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九章 回故乡
第79章 回故乡密谋大事 假邂逅计赚管和
次日一早,就有警察来了,两个人,附近派出所的,一个所长汪知能,一个办事员小张。两人跟邹伟强平时非常熟悉,还常喝邹伟强的酒。一见面汪知能就责怪邹伟强:“你也太乱弹琴了,当众把人踢成那样,如果这一脚踢死了你说怎么办?”
“踢死活该#蝴妈的逼,在我这夜总会大门口又喊又叫,蛮横无礼,我的人还好好的跟他说呢,他倒这么横。这一脚算轻的。”
“你少扯蛋,这事真闹大了,谁也给你罩不住。市局已经来电话叫我抓人。我看你还是先到外面去躲躲吧。等事情平息了再露面。”
“市局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
“110报告的。你这个人我不是说你,太沉不住气了,还是当老板的,要搞也别自己动手呀!”
邹伟强满不在乎地说:“放心,没事的。”
“阿弥陀佛,没事就好。赶快去找关系摆平,我有个建议,你就说是你手下人打的,反正当时没别人看见,都是你的人,你就跟他赖,咬死了说是下面人打的,打了后就跑了。”
邹伟强赞道:“好主意,能哥,还是你聪明。”
“没办法,你是我祖宗!”
邹伟强陪笑说:“能哥别这么说。”他打了个榧子。立刻就有人把刚准备好的两个信封递到了他手上。他就往汪知能和小张的口袋里塞。汪张两人都不要,一边往外面走一边嘱咐他赶紧去了难。他一边应着一边硬是将信封塞进了他俩的口袋。然后邹伟强就给张哨兵打电话,要他去市局疏通关系。张哨兵听了免不得也骂了他几句:“我说兄弟,你好歹也是个大老板了呢,怎么还这样鲁莽,亲自动手打人,我看你这大老板越当越回去了。”
邹伟强听了自然很不痛快,不好说什么,敷衍了两句,只催张哨兵赶快去想办法,就挂了电话。
他又等了一会,见苟云来了,就说自己有了麻烦,把夜总会的事情交给他管理,他要出去避几天。苟云说:“你放心去,只是在外面少惹事。”
邹伟强就从公司财务部的保险柜里拿了1 万多块钱,换了一套皮夹克,正要离开夜总会,忽然就见陈兰阴着脸急匆匆从外面走了进来,看见他立刻扑通跪在地上,哭着说:“老板,我哥哥脾脏被踢破了,必须马上进行手术,医院要先交一万块钱。我们家经济条件不好,顶多能拿出一两千,亲戚朋友那里一时也借不到这么多,请您发发慈悲,借我几千可以吗,我保证在一年内还清。”
邹伟强凶恶地说:“娘买逼的,什么意思,嗯?你是不是说人是老子踢的就应该由老子出钱给你哥哥看病?”
陈兰急忙摆手说:“不不,我绝不是这个意思,是我实在借不到钱,只好找您。我是您这的人,我想好说话一些。我真的没办法啊,老板,再拖一点时间他可能就没命了,您就发发慈悲吧!”说罢陈兰还在地上嗑了几个头。
邹伟强却一点不动心,还很有脾气,鼓着腮帮子说:“娘买逼的,你既然来夜总会混,要么别让家里人知道,要么就摆平他们,却搞得你家里人到老子这来要人,老子这里的人是随便哪个就能来要的吗!就是你这臭婊子给老子惹了这么大的麻烦,你跟你哥哥一样可恨,老子本也该给你婊子一脚的,还来借钱,赶快滚蛋,否则老子把你肝脏也踢破。”他说罢就气呼呼地出去了。陈兰绝望地跪在那,半晌没起来。后来还是苟云有点良心,从领班小姐那里知道了这事,拿了5千块钱给陈兰。陈兰的几个姐妹也很同情她,凑了两三千给她,叫她赶快去救人。陈兰就又给大家都嗑了一回头,千恩万谢拿着钱去了。
邹伟强开车回了住处。这家伙原本是个居无定所的人,几年前得了鲍愁,竟然对她真有了感情,想过正常人的生活,于是买了一套三室一厅的房子,跟鲍愁像一对夫妻似的有模有样地过起了日子来,有时候竟还买菜做饭。他多次想娶她,正式办个手续,可她有条件,要他至少把他的财产分一半给她。邹听了这话恨不得掐死她,可又不知为什么,就是喜欢这个女人,这么久了,只要跟她在一起,下半身就总是控制不住的龙飞风舞。他只好答应她的条件,说给她80万。可她居然不相信,说你至少有300万财产。他怎么解释都解释不通,结婚的事便一次次的拖了下来。他倒也不急,反正只要她跟着自己,有没有那么一张纸并不重要,拖到最后还怕她不同意是怎么的。不过在生孩子问题上他对她却是真的很生气,他想当父亲,她却坚持要拿了结婚证再生孩子。他自然不再依她,强迫她怀孕。可她只要一怀上了就会自己去打掉,他怒不可遏,将她揍了好几次。但没一点用,她坚持自己的想法,绝不妥协。他后来觉得她也许根本不打算嫁给自己。她便说那我跟着你干什么,其实我要逃出你的魔掌是很容易的。这却是实情。正因为这一点,所以虽然对她不生孩子一事很不满,他却仍相信她还是真心实意的跟自己的。
回到屋里,鲍愁还没有起床。他把她叫醒,说了打人的事:“天天呆在夜总会里我也烦了,正好我们趁这个机会出去玩一玩,散散心。”
鲍愁睡眼惺忪地看了一会天花板,说:“你自己去吧,这两天我妈病了,我想回去看看她。”
“什么时候病的,昨天怎么没听你说?”
“昨天没想起来。”
“怎么回事,老子只要一说出去玩你就有事!”
“谁叫你总是不会找时间呢!”
两人拌了几口嘴。通常只要是关系到她家里的事,她的态度就非常坚定,他根本拿她没办法。他只好不再说什么,骂道:“娘买逼,老子去朗黎镇打猎,正好他们请我办了件事,我就去骚扰骚扰他们。”
他从保险柜里取出一把六四手枪和一把一尺来长的短柄猎枪。这两把枪都是他前些年在云南边境买的,他称它们是自己的两把护身符。鲍愁默默地看着他检查枪支的样子,还有柜里几十发锃亮的子弹,在想些什么心事。他把枪摆弄好了,装进一只皮包里,然后换了一条牛仔裤,收拾妥当,看了鲍愁一眼。“真不打算陪我出去玩?”
她把脸埋进床单说:“我确实要回家。”
他就从身上摸出钱包,拿了6千块给她:“喏,给我丈母娘大人买点营养品,就算是我的一点孝心。娘买逼的,老子从来没见过那个老东西,可只要一到时候就得表孝心,不知道算怎么回事!”
“你妈才是老东西呢!”
