一周，众舍友推选叮当来问我：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这也算是106宿舍的特色之一。庆祝生日的统一方式是一齐出去大吃一顿，由寿星之外的五人均摊费用。同时，过生日的人可以直接提出生日愿望——这是舍长大人柯可的创举，说这样才能保证实用，不会造成浪费。
前不久方丽过生日的时候，得到了一束鲜花和一个超巨的布娃娃。
没想到她们会记得我的生日，很有些感动。我自己都常常把生日给忘掉，过了才想起来。实在不知道应该要求什么礼物，如果是在家里，爸爸妈妈在家的时候，会给我炖上一只整鸡，让我一个人独享。
道了谢，我说：“礼物就不必了，就当平常的日子一样过吧！你们也知道，我一向不在意这些形式。有你们的问候就足够了，现已收到！”
叮当转述了我的话。同舍一年半，大家都知道我的脾气爱好，倒也不以为怪。
几天时间一眨眼就过。明天就是21周岁的第一天。我习惯在生日前后反思过去，整理一整年的得失。今晚宿舍很安静，大家都睡下了，只有我一人，睁大双眼总结着自己。
也不知过了多久，渐渐的有些倦意……突然听到周围有响动，接着眼前出现了亮光。
揉了揉眼睛，拉开床帘，看见面前几张笑脸。
“生日快乐！”围着一根蜡烛，她们齐声说。
“谢谢！可是，我的生日是明天……”
叮当：“什么明天，现在12点刚过，已经是今天了！”
方丽递给我一个包装好的礼物，还有一支玫瑰，两朵康乃馨。
“这是我们一齐选的，希望你会喜欢！”
不用折开包装，凭手感就知道是一本书。
“谢谢！这是最好的礼物了！”满是惊喜的拆开包装，我还是想看看她们送给我的是什么书。
《乱世佳人》精装版。我曾说过，是一本很值得收藏的书。
好感动，她们安静地等到12点过了来叫醒我，祝我生日快乐。有这份心意就足够了，即便什么都不送我也很开心，何况为我选的礼物又是我最最喜欢的。送这样的礼物给我，真是再合适也没有了！一时之间，我不知道再说什么好。一句谢谢，太过单薄。
柯可：“你喜欢就好了！大家都去睡吧！明天还要上课。”
这回，她们是真的睡了。我却抱着那本书，咧着嘴傻笑了好久。
周五晚上，以叶疾风为首的几个老乡为我补办了一次生日聚会。按他的说法，“生日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我们哪个人的生日，不是大家一起过的？怎么可以随意剥夺大家借机联欢的权利？”
做为对我隐瞒不报的惩罚，叶疾风统一了民意，要求我自罚三杯。
这几个老乡，人都很好，平时有事总会互相照应，没事也总要找机会一起出去散散步什么的。他们都是来学校之前就已熟识，却对我这个插队的一视同仁，常常令我有种身在家乡的感觉。
虽然喧闹，虽然被抹了满脸的奶油，他们真诚的笑脸却打消了我所有的抵触。一口一杯，吞下了三杯啤酒，头开始昏，脚步开始浮，恍惚而开心。
其实，有时候酒真的是个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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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上午，程择阳来电话，说有要事，约我们过去。
虽然有些疑惑会有什么“要事”，想想好些天没见面，还是去了。
一见面，就看见曹龙手里拎了个大蛋糕。
我愣了一下，这几天，对生日蛋糕真有点过敏了。第一个反应就是：他们也知道我前几天生日吗？
叮当也愣了一下，问：“你们哪个生日？怎么不早点说？我们连生日礼物都没有准备！”
曹龙指了指程择阳，笑。看他与往日没有半点异样，看我的眼神似也没有不同，我大大的松了口气。
