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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章 入商场

    第50章           入商场情钓孔老板          为新爱断恩程大导
    宋海棠这几年一部戏接一部戏,几乎没停过。此前拍了一部电影叫《摇晃的外婆湖》,是一部讲述旧上海滩黑帮之间仇杀的故事。导演程东明想拍成之后再拿到戛纳电影节上去风光一把,好不容易忙活完了,进入了后期制作,他嫌国内的录音水平太低,便花大钱去香港录了。通常宋海棠肯定是要陪着去的,但她这段时间想趁这短暂歇息的工夫办点自己的事,就没跟去,这次回家便是抽空回来看看。因现在手头事多,也不能在家多住,只呆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吃过母亲为她下的面条,就打的进城回到了华天宾馆。自从成名后她住的都是这种五星级宾馆,拍戏的时候自然由投资方出钱,不拍戏那就都是程东明买单。
    现在她要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手上的几个本子看完。程东明已经发话,说以前都是他为她量身定做,这次要她自己为自己定做,给了她几个剧本让她选。投资方催得紧,她得尽快定下来,好让人家去准备。第二件事她想买套房子。这些年宾馆实在住得有些腻味了,宾馆虽好,毕竟人来人往,感觉上总不是很温馨。买房子的意思她早就有了,经济上也早没问题,她跟程东明露过这方面的意思,程东明虽然不是很高兴,但也没反对。她还想顺便了解一下房地产的情况,在这方面搞点投资。她躺在床上看剧本,没想到没看多久就有点看不下去了。不知为什么,不看时她的欲望很强烈,可真看起来,眼睛一沾着书页就粘乎乎的想闭上去。她生气地把剧本扔了,然后跳下床去洗了个澡,光着身子走出来,到大镜子前面把自己的裸 体看了一遍,摸摸脸蛋,揉揉乳房,叹息了一回,不知道这副绝世宝玉般的身子最后会交付给谁。不一会,经纪人古立东打来电话,说有一家香港房地产公司过几天要在省城搞开业剪彩活动,想请她去捧捧场,出场费10万,问她愿不愿意去。她说:“当然愿意,我正要跟房地产方面的人接触接触。”
    古立东说:“这家公司叫香港华南房地产开发公司,它的驻内地分公司总经理叫孔祥书,原先是我们内地的,江西南昌人,后来偷渡去的香港,现在想回来干一 番事业,很希望认识你,想请你吃饭,有兴趣吗?”
    宋海棠爽快地答应了。古立东就说下午5点钟 他来接她。到了时间,古立东就到了。宋叫古立东在外面等她,自己简单化了一下妆,便出去了。古立东叫了辆出租车,说孔祥书在海鲜大酒楼恭候。在车上古立东说:“宋小姐,你该买辆车了。”
    宋海棠说:“等买了房子再说吧。我要你替我打听房子的事打听得怎么样啦?”
    古立东说:“我看这孔祥书的公司就不错,他在开福寺一带建了一片临江高级住宅,我去看了一次,真的很不错,你可以去看看。”
    “剪个彩就给10万,这个孔老板真大方啊,他到底是个什么人物?”
    “很有趣的一个男人,身价至少一个亿,你见了一定感兴趣。”
    宋海棠轻蔑地哼了一声说:“我走南闯北,阅尽风尘,什么优秀的男人没见过,一个房地产老板就能让我感兴趣?”
    然而没过多久,宋海棠就在心里骂自己见识短浅,想想也真是,就算跟男人打了一辈子交道,谁又敢说自己真正阅尽了天下男人呢,何况自己出道其实也才几年时间,岂有资格说那种大话。
    孔祥书是一个十分标准的风流倜傥的中年男人。他的头发都是向后面梳的,抹了头油,黑亮黑亮,额头宽大,一张国字脸,浓眉大眼,鼻直口方,气质高雅。如果不知道他是老板,宋海棠可能会根据职业习惯把他当成哪个剧团里的男演员。孔祥书举手投足也毫无老板的气派,谈吐给人十分强烈的艺术感觉。宋海棠不禁暗暗称奇,心想他可能搞错了行当,应该去学表演的。交谈之后方才知道,这孔祥书还是有本科学历的人,不是那种纯粹只会赚钱的商人,难怪气质这样高雅。像这种既风度翩翩又腰缠万贯的男人,宋海棠还是头次见到,就像古立东预言的那样,她对他产生了兴趣,说是被他吸引住了也不过分。
    孔祥书虽然对大明星仰慕已久,但他觉得如果流露这种情绪,那在对方心中的分量就会打折扣,故他跟宋海棠见面显得有点矜持。可又担心冷了宋,便很快改变了这种想法,变得热情起来。点菜时一个劲要她点贵的,用一种北方款爷的豪迈气慨说:“千万别给我省钱。”
    宋海棠在娱乐界历练了这么久,自然一眼就看出这个男人对自己是有所图谋的。如果自己对对方不感兴趣,她一般就会提高警惕性。但她对孔印象极好,情绪便完全松驰下来,隐隐觉得他们之间可能会发生点什么事。自从她跟程东明名扬世界以来,她就一直在寻找 这种感觉。很早她就知道她跟程是不大可能走到头的,因为程虽才华过人,可模样太糟糕了,不能给她真正的幸福。只因她跟程的这种关系尽人皆知,再加她对男人的要求又极高,想寻找到这种感觉太难了,一直未能如愿,哪知今天好像有了点门。她是吃惯了山珍海味的人,这个酒店的东西她并不太喜欢,但为了让孔祥书高兴,她点了两样最贵的。
    孔祥书不愧是商场上的成功人士,面面俱到,对古立东自然也不会怠慢,问他喜欢喝什么酒。古说随便。他说:“那就茅台吧。宋小姐呢?”
