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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五章 假廉洁

    第75章          假廉洁启良讹诈          识天机光中悟道
    次日中午,罗启良又在校招待所食堂请章自成、任万里、卢光中、区飞翔和张行他们几个吃饭。大家都是吃油了嘴的人,自然都不会缺席。罗启良招待得比上次还要好,竟点了一盘黄闷青州鲈鱼,一碗大烩龙虾海参磨菇汤,一份燕窝蛇龟桂元肉,一份猴髓鹿肉八仙羹,余者亦是美味佳肴,把一伙人馋得口水直流,赞叹连声。还是章自成敏锐,喝了一口酒,咂咂舌开玩笑说:“罗处长没有事是不会这么大方的吧?”
    罗听了有点不高兴:“他娘的,老子请的客还少了吗,这里面就我请的客最多,其次是老任,你和老张请得最少,两个铁公鸡,一毛不拔。”
    张行就叫屈:“说话要公道,我那机械系都知道是清水衙门,拿什么请你们?你不能对把一分钱掰两半花的穷人说:你不对啊,你太抠了。”
    几个人就一起为张行说话:“对,他还情有可原,最说不过去的是章自成,现在就他计算机钱多,却没说让咱弟兄几个也沾沾光。”
    “都以为计算机系有钱,其实我有个屁的钱。你们不要诬陷好人。”
    大家把章自成骂了一会。罗启良说:“行了,今天我也不是找你一个人要钱的,是跟大家要的,你们就别难为他了。”
    几个人一听脸色就阴了一些:“原来是鸿门宴啊!”
    “什么鸿门宴!鸿门宴是要命的,我只要钱。也不白要,以后肯定会还你们。是这样,我想了一下,觉得在翁成也出了经济问题后,省里未必就会信任顾校长,因为我们学校连续出现这种事。要顾校长赢得省里的信任,就必须让他们知道顾校长是很廉洁的。顾校长以前倒是退过几次礼金,但数目不大,没说服力。我就想凑个十万八万的替顾校长交给扬光河,再想办法让省里知道,这样顾校长的廉洁形象就树立起来了,问题就不大了。”
    卢光中就知道顾峰完全接受了自己的意见。令他稍有点不快的是顾显然没有告诉罗这个意见是他想到的,罗启良不明就里,在顾那接受了旨意后就把这个意见据为已有了。不过他马上又觉得还是顾峰的这种处理方法更妥当,对自己有利无弊,虽然功劳被抹掉了,但顾心里是很清楚的,这就足够了,另外这也可以使自己免遭罗启良这些人的猜忌。只是,他看着罗启良那副自以为是的嘴脸,他突然觉得这家伙从来没有过的恶心。
    这时,卢光中发现任万里别有深意的瞥了自己一眼。他心里一惊,感觉任可能根据昨晚的情况怀疑这事是自己搞的鬼。
    “怎么样啦,弟兄们,都表个态吧?”
    张行说:“我同意你的这个办法,确实,把顾校长廉洁的形象树立起来了就更稳妥了,问题是我们上哪去弄钱?”
    “我就不信从你们系里抠个万八千的也抠不出来。”
    章自成说:“抠是可以抠出来,但我说老罗,你何必为难我们呢,跟那些建筑商们商量一下,别说十万八万,百八十万他们也不在话下呀。”
    任万里应和说:“对,你怎么只会打自己人的主意!”
    罗启良作色道:“你们少屁话,什么百八十万,你给呀百八十万!什么我打自己人主意,我是实在没办法了才找你们。我说你们别太奸滑了,到时候论功行赏只会往前蹭,现在要你们办点事却推三阻四。我告诉你们,可没有这么好的事。都放明白点,要想以后收获,现在就得播种。光想吃现成的,我还想呢,谁给让我吃呀?”
    章自成就陪笑说:“发什么脾气,开个玩笑何必当真。没有谁只想吃现成的,只不过说一下我们的难处,不至于连这都不行吧!”
    “你们真有难处我不会找你们,我还会帮你们呢,可我知道这事对你们不难。”
    “我不明白的是你找那些给学校建楼房的建筑商说一说,要他们赞助赞助,难道他们敢不给吗?那要简单得多,你干嘛逼我们呢,教学经费本来就紧张,经不起这样东挪西借啊!”
    “那你去替我找个建筑商来,他愿意给钱,我就不找你们?”
    任万里说:“唉哟,这么简单的道理,你跟顾校长说说不就行了吗,那些建筑商都要巴结他,又是他的事,他能不办吗?”
    罗启良瞪眼说:“就你聪明,想到了这一点!能这样还等到你来说!现在就是要替顾峰树立清廉的形象,你却反叫他掺合这事,究竟是帮他还是害他?再说,他不主动提出来,我能叫他去这样干吗?”
    这几个人就从罗启良的口气中听出顾峰太老奸巨滑了,这既是他的意思,可他又想完全置身事外,万一出事,跟他扯不上关系,罗大概对此也有些看法,但有苦说不出,只得硬着头皮替他暗中张罗。这样一想,几个人便不再说什么了。章自成和任万里、区飞翔好像已经准备认下来了,可张行实在不甘心,系里本就为几个散碎银两争得不可开交,再提点出来,他没法交代,万一有人告他随意调用教学经费,到时候顾峰未必会替自己说话,便说:“要我现在从系里调钱我是肯定调不出的,不过我有个主意,我们那栋楼太旧了,快成危楼了,谭校长以前说过好几次要拨钱让我们修一修,他一出事,就没人管了。现在你叫顾校长拨笔钱给我们维修,我再从里面挪点出来,一举两得,怎么样?”
    罗启良很不高兴,觉得这姓张的王八蛋根本就是趁火打劫,刚想骂他两句,忽然又觉得他说的也是实情,跟他计较没甚意思,就把责怪的话咽了回去,说:“行行,你厉害,我跟你去说说。其他人呢,我想不应该再跟我讲价钱了吧?”