他没再理她,站在穿衣镜前将头发摆弄了几下,就提着皮包走了。
鲍愁就又沉沉睡去了。一直睡到中午,她才醒来。懒洋洋地洗脸漱口,略施粉黛,涂了点唇膏,也收拾了一只皮包,装了几件换洗衣物和那6千块钱,便出了门。她先到街上吃了一顿很精致可口的中餐,然后便打的去了落花流水夜总会,来找一个叫王茜的老乡妹。风月场的女孩都是昼伏夜出。王茜还在熟睡。鲍愁把她叫醒,说:“我要回去,跟我一起回去吗?”
王茜揉着眼睛把另一支手插进了鲍愁的裆里,问:“现在回去干什么?”
“我要回去处理一点私事。”
“我不回去。不过你给我带1千块钱给我妈。今年春节回去只给了我妈500块钱,她很不高兴,说的那话能气死你:我给了你这么一副好脸蛋,你就这么使用的呀,才搞这么点钱回来,早知这样我给你这么好看的脸干嘛#糊还说:明年如果也只弄这么点钱,就别回来。所以这几个月我特别发奋,两个月前我就寄了1千块给她,这个月再给她1千,让她说我点好话, 别老在家里骂我偷懒。另外你再替我劝劝她,别动不动就跟我老爸吵架,我爸不就喜欢多喝两口嘛,怎么啦,老爷们不喝酒还叫爷们,我给她的钱给我爸买酒应该足够了吧!”
两人说了一会话,鲍愁见王茜不可能跟自己回去,便告辞了。她来到汽车西站,买了一张去宁乡的车票,很快便上车离开了省城。
鲍愁的所谓回乡,其实并不是她真正的家乡,只是她舅舅的家。对于她来说,舅舅这里就是她的家乡,是她的老家。至于她自己真正的家,说来话就长了,暂且不表。
到了宁乡县城,她先去了城里一家最大的商场,买了一大包礼品,然后打了个的,往县东郊的一条泥土路上开去。不一会的士开到了一个小村庄,她叫车子停下,付了车钱,步行了几分钟,就到了舅舅家。舅舅家座落在一片竹林摇曳的田坎上,附近只有几户人家。这是一排很破旧的简陋农房,有两间甚至还是茅草屋,屋檐下修了猪圈,不时从里面散发出浓重的猪屎味和几声老母猪的哼哼。她一直想把这几间房都拆了,给舅舅一家修一栋新楼房,可一直没挣到足够的钱,现在看到这几间房子,她就暗下决心,今年内一定要把这个心愿了结,不然可能就没机会了。
她走进堂屋,舅舅刚刚下地干完活回来,在屋里歇息。她叫了一声舅舅。
舅舅啊了一声,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忙起身迎接她,说:“啊,莉莉。今天怎么突然回来了?”
“公司派我到宁乡来办点事,我就顺道来看看您和舅妈。你们都好吗,舅妈呢?”
在厨房里忙活的舅妈已经听到她的声音,忙走了出来:“噢,莉妹儿啊,回来得真突然,看你这脸色,阴阴的,好像睡眠不足似的,是不是工作很忙?”
莉莉把一大包礼品放在堂屋的八仙桌上,渴极了,就拿起八仙桌上的茶杯在茶壶里倒水喝,一边说:“我工作轻松得很,每天睡觉的时间很多,也许正是因为睡多了才没有神采吧!”
舅妈问:“我说莉妹儿啊,你到底在城里那个公司工作,前些日子村里有个人去城里办事,我本想托他给你带几斤你最爱吃的腌萝卜,可不知你的单位,就算了。”
“我是在胡州公司,是一家专门搞推销的公司,公司地址经常变动,不好找,您别叫人给我带什么东西,想吃腌萝卜了我会自己回来拿的。舅舅,我给您买了两条精白沙,您抽这个,那个旱烟呛喉咙。”
舅舅摇头说:“我就是喜欢这呛喉咙的烟,劲大,抽起来够味,你们城里人抽的那些烟我都抽不惯,就是所谓的洋烟我都觉得淡了。这两条白沙你拿回去送你爸爸吧。”
“送他?我怕他没得抽啊!”莉莉一谈到父亲就总是这种恨恨的态度和口气。
舅妈说:“别这样,莉莉,你现在已经很大了,就算以前他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毕竟过去很多年了,不管怎么说他是你父亲,你应该原谅他了。”
“我早就原谅他了,否则我去年春节也不会回去看他。但要我送他烟抽,那我还不会这么孝顺。”
舅舅就又摇头说:“唉,你这个孩子啊,什么都好,就是这一点……唉!”
舅妈显然很有同感,很慈爱地看着莉莉,欲言又止。莉莉不愿意谈这种令人伤感的话题,便问起了她的几个表哥表妹的情况。舅妈便告诉她:“还不是在外面打工,挣辛苦钱。”
说了一会话,下午就快过去了。舅妈想好好招待招待外甥女,就去厨房忙了,说要做她非常喜欢的腊鱼腊肉给她吃。舅舅听见猪在叫唤,说猪饿了,就给猪喂食去了。莉莉便趁这工夫出去了。她从屋后绕过去走上了一条小路,不一会来到了一户姓宫的农家。有条大黄狗汪的一声朝她窜了过来,吓得她跳着脚尖叫不已。只听一声断喝,那条狗立刻就不再往上扑了,立住脚吐着舌头,依然有几分不怀好意。喝斥狗的人是宫家的主人,笑着对莉莉说:“来来,不要怕,这条狗就是样子凶,一般不咬人的。你回来看舅舅呢?”
“嗯,下午回来的。宫自强在吗?”
