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县乡经历 第七章 谈对象套连环（上）

    志坚外出数日，这天回到家时，太阳即将下落。妻子玉琴正手牵着三岁女儿璐璐的小手，在乡卫生院的门诊走廊与同事闲聊。虽说志坚去了几个旅游城市，只是在临离开青岛时到旅馆附近的商店买了点糕点和海产品，也就大包小包的两三个。玉琴见了，很是高兴，便放开女儿，上前接过丈夫的包裹。志坚看到几日不见的妻子女儿，分外亲切，又手中空闲，忙弯下腰双手箍住女儿的娇小身躯，举到头顶，并高声说，咱这未来的女作家，喊爸爸。三岁孩童不懂得前一句什么意思，只这后三个字听得真切，就甜甜地连续喊着爸爸。志坚又把女儿落低高度，父女俩脸对脸地亲了亲，然后一家三口回到了自己的房中。
    母亲和玉琴又忙碌着摆上饭菜，他边吃边问离开家这几天的情况，一时充满了小家庭的温馨。待到夜已深沉，母亲及小女都已入睡时，夫妻二人才敞开衣襟。小别胜新婚，玉琴真有些迫不急待了。志坚虽然在一天前和丽娜偸情，可过后总觉得对不住妻子，这偷鸡摸狗的事又向来没干过，心中总忐忑不安，这时也尽职尽责，对玉琴抚慰体贴。一番运动过后，他劳累了几天，很快就沉沉入睡。
    到了第二天，志坚骑自行车去县城上班的途中，一时由于这两天的急剧变化，就像深秋的树林中来了一阵风，个人的阵年老账犹如密集的树叶在他眼前纷纷扬扬地飘落——
    当年我在给恋爱对象青莲寄去退婚信后，仍连续不断地接到她的来信，不过我只收下不寄出。三个月后，家中知道我们合好无望，有意让亲朋好友重新给我牵线搭桥。我堂姐和丽娜的工作单位是近邻，通过熟人的关系早已认识，顺便了解到对方的身世及近况，觉得双方条件相当，就直接给我写信说明此事。自己没什么可挑剔的，不过顾虑青莲这头儿散不了，早谈怕引起麻烦，就给堂姐去信说明原因。我堂姐只通过信件得到片言只语，认为我是假意推脱，遂实心实意地向丽娜这一头儿用劲。她三天两头找到丽娜闲聊，今天说我人才出众，明天说我早早提了干，有发展前途。下一次又说我性情稳重，处事随合，等等等等。这时的丽娜找对象如同自己第一次要买一件贵重的衣服，刚开始到这个商店猛然看到件衣服很合适，可是仔细瞧瞧又觉得腰身瘦了点，于是又改换到另一家。经过她的反复挑选，再次选中了一件。腰身也合适，款式又新颖，颜色还中意，不过觉得钮扣不太搭配，就想再到另外一家商店看看。在这种情况下，丽娜被我堂姐说动了心，拿出张我的一寸照片递给了她。我堂姐一见，心中道，有门儿。就胸有成竹，大包大揽：我回家后就给我弟弟写信，让他也赶快寄照片来。他看到你这张照片后肯定会满意的。要不就这样，我干脆让他把照片和写给你的信直接寄给你，省得我在中间给你们误了事。丽娜头脑还是清醒的，既恐怕我不同意，又恐怕让同事们知道了这事后不好说话，仍然让我堂姐中间传递。
    我看到丽娜的照片后觉得还可以。不过这几天里自己刚接到身为本村大队长（相当于现在的村长）的青莲哥哥的一封来信，信中提到当初没说个“不”字，到现在了又轻而易举地一推了事，你这不是当代的陈世美吗？我和你没个完。
    本来我谨小慎微，处事不果断，对方的来信又言辞激烈，使得我拖了一个月才给堂姐回信及附上一张方二寸的全身照，话语又迟迟疑疑，推三托四、模棱两可。我堂姐看信后也热情大减，暗中埋怨我不该如此。
    其实青莲的哥哥在给我去信前，他与妹妹有过真情实感的对话。他已当过几年的大队干部，并不是忠厚老实的一般农民，稀奇古怪的事也见得不少。那天晚上，他非要妹妹给我所在部队的领导写信，让她写上志坚已和自己有过不规行为，领导见此，定会迫其就范。并强调说这一着肯定灵验。
    而青莲涨红着脸反驳，我们两人是清白的，咱不能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诬陷人家，以后我的脸面往哪儿搁？再说了，强扭的瓜不甜，即便咱们真的达到了目的，以后两人感情能好得了吗？
    他哥哥说开始他一直同意，就打算着你们两人结婚了，硬是来了个180-的急转弯，对你伤害的轻还吗？而且是乡里乡亲的，你们从小一块儿长大，说散就散了？