    卢光中突然冒出来说:“你就是把我们人事处连锅端了,我也拿不出几个子。”
    罗启良说:“你的情况大家都了解,谁也没打你的米,我是问他们几个。”
    大家其实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事是逃不掉的,刚才之所以反对是不想让罗启良太容易得逞了,否则以后他老是会来拿捏你。闹到这份上,都觉得够了,便不再说什么,在餐桌上把钱分摊了一下,罗启良两万,章自成两万,任万里1万5,区飞翔1万5,区飞翔1万5,张行1万5(先由罗启良的教务处垫上,以后有钱再还)。
    不几天,罗启良就收齐了十万,然后去找扬光河,把自己的意思告诉了扬。扬光河虽然一向是支持顾峰的,也非常希望顾峰当校长,但要他把这十万当做是顾峰退的钱,并且还要说是一年前退的,这叫他有点为难。他这人胆子有点小,干这种明显不守规矩的事他总显得缩头缩脑。他说罗启良你胆子未免也太大了。罗启良当然不会明确说这也是顾峰的意思,但隐隐约约流露了一点这意思,扬光河听了出来,就不做声了。他想这顾峰为了当校长手段也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了,上次用假合同整陈求胜他就是被迫的,这次又要他干这种荒唐事,令他实在有些想法。但想了半天,他还是答应了罗启良,没法子,这是立场问题,站错了队政治生命也许就结束了。既然要玩政治,很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已,必须学会口是心非。
    很快,就有省委组织部的人下来了解校领导的情况。此人接受的是特殊使命,除了唐忠顺和纪委的人,其他校领导一概不见。他听取了唐忠顺对校长人选的意见,然后就去纪委了解各个校领导的清廉情况。扬光河不禁想顾峰确实还真有先见之明,竟然好像知道省委要来调查这些情况似的。他就把各个校领导退到纪委的钱款礼品的清单给了来人。来人抄了一份,又问他对顾峰和翁成的看法。他自然把两人都夸了一顿,但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在他最后这几句:“顾峰也许更懂教育一点,另外翁成好像心计多了一点。”
    实际上顾翁两人应该倒过来才对。来人却是颇颇点头,称赞扬光河的意见:“非常公允。”搞得扬光河也不知道这位组织部的高官究竟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
    翁成安插在省里的耳目就迅速把这个情况报告给了他。翁成又是大吃了一惊,这一惊比先前听说顾峰申报了院士还要大。但消除得也更快,他早知道顾峰本就是玩这类手段的高手。他并痛恨对手,他甚至是非常钦佩起顾峰来,觉得自己输给顾是应该的,否则倒不正常了。自己老想着以静制动,实际上无异于束手待毙,可惜等到明白过来为时已晚。但不管多晚,只要还没有结束,能反击一下他就还是要反击一下的。他知道找扬光河谈这个问题已没有意义,便去了省高干医院,找林一旺谈。林是校纪委书记,也是党委常委,但这个人四平八稳,很少跟人发生争执矛盾。平常工作中但凡有什么麻烦事,他都交给扬光河办,自己喜欢到医院里去躲清静。有人很不理解上面怎么会用这么一个无棱无角的人当纪委书记。但亦有人指出这其实正是上面用人的高明之处。如果纪委书记都是包公式的人物,那国家不早完蛋了嘛。
    可见翁成来找林一旺,也是糊涂油蒙了心,大概已经被顾峰搞晕了头。
    “一年前顾峰向纪委交了一笔钱,是别人贿赂他的,那笔钱有多少?”
    “1万。”
    “可是现在变成了十万,你知道吗?你们纪委是全世界利息最高的银行呢,只一年就连本带利翻了十倍。”
    “有这事?”
    “你问问扬光河就知道了。”
    “啊,我现在身体太差,管不了事,他归你管,你可以去找他问问嘛!”
    “我也管不了他,他现在的腰板硬着呢。”
    翁成玩手腕的能力确实比顾峰低一个层次,这样跟这位老好人说话,自然只能是一无所获。他从医院回来后别人问他林一旺情况怎么样,他竟毫不客气地说:“快死了。”
    就有人议论说:“他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
    翁成觉得已经很难再想出对顾峰的反击办法了,情绪就变得非常糟糕,整天走路都显得病病怏怏的。这天下午,他走过校图书馆的那片绿地,看见一群退休的老头老太太在那练道可道大法,其中还有两个过去的校领导。他不觉心有所动,就立住脚看了一会。很快那群人练完了功,那两个昔日的校领导便走过来跟翁成攀谈。两人虽不在其位了,还是很关心学校领导班子的建设,了解现在翁成的处境,便说了一些安慰翁的话,要他别太在意,权力这玩艺,有固然好,没有也没什么,都要卸妆的,早点看清这一点其实还是好事。翁成就知道刚才自己突然心有所动是为什么了,便说:“我想得通,我现在对你们的大法有点感兴趣了呢,这玩艺容易练吗?”
    俩老头齐声说道:“容易容易,师傅说只要心诚,都能够圆满。来吧来吧,抛弃尘世的烦恼,皈依大法,我们一起到极乐世界去。”
    翁成笑了笑,他以为俩老头是说玩笑话,不知其实他们真是这样想的。但他依然还是受了些影响,就问要怎么学。俩老头就告诉他每天早上去爱晚亭,那里有个培训点,专门有层次比较高的大法弟子教新学员。他俩还告诉他:“省大法分会的会长就是我们学校的老师呢!”
    “我听说了,大名鼎鼎,纪方。”
    “对,你去了,他肯定专门辅导,那上层次一定很快,也许不久就能超过我们,后来者居上。”
    翁成就被说动了,决定明天早上去爱晚亭看看。
    晚上他把这个想法告诉了老婆。老婆也很支持他去,说:“都说道可道大法如何好如何好,我早就想去练了,但家里一大堆事牵扯了我的手脚。现在你这样子,要死不活,我也省了不少心,本准备去的。你既然要练,那就先去练练吧,如果确实好,有效,我再跟进。”
    他就操心该穿什么衣服去练功。老婆说:“往年你穿旧了的白褂子,我都存在箱底呢,舍不得扔,别看这些东西好像不值钱,实际上还是有用途的,过个一年半载,我们的孙子可能就出世了,到时得做尿布,正可以用你的这些褂子做。”
    “媳妇会要你这些东西吗,现在的年青人什么都要现代化的先进的东西,他们肯定会去商店买尿不湿。到时媳妇可能还会讽刺你说这些东西该进衣裤博物馆了,没得拿去现眼。”
    “所以说还是给你个老东西用呀,穿着正合适,有些旧,但并不是破破烂烂的,稍稍修剪一下,跟正宗的练功服还真没什么区别。”
    “那鞋子呢?”
    “鞋子也是你以前穿过的旧布鞋,我也留下了。穿了这么多年的皮鞋,该穿回布鞋去了。老实说布鞋舒服得多,只是为了显得人模狗样才不得不穿皮鞋。把脚委屈了这么多年,确实应该将它解放出来了。唉,老东西,到头喽!”