“他去张家借石磨了。你等他一会吧。”
“那我过去找他。”她就继续往前走,走到一处山坡上,便看见宫自强提着一袋什么东西回来了。他看见她,非常兴奋,快步走过来,扔下那袋东西,一把就搂住了她。她也很迎合他。两人就非常热烈地抱在了一起,身体互相扭动着,亲吻着。亲了半天,两人才分开,互相凝望了一回。她忽然说:“到树林里去,当心让人看见了。”
他说:“也许别人早就看见了。”
两人手牵手进了一侧的林子,又亲了一回。他忍不住将她按在地上,要解她的裤带。她说现在太危险了,晚上找个合适的地方吧。他说我实在控制不住。她可是这方面的老手,便替他揉了一回,每一把都揉在筋上,居然就将他弄得泄了劲。
原来她俩是一对情侣,而且相爱的时间也很长了。那么她在城里跟着邹伟强应该说就是背叛了他俩的这种爱情。但又不能这么说,实际上她在城里干什么,他虽然不是很清楚,可还是知道个大概的。他曾多次明确反对她过这种生活,都没用,照理他就应该离开她,可事实上他又对她非常忠诚。似乎很复杂,不过一旦解释清楚就容易理解了。
当年,她曾是城里一个厂长的女儿,被人轮奸了,在城里再没脸面见人,便转学到了这里,跟着舅舅一家过。本来她的学习成绩相当好的,可遭此变故,人好像就变蠢了,竟然连这里的那些呆头呆脑的乡下孩子都学不过。虽然这里的人们并不了解她在城里的遭遇,但她却根本无法从那种痛苦中解脱出来,整天不言不语,喜欢傻乎乎地看着天空发呆。后来她根本就没办法读完高中,便辍了学。先是在村镇上做了半年的收帐员。因她的注意力总是不能集中,错了好几次帐,就做不下去了。舅舅后来多方努力,在县里给她找了份工作,但她不愿意受约束,没去做,而是自做主张回了省城。她当年被人轮奸的事似乎跟父母有点关系,她恨父母,自然不是回去投奔他们的,那她唯一的生存方式也就不难猜测了,只能是进风月场靠身体吃饭。
很快她就挣了一笔钱,每次回去看舅舅一家,总是穿金戴银,提着大包大包的东西。村里人都很羡慕她,佩服她,问她在城里干什么,她要么说当秘书,要么说当推销员。反正在她嘴里,她是一个经常换工作、非常有能力有办法的女孩子。当然,事实上这也没错。有一年她回村听说了这样一件事,村里宫家的男孩考上了大学,家里太穷,拿不出学费,父亲便到处去借钱,可怎么也凑不齐儿子的学费,他觉得对不起儿子,没脸回去,就喝了一瓶敌敌畏,幸亏发现及时,救了回来。村里人说起此事就嘘唏叹息,想帮他家里一把,可大家都穷,即使把全村人的积蓄全拿出来也没几个子。她就说:“宫自强的学费我包了。”当时喝敌敌畏的宫老汉竟拉着儿子到她舅舅家来给她嗑头。
她就这样成了宫自强的恩人。每年过年,宫自强都会上门来看望她,把家里做的一些腌菜拿来送给她吃,表示一点感谢的心意。后来两人就相爱了。她比他大两岁。这种事在当地的农村是一件很羞耻的事,尤其男方的家人,通常是坚决反对的,但宫家父母没有说什么,甚至非常支持,说要报恩就应该这样报。
两个年青人的感情非常好。好到可以向对方坦露一切秘密,她把自己曾被轮奸的事都告诉了他,并且要他不要有任何心理包袱,如果觉得她不能接受的话,可以分手,她绝不会有半点埋怨,还会照样供他上大学。要说他心里没有一点阴影那是假话,但犹豫再三,他确是真心爱她的,便没有离开她。
她一直供了他4年大学。后来他以优异的成绩被一家效益很好的电冰箱厂招聘了,成了厂里的技术骨干。
他在工作上非常努力,努力得都让同事们觉得不正常。如果仅仅是为了个人前途,他是不会这样的,他其实是在为她努力,想尽快混出一个人模狗样把她从那种风花雪月的生活中解救出来,两人去过一种纯洁干净幸福美满的小日子。可他的努力顶多也就是使他每月多拿一点奖金而已,要使自己出人头地,挣上一大笔钱,那还差得远。为此他感到非常痛苦。后来她知道了他这个想法,便善意地将他嘲笑了一通,说:“你有这份心,我就心满意足了,真的,不管我们是什么结果,你能这样做我就非常非常地满足了。至于解救我,坦率地说亲爱的,你根本做不到,因为你根本不知道我要干什么。我过现在这种生活既不是堕落,也绝不是为生活所迫。我想办一件大事,是这个原因我才在那种场合里混的。”
他问她想办什么大事。她犹豫再三,起先不想告诉他,后又觉得他是经受过考验的,绝不会出卖自己,便把自己的计划告诉了。当时吓得他直吐舌头。但冷静下来后他不禁完全被她的那种勇敢气慨征服了,就也逞着一股英雄豪气说:“那我帮助你,需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哪怕要我献出这条命来也在所不惜。”
她说:“我本来想事成之后就去找个山青水秀的地方,了却此生。但有了你的爱,我实在舍不得死了,可要活下去,恐怕非得出国不可。你要帮忙的话就在这方面想想办法吧,到时候我们一起出去,在国外找个能让我们忘记痛苦的地方,安安静静的过日子。”
他后来确实想了一些办法,可惜都没用,最后告诉她:“可能我们只能冒个险,用假护照假签证出去,也不去美国,也不去欧洲,我们到太平洋上的一个小岛上去,那里非常的宁静,人烟稀少,非常适合我们定居。”
她问他有把握没有。他说毕竟不是正当途径,要说百分之百的把握是不可能的,他只能尽量把事情办稳妥点,反正赌一把吧。
为此他多次南下广州,找关系办假证假照。好几次因为太过谨慎,白白损失了一笔钱。但他不后悔,尽最大的努力要使事情稳妥。他觉得自己其实倒无所谓,他是不想让她失望,他觉得她这么一个无端遭受了生活重创的女孩应该比其他人更有生活下去的权力。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终于把事情办得差不多了。这次便是他打电话叫她回来两人再把事情妥妥贴贴地商量布置一番。
两人躺在树林里的草丛中,紧紧抱在一起,没什么话语,只听到对方的心在快速而热烈地跳跃。
后来夜幕降临了。他想请她到自己家去吃饭。她说刚回来,这顿饭必须陪舅舅舅妈吃,否则说不过去。他很通情达理,说那倒也是。两人就分手了,约好晚上8点钟在村东头见面,一起去县城看花鼓戏。
莉莉在村里一连呆了三天。一方面是跟宫自强感情缠绵,难分难舍,一方面是他俩把事情商量来商量去,总觉得不是很妥当,所以不想走,一定要把她想办的那件大事安排得天衣无缝不可。广阔的田间野地里就留下了他俩无数的身影。每天他俩都会沿着一条小河沟往无人的山区里走很远的路。走累了就歇一歇,歇着歇着就火烧火燎起来,于是互相抚摸,宽衣解带,天当房地当床,在大自然温馨的注视下颠鸾倒凤,巫山云雨。在城里的那种生活中,她是一个背动的防御的女人,可在宫自强面前,她会变成一个侵略者,她的主动攻击使他觉得自己永远也不能离开她。而当他主动的时候她的柔顺和痴迷又使他觉得那是自己永恒的乐园。完事了,系好裤带,去河边掬把水洗洗脸和手,继续手牵手往前走,期待着下一次幸福时刻的来临。
到了第四天,他俩把事情说定了,才决定分手。
回到省城,莉莉突然觉得自己好不心力交瘁。几天来的幸福竟然使她产生了一种非常强烈的依赖性,恨不得永远置身于那种状态中不要出来。但又正因为这种强烈的愿望,她便又强迫自己振作,还有大事要办呢,这么粘粘乎乎的岂能成功。
邹伟强还没有回来。她特意去了一趟蝴蝶梦夜总会,向苟云打听邹伟强的事到底怎么样了。苟云说陈兰的哥哥已经救了过来,张哨兵花了点钱,基本上摆平了。“你要劝劝他,别总是这么蛮撞,不然肯定有一天会出大事的。”他对她说。
“我怎么没劝,可他那牛脾气,你们这些兄弟说的话他都只当耳旁风,能听我的吗!”