    宋海棠撅着小嘴说:“红酒。”
    这时上来了几样餐前小碟,三个人便慢慢吃了起来,一边等大菜,一边说闲话。先聊了娱乐界的一些事,后来就聊到了房地产。孔祥书跟宋古两人说了许多房地产业的奇闻趣事,把两人听得一愣一愣的。宋海棠说:“我们圈里也未必能有这么多精彩故事。”
    这时古立东的扩机响了,他便起身去外面回话。孔祥书说:“还有更精彩的故事呢,以后我慢慢跟你说。”
    不一会古立东回来说有件事必须马上去处理,这里就不奉陪了。他虽是孔宋两人的陪衬,但少了他又显得没意思,毕竟孔宋两人是头次见面。宋海棠便竭力挽留他。他说:“实在对不起,我非走不可。”宋海棠觉得他像是有意让她和孔说话,心想也好,就她和孔,可以谈得深一些,这样便于自己尽快做出判断,跟孔究竟是深交还是泛泛之交,如果只能泛泛之交,那就尽快撇开,免得劳神费力。她和程东明的事被新闻媒体炒得沸沸扬扬,这几年几乎没一天安生过,她大有一种曾经沧海难为水的感觉,对待感情问题她再不会那样愚蠢地拖拖拉拉,无论是合是分,都力求干净快捷,不给新闻媒体炒作的时间和空间。她现在最想了解的是孔在房地产方面能给自己什么样的帮助。孔祥书起初以为宋只是想买两套房子,慢慢才察觉还有别的意思,便直截了当地问:“宋小姐是不是也想在房地产方面投点资?”
    宋海棠笑了笑:“是的,现在房地产很火,我想试一试。”
    “是这样,那好办,我可以无偿地为你提供咨询和服务。就是,你们这些演艺界的人啊……请原谅,我说句直话。”
    宋海棠忙说:“没关系没关系,你尽管直言不讳。”
    “你们演艺界的人都很感性,感性的人办事情常常五分钟热气,我不知你究竟是说着玩的还是真有这个意思?”
    “怎么会是说着玩的,我宋海棠从不说着玩。你对演艺界的人有偏见,他们未必个个都是感性的人,比如我,其实是个理性的人。”
    “好,刚才算我说错了,我想再问一句,你想怎么投资呢,是办个房地产公司,还是……”
    “当然是办公司,短期的投机行为我不感兴趣。”
    “嗯,好,我也觉得你应该这样,看来你是个很有经济头脑的人,难得,难得!”
    “你看我怎么办好呢?”
    孔祥书就想了想说:“我还想问一下,也许不该这样问,但既然你是真心诚意的请我参谋,那我就必须弄清你的底细才好回答,对不对?”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你想知道我打算投资多少。”
    孔祥书笑着点了点头。
    “先拿出300万来试一试。”
    “这点钱搞房地产太少了。但如果你愿意跟我合作的话,那另当别论。”
    “我们怎么合作?”
    “首先,你可以为我公司打广告,凭着你的名气,肯定能替我把牌子打出去。然后你可以加入我的公司,拿你的300万入股,我再把你打广告的酬金折算200万,你就有了500万,到年底按你的股本分红。这比你自己去办个公司强多了,你不用操一点心,到时候只拿钱就是了。”
    宋海棠想了一会说:“这样当然好,但我也不能老挂在你的公司上,我最终的目的还是想有个经济实体。”
    “这样做并不妨碍你办实体呀,而且只会对你有帮助。你现在不了解房地产方面的情况,先在我公司里入伙,干上一段时间,等了解了房地产的运作方法,资金更加雄厚了,到时你想拉出去单干,尽管随你的便,反正你跟我合伙又不要你签一个长期的合同,签一年还是半年都由你。我完全是为了帮你,难道会不让你离开吗,你想想是不是这个理?”
    宋海棠就被说动了心,觉得这样确实好,自己根本不懂房地产生意,如懵懵懂懂闯进去投资,万一有什么闪失就麻烦了,跟孔合作自然不必有这些担心,还能尽快学会生意上的事情。现在她唯一担心的就是孔祥书不是想帮她,而是骗她。故她没有马上答应,只是一个劲地夸赞孔祥书的主意好,说她需要再认真的想一想。孔祥书说:“那是当然,这种事怎么能一听说了马上就答应呢。”说罢他掏出名片给了她一张。她便也给了他一张名片。两人一直吃到10点多钟才离开包厢。到了外面,孔祥书要用车送宋海棠。宋假意推辞了一下,然后就坐了上去。到了华天酒店,宋下了车,对孔祥书说:“本想邀请你上去坐坐的,但天不早了,酒也喝多了点,想休息,今天就这样吧,以后有事见面再说。”
    “行,我想以后见面的机会多着呢。”他挥了挥手,就开车走了。
    回到房间,宋海棠便跟一个管建委的王副市长打电话。她前年在戛纳电影节上拿奖回来,省里有几位领导接见剧组一行,专门请他们吃饭,宴席上就有这位王昌雄副市长,当时两人便认识了。王对她一直都很关心,她对王也颇有好感,去年她演的三部影片中有一部就是王为她找来的投资商。后来两人就背着程东明勾搭成奸了。王是个在政治上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行事非常小心,故他俩的关系竟谁都没有察觉。不过也正因为谨慎,好多次都因一些意想不到的情况而做罢了,真正成奸的没几回。这时王昌雄正在家里看中央一套的晚间新闻,接了宋的电话,十分奇怪:“这么晚了有事吗?”
    “你知不知道香港有家叫华南房地产的公司?”
    “知道,这家公司是大概半年前进驻我省的。”
    “他们的规模大不大?”
    “在省里目前是最大的房地产公司,做了很多生意。”
    “哦,是这样,那他们老板你认识吗?”