    老婆的一声感叹使翁成不禁陡生一股悲凉之意,就对大法更加向往了,虽然暂时他还不能知道那到底是个什么玩艺,但他直觉自己也许可以在那找到一点精神的寄托,说不定能从中获得一份来自神秘世界的力量,使自己重新在政治上取得优势也未可知呢。
    次日一早,翁成就爬了起来,穿上老婆为他准备的白褂子和黑布鞋,慢慢悠悠地往山上走来。他出门时天刚蒙蒙亮,到爱晚亭时则看到很明亮的曙光已从峡谷前面开阔的天空中释放了出来。他不觉非常兴奋,像这样美丽的曙光他不知有多少年没见过了。他惊喜地发现其实在政治权力斗争之外,并不缺乏使人高兴的东西,关键似乎是看你如何去体会和感受。
    群鸟在叽叽喳喳地唱歌。他愉快地想:真想不到这种音乐竟会是如此的美妙悦耳。
    他来到亭子后面的草坪上。练功已经开始了,很多人都认识他。有些人明显想巴结地叫他一声,可考虑到练功时不可分心,便都只是嘴唇嚅动了两下,谁也没有真叫出来。他不禁又想:看来这种功法确实有几分神奇,使平常那些爱讨好领导的人竟也不再把老子放在眼里了。
    这个培训点的负责人是一个姓张的年青人。他不是学校的,不认识翁成,便没有理睬翁。翁并不急于加入到练功的队伍里去,他想仔细地观察一下。就这样他整整看了一个小时。练完功,这才有人走上来跟他说话,问他是不是也对大法产生了兴趣。他说是的,身体不好,想把身体练练好。有人就把他介绍给那个姓张的年青人。姓张的仗着是大法负责人,可不把什么校长不校长的放在眼里,很露骨地打量了一番翁,说:“我们很欢迎领导干部来练功,但这需要恒心,你肯定公务繁忙,能坚持嘛?能坚持就来练,不能坚持的话,我看最好还是算了。”搞得翁成恼不是,笑不是。有人见姓张的这种态度,便对翁成说:“这人就这样,你跟卢光中说说,他和纪方的关系好,纪方知道你要练功,肯定热情接待。”
    卢光中本不想跟翁成搭腔的,可经人一说,只好硬着头皮叫了一声:“翁校长。”他的感觉很别扭,这段日子净搞翁的名堂,到头来却跟他成了一路人。他不明白翁怎么突然对大法感兴趣了。
    翁成对卢光中却很热情,向他了解这个培训点的情况,还打听纪方现在怎么样啦。卢光中就听出翁的意思是想请纪方亲自来教教他。他就说:“你明天早上再来吧,我叫他来跟你见见面。”
    说了一会话,卢光中的那种别扭感才慢慢消失,后来又觉得跟翁成谈话其实还是一件很有趣的事。以前他既是下级又是晚辈,每每见到翁都毕恭毕敬,感觉很不爽,现在因为大法的关系,却几乎是在跟翁平等交谈了,而且他还觉得好像翁在以对一个老学员的态度对待自己,全然不见一点校长的架子。他就一直陪翁下了山,为了多送翁一程,还不惜绕了点远道。
    晚上,卢就去拜访了纪方,把翁成的事告诉了纪。纪方非常高兴,说:“看着我们的队伍里不断有这种高级领导干部加入进来,真是高兴啊!”
    第二天一早,纪方就赶到了爱晚亭,恭候翁成的到来。虽然翁成学法理应成为他的弟子,可他似乎更愿意依然把翁当校长看,不在翁面前摆会长的谱。
    两人一见面,翁成就说:“原来是你呀,只听说你的大名,就是对不上号。”
    “现在对上了是不是有点失望?”
    “哪的话,大法的高层次弟子,我恭敬都恭敬不过来呢,岂敢怠慢!”
    纪方便亲自给翁上了第一堂课。时间不长,只有半个小时,翁成因常年不爱活动,已是满身大汗,直说:“好好好!”
    其实他并不是说这功法好,而是觉得流了一身汗后身体非常舒服。纪方却得意地晃着脑袋说:“坚持吧,坚持到底你会品尝到更多的好处。”
    “你看我需要练多久才能上一个层次?”
    “你是当校长的人,聪明绝顶,悟性肯定比别人高得多,不需要多久,半年吧,我保证你上一个层次。一般新学员想上层次,至少得花一年时间。我再经常给你辅导辅导,那就更快了。哦,我想起来了,明天开福区请我去他们的区礼堂传功,到时我要讲两个小时的课,再给上千人传功治病,你如果有空可以跟我去,对你这种新学员大有裨益。”
    卢光中也在一旁怂恿说:“对,你一定要抽时间去一趟,保证回来后感觉跟现在不一样。”
    “明天什么时候?”
    “下午。”
    “哎呀,明天下午我有事……不过我争取去吧。”
    次日,翁成本来准备下午开个会传达一下近来中央下发的一个文件精神,为了跟纪方去开福区,他就把会议挪到了上午,草草开了一个小时就散了。下午他亲自开车去了纪方的家。纪方说:“正好,我的车送去修理了,就坐你的车吧,其实他们会派车来的。不管他了,我们走,去接一下卢光中吧。”
    翁成问:“他昨天说听过你的课,没必要再去。”
    “他不懂,这种功法不是听了几堂课就可以了的,应该多听听。再说校长都去了,他当处长的不去陪陪像话吗!”
    “我倒无所谓。”翁成这样说着,还是把车开到了卢光中家。卢光中见他们亲自来接了,只好跟着走了。纪方其实是想摆这个派,一个代校长,一个处长,他多次外出讲课授功,还没哪次带过如此高规格的随从。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那就应该好好享受。这也是一种快乐,比用功法去糊弄那些学员还令他愉快。
    如果说翁成此前只是百分之九十的想做大法弟子的话,那在开福区的礼堂里,看到那么多大法学员像着了魔似的痴迷的样子,他那保留的百分之十的犹豫就彻底地消失了。纪方发功的时候,他便跟其他人一起双目微合,两臂空抱,脚掌抓地,按着纪方的要求,轻轻地吐纳呼吸起来。不一会,他就觉得自己真的在前后摇晃了,还感到手心发热,指尖微颤,一股气从丹田升起,在胸腔里循环激荡。
    事后翁成不觉对大法大加赞赏,说:“现在我才知道原来世上真有这种神奇的功法呢。”
    这一天他就高兴坏了,晚上回来便请纪方吃饭。纪方说这怎么行,怎么能叫校长破费。翁成一个劲地说没关系。卢光中就没办法了,硬着头皮说都不要说了,我请客。吃饭的时候翁成的话特别多,都是向纪方询问有关大法的事。纪方很耐心地一一作答。卢光中一旁听着,觉得自己对大法的理解也更深了一步。
    累了一下午,又喝了些酒,翁成就有点不行了,眼睛直迷糊。纪方一看他这样子,回去时便不叫他开车,自已把车开了回去,和卢光中一起将翁成送到了家。然后两人一边散步,一边往家走,说些闲话。纪方说:“真没想到翁成这么快就入了迷,看来他天生就是个大法弟子。在这一点上,我说老同学,你可不如他。”
    卢光中心里很不服气,就逞着酒气说:“他是入迷快,但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说过了,他是天生的大法弟子。”
    “不对不对,你不了解内情。”
    纪方非常奇怪,问:“内情,什么内情?难道他练大法另有目的?”
    “不能说目的,但确有原因。”
    “啊,还有这等事?我不相信,你说给我听听。”
    “我们是老同学,我又是你大法的人,就不瞒你了吧,翁成练功,他其实是想寻求一种心理平衡。你不知道,现在学校高层的权力斗争非常厉害,翁成本来已经当了代校长,不出意外,再过段时间就会转正。但顾峰不服气,要搞他,弄了几件事情,就真的搞得翁成在省里很没有面子,现在他那个代校长的位置朝夕不保,他想挽回局面,又回天无术,心情郁闷,肯定是这个原因,所以就想练大法,在道法中寻求一种精神安慰,绝对是这样。不然,你想想,他当校长的,不说日理万机,至少也日理百机,哪有心情和时间练功?”
    纪方就点头说:“这样说我倒是信。确实,以翁成的地位和身份,就算迷大法,也不可能迷得这么快。不少政府高级干部练大法都是在练了一段时间后才真正入迷的。实际上我也一直觉得有点怪,翁成的表现不太正常,现在明白了,原来如此。照你这么说,翁成这个代校长当不了几天了?”
    “差不多吧。”
    “顾峰这么厉害,居然能搞得翁成在省里很没面子?”