苟云情知是这样,就没话说了,只是摇了摇头。
莉莉出了夜总会,打的过了湘江大桥,往渔湾镇驶来。小车还没进镇子,只是行驶在岳大地面的时候莉莉的心就不由得伤感了起来。她的生命是在这里开始的,照说应该是她的福地,可实际上它却又是使她这朵鲜花凋零的地方。集这两种作用于一身,她就搞不清自己对它究竟是一种什么感情了。她脸色阴沉地看着车窗外的景物飞快地往后面跑去,似乎渐渐嗅到了镇子上的那种既熟悉又邪恶的气息,不觉鼻子发酸,泪水在眼眶里滚动起来。
司机问在哪停车。没听到回答,他便往后一看,见她一副很凄凉的样子,顿时不忍再问,便把车开得很慢,在镇上兜了一圈,最后停下了。过了一会,他问往哪开。她说:“你开到河鱼汽车运输公司大门前停下。”
到了公司大门前,车停下了。她并不下车,说:“今天我跟踪一个人,叫你开就开,叫你停就停,到时候我给你两倍的车钱,另外等一分钟给一块钱,怎么样?”
司机应了一声,他想她可能是想跟踪自己的老公,看他是不是在外面有了小蜜。这种事对他来说也是很刺激的,他很高兴今天能碰上这么一件不错的差事。
等了大概一个小时,公司大门那出来了三个人。莉莉一看,其中就有管和,便说:“跟上这几个人。”
管和那三人一路说说笑笑,先是来到街道旁的一家桌球店打桌球。玩了大概半个小时,便出来了,又往前走了一截,到了来了是大爷饭庄,三个人进去找了一副好坐头,显然是要在这里进午餐了。
莉莉便对司机说:“师傅,我请你帮个忙,刚才那三人是我要找的朋友,但我不能让他们觉得我是专门来找他们的,必须让他们觉得是偶然碰上的,所以现在请你假装跟我是朋友,一起下车去吃饭,等会我们说上话了你再假装有急事离开饭庄,就可以了。喏,这是500块钱,怎么样,这个忙值得一帮吧?”
司机显然有点狐疑。真是这么一件事他当然很乐意帮忙,可就是担心她跟那三人有什么别的过节,到时候把自己绕了进去,那就麻烦了。他看了看她,把自己的顾虑说了出来。她说:“你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如果我跟他们有什么关系,或者说他们其中一个是我老公,我怎么可能让他们知道你是我朋友,你想想对不对?”说着她把500块直往司机手上塞。
司机看了看钱,再看看她,如是再三,到底贪心比担心大,觉得她的话确实有道理,便犹犹豫豫地接过钱,然后干干脆脆地说:“走吧。”
两人就下了车,进了来了是大爷饭庄,在外面的餐厅里随便捡了一副坐头坐下了。莉莉故意装出跟司机很亲热的样子,一边说笑,一边点菜。司机到底还是有点怕,显得贼眉鼠眼,不停地往里面的包厢看,希望那里面的几个家伙不会发现这个女孩。然而他自然是会非常失望的,莉莉找的这个位置几乎可以绝对保证不会出现他期待的那种情况。管和跟那两个朋友说了一会话,目光慢慢就注意到了莉莉。他跟鲍愁很久没见面了,又看的是她的侧面相,头一眼他还真没认出她来,过了一会,他突然惊叫了一声:“呀,喂喂,那个女孩,谁呀,转过脸来让我看看!”
这是典型的黑社会的人调侃良家女子时的口气。莉莉听得非常清楚,却不理睬,依然笑着跟司机说话。其实她到底在说什么,她自己不知道,那司机不知道,所有的人更是不知道。
管和又喂喂喂地叫了两声。饭庄领班知道这是个魔头,千万别激怒他,便过来拨了拨莉莉的肩膀:“那边有个大哥是在叫你吗?”
莉莉这才转过头去顺着领班的手指一看,故意很认真地看了两眼,突然两眼放光,做出很惊喜的样子,大声说道:“啊,三哥!”
管和便起身走过来:“嘿嘿嘿,真是你呀,我还怀疑我看错了呢。你怎么在这边吃饭,邹伟强呢?”
“他啊,整天在外面鬼混,我根本找不着他的人。来来,坐坐,三哥,好长时间没见面了,妹妹我还挺想你的呢,没想到会在这里见面。你怎么也在这吃饭?”
管和坐在莉莉的边上说:“你不知道吗,这是我的地盘。”
“什么,你的地盘?我听说你在什么运输公司……”
“是啊,运输公司就在前面不远。我们弟兄们从前就是靠在这里收保护费起家的。当然现在都不干这活了,他娘的,就因为那件事搞得老子在这里窝窝囊囊的,你说三哥我委屈不委屈。”
莉莉笑道:“谁叫你当时不老实呢!”
管和大叫道:“那能怪我吗!”说罢也笑,两眼就不自主在那司机身上扫来扫去。司机的心里就有点发毛了。
莉莉便向管和介绍司机说:“这是我哥们。”话音刚落,司机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司机心里说谢天谢地,忙起身到外面回话去了,完了进来对莉莉说:“我有点急事,先走一步,那事我们以后再找时间谈吧。”
莉莉故意说:“什么急事,你就不能不去吗?”
司机说:“不能。就这样,有这位大哥陪着,你就慢慢吃吧。”说罢他快步离开了饭庄。
管和看着司机的背影说:“你不是一直跟着邹伟强的吗,怎么,还是老毛病,裆里发骚,一根管子填不满?”
莉莉扬起手做了一个抽管和耳光的手势,嘴巴一撅一撅的,显然是想骂他两句,突然又神情一变,梗着脖子说:“是的,怎么样,发骚又怎么样?”
“当心邹伟强知道了锄了你那只骚逼。”
“那你去问问他舍得不?没我这只骚逼他根本活不下去。”
两人说了一会下流话。管和后来就问到了夜总会的情况。莉莉便故意编造了一些事,说邹伟强如何如何霸道,如何如何讨厌,甚至是可恨,就连苟云都对他有意见。管和便问:“既然是这样,你为什么不离开他?”
“你说得轻巧,离得开的话我早就离了,就是离不开啊。那个家伙,你不知道,毒蛇一样,你看……”她挽起袖子,露出被邹伟强殴打留下的伤痕说,“这是一个月前打的,现在还没好,还是这么明显,你说他对我有多狠,这还根本不算什么,我挨过他不知多少更恶毒的打。”
“他为什么打你,还是为以前我们的事吗?”
“怎么会,我们那点屁事他早忘了。是为生孩子的事,他想要我给他生个孩子,你说他那种魔王,我能为他生孩子吗?我就打胎,他一知道了就打我,平均过几个月就要为这事打我一次。我随便他打,反正他要打人我没办法,但要我生孩子没门,打死我也不会给他生。”
管和就很难得地现出一种同情的神色,看着莉莉,说:“鲍姑娘,我以为你过得很快乐呢,哪知这么惨,难怪你要在外面给他戴绿帽子!你未必就打算这么过下去呀,也不想点办法?”