    “你是说孔祥书,我们还在一起吃过饭呢,你问这个干什么?”
    宋海棠就把自己想跟孔祥书合作的事说了,问:“你看这事应该不会有危险吧?”
    “你们的合作有没有危险我不知道,但我可以保证这家公司绝对没问题。合作得怎么完全是你跟他的事。”
    “嗯,这我就放心了。”
    “怎么,想做生意啦?”
    “试一试,看能不能挣钱。”
    “程东明同意吗?”
    “这事跟他什么相干!”
    “你不拍戏了?”
    “做主意并不影响我拍戏。”
    两人说了会话,王昌雄酸溜溜地挂了电话。老婆问他谁来的电话,他说:“你不认识。”
    次日,宋海棠给宋世和打电话把孔祥书说的事告诉了他,要他赶快处理好学校的事到她这来,说:“我急需用人,等着你来一起拿主意呢。”
    宋世和说:“我这里不可能有这么快呀。”
    “反正你快来,多想想办法嘛!”
    宋世和答应了一声。海棠接下去就开始等孔祥书的电话。以她对男人的了解,昨天他们谈得那样融洽,一般男人第二天就会趁热打铁,所以她很有信心等到孔的电话。可一天过去了,孔祥书居然没有一点音信,只有古立东来电话问她跟孔谈得怎么样。她懒洋洋地回答说:“马马虎虎。”
    古立东便又告诉她现在有一家香水公司和一家服装公司想请她做广告,不知她意下如何。她说:“你看着办吧,都交给你了,还问我干什么。”
    她的情绪始终有点低迷,这是很少有的情况,她觉得很奇怪,怎么会这样呢,后来才知道,都是孔祥书闹的。她不明白,从昨晚谈话的情况看,孔祥书明显对自己有所图谋,而自己也几乎是很明显地不打算对他设防,可聪明的他怎么今天会这样沉得住气,居然一整天没有动静。晚上她正想出去吃饭,突然程东明回来了。她非常诧异,他去香港没几天,怎么突然不声不响地回来了。原来他妈突然病了,他姐姐怕出事,便把他叫了回来。
    “怎么不给我打个电话?”
    “白天打了两次,你都不在。”
    海棠知道这家伙在说谎,她一天没离开过房间,哪有他的电话。她知道这家伙犯了醋劲,想看看自己是不是在家里有了相好。从前他不搞这种突然袭击的,哪知就在她有心跟孔祥书弄出一点故事的时候他破天荒有了这么一个举动,她不禁暗暗感叹:名导演就是名导演,感觉就有这么敏锐,我还没怎么着呢,他那里就已经嗅出了味道。
    两人说了几句话,程东明就按着她弄了一回。穿好衣裤,程东明说:“我妈问题不大,我香港的事情紧,得急着赶过去。可我又怕我姐说怪话,她平常就喜欢说我不回来看妈,好不容易妈病了来看一回,又急着走,我不想让我姐难过,又非走不可,你能不能替我去陪陪我妈,这样我姐可能才不会说闲话?”
    海棠立刻有不悦之色,暗怪程向自己提这种过分要求,说:“既然没什么问题,那还陪什么,有你老姐不就行了吗!”
    “唉,无非是尽点心意,让我妈我姐心里舒服点。”
    “照理我应该去陪陪你妈,但我这两天正好事情多,又要跟我爸妈买房子,又要办房地产公司,正跟人谈判,也抽不开身。你既然已经回来了,就多住两天嘛,干嘛急着走,香港那边有候先亭盯着,你还不放心他!”
    “你没有明白我的意思,我是说你去陪我妈比我陪更能使老人家开心。”
    海棠这才听懂,原来程港明是借这件事试探自己有没有跟他结婚的意思。她想他大概是感到特别的孤独了,人到中年,想有个稳定的家庭也是人之常情。如果没有孔祥书,她想自己多半会满足他的要求去陪陪他妈,即使未必真打算嫁给他。可孔祥书不早不晚,恰就现在出现在了她的生活中,固然也许只是一种巧合,但谁又敢说就不是一种天意呢。她便不打算满足他这个要求,担心这样做的话会更加使他俩不容易撕扯清楚,本来他俩的这种晦暗不明的关系就已经够让人伤神了。程东明是大导演,自然不可能像一般男人那样强人所强,见她不甚愿意,便叹了口气,再不说这事,叫她打扮整齐,领着她吃饭去了。大概总有点愧疚,算帐时海棠突然抢着付,笑着说:“这几年吃饭我都吃别人的,几乎从没为别人付过帐,今天就让我来体会体会,付帐究竟是一种什么味道。”
    程东明笑道:“懂得付帐了,可见你进步了。”顿了顿又补充说:“但也可能是变得可怕了。”
    她瞟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次日程东明就又去了香港,临行前嘱咐宋尽快把剧本确定下来。她说:“一时半会可能确定不了,那些剧本我一个也不满意。”
    程东明就看了看她,说:“赶紧点赶紧点,说话我就回来了。”
    她应了一声,把他送到机场,看着他的飞机起飞了,这才松了口气。回到酒店,继续等孔祥书的电话。不知为什么,跟程东明过了这一夜,她对孔好像竟有了一种渴望的感觉。如果论感情,她对程东明其实还是很深的,她一直是真心实意地把程看成自己这一辈子的大恩人。也许正因如此,大恩难报,她才不认为自己应该嫁给他。至于对孔祥书,谈不上一丁点儿感情,仅一面之交,可她居然会如此强烈地期待着他。看来,她不得不承认,在利用色相实现了自己的艺术理想之后,她那根沉睡多年的喜欢俊美男人的神经又被拨动了,又重新躁动起来。孔祥书老成持重,才华过人,英气勃发,实在讨女人喜爱,可能正是有了他的对照,程东明的丑陋形象在她眼里才变得从未有过的这般刺眼。想到自己竟陪这个男人睡了好几年,她突然感到好一阵恶心。这两个男人的模样就这样翻来覆去地纠缠了她一晚。
    这日,宋世和来电话说他已经办好了停薪留职手续。海棠却叫他不要急,等两天再说,搞得宋世和摸不着头脑:“前两天你不是催我吗,怎么这会又不着急啦?”