程择阳抱着一大堆的东西，笑得很开心：“就是特意不说的，只是借机聚聚罢了！你们人到了就好，不用那么麻烦！”
“那，中午我们请客好了！”
“不用了，都准备好了，我们去沙滩烧烤！”程择阳举了举手里的东西。
“那就不好意思了，我们只好白吃白喝，让你这寿星请客！”叮当指了指我：“你们两个的生日倒是很近嘛！没差几天！”
这下子，两个人的目光都扫射过来。曹龙似笑非笑地说：“你倒是很隐蔽嘛！看你这个样子，只怕没有打算请我们吧？”
想想人家的热情，显得我特别的小气。闹了个红脸，我赶紧说：“都已经过了好几天了，就是我宿舍里，也没有请客的。我没有这样过生日的习惯！”
曹龙玩味地看我一眼：“我看，某些人是故意这样讲的吧？”
曹龙这种说话步步进逼的方式，实在不是我所能对付的。正待找叮当来克他，程择阳为我解了围：“这样看来，我和曹龙还是比较庸俗的——既然都已经庸俗了，就当今天我们一起过生日好了。走吧，时间也差不多了。”
一路走到沙滩，他们开始忙着挖灶生火，暂时没我们的事。
和叮当一前一后跑向远方的芦苇丛。这里的芦苇很漂亮，长得比我们俩高多了。挑着最好看的芦苇，折了几支下来，拿在手里晃啊晃。叮当笑得很开心，好久没这么跑跑跳跳了，干脆，我们用芦苇开始追打。
跑累了，坐在沙地上，看着头上高高的芦苇，芦苇上的蓝天白云，觉得开阔适意。
一时兴起，我说：“人家生日都是送花什么的，你看这芦苇，也不比花差啊！一样很美！不如我们选几支送给择阳好了！”
叮当拍手赞同，两个人在芦苇丛中转了几圈，把共同看中的几支芦苇给摘了下来。原想俩人一起去送的，叮当却嫌多余，站在旁边不动。我走到正在往沙灶里添柴的程择阳面前，把手中的芦苇递了过去：“给，我们的礼物，祝你生日快乐！”
程择阳看着“礼物”呆了一下，然后笑了：“这是我第一次收到这么特别的礼物！”
叮当也笑：“那当然，这可是我们挑出来的最漂亮的！”
看着程择阳将芦苇插在沙地上，突然想起古人的插草为香，结为兄弟……不知是否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产生的灵感？
已经可以开始烧烤，我选择看护烤架——去买烤鸡翅烤鸡腿的时候，常常觉得不能一次吃个够很有些不爽，今天正好狠狠地满足满足自己。
虽然天气已有些冷，但今天艳阳高照，坐在烤架前，一会儿就满头满脸都是油烟和汗。曹龙跑过来帮忙，也许因为天气，也许因为心情，看着他忙碌，突然觉得跟他之间其实没有什么，没必要觉得尴尬——至少现在的他，看起来没什么威胁。
程择阳已经忙完了，拿着相机这里拍拍那里拍拍，真是敬业！尽管只是业余爱好，却是过生日也不忘。他甚至还将那几根芦苇也拍了进去，说是留念。
这半天，每个人都过得很开心。
说着笑着吃着跑着玩着，满身沙子满嘴油，手上脸上都是烧火弄碳染上的灰黑。
就像回到童年。
几天后看到了沙滩上拍的照片，程择阳特意挑了其中的一张指给我看。
“你瞧，这一张有没有高山流水之感？”
照片上的我，坐在烤架前，前方是面向我蹲着准备烧烤料理的曹龙。奇怪的是这样烟薰火燎的场面，如要不细看的话，却给人一种我在弹着古琴，曹龙正认真倾听的和谐感觉——那个长条型的烤架和我当时的位置，确实很容易让人产生误解。
高山流水？我和曹龙？太夸张了！我想哈哈大笑，却没有笑出来。
“这纯粹是角度问题，你拍东西太艺术了！”没有多看，我翻起了其它照片。
感觉程择阳言犹未尽，最终却只是深深看我一眼，面上掠过似笑似叹的表情。
曹龙和叮当传阅着另外一叠照片，没有注意这里。
我决定，不去想程择阳是否意有所指。反正，我自己坚定立场，不要让人产生误会，才是根本。
四个人一起开心玩乐的感觉多好，不想这种气氛被任何人破坏，包括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