莉莉装做很无奈的样子,现出悲愁的神情,声音颤颤地说:“能想什么办法!我倒也想得通,人这一辈子就这么回事,往下混吧,反正这条命迟早断送在他手上。”
管和叹了口气:“唉,只怪我不在夜总会里了,不然我也可以说说他。”
莉莉轻蔑地说:“你在能管得了他?别说你了,大哥的话他现在都不怎么听。我倒觉得你幸亏走了,不然的话像他那么厉害的人,肯定会把你收拾掉,夺了你的总经理。”
管和听了很不受用:“你把他说得太厉害了!我是自己犯了错误,不然他永远只能是我手下的弟兄,给我跑腿的。”
莉莉哼了一声:“被人收拾了还在这里吹牛皮。什么你犯了错误,他其实就是利用那件事做文章,要把你赶走。你想嘛,如果他真是恨我们的事,那为什么不杀我呢?明摆着他是借题发挥,专门冲你来的。可笑你被人搞垮了还蒙在鼓里,以为是自己错的!从这一点可以看出你确实有勇无谋,比他蠢多了,怪不得最后被赶到了这里来。唉,你这个笨蛋,我懒得跟你说了,伙计,算帐。”
管和被骂得万分的羞愧,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过这种既屈辱又窝火的感觉。这种感觉越强烈,他就越想跟鲍愁多说说话。便冲走过来的店伙计一挥手说:“这位小姐的帐都记在我帐上。妹妹,别急着走啊,难得见一面,我们好好说说话嘛,来来,到我这一桌来,跟我的两个朋友认识认识。”
“我还有事呢?”
“你能有什么事,我知道你是想去会刚才那个相好。唉,哥哥我也是你的相好啊,别喜新厌旧嘛,哥哥我可是从来没忘记过你呢!”
莉莉还是装出想走的样子,但管和却是不依,缠着不让走。她最后自然是接受了他的挽留,移步坐到了他那一桌上。管和把那两个朋友介绍给了她,几个人一边吃一边闲聊。莉莉这几年跟着邹伟强常常喝酒,是很有点酒量的,却装做不胜酒力,喝了三两就不行了。最后自然是被管和弄到他那里歇息去了。
第80章 宫自强助爱巧杀人 识内奸熊张自扑火
莉莉睡了一觉,醒来已是黄昏。这是管和在公司里的一套临时住房,客厅里弥漫着一股多种香气混合而成的味道,使人生一种腻烦感。管和因自己始终没有混出大名堂来,一直没有扔掉从前的那个郊区菜农的老婆。他现在跟她根本就不过日子,只是每月给她一笔钱,叫她安安分分地养他的儿子。他在公司里的职务是副经理,毕竟是熊彪的结把兄弟,经济上还过得去,虽发不了大财,但在这一带吃喝玩乐那是足够了的。不过他始终对此不满意,想重新回到过去老三的位置上去。
莉莉把管和的房间观察了一番,冷笑了一下。
这时电话铃响了。莉莉拿起一听,是管和的声音,问她睡好了没有。她说好了。他就又要请她吃饭。她说中午的酒劲没有完全过去,只想吃点水果。他就请她去这里的一处地下赌场玩玩。“别看这里是郊区,好玩的东西其实不比蝴蝶梦夜总会少,我要叫你大开眼界。”
她担心地问:“这里不会有人知道我是邹伟强的人吧?”
“不会,当年认识邹伟强的弟兄们基本上都出去了,现在这里道上的弟兄大部分不认识他,更不可能认识你。放心好了,出了事我负责。”
“你负得了屁的责!”
“妹妹,别这么瞧不起我,今晚我要跟你说个很重要的事,让你对我另眼相看。”
“好吧,到时候我听听。”
放下电话,莉莉又冷笑了一下,轻轻说了声:“狗杂种上当了!”
她出了门,管和就在外面等她,便带着她到地下赌场玩去了。这是岳麓山脚下的一条防空洞,二三十年前为了备战备荒挖的,到了八十年代就慢慢废弃了。当地的黑社会这几年便跟派出所勾结,秘密地在里面设了个赌场。洞子很长,里面四通八达,有好几处很大的房子,做赌场正合适,近些年在附近非常有名,不仅黑道上的人,就是一般人,只要知道了,也常来赌一把。赌场后来还兼做地下妓院,洞子里设了旅馆、食品店、游戏室、休息室等娱乐设施,生意自然更加红火。有一年桔子洲头的派出所来查过一次,黑道上的弟兄们居然用枪顶着那些警察的后脑勺将他们赶了出去,什么事也没有,防空洞里照常营业,而且更热闹了。
管和虽然倒了势,毕竟是熊彪的把兄弟,这些黑道上的兄弟倒也不敢真看扁他,都寻思说不定哪天熊彪回心转意,又起用了他呢,他们对他还是很尊敬的。管和便跟一个管事的兄弟说了一声,请他今晚给点面子,让鲍愁多嬴一些。那管事的以为莉莉是管和新泡的妞,自然满口答应。莉莉便跟着管和坐在轮盘转前面赌了一晚上。到了午夜,管和觉得玩得差不多了,要带鲍愁去吃宵夜。她却舍不得走,说手气太好了,还要玩。管和便说:“什么手气好,人家让着你呢,不然你会输得把人留在这抵债。”莉莉这才明白是管和在讨好她,自然不便继续赌,就跟着管和去吃宵夜了。
他们找了一处露天摊子。这种摊子虽然卫生条件差一点,但特别有情调,生意极好。两人坐在一张小小的四方桌上,点了几个本地的卤菜,要了两瓶啤酒,慢慢地喝上了。莉莉似乎还挂念着轮盘赌,直说太好玩了,就连蝴蝶梦那么高档的夜总会里也没有这么好玩的项目,还说过几天她要带更多的钱再来玩玩。管和笑道:“从你现在眉飞色舞的样子来看,我觉得你在城里过得并不愉快。”
这话似乎勾起了莉莉的心思,本来光彩照人的脸立刻就变得有些阴了,突然直勾勾地看着管和问:“哦,我想起来了,你说晚上要跟我说件很重要的事,是什么事,我俩平常又没什么联系,你会有什么重要的事跟我说?”
管和本来是把啤酒倒进啤酒杯里喝的,这时却把杯子挪到一边,拿起啤酒瓶直接对着嘴喝,一口气将大半瓶喝光了,又冲摊主叫道:“再来一瓶。”说罢他直盯着她看。
“老看着我干什么,有话就说嘛!”
管和抹了一把嘴说:“鲍姑娘,邹伟强那样对你,你真的就这样对他死心踏地吗?”
“不是死心踏地,而是没办法,懂吗?”
“办法肯定是有的,只是你不愿去想办法而已。”
“什么意思?”