    “我联系的那个房地产老板出差去了,得等他回来再说。”
    这时,海棠觉得自己有点恨孔祥书了,没见过这么稳得住的男人,明明想沾腥膻,却故意装副不馋嘴的样子,典型的伪君子,可恶。故过了一个星期,终于接到了孔祥书的电话时,她的态度已经变得相当冷淡。她倒不是真的不打算跟他合作了,只是有些怨气,想让他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好说话的人。虽然对他的判断有些失误,她还是能肯定,这桩生意不会因为自己这种态度就黄了。果然,这次她占了上风,看来老谋深算的人也有沉不住气的时候。孔祥书感觉她在打退堂鼓,急忙表示想跟她当面谈谈,并一再告诉她,如果真想投资房地产,跟他合作是最好的选择。海棠暗暗发笑,哼,你也知道急了。将他捉弄了一回,她心满意足了,方才同意再见一面。
    不一会,两人就又坐在了上回见面的酒店里。海棠已经恢复了上次的样子,热情,活泼,有说有笑。把孔祥书弄得莫名其妙,直怀疑刚才在电话里听到的那个宋海棠是不是就是眼前这个女人。酒酣耳热,他麻着胆子老实承认说:“刚才通电话你把我吓了一跳,我还以为你真的不想跟我干了呢!”
    宋海棠用手掌托着通红的脸蛋也老实说:“我也是,你这么久没消息,我以为你是不愿帮我了呢,也许你回去掐指一算,带携我这个只有300万的小股东挣钱太划不来,就后悔了。”
    孔祥书这才明白宋海棠那会的冷淡其实是怨气,不觉暗骂自己:他娘的,弄了半天我这老江湖倒被这黄毛丫头玩了一把。
    “老实说,我叫你跟我入伙,还不光是帮你的意思,实际我倒是有很多事要求你办。”
    海棠很惊讶,也很高兴,她觉得孔不像是说客气话,不过她想不出自己除了这个明星的牌子还能替他办什么事。便说:“我可有言在先,你别太指望我,我没什么能帮你的。”
    “你怎么对自己这么没信心呢。看来你并不完全了解自己。说真的,宋小姐,上次我就想问你,可初次见面,我不敢造次,今天我们已经谈得很好了,就很想知道你为什么老跟着程东明干?”
    “他是大导演啊,你不知道?”
    “我知道,我能不知道这个嘛。可我觉得一个导演再有才,也有江郎才尽的时候。程东明我看他就差不多了,这两年拍的电影,一部不如一部,你可能听了不高兴,我是说他的电影,不是说你的表演,你的戏那当然是一部比一部好。很多人都这样看的,程东明不行了,而你现在如日中天,中国最好的女演员,如果再跟着他,那你可能很难再上一个台阶。我这人说话直,你别介意。”
    “那你说我该跟谁?”
    “现在那些前卫派导演呀,就是所谓的第六代导演,他们都很有才华,只是名气不如程东明,但这对你恰恰是件好事,因为跟着他们你如果能获奖,那都会认为是你的真本事。可跟着程东明,即使演得再好,别人也会说你沾了他的光。你这几部电影,哪一部别人不这样说,你想想我说的对不对?”
    宋海棠眨着眼睛想了想说:“有是有点道理,可真这样我又怕那些没名气的前卫导演把我给耽误了。”
    “怎么会呢,只要你想通了,我可以给你去香港找一家著名电影制作公司,请一个优秀的内地导演,我们强强联手,保证你比以前更火。”
    “程东明对我恩重如山,我不好离开他。”
    孔祥书就做了一个不以为然的表情:“就算他有恩于你,难道你就该拿一辈子来报答他?”
    海棠不禁默然。她忽然发现孔的这些话触动了她很久以来在心里不时闪动的一根弦。她曾想哪天有了钱就去办个影视公司,自己投资做老板,可跟程东明在一起,因为和他的特殊关系,剧组上下都捧着她,她在里面就像个公主似的,万事不愁,她好像就因为满足而麻木了似的,渐渐把这份心思埋了起来。多亏了孔祥书,三言两语戳到了她的心坎上,就把她这份心挖了出来。她笑说:“孔老板,我们在一起合伙去办个影视公司怎么样?”
    孔祥书应声叫道:“好哇,宋小姐有这么远大的理想,可喜可贺,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了。”
    “我想拍一部慈禧太后的电影,估计得要投一千多万,你愿意投嘛?”
    “当然愿意,以宋小姐的号召力,这部电影肯定赚钱,我又是你的忠实影迷,岂有不愿之理!”
    “万一亏了怎么办?”
    “你说我能怎么办,难道还要找你赔不成!做事情嘛,难免会碰到挫折,就得学会承受。老实告诉你,我做房地产也有过几次失误,最多的一次亏了五千万港币,可我也没去跳楼。”
    “噢,行啊孔老板,你这样豪爽大方,非常难得。那我们就干一杯吧,为我们的合作。”
    孔祥书举起杯子跟宋碰了碰,说:“程东明使你成为明星,我使你成为富姐。”
    海棠抿嘴一笑,翻着白眼看了看上面的大型精美的吊灯,她想问孔程东明抬举她并不是无条件的,你是不是也不是无条件的,将将要出口,她就眨巴着眼,把话咽了回去,立刻感到有点后怕,因为她的这个愚蠢念头说明她已有一些糊涂了,这种问题怎么能随便问呢, 孔 祥书如此豪爽当然是有目的的,用得着问嘛,事情只能心照不宣,说破了就没意思了。她立刻改了一种方式说:“这可是你说的,要使我成为富姐,如果你食言了怎么办?”
