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纸鸢飞 第二章 丽丽的真心话

    和刘然不熟，直觉上感到他和哥哥刘军长得不像，性格也完全两样。刘军的个性比较温和稳重，而刘然的个性偏于精明固执。刘然比刘军个子稍高，也比较壮，骨骼大出一号。长国字脸，肤色较黑。他鼻梁略呈鹰钩状，眼睛细长，戴一副无框的秀郎近视眼镜，刚好衬托出他文雅儒士的风度。他的最大特点就是做事说话都很认真，显得一丝不苟，中规中矩，完全是一副欧洲绅士的派头。
    他熟练地使用着手中的刀叉，不时用餐巾轻拭，端水杯的姿势也很优雅。
    反观我和楚云，根本就没有什么讲究，我还多少收敛一点，楚云手握餐刀的样子很像要捅谁一下子似的，很有点嚣张。
    有些拘束，话也说不多，很快我就吃完了自己的一份饭，开始喝水。
    “楚云你怎么一上楼就去考场了，我还到处找你。”
    “我在楼下等你的时候，正好有人问我是不是到三楼应聘的，我点点头，就跟着他们上来了。”
    找美女搭讪的人就是多。
    “我在电梯里看见了也，就问她是不是来我公司的，她说是，于是我就让她跟我进考场了。”刘然也吃完了，一边用餐巾擦拭着嘴，一边说：“我一见她就觉得她的素质极好，果然她连着两场应试都顺利过关。”
    这一个也是，第一印象分给得高，自己心中已经内定好了秘书人选，不过呢，楚云的形象那么好，连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都被她的气质迷住，更别说其它人了，想不让人注意也不行啊。
    “考了两场吗？都什么内容？”
    楚云挥着叉子说：“第一场是英语会话，第二场你看见了，电脑编程。”
    她嘴里边嚼着饭边说，我看一眼刘然，好像挺欣赏的样子，并不太在意。楚云把她要的一大盘子意大利面和一份面包一个红菜汤都吃完了，连说好吃好吃。
    我笑着说：“楚云，你这样吃法，可能很快就要长胖了。破坏了身材可就不好看了。”
    “不会吧，我在美国一直是这样吃的，只是那儿的饭不如这儿的好吃，可是饭量是一样的。而且我也不怕胖。”
    “如果你有些个人的事要安排，可以休息几天，下个星期再正式上班，你看怎么样？”
    刘然此时换了一副公事公办的表情。
    “好啊，我这几天还要去逛逛北京，就下个星期上班。”
    “张总，你就陪楚云玩玩，这几天休息一下，等星期一再上班，好吗？”
    “公司不忙吗，我还休息……”
    “不在这几天，就这么说定了。楚云下午去办公室办理一下人事手续。我有事就先走一步。”
    刘然彬彬有礼地起身，后撤一步，身体笔直地转过去，自信满满地离开座位走出餐厅。
    “哈哈哈哈……”
    楚云在刘然彻底消失在门口的时候大声地笑了起来，好像刚才不敢放肆只忍到现在才笑出声似的，也不管周围用餐的人用什么眼光看她，她只管痛快地笑。
    “你笑什么？”
    “笑死我了。”楚云喘息着说：“他怎么那么一本正经，挺年轻的样子却非要学老人家的作派。你知道他在电梯里刚看见我的时候，说什么吗？他看着我说，‘沉鱼落雁’也不为过。小姐，可是去三楼？我点点头，随着他下了电梯，他进门的时候还一伸手说，请，就直接让我进了考场。”
    楚云又大笑了起来：“让我给他当秘书，以后一定会很有意思，这个人太好笑了！”
    想想楚云天性爽朗率真、不拘小节，和这个老夫子一般的年轻绅士在一起工作会是什么情景，真令人期待啊！
    下午陪楚云去办公室办人事手续，却遇到一个问题，楚云没有身份证。根据现行的人事制度，录用外籍职工是要通过一系列的繁琐手续的。
    “那你先把情况汇报给刘总，看他怎么说。”
    楚云忙问我有什么问题，我便把人事干事说的情况仔细解释给她，她听得一头雾水。