他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说:“我就直说了吧,你如果去告密,我也管不了这么多了。是这样的,鲍姑娘,如果你觉得没办法摆脱邹伟强,我可以帮助你。”
“那说说吧,什么办法,只要行得通就好。”
“肯定行得通,就怕你不敢。”
“你还没说呢,怎么知道我不敢!”
“很简单,干掉他,你就解放了。”
莉莉便冷冷地看着他。两人对视了足足有两分钟。一个是那种早就预料到这种情况但故意装出非常意外的眼光,一个是完全上了别人的当却还以为是自己在对对方施加影响的眼光。
她后来没有跟他对视了,只是低头吃菜、喝酒,或者看着远处冷清但灯火灿烂的街道和更远的山林的夜幕。她觉得应该这样悠着,这能使管和更加相信自己以后对他的计划的赞同不是早有预谋的。管和知道杀人是大事,没有谁会随便做决定,便也没有说话,只是一瓶一瓶地喝酒。他早有杀邹伟强之心,否则自己就永无出头之日。不过他知道难度太大,所以平常这想法也并不清晰,仅是偶尔那么一闪念。可今天偶然碰上了鲍愁,他就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一定要说服她跟着自己干,只要有她的帮助,杀邹伟强就易如反掌。他认为她完全有可能同意,一来她长期挨邹的毒打,二来他和她本来就有感情,当年如不是邹伟强强行霸占她,她肯定更愿意跟着自己。
许久,他问:“想清楚了吗?”
莉莉觉得自己的戏演得差不多了,就很认真地说:“原则上我同意,但我怕偷鸡不成倒蚀一把米。”
“我们联手,绝对万无一失。”
“我想多问几句,邹传强毕竟是你的兄弟,你下得了手吗?”
“什么jī巴兄弟,他当时拿刀子捅我的时候有一点兄弟的样子吗?”
“不管怎么说你们是出生入死的兄弟啊。我听他说过你们的发家史,那时候真的是提着脑袋干呢!”
“人都这样,可以共患难,不能同富贵。”
“你们发起来的最重要的一件事是什么,好像不是收保护费吧?”
“嗯,保护费能收多少,就算收得再多,那也是一边收一边花了,非得干件大事弄笔大钱才能把事业搞起来。只能是绑架人质诈钱,这事邹伟强应该跟你说了吧?”
“当然,他的光荣历史他能不说吗,还不止跟我讲一次,经常炫耀。我就故意气他,说:你们那算什么本事,抓一个小姑娘,轮奸了她不说,还把人手指剁了,这是最没本事的人干的事。经常把他气得要死,就说英雄豪杰只看结果,不问手段。”
这几句话对管和的自尊心也是一种伤害,便说:“他倒也没说错,要干大事就应该不择手段,如果妇人之仁,那什么也干不成。”
莉莉便笑道:“哦哦,我忘了,那事是你跟他一起干的,说他就是说你。虽然当着你的面,我还是要说,你们不该搞一个小姑娘。”
“只有小姑娘好搞啊,不搞小姑娘搞谁?”
“后来那小姑娘怎么样了?”
“不知道,听说到外地去了吧。你还别说,那小姑娘长得真是嫩呢,我玩了将近百把个姑娘,再没有第二个像她那么嫩的姑娘……”
这时莉莉似乎被辣椒呛了一口,剧烈地咳嗽了起来,一边咳一边流眼泪,还捂着胸口说太难受了太难受了。管和便叫摊主倒一杯水过来,说:“喝点水可能好过一点。”
莉莉咕咚咕咚把一大杯水全喝了,咳嗽才好了一点。她掏出手帕把眼泪擦干净,然后揉了揉胸口,苦笑了一下说:“啊,那么嫩的姑娘,成全了你们几个混蛋。所以我说你们没本事呢!”
“有本事没本事反正就这样了。还是说正事吧,鲍姑娘,想清楚了吗?”
“行,干,杀了邹伟强,反正他早就该死了。”
管和就非常高兴地拿起酒瓶跟她碰杯,说:“来,为我们的合作干杯!”
凌晨3点,两人才把夜宵吃完。然后两人步行来到他在公司里的暂时住房,草草洗漱了一番,就上床歇息了。
次日,莉莉一直睡到上午。醒来的时候刚才出去办事的管和也从外面回来了。他想得还很周到,给她买了一袋肉包子。她皱着眉头说不想吃。梳理了一番,她就要走。管和似乎对她还有点不放心,怔怔地看着她,忽然问:“你真的想好了吗?”
莉莉便瞪起眼睛骂他说:“一个男子汉怎么这么粘粘乎乎的,谁跟你开玩笑。你先准备一下,我回去应付应付他,摸清他这几天的活动情况,明天,或者后天再到你这里商量。”
说罢她就走了。他来到汽车站,上了进城的公共汽车。在车上她就再也忍不住内心的痛苦,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边上有个妇人不知她有什么伤心事,想安慰她,可又不知该说什么,便把自己的坐位让给了她。她坐了下去,趴在前面位子的后背上仍是泪流不止,一直流到了城里,流到下了车,流到家里,流到了卫生间的水池里,兀自还是没能止住。
这一天,她几乎完全就是靠舔舐吞咽自己的泪水过去的。
第二天,宫自强来到了城里,打电话给她。她就跟他约好在一家酒楼见面。见到她时他大吃了一惊:“怎么,那个杂种又打了你?”
“没有。我是哭了一天,把眼睛哭肿了。”说着她又忍不住流出了泪水。一边流一边说,“我完全弄清楚了,确实是他们干的。问了很多次邹伟强,那个家伙狡猾得要死,从来不说,可管和那个家伙蠢得死,一诈他就说了。噢,天啊,真是他们,真是他们!”
她又哭个不停。宫自强也很悲伤,始终摇头叹息。后来他便劝她:“算了,别去想了,很快就可以收拾他们了。喏……”他从随身皮包里拿出一截花线,线上一头有个两相插头,一头的两根细线被分拆开了,一根接在一只铁夹子上,一根接在另一只铁夹子上。他对她示范说:“喏,这个夹子这样夹在左小手臂上,这个夹子夹在右小手臂上。记住,一定不能夹在手腕上,因为手腕比较灵活,万一他清醒过来容易马上就挣脱夹子,而夹小手臂他就不容易挣脱,可以留给你非常充分的插插头的时间,记住没有?”
她点点头,拿过来,把花线卷在铁夹子上,放进了皮包。
他有点担心地看着她:“有把握没有,万一失手可就麻烦了?”