    “只要你跟着我干,保证没问题。我就怕你大明星心眼活泛,一天一个主意,什么时候不高兴了就把我晾到一边。那我可没法保证。”
    “看我被你说成什么样了,一天一个主意,你干脆说我一会一个主意得了。”
    两人齐笑。海棠接着说:“你放心,既然跟着你干,我当然会听你的。但总得有个期限吧,至少什么时候能见效你得告诉我。”
    “两年,两年之内我使你成为亿万富姐,如果做不到,你差多少我补给你多少。”
    “好,那我现在正式宣布投奔到你的旗下。”
    次日,  宋海棠就把宋世和叫了过来,带他去了孔祥书的公司。孔祥书见他们打的来的,就对宋海棠说:“大明星怎么连车都不买一部?”
    宋海棠叹了口气说:“唉,忙啊,年年东奔西走,哪有工夫买车,再说一出戏就去外地,一年里有八九个月不在省城,买了也用不上。这些事嘛,我想等置办了房子,安顿下来再说。”
    “那这样,我借部车给你,你在省城就开着,离开省城再还给我,怎么样?”
    “孔老板费心了。”
    “我们是合作关系,理所应当。”
    孔祥书领着宋氏兄妹走进公司大厅,就见大厅里站满了人,突然一起鼓起掌来,有人还兴奋地呼喊宋海棠。孔祥书说:“我告诉他们你今天要来,他们就自动集合在这欢迎你。”说罢他向大家说:“我宣布,宋小姐从今天开始成为我公司的副总经理。”
    宋连忙摆手说:“使不得使不得。我们还没签合同呢,怎么能当副总经理。”
    孔祥书说:“签合同是早晚的事,先宣布了让大家高兴高兴。”
    大家就一齐拥上来问东问西,许多女孩子则拿着本子请宋海棠签名。闹腾了一会,在孔祥书的驱赶下,大家才渐渐散去。孔祥书领着宋氏兄妹进了自己的办公室,跟他俩说了会闲话,然后拿出合同给宋海棠看。海棠草草看了两眼便递给宋世和。等宋世和看完了,宋海棠小声问他:“怎么样?”孔祥书这时就很知趣地起身去了洗手间。宋世和说:“我看不出合同有什么问题,但毕竟这事太大了,你辛辛苦苦挣来的300万全扔进去,万一有个闪失怎么办。我想再去请个律师,让他给我们参谋参谋,稳妥些。”
    “嗯,好,那你去找个律师吧,我随便一动就惊天动地,不方便。”
    宋世和下午就去找了一个同学。此人叫林峰,学的是法律,本想做一名法官,后见律师这行逐渐吃香,算来比仕途靠得住,便改做了律师,接了几个案子,基本上都帮人打赢了,便小有了一些名气。听说宋海棠想请自己做代理律师,林峰高兴坏了,拍着胸脯对宋世和保证,只要有我在,保证你妹妹不会被人骗了去。宋世和就拿孔祥书拟好的合同书给林看。林仔细看了几遍,放下合同,皱起眉头。宋世和见他神色不对,便问:“怎么,合同有问题?”
    林峰摇摇头:“合同没有一点问题。”
    宋世和就有些糊涂了:“那你好像……”
    林峰突然忍不住笑了起来,说:“正因为没有一点问题,所以我才觉得奇怪。老实说像这样的合同我还从来没见过,孔祥书给你妹妹的条件可真优惠啊!”
    “我妹妹名气这么大,能给他带来多少生意,他给些优惠也是应该的。”
    “不不,这种优惠已经远远超出了你妹妹可以给他的好处。孔祥书如果不是脑子进水了,就是对你妹妹有意思,你信不信?”
    “管他呢。”
    “你妹妹现在跟程东明怎么样啦,怎么还不结婚?”
    “不知道,她的私事我从不问,她也不会说,报纸上的那些报道都是瞎胡扯。我们以后跟着她,只管挣钱就是啦!”
    “她打过好几次官司,一直有律师的,怎么没找他们?”
    “他们不懂房地产。”
    说过话宋世和就带林峰来见宋海棠。海棠听说合同没问题,十分高兴,当时就给孔祥书打电话要求签合同。孔祥书说今天不行了,要陪一个重要的客户吃饭,明天再签吧。
    第二天,孔祥书和宋海棠两人就很顺利地把合同签了。孔祥书便准备正式给宋海棠一个副总经理的位置。海棠说:“这个位置对我是个虚位,要不要都一样。这样吧,孔老板,我让我哥给你当总经理助理,怎么样?”
    孔祥书看了宋世和一眼说:“我已经有了助理,如果你要他来工作,那我先把他安排下去,等熟悉了情况,再让他做个部门经理,你看好不好?”
    宋海棠坚持说:“你有助理了不碍事啊,我的意思其实就是想请你带带他,尽快让他能够上手。我肯定不会常来公司上班,就让他做我的代表吧!”
    孔祥书只好说:“也行,那就这样,我尽快把他带出师,这样你们兄妹可以尽快分出去单干。”
    海棠忙赔笑说:“不是这意思,孔老板别多心,我怎么会分出去呢,你可别忘了,两年之内你要让我成为亿万富姐的哟!”