    “他厉害个屁,不是我们这些下面的人替他想办法,他会被翁成活埋了。娘卖逼的,他坐在上面一动不动,我们下面的人拚命给他抬轿子,累得黑汗水流,都成全了他的校长,我们也就顶多喝点汤汤水水。用红楼梦的话说就是给他人做嫁裳,他嫁了个如意郎君,我们这些伴娘仍然睡的是单人床。”
    纪方笑道:“别这么气不平,世界就是这样,我们活着本来就是在不停地扮演这两种角色,一会抬轿,一会坐轿。哪天你到了那一步,自然也会有人替你抬轿子的。”
    “所以说还是你混得好,你只给张仙仁一个人抬轿,然后都是别人给你抬轿了。”
    “你看的其实只是表面现象。”
    卢光中很不懂纪方为什么会这样说,在他看来纪方这话毫无道理。就观察了一下纪方的神情,发现纪方并不像是随口客气一下。他觉得在纪方的话里应该也隐藏着一些自己很难知晓的秘密。便试探地问:“怎么,你混得这么滋润,却好像还不满足,学道法的人应该知足常乐嘛!”
    纪方大概是受了卢光中情绪的感染,觉得人家把那么重要的秘密都告诉了自己,那自己也不该瞒着卢光中什么,再说他跟卢是老同学,又经过了大法的洗礼,他觉得卢光中应该是绝对靠得住的人,另外酒精也发挥了一点作用  ,使他似乎有一种一吐为快的感觉,就说:“兄弟,不瞒你说,我们这个大法啊,其实什么狗屁大法,纯粹骗人的玩艺。”
    “啊!”卢光中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半天合不拢。“别开玩笑!”
    纪方就把大法到底是怎么回事告诉了卢光中,还跟卢讲了一年前跟司马北斗法的一些趣事。末了说:“你说我虽然坐着这顶轿子,能真正的心安理得吗?不骗你,我经常无缘无故心惊胆颤,生怕哪一天政府醒悟了过来,向我们下刀子。”
    卢光中说:“既然是这样,那我劝你,捞了一笔钱后就别再干了,否则肯定有那么一天会大祸临头。”
    “坦率地说,到了这一步,真要放弃,又舍不得。我其实还没有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你,你肯定万万想不到,我们真正的目的是干什么。”
    卢光中说:“如果你们的真正目的不是钱的话,那无非是政治方面的罗,想造反对不对?”
    纪方笑道:“到底是玩政治的人,这方面的感觉非常出色。说对了,张仙仁就是想做中国历史上第一个以道法取国的人。照这个发展势头来看,不是没可能呢,我们大法弟子现在遍布全国,人数上百万,而且正在以几何方式递增。”
    “张仙仁是个疯子,你们也都神经有毛病。”卢光中原本跟纪方说话是非常尊敬的,连句脏话都不敢说,怕亵渎了神道。现在知道不是这么回事了,说话便随便轻慢起来。
    “别小看了我们,佛道的力量在人心中是非常强大的。怎么样,跟着我干吧?”
    “你才还说经常心惊胆颤呢,我可不想过你这样的生活。”
    “要成大事当然就得冒点险。你在学校里,顶多也就是当个副校长,了不起校长,而在大法里干,一旦成了,那就是开国功臣,至少是部级干部,你说说看,抵得上多少个校长?”
    卢光中哈哈大笑:“你他娘的少做梦了。不过我可以继续练功,倒不是我还信这个,主要是我觉得每天活动活动筋骨对身体确实有好处,只是不会再傻乎乎的生病不吃药了。”
    “你再想想吧,反正大法的这道门我永远给你开着。”
    “不必了。不过我觉得你可以在翁成身上想想办法,多给他灌点迷魂药,他在政治上完蛋后,需要有个寄托,你们的理想肯定对他的脾胃。”
    回到家,卢光中把道可道大法的秘密告诉了田玉蓉。田本来在很陶醉地看一部琼瑶的电视连续剧,听罢就瞪直了两眼,呆愣着半晌没说出话来,琼瑶的女主角正沉浸在死去活来的爱情中,也没能打动她。可见女人表面是浪漫的,实际也是现实主义的货色。
    “我的天啊!”她后来叫了起来。
    “这帮杂种,真不是东西,把老子足足糊弄了两三年。”
    “但他好歹还算好,把实情告诉了,只可怜那么多还蒙在鼓里的大法弟子,你说他们怎么得了,别的不说,生了病不吃药这不是要他们的命嘛!”
    “我也这样说,说你们骗骗钱倒也罢了,这不是害人吗,他说不这样说就显不出道法的神奇来。娘卖逼的,真是黑良心,典型的邪恶大法。”
    “怎么就没人管管他们?”
    “唉,中国人有一种神道文化,要揭露他们就必须先铲除这种文化,可谁能做到呢。司马北他们那样批判大法,结果身败名裂,还差点让人打死。这事只有政府动用全部力量才能做到,但要政府这样做,先得要她醒悟,可她现在还什么都不知道呢,你叫她怎么做!”
    “我的天啊,世界上还有这等事!我说你可再不能练了,跟他们马上脱离关系,否则到时候出了大事你可说不清,万一牵连上什么,我倒没什么,只是会害了儿子。”
    “但万一他们成了事呢,那我不是自绝于他们吗?”
    “呀哈,怎么着,卢光中,你难道还真想跟他们干呀?我的老天爷,亏你还是个玩政治的,居然这么没头脑,他们虽然人数众多,但大多是一些老头老太太,能成事?你不会是酒喝多了在说胡话吧?”
    “你是妇人见识,非左即右。要知道他们我是惹不起的,如果突然跟他们断绝关系,只会招致他们的怨恨,何必呢!反正我知道了怎么回事,跟他们敷衍敷衍就是了,保持一定距离,可进可退,这才是政治家的谋略,懂吗?像你这样简单,只会给自己惹麻烦。”
    田玉蓉就睁着她那对灰暗的眼睛,发出了一串啧啧啧的声音。然后咽了一口口水,又关心她的琼瑶去了。
    第76章            借花献佛贪淫受掴          光中发迹同学聚会
    卢光中第二天早上还是照常去练了功,没有表现出任何对大法的怠慢或不恭敬来。但下一个早上他就没去了。此后便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纪方倒是很理解,没有怪他,甚至还说真要练身体,最好是慢跑十几分钟。他说我尝试过慢跑,也挺累人的,年纪来了,受不了,还是练练气功随便比划比划算了。卢光中跟纪方就完全恢复了过去那种口没遮拦的老同学关系。有人见了,不明就里,还以为是卢光中又上了一个层次,竟有不少的学员来向他请教上层次的经验。他便也装模做样地跟大家说这说那,俨然一副已经取得大法真经的架式,看着大家一张张虚心的样子,他心里直骂蠢猪。这天,就连翁成也向他请教来了。翁成现在其实对大法的感觉仍是朦朦胧胧的,说不清到底怎么回事,见大家都很尊敬卢光中,便以为卢一定是在练功方面出类拔萃。卢不懂装懂地跟翁胡扯了一通。翁什么也没听明白,却直说:“听你一说我就明白多了。”搞得卢差点失声笑出来。
    收功后他俩和纪方一起下山。三人一边走一边说笑,不知怎么就谈到了学校的一些事情。纪方谈起现在黄楼天对自己的客气,显得非常开心得意。翁成忽然对卢光中说:“卢处长,我该恭喜你啦!”
    卢光中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喜从何来?”
    翁成便略显惊讶地说:“怎么,你不知道?昨天下午省委组织部来了人,宣布了正式接任校长的人选。”
    卢光中和纪方两人同时啊了一声,瞪大眼睛看着翁成齐声问道:“是哪个?”