    人事干事出去请示，一会儿工夫刘然就和他一起进来了。
    “张总，楚云的事你看怎么办，我事先真不知道她是外籍身份。”
    我看了楚云一眼，她正急得给我使眼色，一脸哀求的表情。哼！你现在求我帮忙，还和田田一起挤兑我吗？我心里暗自嘲笑。其实我知道对于工作楚云完全是做为生活的乐趣，并不是以挣钱为目的，而我们的用人制度不就是卡在一个工资上吗，我不要你工资不就结了吗！可是也不能让楚云白干，毕竟报酬除了生活的需要之外，还是对一个人工作的评价，包含一份得到肯定的快乐。
    “刘总你看这样行不行，楚云的工作，并不需要人事方面的任何手续，她不存在调动、保险、公基金住房等一系列需求，她只是自愿为公司工作。”
    “那这就好办了！”刘然作恍然大悟状，放下了一份担心说：“楚云属于编外人员，她的工资以及奖金，从我每月的总经理基金中列支。”
    人事干事马上说：“可以，这样就没有问题了。”
    从公司出来，楚云高兴得眉飞色舞，把她的工作解决了，也让我心情舒畅，不过，接下来的要办的事情，是对我最有压力的一件事，去看林丽丽。
    “戴好头盔，坐好！”
    我打着火，等着楚云搂住我的腰。
    “咱们现在上哪儿？”
    “带你去看我的妹妹。”
    “噢，就是那个……”
    我一脚油门，HONDA就窜了出去。楚云听我说过林丽丽的事，其实因为和林丽丽的血缘关系，我心中对她是有一份思念的，如今她的体内流的可是我的骨髓制造的血液啊！很想去看她，可是就是因为她身边的那个陈少峰，那个让我又想念，又怕见到的他的存在，使我害怕。
    我有点忐忑如果真的看见他们自己的心态能否收拾好，心中希冀在我去的时候，陈少峰恰恰不在。
    可是事情的发展变化不能如我所愿，我走进病房的时候，却正好看见他的背影，林丽丽坐在床上喝水，他正在坐在椅子上与她讲话。
    看到林丽丽望向我的眼神，他转过脸来，我同时也转过了脸对楚云说：
    “快去到停车的地方，我的摩托车忘了锁了。”
    “好，我去锁车。”还没走进病房的楚云答应了一声就跑了。
    “姐姐，你回来了！”
    林丽丽叫着下地，她向我张着双臂扑过来。
    “丽丽！”我抱祝糊，心中一阵激动。
    “你怎么样？听说要出院了，让我看看你。”
    丽丽的面色可以用雪白来形容，气色应该说比以前要好些了，人瘦了些，可能是化疗的关系，头发还是剃得光光的，瘦削的身体穿着肥大的病号服更显得弱不禁风，俊俏的小脸在分外让人爱怜，只是此刻看见我两只眼睛露出喜悦的神采。
    “姐姐，我的三项指标都合格了，血液中的坏细胞少于5%，红细胞及巨核细胞系正常，已经达到白血病完全缓解，基本痊愈了。”
    “那太好了，来，坐下，看姐姐给你从美国带的礼物。”
    “姐姐给我买礼物了？太好了。快给我看看！”
    “丽丽，我先走了。”少峰的声音：“小艾，再见！”
    我回过头去，看看他已经转身的背影说：“再见！”
    丽丽把我给她的包打开，把里面的东西统统倒在床上，衣服、化妆品、首饰……
    我拿出那个白金项链，为丽丽选的是一朵百合花的项坠，给丽丽戴在脖子上说：“这是姐姐为你选的项链，喜欢吗？”
    “喜欢！”丽丽的眼睛涌起一层雾水：“我会一直带着它，就好像姐姐一直和我在一起。”
    “嘿，还有我呢，你看我也有一条这样的项链。”楚云从背后叫着搂住我：“你叫林丽丽吧？认识一下，我叫楚云，是小艾的好朋友。你看这个项链，也是小艾送给我的。”
    “楚云，你长得好漂亮啊！”林丽丽赞叹地说。
    “你长得也漂亮啊，你的发型太前卫了，我喜欢！”
    楚云发自心底的赞叹让林丽丽欢喜异常，她拽着楚云的项链看：“你的项坠是个十字架，你信基督吗？”
    “我信仁慈的上帝。”
    “好啊，我们中国人都信佛，我信观世音菩萨。小艾姐，你信什么？”
