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雾里花 第三章 莽林之中
第三章莽林之中
“楚云—”我一边大叫着楚云的名字,一边往湖边跑去,突然间觉得眼前的大雾翻滚,一时天昏地暗,接着大雨就倾泻而下。想起钟秀跟我说的,‘进沟不得高声喧哗,否则将惊动山神,山神发怒会吐出青雾,将人畜卷走’的传说,难道我真的把山神惊动了吗?
山神!你真的有灵吗?你救救楚云吧!
在滂沱大雨中,我望着泛起波涛的水面,大声呼叫着楚云的名字,声嘶力竭。
“那边好像有人。”风雨中传来贺队长的声音。我顺着贺队长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隐约看见在水中飘浮着一个黑影。只是天太黑,又有大雨阻挡视线,雾中的能见度极低,看不清是不是人。
“小陈、小刘下湖救人!”
“是!”两道身影一前一后扎入水中,向湖中的黑影游去。
雨水顺着我的发梢流下来,流进嘴里,尽然是咸的,我知道那是我的眼泪。
两个警员托着一个人游过来了,一上岸我就扑了过去。
“楚云!楚云!”
楚云紧闭着眼睛,好像没有知觉。
“赶快急救!”
“是!”旁边的一个警察显然是贺队长带来的医生,他的手轻搭在楚云脖颈的动脉上,稍停道:“还有呼吸!”
然后他熟练地为楚云做人工呼吸,两手在楚云的胸腔上下挤压,反复几下,水从她的口腔一下子喷了出来。仿佛有水呛到了气管,楚云咳嗽起来。
贺队长立刻吩咐:“把人抬进屋里。”
楚云躺在床上,屋子里漫延着煤油灯的刺鼻味道。昏暗的灯光下,浑身湿漉漉的她除了微弱的鼻息外,苍白的脸和僵直的身体没有一点生机。
医生给她做了检查,说她身体基本没有什么伤,可能是因为溺水,造成的短时间的缺氧而昏迷,如果能充分休息,应该没有危险了;她的呼吸微弱,有可能是这些天被歹徒关押缺乏营养,身体比较虚弱而致。
贺队长说:“小艾,这下你应该放心了。你好好照顾她,我让他们在外面生火,把你们的衣服烤干。今天就住在这儿了,明天再回去。我去审讯那几个俘虏,看看能不能问出点情况。”
贺队长出去了,我把楚云的湿衣服脱下来,用棉被包裹祝糊冰凉的身体,然后走到外屋。
屋外点着了一堆火,春燕姐在火堆边填着柴,看我出来,招呼我坐下来烤火。
“贺队长他们都在旁边的屋子里,那边有死人的房间是没人愿意去的。这里算是女生宿舍,把衣服脱下来烤烤火吧。”
屋子里挺暖和的,我刚才就觉得自己穿着被雨水的衣服很不舒服,可是因为紧张还不觉得怎么样。现在精神松驰下来,就冷得有点受不了了。
春燕姐找来了一根竹竿,帮我把楚云的衣服晾起来,我们把自己的外套也脱下来,挂在火堆边烘烤。 这些衣服就像个屏障,把我们只穿贴身内衣的形象挡住,万一有人闯进,也可以遮蔽。
我们坐在火堆边的小竹凳子上烤火。
“今天累坏了吧?”春燕姐关心地问。
我点点头说:“嗯,刚才还不觉得,现在一休息,身上就像泄了气的皮球,没气了。”
“别说你了,我是干这个工作的都觉得有些受不了,你身体素质真不错。”
“外面还下雨吗?”
“不下了,就那么一阵,让咱们赶上了。”春燕姐从随身的挎包里拿出一把小梳子说:“梳梳头吧,看你的长发,都粘到一起了。我到里面看看楚云。”
春燕姐三点式的服装,让我这个同性观众看了都有点流鼻血的冲动,修长的身材,坚实的肌肉,是一种力与柔的完美结合。
不一会儿,她从屋里出来说:“还没有苏醒的迹象。”
“不是抓到三个歹徒吗?有没有问出来什么口供?”