    翁成对纪方轻轻一笑,指着卢光中说:“这还用问吗,他应该知道!”
    卢光中心里就一阵欢喜,知道顾峰终于上去了。但他竭力装出无所谓的样子,说:“我怎么知道,我也是才听你说的。”
    纪方也明白了,知道现在翁成说这事其实心里肯定不好过,便没再细问,说:“嗨,管他哪个上去呢,权力这东西实际上就这么回事,没必要看得太重。”
    翁成叹了一口气说:“唉,老实说,虽然顾峰赢了,但我仍不服他,我只服他下面的那些人,包括你卢处长啦,没有你们,他顾峰王八蛋屁也不是。”
    虽然这话说到卢光中心坎上去了,但卢光中又知道翁成如此言语的真正用意是想挑拨他跟顾峰的关系。失败总是酸楚的,在彻底退出历史舞台之前总不免想最后再咬对手一口。只是对卢光中这样的聪明人来说,这一口根本就没咬着,反而跟亲吻一样令人十分舒服。
    然而舒服过后卢光中又感到有点不爽。昨天顾峰就知道了,那罗启良他们肯定也知道了,他们居然没有马上告诉他,可见他在他们的心目中还是一个没什么分量的中层干部。娘卖逼的,他暗暗骂道,难道狡兔死走狗烹的悲剧要在老子身上上演吗?此后翁成还酸溜溜说了些什么他都没听进去,心思只是绕着这个疑问打转转。
    整个早上他就过得很郁闷,整个上午也很郁闷。好几次他想打电话向罗启良落实情况,又都把伸出去的手缩了回来。那感觉真有点像一个初试身手的小偷,徘徊在道义和邪恶之间,被究竟伸不伸手这个问题弄得几乎神智混乱。他就这样自我煎熬着过了一个上午,接着是一个中午和一个下午。他已经慢慢听到有人在议论校长人选问题了。不用说翁成的话是可信的,然而他仍还是没有从自己人这边得到证实。实际上证实不证实本身意义并不大,关键是个态度问题。他对顾峰的意见倒不是很大,主要是恨罗启良,那个傻逼居然不通报一声,显然是欢喜过度,把他忘到爪洼国里去了。没办法,他只好上门去祝贺。吃过晚饭,他就慢悠悠地晃到顾峰家来了。敲开门,他竟是来得比较晚的,罗启良、章自成、任万里、区飞翔、张行、扬光河他们早就到了,他能明显感到屋里的热烈气氛持续了较长的时间。他一进去罗启良他们就埋怨他:“怎么现在才来,一整天也不打个照面?”
    不知为什么,卢光中把罗启良怨恨了一天,可一听罗这话,又感到说不出的亲切,瞬间便把所有的怨恨抛到了九霄云外。他觉得别人根本没拿自己当外人,实在是自己太要这个面子了,自己把自己搞得神经兮兮的。再看顾峰,虽然他没有对他表现出多少热情,但他的眼神告诉他,他对此前他所做的所有工作都是很满意的。章自成饶有兴趣地问他:“翁成这段时间在练大法吧,他练得怎么样,是不是已经快练得把他的代校长都忘啦?”
    大家哄堂大笑。卢光中说:“你也太小看人家了,到底是校领导,不管怎么样,一招一式都还有模有样,进退得法。”
    顾峰很赞同卢的话,说:“对,他那种档次的人,怎么会把情绪表现给人看呢,天大的痛他也只会埋起来,自己消化。”
    大家说笑了一会,气氛从未有过的融洽。忽然谈到了商学院的事,顾峰说:“这么久了,商学院一直没有一个管家,也不知翁成他是怎么想的,现在我先得把那里安顿好。你们能不能推荐一个合适的人?”
    罗启良显然早有准备,就说:“上曾志宏吧,我看现有的几个副院长,就他合适一点。”
    章自成他们几个似乎对曾志宏的印象也不错,都轻轻点头表示认可。卢光中想起了姜妮娜托自己办的事,就感到异常恼火,跟姜把关系搞僵了不说,居然还让曾志宏上去了,这简直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亏了个一蹋糊涂。他心里实在不痛快,便决定唱唱对台戏,胡诌说:“曾志宏那个人我听说他作风不正派……”他发现别人都没反应,只有罗启良别有深意地瞥了他一眼。他立刻意识到自己这话对罗启良来说未免有些滑稽。便暗骂自己太蠢,怎么这么不会说话。立刻接着说,“不光是这个,我还听说他跟陈化前关系特别密切,办事风格也差不多,陈化前出了那么大的事,他不可能干净。”
    罗启良说:“你这叫什么逻辑,一个人有事,跟他关系密切的人就一定有事吗?这样下结论太轻率了。”
    卢光中心想:管他娘的,干到底,绝不能让那婊子得逞。又说:“无风不起浪嘛,我真的听到他们单位好几个人这样说,群众的口碑就是一个人人品最真实的写照,不对吗?”
    “我怎么没听到别人说!”
    “我接触的都是一些层次比较低的老师,你平常又不跟他们接触。”
    “谁说的,我每天都要跟很多一般的老师打交道,不会比你少。”
    “你都是工作上的接触,谁会跟你说呀,我接触他们是业余时间里,没事几个人凑在一起扯扯蛋,或者打打牌,那种时候才听得到这些反应。”
    罗启良就没话说了,想了一下便道:“群众的反应也不能完全信。”
    顾峰忽然问卢光中:“你跟曾志宏熟吗?”
    “知道他这个人,但从来没跟他打过交道。”
    “路上碰上了也不打招待?”
