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县乡经历 第六章 亲密接触

    志坚这次随团旅游并没忘记局长交给的任务，每天和企财股长互相照应着干些琐碎的事情。像人们在餐厅就餐前，他要忙着调整座位，引导晚来的入席。上车后，他要看看缺不缺人，到齐了没有，往往最后一个上。下车时，又要检查都下去没有，东西有没有忘记在车上的，就最后一个下车。在旅游景点前面有导游带着，可人多，总有少数行动不一致的人，他就要催促这些人别掉队。每到个新的住处，总要配合导游把房间安排好，往往还要作一下具体的调整。这期间他就和同行的丽娜接触得多了一些，比如他最后一个上车，丽娜旁边空着个座位，他自然就坐了上去。然后相互谈些旅途见闻、在外感想、甚至家常里短。旅途中时间长，互相之间胳膊腿的就有碰撞的时候。他感到一般情况下对方可能是有意识的，特别天色暗淡之时，车灯又不开，刚开始丽娜的腿时靠时不靠，接下来就靠得多离得少，胳膊肘儿也逐渐地碰触到他的胳膊或胸背。此时正是春夏之交，都单衣薄衫，相互的体温、气息也在持续传递着。志坚早年同异性间有过浅尝辄止的接触，如今和当年的准恋爱对象如此，就不必那么缩手缩脚的了。不过仅仅是哑巴吃饺子，心里有数。这样的情况并不多，只是从威海前往最后一站青岛的路上，表现得突出一些罢了。
    旅游团这次在太清宫跑完整个游程，天色已晚。临上车前，志坚既对该旅游圣地恋恋不舍，又要照料大家顺利返城，所以便落到了最后。丽娜想到他两人亲密接触的机会已经不多，有意识地将本是两人的座位里面留下了一个，志坚上车时，首先发现了离车门不远的空座，便顺势坐了上去。
    通向市区的这段柏油路，大部分路基是在接近海面的山腰处凿石修建的，因石质坚硬，山势陡峭，对这些常年生活在平原的人们特别是女性来说，眼见这上接高山，下临大海的险要地势，往往心情紧张，手足无措。汽车每上得山口，或驶下陡坡，便嘘声四起，不是目瞪口呆，就是大呼小叫，有人甚至还闭上双眼，这丽娜表现尤甚。而且每到这时她不是猛然依偎志坚腰身，就是抱一下志坚臂膀。
    平时志坚与年轻女士接触均保持谨小慎微的心态，这会儿竟然有了大的改观，即所谓来者不拒。他自身既暖洋洋又乐融融，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待汽车跑完山路，走入平川，车上众人互相对话多起来时，丽娜也明知故问：李会计，明天咱们去哪儿？
    志坚说：明天是逛景点的最后一天，上午前去市区内的几处旅游景点，下午观观市容，让同事们到大商店自由采购点物品，也好带回去让自己的家人看着高兴。
    哎呀，有什么好买的，几天来我也跑累了，下午我就呆在旅馆里不出去了。你一个男爷们儿还有兴趣逛商店？
    我听从你的意见，你说我去好还是不去好？
    随你的便，不过你如果留下来，我就有个说话的伴儿了。
    那我就随你，呆在旅馆里哪儿也不去。
    这样也好，可不要变卦啊？
    不变就不变。志坚说完，丽娜满意地在他背上拍了两下。
    第二天上午，旅游团队先游览了青岛市区的主要景点——栈桥。志坚看到它与市内最繁华的中山路形成一条直线，由海岸前伸入海。桥的两侧华灯密布，并有半悬式铁链条防护栏杆，造型优美别致。南端筑半圆形防波堤，并建民族式的两层八角亭，上有横匾，书三个大字“回澜阁”。阁心有螺旋形阶梯，他便登上阁来，远眺碧波万顷的胶州湾和郁郁葱葱的青岛市：澄碧空明，海天一色，波澜起伏；远近小岛出没于水中，大小船只游动于海上，市廛花坛，尽收眼底。志坚当年前来没心思细看，此次重游，更能品味出它的妙处。
    随后团队又去了鲁迅公园、中山公园、水族馆和海产博物馆等处景点，众人只是走马观花。一连几天看过诸多美景，志坚的兴趣也随之大减，只是对现代文学巨匠的敬仰，以及对海洋鱼类有些新奇感罢了。
    到了中午回到住处，志坚对企财股长说，我几天来忙忙碌碌的，又在景点现场记了许多东西，下午就抽这个时间把它整理整理，不然回到家一忙就忘得差不多了。我也没什么可买的，下午就不去观市容逛商场了吧。对方遂满口应允。