    “我信我自己！你看我的项坠是颗星星，漂亮吗？”
    “漂亮，不过我也喜欢你送我的这朵百合花，造型好特别呀。”
    “你喜欢就好。医生说了什么时候出院吗？”
    “应该是下个星期吧。”
    “你怎么安排呢？”
    “到时妈妈会来，大概会接我出院吧。她说不想让峰哥哥给我交住院费，想要把家里的房子卖了，可是，还没有卖出去。”
    “卖房子？那怎么行，没了房子你们住哪儿？”
    “妈和爸都是学校的老师，我们可以住在学校。”
    “千万别！你的所有住院费用都由姐姐负责了，你放心，你姐我现在可有钱呢。”
    “真的！”丽丽瞪大了眼睛有点不相信。
    “不骗你，你问楚云。”
    “她呀，有钱。不过如果和我比，她是个穷人。住院费要多少啊？”
    “大概总的加起来要25万。”
    “放心吧，一切有我。马上打电话告诉你—噢，妈妈，让她不要卖房子了。”我拿起手机让她马上就打。“另外告诉她，你先不回老家，住在我家里休养一段时间，等身体完全恢复了，再回去。房子没问题，先住在我那儿。”
    她应该知道我的房子，应该去过里面。想起第一次看见她和陈少峰从楼里走出的情景，我心里非常不自在。看见他们在一起的那一瞬间对我的震撼，到现在还能唤起我心底的波动。
    丽丽仿佛也像是看到了我的心里，她迟疑了一下，才接过我的手机。
    小敏曾经说我是双鱼座的最典型性格，老是富于同情心，牺牲自己成就别人，替别人考虑的太多，忽视自己。真的让她说中了。虽然我也心痛，可是看见丽丽的柔弱，我只是想保护她，让她幸福，我自己痛苦反而不那么重要了，这是我的本性所致吗？我这只可怜的鱼儿。
    丽丽拨能了电话，“妈，是我，小艾姐姐回来了，她就在我身边，她……”丽丽把手机给我，“妈要跟你说话。”
    我拿着手机，心里不是滋味，“喂，我是。—我一切都好。—我是要告诉你不要卖房子，对！我现在有钱，丽丽的药费由我出，你不要担心。再有我想让她在北京再住段时间养养身体，等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我送她回去。你现在要上课，多注意身体，这边就交给我好了。”
    把手机交给丽丽。我提的建议她都接受了，我是她女儿吗。
    丽丽那边和妈妈说了再见，红着眼睛对我说：“妈同意了。姐，谢谢你。”
    “你是我妹妹，说什么谢，你知道全世界，我就只有你这么一个妹妹，拿金山银山来跟我换，我也不会换的。”
    “姐，你真好！”丽丽趴在我肩膀上，呜呜地哭了：“姐，我对不起你！”
    “说什么呢，你身体太弱，别哭了，啊。”
    “姐，你为我移植骨髓，救了我的命，还要给我付医药费，我呢，我还使小心眼，抢你的男朋友，我对不起你！”
    我听她说这话，心里不禁一楞。“你说什么？”
    “姐，我一直都知道陈少峰喜欢的是你，我任性，我自私，我嫉妒你漂亮，你什么都有，我就不想让陈少峰和你好。我故意叫他峰哥哥，粘着他，让他以为一离开我我就会去自杀；他才没办法，一直陪着我的。你不会怪我吧，我知道我根本配不上他，你会原谅我吧。”
    丽丽哭得更凶了。
    “你一直都知道？”
    “呜……一开始他就告诉我他有女朋友了，他把你的相片给我看。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认出你是他的女朋友了，可是我怕失去他，我故意装作不知道，呜，是我不好，我对不起你。”
    我也哭了，丽丽呀，你真害苦了我了，我以为你们是真的相爱，才自动退出想成全你们，没想到从头到尾都是你一厢情愿。
    楚云手搭在我们俩的肩上，动情地说：“别哭了。都是姐妹，不会记仇的，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