“没有,刚才我去听了一会儿,好像那三个歹徒都是小喽罗,什么也不知道。”
我惊讶地问:“怎么会这样?那主事的人呢?”
“主事的?就是那个屋里躺着的三个尸体。我就奇怪了,活捉的这三个人其中还有一个就是带我们来的人,当然他也是什么都不知道。可是那两个人,怎么问都是一样的回答,说事发的时候他们正在另外的房间,听到动静不对的时候立刻跑过来看,正碰上楚云疯了一样从屋里跑出来,看见他们之后,就尖声惊叫,然后往湖边跑,他们进屋才发现三个头头已经被人打死了,正觉得害怕的时候,我们的枪声也响了,他们就吓跑了。”
“不会吧?他们有没有说谎?开始是谁打的枪?”
“他们都说不知道。从验尸情况看有一个人是中枪死的,有两个人是被打死的。能把一个大活人活活打死,你说那得多大的力道?”
我不说话,想起曾经看见过楚云的身手,在一种偶然的特定环境下,楚云会爆发惊人的潜力,是不是因为他们刺激了楚云,才导致了自己的死亡?可是同时打三个人啊,要一下打死也是不可能的啊。
“有没有逃跑的?”
“应该没有吧?可是是谁把这三个人打死的呢?”
“我看还得继续问口供。”我言不由衷地说,知道他们说的话也许并不是谎话,可是,要说柔弱的楚云能打死人,这话说给谁听都不会相信,而且事实我也没看见,只凭猜疑怎么能乱说。
“有些事可能得由当事者醒来后,自己说了。”
我懒懒地说:“楚云有失忆症的,她命中不知冲犯了什么,总是劫难不断。你知道我和她在一起,已经有过三次生死历险了。”
“是吗?说来听听。”
反正长夜难捱,没有可以安睡的床,我就和春燕姐聊天吧。
当我把和楚云从认识开始的所有经过讲了一遍之后(当然省去了楚云的神功等不能说的内容),春燕姐一拍手说:“从你讲的这些来看,这次的事情还真有点蹊跷。第一,楚云的家世要查明,她的家人是干什么的?她是和家人一起离乡背景去了美国吗?第二,认识她的那个组织是干什么的?是黑社会吗?还是恐怖组织?第三,这次绑架她的人是什么背景?如果能查出这三点,我估计,这个案子就破了。”
“那还用说。”好像自己是侦探似的,我心里暗笑,胸大无脑,眼睛还往她的胸上瞄了一下。
“可惜她失忆了,要不然,这些疑问都会解决。”
“那还用说。”我嘟囔着,你怎么总说些废话啊,不行我睏了,我的眼皮沉重地抬不起来了。头枕着放在两膝上的胳膊上,睡着了。
不知睡到什么时候,我被冻醒了,发现身上披了件衣服,但是面前的火已经熄灭了。春燕姐也睡着了,手里还保持拿着一根木柴好像正要往里放的姿势。
我身上披的是她的衣服,也许是她的衣服先干了,就给我披上了,而她自己还是三点式。我赶紧站起来摸了下晾着的衣服,基本上干了。
把春燕姐的衣服给她披上,穿好自己的衣服,看看表已经是凌晨3点多了。这时就听到屋里一声尖叫,凄厉声让人毛发直竖,我马上跑进里屋。只见楚云仍然躺在床上,但双手向上抬起使劲地抓着什么的样子,身体仿佛痉挛般抽动着。
“楚云,楚云!”
我大声叫着。这时春燕姐和贺队长都跑进来了。
贺队长问:“发生什么事了?”
“楚云不知怎么了,好像抽风似的。还发烧了。”我使劲抱着楚云,想让她平静下来。
贺队长说:“江医生,赶紧给她看看。”
“是!”我才发现江医生也拿着药箱进来了。
看见江医生有些奇怪的眼神,春燕姐“噢”的一声尖叫,马上捂着胸跑了出去,原来她光顾紧张了,忘了自己至今仍然是三点式的装扮。
贺队长脸上的表情不变,仿佛没看见一样,问医生:“她怎么样?”