    “不打。我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顾峰便垂下眼皮,思考问题去了。
    虽然不知道自己的意见到底能不能被采纳,但从顾峰的态度和罗启良不得不竭力找理由反对自己这两点来看,卢光中感到自己完全在顾峰这个政治集团中站稳了脚跟,影响多大姑且不论,但说得起话了,这对他这个资历最浅的中层干部来说是最重要的。罗启良大概是得了曾志宏什么好处,一门心思要把曾志宏弄上去,过了一会又阴一句阳一句地为曾说话。卢光中便也长一句短一句地进行反驳,搞得罗启良很没面子,后来不得不说:“好了好了,这个问题我俩不要争了,还是让校长自己拿主意吧。”
    这种争论纯是对事不对人的,倒并没有损害卢光中和罗启良的关系。不过话又说回来,毕竟这种争论令人不爽,所以在两人心中那么一丁点疙瘩还是有的。
    接下去的日子,整个学校便给人一种骚动的感觉。新校长登基,对一部分人来说是灾祸,对一部分来说是福音,两部分人纠缠在一起,互相运动,就好像闹得沸沸扬扬似的,让人觉得树欲静而风不止。人事的进退自然是最惨烈的一场斗争。一批人是肯定要被收拾掉的,另一批人则注定是要鸡犬升天的。卢光中抱着试一试的想法,这段时间就几乎天天晚上往顾峰家里跑,没事找事的汇报工作,想当个副校长的愿望几乎昭然若揭。此外他最关心的就是曾志宏的事了。他也不知自己的醋劲怎么这么大,一想到曾志宏当了院长后搂抱着姜妮娜的那副得意相,他就觉得仿佛身上每个关节都错位了似的。他一直想再跟顾峰谈谈曾志宏的事,但自己位卑权轻,不宜显得过分关注这事,否则就是明显的僭越了,非但于事无补,还会影响自己的前途。故他直觉自己想摁住曾的计划很大可能还是会落空,毕竟他对顾峰的影响不能跟罗启良比。果然,这天上午,罗启良给他来了个电话,说:“我们昨天开了个常委会,讨论了一些人事安排,你的意见我们给予了充分考虑,最后综合多方面因素,商学院还是上曾志宏。特意告诉你一声。另外,顾校长已经说了,你是个人材,人事处委屈了你,位置可能会往前挪一挪,老弟,到时你可得请客,不然我不答应的。”
    卢光中兴奋地说:“行行,吃什么都由你,你不吃我我才不答应呢。”
    放下电话,卢光中咧开嘴独自笑了很长时间。后来嘴巴两旁的肌肉都笑痛了,便想到了曾志宏的事,不觉又好不烦燥,这个不声不响跟他挤在一个洞里栽树的家伙怎么就这么扳不动他呢!闷闷不乐地想了一回,他现在最强烈的感受就是太划不来了,早知如此当时吃什么鸟醋,痛快答应了姜妮娜,还可以照常享受她的快乐。现在是情敌没收拾得了,还搭上了这份快乐,想我卢光中多聪明的一个人,居然却办了这么一桩连本带利亏了个精光光的蠢事。可见再聪明的人有时也难免是一头猪。实在想不通,他的情绪不觉就为之一变,决定趁机收复失地。恨恨地想:既然如此,老子干脆借花献佛,去跟她说替她把事情办好了,重归于好,那么白嫩嫩的肉,不玩个够未免有点亏,管她娘的干净不干净呢,不干不净吃了干净。
    如此想定,他就立刻行动了,来到了商学院。碰到了一些熟人,问他来干什么,他说来找人借本书。一路这样虚伪地应付着来到了姜妮娜的教研室。在外面他听见姜妮娜在里面跟几个人闲聊,她那清脆悦耳的声音表明她过得十分快乐。他觉得那婊子可能早把自己忘干净了,真想立刻走人。又不愿白跑一趟。便壮着胆子在外面喊她。他最担心的是她听出他的声音后还记恨着他,不予理睬,那这脸就丢大了。不过还好,一听到他叫,她立刻就欢快地哎了一声,从里面快步走了出来。
    “哟,卢大处长啊,怎么有闲心到这来了,哪股风把您吹来的?”
    他横眉立目地轻声说:“少扯蛋,有重要的事,借一步说话。”
    她就笑嘻嘻地把他领到了没有人的实验室。
    “我以为你不会理我了呢,”她说,“怎么样,那一杯茶水泼得还凉快吗?”
    一切为了打洞,他克制着怨气,说:“行,你行,那杯水把我泼醒了,我服了你。”
    “啊!”她故做惊讶的样子说,“一杯水就泼醒了,那你这人也太不经泼了。”
    他瞪着眼说:“你是不是欠搞呀,老子好心找上门跟你说事,你却净是屁话。再说一句老子马上走人。”
    她这才赔笑说:“好好,不说了不说了。你这人脾气越来越坏,不经逗。说吧,什么事?”
    “那事我给你办妥了。”
    “没头没脑的,什么事啊?”
    “你不是希望曾志宏当院长吗,本来根本轮不到他的,我替你不知做了多少工作,最后才说服顾校长同意用他。姜妮娜,我为了你的事真的是尽心尽力呢,你却用茶水泼我,你自己说说对不对得起我?”
    姜妮娜就扑上来抱着他左右各亲了一口,媚笑说:“行了吧,就当这是我赔罪了。”
    卢光中惊讶地说:“什么,就这两下就抵消了你的过错吗,我的天啊,看来你对自己的过错还是缺乏深刻的反省。”
    她在他脖子上吊着嗲声嗲气地说:“那你要怎么样嘛?”
    “我要这样。”他突然把她抱到了实验室的桌子上,伸手就解她的裤带。
    她害怕了起来,急忙抓祝蝴的手说:“别别,发神经呢,这里怎么行,让人发现了怎么得了!”
    他不管这么多,强行解她的裤带:“发现了就发现了,老子不管,先办了你再说。”
    “我求求你,求求你。”
    “少废话,打开,给我打开。”
    “卢光中,卢光中!”
    “我警告你,别惹老子生气!”
    “我叫你爷爷。爷爷,晚上,晚上好吗?晚上孙女我用你最喜欢的方式侍候你,现在你忍一下,忍一下,好不好?”
    “不好。”
    就听得扑通一声,仿佛一只水桶掉到了井里。
    过了一个星期,学校的新班子组成了,罗启良和章自成不出众人所料,当了副校长,卢光中也如愿以偿跟他俩上去了,成了省城高等院校里最年轻的一个校领导。大家惊讶之余又说并不意外,这几年都认为他年轻有为,看来他还真没辜负大家的希望。当然也有少数人对他的升迁十分不满,自然是原以为自己能上去却没有上去的区飞翔、任万里他们几个。他们跑到顾峰那里抱怨不已,说自己资历如何老,却输给了资历那么浅的年轻干部,以后这脸面往哪搁。顾峰对他们几个十分厌烦,心说当时要用你们时你们都干了什么,只会吃拌口饭,人家却是真正想了几个好主意,在关键时刻起了作用。当然,他不可能这样说出来,也不便骂他们,只是拿省委堵他们,说省委要求校领导班子里必须有一个年轻的干部,。这几个家伙闹了一下,知道也没办法了,才慢慢没了声息。
    这个副校长对卢光中来说其实还是有些意外的。虽然他想得非常厉害,也使出了浑身解数,可从内心深处说他觉得自己希望并不大,故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由于缺乏足够的心理准备而呆愣了很长时间。后来他就关上办公室的房门独自手舞足蹈了一回。他嘴里哼着《花好月圆》的曲子,一边合着节拍抖动着身体,肩关节在剧烈的扭动中竟差点错了位。