“没问题,我不可能蠢到在他们清楚的时候动手。”
些后两人就没再说话,但心理活动都非常复杂,都想表达什么,可又知道现在任何表达都没有意义。为了今天,她计划了好几年,她不可能在最后时刻打退堂鼓,死都不会的。
她忽然笑了一下,说:“气氛太压抑了。我看我们还是散了吧,我们要能真正轻松自在的在一起,非得出了国后。不说了,你忙你的去吧,万一有事我会打你的手机的。”说罢她就挎着皮包走了。
回到住处,莉莉愣愣地坐了很长的时间。她想让自己不要想太多,照着已经完全成熟的计划做就是了,可实际上她根本不可能让自己的头脑安静下来。她只觉眼睛一阵阵地冒虚光,脑子里嗡嗡作响,仿佛有一台小型发动机。后来她给自己煮了一杯咖啡,情绪才稳定了一点。
不能老坐着,她就给还在朗黎的邹伟强打了个电话。邹伟强问了问她回家的情况,她自然又是编了一套谎话骗他,说:“你还赖在郎黎干什么,还不回来算了!”
“夜总会没事了吗?”
“你有那么好的二哥,能有什么事。你屙屎,人家替你揩屁股,我说邹伟强,你什么时候能不让人这么操心啊?”
“娘买逼的,你怎么跟他们一个口气!难得出一回事你们就屁话多,妈的,这要放在以前,算什么鸟事,那时候老子哪天不打个把两个人?”
“你现在是大老板呢,知道吗?”
“老板怎么样,老板更要打人,不打人老子手痒。”
“只知道打别人,当心哪天让别人给收拾了。”
“哈哈,收拾老子?收拾老子的人还没有出世呢!”
两人嗑嗑绊绊地说了一会话,他就要她等着他,他下午就回来。
实际上他是晚上回来。莉莉便假装生了一回气,说他一定是跟哪个小妞鬼混去了,难舍难分,才拖到这么晚。他说:“你别冤枉好人,我是给你打野味去了。”说罢就打开带回来的一个蛇皮袋子,里面果然有十几只大大小小的野鸡、鹁鸪、松鼠、山猫等原始森林里的小动物。他告诉她朗黎的那个原始森林现在被辟成了国家森林公园,不许人进去打猎了,可他不管那么多,照样要去,就有人来管他:“他们一共七八个人,而我只有两个人,但老子拿枪抵着那个领头的太阳穴,他们个个都傻了,谁也不敢乱动,眼睁睁看着老子把东西带了回来。敢跟老子玩这套,老子打爆他的头。”
“我可不会做野味,你搞这么多东西怎么吃?”
“我会做啊,我向当地的人学了几手,今晚就做给你吃,一来让你尝个鲜,二来好几天不见了,人家是怎么说的,小别胜新婚呢,应该庆祝庆祝对不对?”说罢他就抱着她亲了一回,刚想脱她的裤子,忽然又停住了说:“还是吃了野味喝了酒后再干吧,那样更有味道些。”
他就去做野味了。他想叫她帮忙。她说我今天就要吃现成的。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动不动,静静地看着外面的夜幕,脑子里快速转动着,想是不是今晚就动手算了。
他花了一个多小时,做好了一碗三杯鸡,一碗清炖磨菇生姜鼠肉汤,一碗荷叶蒸猫肉和一碗板栗煨鹁鸪。屋里其实还有好几瓶名酒,但她还是出去给他买了一瓶湘酒鬼。他说这何必呢。她说那些酒都是别人孝敬他的,喝起来没意思,她得自己给他买一瓶:“再说,这湘鬼酒的名字也很好听,我非常喜欢,别说喝了,就是听起来都让人觉得有劲。”她还把各自的任务都分配好了,“我喝二两,剩下全是你的,一滴也不许剩。”
他的酒量顶多就是八两的样子,便说:“那喝了后我怎么干你呢?”
她媚笑说:“我可以干你呀,你不是最喜欢这样吗?”
他非常高兴:“好,喝,今晚我非常高兴,老婆不仅第一次吃了我的醋,还对我这样温柔,看来我这几年的心血没有白费。”
“那当然,今晚就是你的圆满夜。”
两人一边吃吃喝喝一边说些闲话,不知不觉就吃到了很晚的时候了,不知不觉邹伟强就喝得不行了。莉莉便把他扶上床,给他把衣服全脱了。他朦朦胧胧知道她在干什么,便露出了愉快的微笑,含含糊糊地说:“老婆搞我,老婆搞我……”
这个时候她已经下了决心,便再不想别的,立刻行动起来。她去厨房拿一只大瓷碗打了一满碗的自来水,端出来放在床头柜上。然后去皮包里拿出那根有插头和铁夹子的花线。床头有一块插座板,板上有一孔两眼插一孔三眼插,还有一个控制开关。她把插头先插进两眼插,将开关关掉。接着她就把铁夹子夹在了邹伟强的两只小手臂上。忽然她看见了他那只丑陋乌黑的yīn茎和两颗蛋丸,不禁灵机一动,产生了一个很幽默的念头,觉得如果将一只铁夹子夹祝蝴的阴苔应该会更好玩。便把他左手上的铁夹子取下,夹住了他的yīn茎。铁夹子的力量很大,几乎把他柔软的yīn茎夹扁了。她看着不禁开心地笑了。他这会痛得哼哼了几声。但因醉得不轻,他并没有醒来。她就端起那碗自来水泼到了他脸上。这下他醒来了。她急忙紧紧抓住了插座板的开关,随时准备通电。
邹伟强只觉痛得厉害,便去摸yīn茎。
“不要动。邹伟强,睁开眼睛好好看看我。”
邹伟强看着她,完全不明白怎么回事。他还是想处理yīn茎的问题,痛得不行了,便又把手往yīn茎处伸。
“不要动!”她严厉地说。
他不禁有点生气了,粗声粗气地说:“娘买逼的,搞什么搞,老子痛。”他坚持要去处理yīn茎的问题。她就把开关打开了。顿时就见他浑身猛烈地颤抖起来。这个情形有点可怕。她急忙又把开关关上,用剩下的半碗凉水把邹伟强再次泼醒,说:“邹伟强,你要看清你现在的处境。”
邹已经被电得完全没了力气,不过还算清醒,费力地看了看手臂上的铁夹子和yīn茎处的铁夹子,发现铁夹子接着花线,花线连着开关,他知道鲍愁绝不是在跟自己开玩笑。他的舌头都有点僵硬了,吃力地说:“你想要我的命……可以让我死个明白吗?”
“当然。还记得13年前发生的那件事吗,你们绑架了一个姓罗的小姑娘,向她的父亲勒索20万块钱?”
邹伟强怔怔地看着她。半晌方问:“你就是那个小姑娘?”
“认不出来啦?”
邹伟强绝望地笑了笑,然后闭上眼睛说:“变化真大啊,这几年我居然一点都没看出来。”忽然他想起了什么,睁开眼说,“不对啊,她的手指被剁了一根,你的手指……”
莉莉伸出那只被剁过的手给他看,说:“我父亲花了15万在上海给我接了一只出车祸死了的少女的手指。仔细看还能看到一条印子。你一直没注意到吗,每当你抓我右手的时候我总是想办法转移了你的注意力。只怪你太好骗了,居然从来也没觉得异常。所以,你应该知道这是老天对你的惩罚,你该死了。”
邹伟强又问:“你怎么知道是我干的?”