    到了众人用完午餐准备出发前，丽娜也对同房间的人说，我身体有些不舒服，下午就呆在旅馆里休息休息。对方答应着，顺便说了句我和带队的说一下就是了。
    等到旅游车开出大院儿后，丽娜便来到志坚房内。说过几句闲话，便邀他到自己的房间坐坐，两人自然又改换了相聚的地点。刚上来，互相只是漫无边际的闲聊。半个小时后，丽娜说：你在部队那会儿我让熟人传话，估计你会很快给我来信的，可是拖了有一个月吧连个音信也没有，那时你是不是谈着好几个？
    哪像你们，当时我是因为和青莲的恋爱关系还没彻底断开。其实啊——我已经半年多没给她去信了，但她的信不断地发给我，两人又是当村，所以我不敢轻易地和别人联系。
    怪不得呢，我当时还认为你很高傲。又加上你的那位战友探家时，到我单位的他亲戚家中先公开了咱两人的事，内里八字还没有一撇，外面倒成了真事儿似的，弄得我很是被动，就通过介绍人回绝了你。
    我以为当时追你的人很多，看不上我呢。
    说实在的，当时我是有点想法，介绍人因和你是一家子，说你一表人材，可当我看到你那位战友其貌不扬，再说转到我手中的是你的一远景照片，也是偏瘦的人。原先我见当兵的都是远距离，可这次是近距离的观察，估计你和那人也差不多吧。所以可能从潜意识里产生了厌烦情绪。不过等你转业后到了财政局上班，我又想亲眼看看你到底长得怎么样。一看，人长得不但好，对我的态度既不厌烦，又不高傲，很有气质。说实在的真叫我挺后悔的——怎么还对我有意见？旁边又没有别人，到我身边来让我好好看看你。
    志坚暗自嘀咕：不是我对你特别好，实在是我青年时期在部队炼就了的。那时风华正茂，自己在北方刚算上是中等个头儿，可到了江南一带就属于上中等身材了。人长得又帅气，穿着一身军装，时常有漂亮姑娘拿眼瞟自己。咱是一名军人，不能失了风度，可是又不能让对方看出自己厌烦于她。久而久之，习惯成自然。每遇到女士多看自己一眼时，我既不多观瞧又不会表现出厌烦的神色。
    在这个节股眼儿上，志坚不能多想，一边向丽娜靠近，一边说你长得好，你漂亮。然后两人对望在一起，彼此的目光就火辣辣的了。
    他们僵持片刻，先是拥抱后又接吻，这美好的海滨之旅作温床，双方无所拘束的美滋滋乐融融的心绪作酵母，以至于促成了两人心照不宣的行动。
    这边丽娜周身白晳鉴人，玲珑剔透，腰身娇好，神态迷人。她身旁那位则身材适中，皮肤细腻，一举一动，英气潇洒。志坚这是与妻子以外的人仅有的一次偷情，心中还不算慌张，其实他这时也顾不得想别的了。客观环境呢又这般的协调、幽静，志坚在这种特定的时刻，竟然想起了几句唐诗：“轻拢慢撚抹复挑，初为霓裳后六幺，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而丽娜觉得往常丈夫的行动是那西北高原的阵阵劲风，它虽然强劲豪放，不过有着狂暴粗野的一面，时常让她猝不及防。等到她作好了防备时，它又会急急地来，匆匆地去，就像她坐在车上时司机来了个急刹车，侥幸不碰个鼻清脸肿，心中也会极度恐慌。而此刻志坚的表现犹如江南水乡的绵绵细雨，它既无自然界的狂暴粗野，又有人世间的柔情密意，似莺歌燕舞，像小鸟呢喃，又如开启了百年陈酿，其余香能绕梁三日。滋润得丽娜心花怒放，喜不自胜。
    志坚和妻子做这种事，每每急风骤雨刚停下几秒，对方便催促快快下马。而这时的丽娜不但不发此话，反倒有了闲心，遂将他的腰身抱紧，甘愿受其重负，还软语绵绵，娇声滴滴，过了一会儿才猛然间省悟：如今是远处他乡，羁旅客栈，若服务员莽撞开门，有失大雅，才极不情愿地说与对方知晓。
    随后，志坚想起了前段时间在本县银行的营业厅内，丽娜向他要本子、铅笔的情景，现前前后后一联系，便加深了对这句“醉翁之意不在酒”成语的进一步理解。主要这次旅游期间，他逐步迎合了对方寻求刺激寻求一夜偸情的心理，才促成了两人的短暂交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