    后来就有人来向他祝贺,更多的人是来拍马屁的。他觉得政治实在是太好玩了,一旦熬出头,那种人上人的感觉简直没法形容。罗启良立刻来了电话,要他请客。他说你点。罗启良就说明天中午招待所食堂。这会任万里那几个人也在罗那,一起说不行不行,这哪行呀,小狗日的你不趁机宰他一顿,以后可能就没机会了,因为下一拨他进步的时候我们可能都退了,那时他认识你是谁呀?罗启良认为有理,就说玉楼东。卢光中说玉楼东就玉楼东,万一我付不起帐,我就把自己卖在那里。
    这且不表,只说应付过罗启良他们这拨人后,卢光中意犹未尽,还想庆祝庆祝,就决定再在家里操办几桌,把昔日的老同学们都请来,也是想炫耀一番的意思。跟田玉蓉一说,田自然也很赞成。他就先在校长楼里弄了套足有120平米的4室2厅的房子,装修一番,搬了进去。然后两口子就翻日历,挑了个黄道吉日,给老同学一一发了柬子,请他们届时务必赏光。他竟还给姜妮娜发了柬子,要她到时就说是他大学里的同学,免得田玉蓉多疑。姜妮娜阴阴地说:“好的,到时我还会送一份绝对不会有第二个人送的大礼给你,叫你永生难忘。”他就非常非常的期待这份永生难忘的大礼,很甜蜜地想这个小妾实在是太爱人了。
    到了日子,请的人都到了。他家里一下挤进了将近30个人,有小部分客人实际没有收到柬子,是听到这个消息自己跑来的,无非是想巴结巴结,卢光中当然没有不欢迎之理。他最希望看到的那个客人最后才到。姜妮娜没有打扮,仍然是平常的样子。这叫他有点不快,觉得她这样随便表示她并不把他的晋升当回事。但又想她也许有点道理,因为涂脂抹粉的来有可能引起田玉蓉的猜疑。但她说要送他一份永生难忘的大礼的,却是两手空空。更令他不满的是她一来就要走,说有重要的事,非去办不可。他恨不得当众抽她两下。没有办法,只好由她,还把她送了出来。到了楼下,她左右看了看,见四处没人,便笑眯眯地说:“你一定很不高兴,我说要送一份大礼的,却什么也没有。别着急,我这就送你。”
    他立刻高兴起来,却假腥腥地说:“什么大礼不大礼的,只要人来了我就高兴。”
    “这份大礼我是非送不可。”说罢她走到他跟前,突然收敛了笑容,扬手给了他一记耳光。然后就迅速离开了。
    卢站在楼道里,莫名其妙,不知道怎么会接这么一份大礼。突然,他明白了过来了,一定是罗启良他们哪个家伙把他反对用曾志宏的事告诉了曾,曾便又告诉了她,她觉得自己上了当,就专门找这个机会来发泄怨恨。
    仕途上他年少得志,一路顺风,虽然官场厮混的经验很多,但真正让他铭心刻骨的感受并不多,可这一下,他觉得自己整个灵魂都被震动了。罗启良他们那些家伙表面跟他很好,哪知却在后面这样给他树敌,害他。虽然他也知道他们不可能都在这样做,顶多也就一两个人,但因为他不知道到底是谁,故他更愿意把他们想象成全是这种货色,从而提醒自己今后对他们可得留一手,太信任他们那是迟早会上当受骗的。
    回到客厅,他脸上仍痛得发热发红,大家却谁也没看出其中奥妙。只有田玉蓉心里打了个问号,但却像道影子,一晃而过,再也没抓住。
    卢光中的这些中学同学只要凑在一起总免不了谈论宋海棠。这会话题就又集中到了她身上,好几个人在互相打听她的情况,谈论她的电影和生意。江风仍没忘记当年被宋骗了的事,每每说到她就总是摇头,说:“别看她混得好像很滋润,她迟早要出事。”
    郑秀丽说:“这话你不知说了多少遍了,也不怕口舌生疮。”
    “她那种人都不生疮,我生什么疮!我如果生疮,那是老天没眼。但我相信老天肯定是有眼的,一切它都看在眼里,到时候给大家算总帐。信不信我的话,郑秀丽?”
    “不信。你的话也值得信,那世上的话就都值得信了。”
    卢光中笑说:“老江,女人永远是为女人说话的。”
    田玉蓉说:“那当然,难道女人为你们男人说话不成!”
    江风喝了一口酒,勾着眼角看郑秀丽:“我说郑秀丽,你怎么老跟我过不去,我自骂宋海棠,关你屁事!”
    郑显然觉得江风还是问得有几分道理的,她其实也不知为什么自己听不得江风说宋的坏话,每每想起来她也觉得关自己屁事呀,可她只要一到时候就总忍不住要帮宋说话,似乎都成了一种本能反应了。她不好怎么回答,便干脆板着脸跟江风对抗到底:“她是我们女人的骄傲,我就不许你污蔑她!”
    “你又不是她的一条狗!”
    她顿时就把秀眉扬了起来,刚要张口回骂,田玉蓉急忙居中打叉:“好了好了,都不要说了,江风你也是的,大家在一起说说笑笑,干嘛出口伤人!”
    如果是别人这样说,江风肯定恶语相向,但田玉蓉这样说,他就不好说什么了。如今卢光中当了副校长,公认的少壮派领袖,将来这所学校说不定就是他的,他已经有了一些想法,指望傍着他能吃几口舒心饭呢,是绝不能得罪的,故对田玉蓉十分容忍。大丈夫能屈能伸,他便没再说话,埋头喝酒去了。
    卢光中就问郑秀丽现在干什么。
    “老样子,还在基建科。整整比你低了两级,还是你卢光中本事大。”
    田玉蓉说:“但你比他有钱啊,去年我到你家去的时候你那家里就跟我们现在的房子一样大,装修却不知好到哪去了。那时你说你还准备换一套更大的房子,换了吗?”
    郑秀丽点了点头,夹了一块鱼肉送进嘴里。田玉蓉说:“还不是,房子比我们好,装修豪华,还有一辆专用公车。他这副校长,可怜见的,刚刚上来,不知道有没有专车配。所以说,各人有各人的造化。”
    郑说:“级别不是可以用物质来衡量的。还是老卢有本事。”
    “你别夸他,免得他尾巴翘到天上去了,我难得侍候。”
    卢光中瞪眼道:“老子有手有脚,什么时候要你侍候过?”说罢他听见厨房里有响声,就急忙去了厨房。不一会端出一大砂钵乌鸡凤枣龙参杏梨红糖玉米羹。田玉蓉就向大家介绍说这是她从娘家一个特一级厨师亲戚那里学来的一门手艺,这种汤最补人,滋阴壮阳,强肝健脾。大家听她说得这样,就一起抢着喝了几口。其实味道不怎么样,至于营养,更是谁也弄不明白,却接二连三说好。
    纪方听说郑秀丽的房子比卢光中的还大,不觉把她认真打量了一番,看出她不是正道上的人,跟自己属一类人物,所谓淫邪不分家,有心跟她交朋友,便问起交通厅和航运局的道可道大法的练功活动开展得怎么样。自古淫邪相惜,纪方一有这方面的意思,郑秀丽那边厢马上就接收到了,就跟用收音机接收无线电波一样快。便冲纪方莞尔一笑,以闲聊的口吻把她知道的点滴情况详细告诉了他。
    纪方听罢一本正经地说:“我一直对交通厅的道可道大法的工作不满,想不到竟是这样的,看来我得对那里的事情加强管理。”
    田玉蓉就话里有话地说:“算了吧,纪大师,您是分会会长,何必以千金之躯干那些小事,留着精力多读些经文才是正经。”
    “什么,千金之躯?谁呀,他?”王家卫极不礼貌地指着纪方问田玉蓉。
    “他的师傅是万金之躯,他是他师傅的得意弟子,在湖南威震一方,惠泽万民,可不就是千金吗?”
    “狗屁,他那大法,纯粹骗人的玩艺。”
    纪方不觉怒道:“王家卫,你说话客气点,我没得罪你,你怎么老侮辱我们大法?”
    田问王:“你这样说有什么根据吗?”