    “你别说得这么好听,我知道你的心大,迟早是会分出去的。至于我的承诺,孔祥书一诺千金,绝不食言。”
    事后宋世和担忧地对妹妹说:“听孔祥书口气好像对你这样安排有些意见。”
    “当然。他的准心始终是对着我的,突然给他换个钯子,谁都不会高兴。但他这人我已经摸透了,容易对付。我随便给他几句话就能让他享受好一阵子。你只管跟着他混,把本事学到手,我们就离开他。他倒也不笨,知道我们不可能永远跟着他。”
    不久,孔祥书回了一趟香港,处理了一些房地产业务,返城时还带了一个朋友,一下飞机就打电话请宋海棠吃饭。海棠有几天不见他,也很想念,马上就答应了。孔祥书在鸿都酒楼上把那个朋友介绍给了她,说:“这位是香港娱乐界的著名经纪人,王建华,他曾和别人一起策划了黎明、邝美云等现在许多正逐渐走红的影视歌明星。”
    海棠便伸出手跟王轻轻握了握,胡乱恭维说:“久闻大名。”
    王建华说:“宋小姐这话一定不是由衷之言,我这样说才合适。我是您的影迷,一直想一睹芳容,可惜始终无缘得见,今天多亏了孔老板,了却一桩心愿,三生有幸。”
    海棠不觉十分惊讶:“王先生是北京人?”原来王建华一口标准的京片子。
    王笑道:“是的,我生在北京,大学也是在北京上的,后来才去香港发展。”
    海棠就很敬佩地说:“香港是个歧视内地人的地方,你能在那站住脚,还能杀进娱乐圈当经纪人,真不简单。”
    孔祥书说:“也不能说香港人歧视内地人,那是个弱肉强食的地方,只要你有真本事,他们是会接受你的。”
    王建华点头赞同:“对,那既是个天堂,也是个地狱。”
    海棠笑道:“听起来怎么有点像北京人在纽约的味道!”
    孔说:“对一座开放的国际大都会来说,实际上这话都是适用的。”
    王建华问宋海棠:“宋小姐想去香港发展吗?”
    王建华的语气叫宋有点不爽,因为听上去有点像是在问一个正在挣扎奋斗的少女,可她宋海棠早已是非常成功的明星。她便有点不客气地说:“我现在干什么都是玩一玩的意思,无所谓什么发展不发展。”
    王建华就意识到自己的话说得不太好,解释说:“我是问宋小姐想不想百尺竿头,更上一层楼,去把香港也征服了。您在艺术上的成就当然没得话说,但您对商业电影好像重视不够,是不是?”
    孔祥书说:“上回你不是说想成立一家影业公司吗,这次回香港我向王先生请教了一番,我觉得他的一些说法很有见地,值得你考虑考虑。”
    王建华说:“我劝你,宋小姐,要搞影视事业最好去香港,或者去深圳也行,因为深圳现在为了摆脱经济暴发户的帽子,政府正大力发展文化事业,那的办事效率比这里高多了,再一个离香港近,容易学会香港那一套商业操作方法,还有一个更重要的是深圳的房地产比这里火爆,你去了那里可以说一举多得。”
    海棠说:“看来你已经为我策划好了。”宋表面是对王建华说的,实际却是说给孔祥书听的,口气里明显有点不满的意味,但她倒不是认为王建华说得不对,只是觉得这么好的盘算,自己事先一点不知道,有一种被人摆布的感觉,她暗怪孔祥书自做主张,请了这么一个口若悬河的家伙,谁能保证这家伙不是一个纯粹的嘴把式呢。不过她又想:算了,应该看得出来,孔祥书的确真心对自己,对自己的帮助很大,就别计较了吧。她诘问王:“就算深圳现在的文化娱乐事业突飞猛进,毕竟那是文化极度贫乏的地方,就这一两年的工夫又能有多大长进?去了能有发展吗?”
    “绝对有。老实说现在许多人都有这种看法,我不得不说他们实在是太短视了,请原谅宋小姐,我这个人说话直,不喜欢拐弯抹角。你们就是喜欢用老眼光看人看事物,殊不知在这个裂变的时代,事情的发展常常是超乎我们想象的。我说句你可能不爱听的话,内地有什么好留恋的?落后的市场,落后的体制,最让人受不了的是落后的意识。只有到资本主义发达的香港去,或者在靠近香港的地方立足,你才能真正跟上时代的步伐。宋小姐,您是大明星,这是谁都不能否认的,但你信不信,甭管你这牌子多么大,你不可能吃一辈子,话虽然不好听,绝对是事实,你承不承认?”
    海棠点头说:“我承认,我也从来没这样想过。”
    “那也就是说你承认如果你停滞不前,很快就会让别人超过。而要想不停滞,老呆在省城对你一点好处也没有。现在影视界新人倍出,后浪推前浪,一不小心,就让人领先了。所以你应该总是站在中国娱乐事业的最前沿,现在的最前沿就是深圳,当然,香港就不必说了,你实在不愿去香港,最不济也应该落脚深圳。在那里,我可以向你提供全世界的娱乐咨询,把你的电影全面推介到海外去。到那时候你就不光是挣国内的钱,还能大把大把挣外国佬的钱了。”
    海棠说:“你描绘的蓝图很诱人,就是不知有多大的希望。”
    “宋小姐是个聪明人,我也用不着说太多,免得你以为我是在诳你。你自己认真想想吧,如果你不能信任我,那我也没办法。”
    “我不是不信任你,但我确实得花些时间好好考虑考虑才能回答你。”
    吃过饭,孔祥书提议去夜总会消谴消谴。海棠说:“我从不去那种地方的。”
    王建华也说:“内地的夜总会都太单调了,没劲,还是休息吧,明天继续请宋小姐吃饭、聊天。”
    送走了王建华,孔祥书便请宋海棠去外面散散步,两人在大马路上逛了起来。夜色朦胧,月光轻纱薄雾般地罩着无边的世界。孔祥书竭力说服宋海棠听王建华的,请他帮忙策划影业公司和投资事宜。“我很信任他,他绝对是个策划方面的人才,你想干番大事业,最好用他,请相信我。我们是合伙人,绝不会骗你。”
    海棠说:“你先叫他拿出一套具体的操作方案来,事情得做得明明白白,我不能糊里糊涂的相信一个人吧。”
    “这是当然,我们明天就这样跟他说。”
    次日,宋海棠接到了江风的一个电话。江说:“书我写好了。”
    宋海棠十分高兴:“就写好了,这么快,到底是诗人,就是有才。你看今天我事多,你能不能送过来让我看看?”