    事有凑巧，在兄妹争论的时候，同是在县城工作的青莲的远房姐姐素花来到了房门外。因这院门是简易的草篱笆，此时还大敞着，她又是邻居，因点小事便直接闯入院内。可这对话的内容是不宜外人在场的，她听到后又不舍得离开，遂侧耳细听起来。等到屋里话音稀落了，才装模作样地勿忙前来，说借用一下缝纫机上的绣花板。房中几人也没太在意，及时满足了对方的要求。
    素花和丽娜是一个单位，她婆家一个亲戚的儿子在县城工作现仍没对象，不久前她就拐弯抺角地给丽娜介绍，不过这女方迟迟没有答复，更谈不上两人见面了。素花得知丽娜有意和志坚谈对象，而这后者同青莲的关系到了什么程度，她心中还没底，便借口有点小事下了班回趟娘家，此时借故前来青莲家打探消息。这一步儿还真走对了，不但弄清了两人目前的关系怎样，而且还偷听到了轻易得不到的内情。她打定主意，以便借题发挥，说动丽娜，使其改弦更张，这倒是后话。
    我在部队照常工作，自从收到大队长的信后，已经过去了一个月，对方再没有采取过激的举动，心里略微安定了一些。一次我把此信交给与自己关系比较融洽的政委看，对方阅后，慢条斯理，不无风趣地说：“什么当代陈世美呀，你妹妹给人家生孩子了？恐怕连个rǔ头儿也没让人家摸着，这不是强拉硬拽嘛”。我觉得政委倾向于自己，心又放宽了些。
    我的办公室为独立的套间，几位同乡战友到团后勤办完事后，往往到这里落落脚，其中一位同乡名字叫建印的健谈，主要工作在电站轮流值班，来找我就多一些。我在让政委看过来信两三天后，又向这位透露自己欲另觅对象的情况。说到丽娜的单位，建印又想起他的一位女亲戚凑巧也在这里，便多询问了几句，并说如果要了解女方的情况他可以帮忙。我说现在还为时尚早，等到有点眉目时，我定会找你的。
    十几天后，建印又来了。他对我说，我准备近几天探家，县城是肯定去的，你找的这个对象是不是我再通过亲戚进一步了解一下，暗中认识认识她？也好给你当当参谋。
    我当时仅通过对方的一张照片，印象不深，加上堂姐来信只拣好听的说，心中不摸底。这次相处多年的战友前去，我认为机会难得，便具体地告诉了战友要了解和观察的哪两个方面。
    可是我的战友热情有余，经验不足，待到了那里见到自己的亲戚郑重其事地询问这又了解那，还编了个瞎话，让人家将丽娜叫了来。他挑明和志坚在一个团里，两人亲如兄弟，又东拉西扯地讲了不少，就差说自己是介绍人了。
    经过这番折腾，丽娜认为是我对她存有戒心，有意安排这个人前来摸底的。她心里说：我是否愿意还定不住，志坚倒先让他人来当正事儿办，岂不荒唐？再说了，一旦志坚觉得我不中意，先说出个“不”字，外人知道后不丢了自己的脸面？可见志坚不会办事，不知自己吃了几碗干饭。
    而那位和丽娜一个单位的素花，当天就知道了我战友来了解过情况。她到了晚上借口有事前去找丽娜聊天，把青莲准备给我的部队领导去信要告我非法同居的事说了。并煽风点火：没有不吃腥的猫，志坚是部队干部，青莲有意靠贴，两人从小就认识，定亲时单独谈过几次，有一天，夜色很晚了，他俩才回到村中，当时正让我遇上呢，你想啊，还能没有真事儿？
    丽娜趁机贬损了我一通，说自己根本就没那个意思，是他的堂姐急于要撮合这事，三天两头地跑了来。你再看他的那个战友，长得其貌不扬吧，还瞎来掺和，就是好事也让他给办砸了。
    素花就趁机细细讲述起她婆家亲戚儿子的优点和好处，丽娜这时带着情绪，便表明可以和对方见面。
    过了不几天，丽娜对我堂姐说，我把照片已交给他近两个月了，看来对我没诚意，再说父母也催着我早把婚事定下来，这就拖了较长的时间，不能再拖下去了，让他把我的照片退还给我吧。说罢，便将我转交给她的照片退给了我堂姐。
    我堂姐忙说好话，后来见丽娜态度很坚决，只得委婉地作些解释。第二天她急忙给我写信，反复地埋怨我战友不会办事儿，把个已成定局的好好对象给赶跑了，其实她并不知道那位素花也在其中插了一杠子。
    我看完此信后，知道自己动作太迟缓，又明白了托付战友过早，可如今说什么都晚了。建印探亲后归队前去我那里交差，他正在表白自己为我尽了多少力时，我默不作声，开了上锁的抽屉，拿出堂姐的来信交给他。他看过几行，竟傻了眼，连说，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