    “当然有。下河街好几个人练这种功练死了。”
    纪方胀红了脸说:“无耻的污蔑。”
    眼看这两人又要斗嘴,田玉蓉便又居中打叉,将战火灭了。郑秀丽不好再说什么,便向纪方投去一个温柔的眼光,表示对他的支持。
    这几桌席一直吃到中午两点才慢慢散了。大家又坐着喝了点茶,无聊赖地说了会废话,就纷纷告辞了。郑秀丽出来的时候纪方也跟着辞了卢家。都是有车的人,纪方便站在郑的车前仔细打量。这是一辆红色奔驰。他是最不喜欢红色的,不管在什么场合,总觉得这种颜色有一种夺人魂魄的味道。不过联想到郑秀丽,他就觉得这种颜色配她确实合适。
    “好!”他喝采道,“现如今能有车的女人就是有权力的女人。”
    她一边开车门一边说:“一点点小权力。”
    车门打开了,他闻到里面飘出一股沁人心脾的浓香,他只觉自己要一头栽到车里去了。
    她已经坐在了驾驶位上,微笑着看着他说:“我们厅里有几个老干部,身体不好,哪天请你去专门给他们发功治治病怎么样?”
    他爽快地说:“行啊,到时候我顺便去看看我的培训点,还要麻烦你请些有头有脸的人物替我捧捧场,把交通厅的练功活动搞起来。省里十几个厅,我摆平了一大半,剩下几个厅我也得慢慢收归囊中。”
    “嗬,好大的口气!行,这是我的名片,有空跟我联系。”
    纪方便用车把郑秀丽送了一程,在东方红广场分了手。
    郑秀丽驱车回到家里。这个所谓的家早不是从前的概念了,她和丈夫已于半年前离婚。是他提出来的,他接受了那个帮助他的妇人的意见,觉得这样凑合实在没意思。她当然也不会留恋他,就很顺利地离了,儿子归了她,从前的房子则归了他。其实她完全可以不把房子给他,但她分手的时候到底良心发现,觉得他这一辈子的痛苦都是自己给予的,自己既然有条件,那就应该补偿补偿他。然后她就花了30多万买了现在这套位于万江花园的复式房。她带着儿子,请了个保姆,物质生活那是绝对没话说。有时候父母会来陪她住住,但两老不喜欢城市的空气,觉得还是岳麓山的清新气息滋润人,大部分时间仍然住在山中。虽然是个残破不全的家,但她在官场混得有模有样,儿子渐渐大了,快读初中了,非常听话,所以她的生活还是过得很安逸的。不过有时回首往事,亦不乏一份淡淡的忧伤,感情上的贫乏其实一直很严重地影响着她对生活的看法。
    她把车停在车库里,开门进了屋。屋里有一股很清淡的香味。她居住的地方是从来不缺乏这样一种香味的。中午酒喝多了点,身上出了很多汗,横竖不舒服,她就去洗了个澡。然后穿着睡衣懒懒靠在客厅的长沙发上。
    这时电铃响了。她皱了一下眉头,沉闷的情绪使她这会一点也不想见人。可电铃老响,她只好去开了门。来人是她的表弟李洪刚。当年她寄宿在他家行了苟且之事后,这对表姐弟就一直保持着一种非常亲密的关系。他后来读了大学,学费是他妈出的,但他的零花钱却几乎全是她给的,他的零花钱一直令他的同学们很羡慕。后来他毕业进了一家工厂当技术员。这小子为人狂傲,很不讨人喜欢,就经常挨整,混得很不如意。有时候奖金被领导扣了精光,烟都买不起,又是这位表姐,常常周济他一点,使他才不至于太背。他曾发誓这辈子一定要报答表姐的大恩。她把他头发上的灰尘掸掉说:“行了,你做人方面学乖巧点我就谢天谢地了。”这话对他的影响极大,就没那么狂傲了。后来表姐当了副科长、科长,他就把她佩服得五体投地,便开始学表姐的为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再后来恋爱、结婚、生子,彻底磨掉了身上的梭角,就在事业方面有了一些进步,当了一个什么技术小姐的负责人。可惜他们厂子效益不好,一年不如一年,最后竟垮了。失业后他找了好几份工作,不是被人排挤就是太累人,都没干长久。便又是表姐帮助了他,这时她的事业正蒸蒸日上,在航运局里把基建方面的事情搞得红红火火,她就出资叫他去办了一个营业执照,专门做水电器材生意。因她手上总有一些工程,她在把工程交给建筑商的时候要求他们必须买他批发店里的水电器材,建筑商们自然只能同意,所以他这个店里根本不愁生意,再加上在那条专门做水电器材生意的街道上他的门面又大又漂亮,平常零散生意也做得不错,故店子一直十分兴旺。当然,表姐弟感情再好,毕竟事关重大利益,郑秀丽也不愿意太委屈自己,便跟李洪刚七三分成。即使如此,李洪刚也是十分感激表姐的,因为他拿的三成也足以使他慢慢过上中产阶级的生活,而若靠他自己的能力,几乎不可想象。他知道自己这辈子要说报答表姐大概是不大可能的,但感情上他觉得自己还是可以对她有点用,故常常上门看望她,逢年过节的送点礼品,表示一下心意,对她空虚的心灵毕竟是一份安慰。
    今天下午他是专门给她来送钱的。一笔3万的款子,是某个建筑商请他转交给她的,他怕放在店里不安全,就赶紧送过来了。
    她却看着这笔款子有点不高兴,说:“那个杂种,老子给了他那么大的工程,他却只用这么点东西打发老子,下次老子不打他的米了。”
    李洪刚摸出烟,抽了一支递给郑秀丽。她接了过去,他替她打燃了火,说:“跟你说件事,上午省质检局的到我那去了,检查得很仔细,看样子像是有备而来,查了几样东西,说不合格,要没收。幸亏我店里的伙计多,他们就两三个人,没让他们得手。你到上面去打听打听,怎么回事,是不是专门针对你来的?”
    她立刻否认:“怎么可能,质检局如果知道是我的店子还敢这样干,吃了豹子胆#蝴们一定是不知好歹,乱搞一气。”
    “那你赶快去把事情摆平了,他们走时威胁说明天还要来。”
    “放心吧,没事的。哦,我也要跟你说件事,这个水电器材批发店你干了两年,做生意的经验应该积累得差不多了,想不想再干大点?”
    “当然想,但应该怎么干,还得表姐你指方向啊!”
    她侧靠着沙发,一支手很随意地捋着头发,一支手很优美地翘着夹着香烟 ,两条腿侧叠着摆放在沙发边缘,胸前的睡袍敞得较开,可以看见一道肉乎乎的乳沟,在阴柔的灯光下流光溢彩。李洪刚则搭着二郎腿坐在她边上,两人呼吸相闻。他不时瞥一眼她的乳沟。
    “我前不久去了一趟乡下老家,就是朗黎镇,发现他们那里有好几家水泥厂、砖厂、沙子厂,出厂价非常便宜,可那些建筑商们对这些东西的报价贵了好几倍。这里面的差价都让那些奸商们挣去了。我觉得划不来,我想我们也可以在那里搞一个厂子,把价格抬高,叫建筑商必须买我们的东西,这样,除了一切正当的收入之外,我们不是又多了一条生财之道吗?”
    李洪刚夸赞道:“还是表姐你聪明,什么事只要看一看就能知道是否有利可图。”
    “说正经的,你想不想干?”
    “当然想,有你表姐撑着,我什么都不怕。”
    “那好,哪天我带你去朗黎镇看看,跟镇政府谈谈,或者办个厂子,或者买个厂子。  具体的事情由你负责,你就当厂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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