    江风自然说好。上午他正好要去楚湘晚报交一篇稿子。他们前卫派和传统派的论战一直没停止过,这段时间又变得十分激烈了,他是一边为宋写书,一边写评论,忙得不亦乐乎,却也其乐融融。江风动了一个小心眼,故意拖到中午才去送书,希望宋海棠请回客,他想象得到像宋这样的有钱明星,一定会请自己吃一顿从未品尝过的丰盛酒宴。果如所料,宋海棠就在华天酒店里请他吃了一顿,让他点了几个稀有佳肴。两人一边吃一边谈书里的内容。这时恰好孔祥书来找海棠,看见他俩,便走过来打招呼。海棠就把江风介绍给他,还拿出江的书给他看。孔祥书看了一会连连点头,称赞写得好。海棠说:“别尽捡好听的说,这可关系到我的名誉,提点意见,不好就说不好,我再叫他改。”
    孔祥书说:“那得拿回去仔细看看。”
    海棠说:“那就拿回去看看吧,给你看三天,完了多提意见。”
    说了一会闲话,江风本想趁这机会撩拨撩拨海棠,若有可能便钻她一个空子  ,一看她和孔祥书的光景,知道自己根本没戏,纯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他喝了几杯酒便要告辞。孔祥书十分够意思,要派自己的车送他。他假意推辞,到底没推掉。海棠见江走了,对孔祥书说:“我说真的呢,替我好好看看,把把关,不行就要他重写。总之,这部书我得把它做好,免得那些喜欢捕风捉影、拨弄是非的记者老跟我上眼药。”
    孔祥书沉吟片刻说:“叫我说啊,请人写不如自己写。你想,别人写你,读者会信吗,信又能信多少?可你自己写就不同了,可以很轻易就抓住读者的心,你说是不是?”
    海棠说:“我又何尝不懂这个理,但我不会写东西呀,主谓宾我都分不清楚呢,写出病句来都不知道。”
    “嗨,这还不容易,你把这本书改成自己的名字就行了,到时多给他一点钱,我想他肯定会同意的。”
    海棠说:“不太好吧,把人家的书说是自己写的,万一让人发现我的名声可就坏了。”
    “谁会知道?再说现在那些所谓的明星出书,哪个不是请人捉刀,要他们自己写,打死他们也写不出来!胆子放大点,你这只是为了树立自己的形象,又不损害别人什么东西,至于对江风来说,这种书并不算创作,用他的名字发表,其实对他未必有利,因为文坛上的人一个个不知多高傲,他们知道他为明星当枪手,不知道会怎么鄙视他。跟他把这个道理一说,我不相信他会不懂。”
    “但我总觉得不好开口,明明说好请人家写的,现在又变成这样,我怕他有想法,说不定他还指望着这部书挣点名气呢,虽然说起来他牛皮烘烘,但我知道他在文坛的名声并不大,一心想傍着我走上去。”
    “这事你就不用操心了,我去跟他说,多给俩钱,别以为文人有多清高,实际见钱眼开,摆平他小菜一碟。”
    “行,那这事就交给你办。”
    孔祥书回去一口气看完了这部书,心里有了底。这天就亲自开车来到书院找江风,把江拉到城里的玉楼东喝酒。财大气粗,他竟直截了当地说:“我1万买断你这部书,不过书名和作者名字都得改。”
    江风顿时觉得自己上了宋海棠的当。他本指望借着宋的名声沾点光,提升自己的名气,现在变成纯是一个码字匠,他是很不满意的。对他来说,得一笔稿费,哪怕再多也不能跟名气相比。他心里暗骂宋海棠:都说这女人厉害,我还不信呢,真是条美女蛇,连老同学都要算计。越想越不爽,他就婉言回绝了孔祥书。孔不禁吃了一惊,马上又觉得江风肯定是装蒜,无非想多讹几个钱,便说:“我加1万,两万,这种稿酬即使在香港都是很高的啦!”
    江风压抑着愤怒说:“孔老板,你不要多赚了几个钱就把别人的人格看得这么低下。我坦白告诉你,这根本不是钱不钱的问题,你信不信?不信我们可以这样来,这书你拿去发表,写上我的名字,我分文不取。这是一个信誉问题。宋海棠如果是这个意思,她应该事先就说清楚,只要说清楚了,我也还是会为她写的。老同学的事,我能不帮吗?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她要跟我来这一套,明摆着耍我嘛!”
    “这是我的意思,与她无关。”
    江风哼了一声:“我不相信你会在未经她同意的情况下跟我说这个。”
    “我发誓,绝对是我的主意。”
    江风苦笑了一下,使劲甩头。
    “我说江先生,你何必太在乎这个呢,我多付你一些钱就是了嘛。这部书对你来说无关紧要,对宋海棠却至关重要,我想你不会不懂这个道理?”
    江风心里就更来火了,差点就发作起来。不过他似乎还存着那么一点柳暗花明的希望,便忍住了。再说他也未必不能接受这个变化,条件是必须多加一些钱,可他碍着面子,不愿自己叫价,只希望孔祥书能开个令他满意的价格。这个价格当然是很高的,他也做好了他开不出来的准备,如果那样他就决定算了,便跟你婊子宋海棠玩一回清高又如何。他就半真半假地说:“我再强调一遍,这不是钱的问题。”
    孔祥书立刻说:“就算不是钱的问题,那我们现在把它变成一个钱的问题行吗?商品社会,什么都可以用钱来衡量。江先生,恕我直言,就连女人的贞操都可以用钱买到,你干嘛死要这个面子呢,何况你跟宋小姐又是老同学,只当是帮个忙也不行吗?”