“应该是精神上受到了刺激所致,给她用点镇静剂吧?不过,今天她可能要让人用担架抬出山了。”
贺队长说:“该用什么药就用吧,抬着她没有问题。”
清晨,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是趴在楚云的床边睡着了。看看楚云平静熟睡的脸,放心地走出了小屋。
春燕姐已经起来了,看我出来,说:“去湖边洗洗脸吧,那湖水非常清彻。”
我笑了笑说:“我记得某人昨天晚上的泳装秀呢。”
“找打!”春燕姐羞涩地红了脸,转头不理我了。
我走到湖边,清绿晶莹的湖水像一面碧玉的镜子没有一丝波汶地迎接着我,四面环绕的山峰像神仙玉女,把青翠的身姿倒影投入她的怀抱。昨夜的大雨,把这里的污垢洗刷得干干净净,这里简直就是人间仙境。
欣赏着美丽的景色,一声唉叹,那些人挑选这样的地方做坏事,难道心里没有一点被感化吗?
湖边清水中,一块块圆润的鹅卵石清晰可见,掬一掊湖水,静静地梳洗,长发在水中轻轻荡涤,仿佛连灵魂也能被净化。
早餐被分到了一盒午餐肉罐头和一个面包,一瓶矿泉水。我胃口大开,竟然全部消灭。
队伍出发了。
押解歹徒的三个人拿着枪走在最前面,因为歹徒认路,让他们在前面带路,他们的两个手被手铐铐着。中间是我和春燕姐以及抬着担架的四个人。这四个人都是身体最壮的警员,还好是下山的路,多少省点力气,可是也非常累,只要看他们气喘吁吁满脸是汗,最多15分钟就要换班的样子,就知道了。贺队长和三个战士走在最后。
来的时候因为是追踪,只怕跟丢了人,所以没觉得路有多远。可是回去的路却好像非常长。好在山里的景色非常爽眼,昨天没有来得及欣赏,今天就仔细地看吧。
莽莽原始森林,古木参天,箭竹丛生,偶尔有飞禽走兽穿行此间,满山盛开的杜鹃花姹紫嫣红,清雾缭绕中,奇形怪状的异石纵横山间。
“看小猴子!”
我拉着春燕叫道,指给她看那树杈上嬉戏的猴子。
“不奇怪啦,我都看了好几只了,可不要有什么猛兽出来才好,你知道吗,这山里据说还有野人呢!长得比黑猩猩还丑,脚丫子有这么大!”
春燕姐用手比划着吓唬我。
走到一个山坳处,我环顾了一圈,这里山势陡峭,旁边好像是一座绝壁,心里有些怀疑说:“咱们昨天好像没有走过这里,他们的路带的没有问题吗?”
春燕也看了看说:“好像是吔,不会是带错了路了吧?”
这时贺队长已经赶上来了,他叫道:“前面带路的停一下!”
因为山势陡,我们看不见前面的人,他们的身影被石头挡住了。
贺队长的声音一落,就听见前面有人喊:“站住!再不站住就开枪了!”
紧接着“砰!”一声枪响,不知道是在示警还是真的射击。
带路的人太狡猾了,他们故意把我们带到这里,因为这里是最有利他们逃跑的地方。
贺队长带着两个战士快速冲到前面去,他边跑边喊:“你们在原地待命!”他的三跳两跳就不见了。
枪声继续响起,树上的鸟儿被惊得扑啦啦飞了起来,在天上盘旋半天不敢落下。追捕的过程大概有半个小时,贺队长才带着几个战士回来。
“怪我太大意了。”贺队长声音很低沉地说:“想不到他们这么狡猾,看来那个带我们进来的人是个头,他昨天很低调,审问的时候装得非常老实,我也是想一般出头去拿钱的应该不是首领,顶多是个被信任的爪牙,没想到那两个人会为了掩护他逃走,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他们究竟是个什么团伙?”
“他逃了吗?”我马上问。
贺队长有些惭愧地说:“嗯,那两个人一个帮他挡了一枪死了,还有一个跳崖摔死了,他的手铐不知什么时候被打开了,只一会儿的功夫就找不到他了。看来他非常熟悉这里的环境,已经想好了逃跑的路线。他把我们引到这里,是早有预谋的。”
“那我们不是没有带路的了?”我担心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