“镇子上哪个不知道是你们这帮惨无人道的家伙干的?只是谁也拿不到证据,也不清楚到底有几个参与了。苟云为这事坐过几年牢,所以我估计肯定有他,长大后就专门跟踪过他,了解到他在和你们搞夜总会,我就决定打进你们内部。我本想跟你搞好关系,然后从你这里打听当时的情况。可你这家伙嘴还真严,居然一个字不说。我早就想对你下手,逼你说,但我还没有把后路找好,就一直没动你。前天我去找管和,要找他一起干,那家伙倒是好对付,一诈就诈出来了。但具体情况我也不敢多问,怕露馅,现在你如果想死得痛快点,就给我说吧,当时那几个人是谁,谁是头,一五一十的说。”
邹传强知道自己死定了,精神已经崩溃,根本不再想什么,就有什么说什么了。
听罢莉莉说:“你们这几个人我都猜到了,就是张哨兵很意外,没想到这个当警察的家伙跟你们一样坏。”
“没有他,我们不可能有今天, 顶多就是收点保护费而已。”
“你现在到底有多少钱?”
“200万,可惜你拿不到。”
莉莉就把开关打开了。就见邹伟强又被电得剧烈颤抖起来,整个人就好像一头猪被宰杀了后屠夫在给它充气似的,体积增加了二分之一。这样子确实是非常吓人的,如果不是怀有无限的仇恨,莉莉觉得自己完全有可能被他这样子吓死。她马上又把开关关上了,她要多折磨他一会。
邹传强完全没有了力气,出气越来越粗,不过理智依然还是清晰的,听见她说:“我告诉你吧,你一死熊彪肯定就会叫管和来坐你这个位置,到时你的钱不就由管和支配了吗,钱到了他手上最后不就会落到我手上吗?你们谁都跑不了,人跑不了,钱也跑不了。你听懂了吗?”
她又把开关开关了一次。他渐渐不行了,睁着眼睛看了她一会,慢慢合上了,嘴角似乎露出一丝浅浅的笑意。这丝笑意表明他似乎并不为自己的死难过,也就是说在这最后的一刻,他的良心还是承认命运的安排是公道的。
莉莉急忙给管和打电话。管和听罢大吃一惊:“你不是说还要商量商量的吗,怎么这么快就动手啦?”
“今天的机会太难得了,我就临时决定提前动手。你赶快来给我把人弄走,带个能装人的袋子来。”
管和要她别慌,他马上就过来。莉莉放下电话就赶紧收拾屋子。虽然她一直在发抖,但毕竟她为这一天期待了很久,无数次在头脑里演绎过这副情景,所以她倒并不慌乱,收拾起来有条不紊。她先是把没吃完的菜全部倒进马桶,将所有的碗碟盘子筷子清洗干净,又把从邹伟强身上扒下来的衣物和他今天带回来的东西一骨脑全塞进了装野味的蛇皮袋里,只是留下了手枪和猎枪。过了半小时,管和就打的赶到了这里。他拿来了一只装粮食的大麻袋,将邹伟强很利索地塞了进去,用绳子系好。然后莉莉就出去看了一下。月黑风高,楼房四周寂静无声。她就把邹伟强的那辆奥迪车打开,让管和将麻袋塞进车里。管和便将车子开走了。
黑道夜总会老板被杀一事这几天便成了省城大街小巷茶余饭后的话题,都觉得这肯定是黑社会之间的火并,都很高兴。这事不归张哨兵管,他却比谁都关心,把黑道上那些跟他们有过节的人一一做了一番排查,再从刑侦处了解了他们调查的情况,综合起来看,他竟始终理不清头绪。这天,他又跟熊彪坐在一起谈这事,两人眉头紧锁,显得很不轻松。他俩都觉得这个杀邹伟强的人很可能也是他俩的敌人,而最可怕的是他俩竟连他的味道都嗅不出来。正谈着,这时管和来了:“大哥,二哥。”
熊彪说:“老三,来得好,坐。邹伟强的事知道了吧?”
“这事谁不知道!”
“你说会是谁干的?”
管和一边给两位哥哥敬烟,一边说:“我怎么知道,他的关系那么复杂,我又几年跟他没来往。我听说他那人现在非常霸道,得罪的人肯定不止一两个。这事肯定没法查。”
张哨兵静静地打量管和问:“老三今天来找大哥一定有事吧?”
管和倒也干脆,说:“确实有事。两位哥哥,以前我犯了道上的规矩,被贬到了汽车公司当副经理,我倒也没意见。但这事主要是跟邹伟强有关,现在他死了,应该说对我的处罚也就结束了,该让我回夜总会吧?兄弟我毕竟也是跟两位哥哥水里火里杀出来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总不至于要处罚我一辈子吧?”
熊彪笑道:“当然,以前主要是邹伟强卡着,我也不好帮你说话,现在障碍没有了,你当然应该回去,夜总会本来就有你一份股份,以后你还是当总经理,苟云不动,你们两人二一添做五。”
管和说:“谢谢大哥。”
张哨兵问熊彪:“邹伟强的财产怎么处置?”
“上次他父母来跟我谈过这事,如果他有家小,当然应该把钱都给他家小。但他一直没结婚,只是跟鲍愁同居,那算怎么回事,总不至于把他的财产都给她吧!我准备给他父母10万,鲍愁姑娘给1万,其余的我们三个再加苟云分了算了。”
管和说:“这样处理好,我赞同。”
说了一会话,管和迫不及待想回到夜总会里去主事,就走了。
他刚走,张哨兵和熊彪两人就张着嘴巴互相对了一会眼神,然后同时“啊”了一声。张哨兵说:“看我俩有好糊涂,居然把他忘了。”
熊彪说:“百分之百是他干的。”
两人沉默了很久。
“他能对邹伟强下这种毒手,那对我们肯定也有不小的意见。”张哨兵说。
熊彪轻轻点着头说:“压了他好几年,他能没有意见吗?老实说对他我一直觉得有点愧疚,不管他做了什么对不起邹伟强的事,毕竟是跟我出生入死杀出来的,那样对他确实有点不公。其实我有几次想重新安排一下他,后来又懒得动,再一个也怕邹伟强不满,一拖两拖就拖得心散了。看来我们忽视了他的感受。现在他嘴里叫我们哥哥,心里未必真认我们。”
张哨兵说:“对,这种人再不能信赖,搞了兄弟的女朋友不说,还下杀手。以后对他要特别当心,只要有机会就必须清理门户。”
“你说让鲍愁姑娘去监视他怎么样,告诉鲍姑娘是他杀了邹伟强,她肯定愿意?”
“嗯,这办法好,干脆叫她卧底,找个机会办了老三,然后把这小妞也埋了,就连苟云都不能留,把卫生彻底打扫干净,你我兄弟才能踏踏实实地往上走。”
“我也早有此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