    “她不能这样玩我。”
    “说了这只是我的意思。这样吧,我再加1万,3万,江先生,够可以吧?”
    江风的理想价格是5万,拿定主意不到这个价上绝不松口。他摇了摇头。孔祥书不知道江的底线,又劝了一会,见江仍不同意,最后咬着牙加到了4万,江还是摇头,他就不打算加了。他觉得江可能真是不会为钱动心的,再说他也有些心疼钱。这家伙虽号称亿万富翁,花钱还是很节俭,每一笔钱都要精打细算,给一部书开4万的价码在他看来已经是发昏了,再加一分钱都绝对不可能。见没法跟江说通,他就改来硬的,说:“江先生,说了这么多道理,你硬是听不进,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说句实话吧,这部书如果没有宋海棠授权,只是一堆废纸,你拿在手上什么用也没有。”
    “我一把火烧了!”江风愤然叫道。
    “烧了!哼,只怕你已没办法烧了。老实告诉你吧,我已经叫人复印了一部,过几天就拿到出版社去出版,改名为《演艺之路》。叫你竹篮打水一场空,到时候别怪我没打招呼。我可是先礼后兵的。”
    “我告你。”
    “凭什么,你凭什么让法官相信这部书是你写的?”
    “就凭这份手稿。”
    “吓,江先生,你太聪明了!,我难道会这么傻,完全用你的稿子?我不会再请个人增删一番呀。再说你这穷光蛋能跟我打官司?我用钱拖都可以拖死你,不信你试试。江先生,识时务者为俊杰。好,今天就谈到这,这是我的名片,想通了,给我打个电话,我是个规矩的商人,一般还是希望用正常的途径解决问题,除非你把我逼得无路可走。”
    说罢孔祥书付了帐扬长而去。江风拿着孔祥书的名片,翻来覆去地看了一回,还拿到鼻子下面嗅它的香气。他从没闻过这么沁人心脾的香气,不觉嗅了很久,最后才恋恋不舍地摸出打火机把名片点着了,再用燃烧的名片点燃一根烟,未了将名片灰烬扔进了一碗残剩的汤汤水水中。
    来到海棠房间,孔祥书把刚才跟江风的谈判经过原原本本告诉了她。他知道已经用不着添油加醋了,仅这个事实本身就足以使海棠对江风产生看法。果然,海棠听了很不高兴地说:“他这人以前不这样的,现在怎么变得……给老同学帮忙应该是不计名利嘛,他却把名看得这么重,4万都不卖,看样子他非得要你开5、6万才会同意。”
    “看他的态度,5、6万绝对不行,至少得8、9万才有可能打住。”
    海棠忽然又对孔祥书有了意见,冲他嚷道:“那你就给他8、9万嘛,一说到钱吹尽牛皮,真要你动真格的,连这么一点也舍不得。”
    孔祥书不觉一愣,没想到这么快宋就把矛头对准了自己,就苦笑了一下,心想这女人确实不好对付,便解释说:“我当时被他讹诈得气晕了头,没考虑这么多。”
    海棠忽然又觉得不该冲他发火,人家对自己不错,为这点事就挤兑人家,理上似有点说不过去,就口气和缓下来说:“不过你也没错,那么一部破书岂值8、9万。”孔祥书就故意试探着说:“明天我再去把他约出来,干脆就给他8、9万,你说呢?”
    海棠想了半天说:“算了,8、9万,开什么玩笑,太将就他了。真没想到江风他是这种人,真的想不到。我一定要把这事跟老同学们说一说,让大家都知道他是这么一个东西。”
    孔祥书其实心里很清楚是他们不对,怪不着江风,哪知这女人竟真以为自己在理,居然还要去跟同学们说,这不是告诉别人自己很不义道吗,真是当明星当晕了头。他又不好明说,只能劝她:“这种事吧,其实是正常矛盾,很难说怪谁不怪谁,说出去毕竟不好听,以后别逮着谁就说,反正这事你就别管了,横竖跟你没关系,我给你一手操办就得了,怎么样?”
    “怎么没关系,书发表出来不是写我的名字吗?”
    “我是说万一出了问题,你推给我就是了。我和江风非亲非故,用不着对他负什么责任,对不对?”
    海棠就没再说话了,但她心里是很感激孔祥书的,这个男人为了自己的事真可谓煞费苦心。就在这一刻,一直在她心里隐约闪灭的一个念头忽然一下变得明亮而急促起来。如果说以前被孔祥书的行为所感动时她还仅仅只是在想该不该用身体回报他,那此刻她想的已经是:应该今晚就让他得手算了。另外,参照一下跟程东明的关系,她觉得也应该这样,当年自己还是一个非常珍贵的处女呢,可不是让程东明很轻易的就上手了吗,现在她早有了一种曾经沧海难为水的感觉,而孔祥书对自己的帮助已不比程东明小,自己还有什么必要撑着呢,并且最最重要的是当年她委身于程东明纯是一种手段,而今日对孔祥书是真正有一份占有的欲望。这样想着,她就觉得浑身已有一种膨胀的感觉,两条大腿就不知不觉的分开了。房间里很暖和,她披散着头发,穿一件红色的衬衣,下身是一条白色的短裙,趿着拖鞋,半靠在沙发上。她的两条腿一分开,身上那个最幽深奥妙的部位就磁石般吸住了孔祥书的目光。
    没多久,海棠就给父母买了一套别墅,是一栋上下两层的小楼房,十分豪华气派。两老住着不免觉得空落。因自己应酬太多,不便与父母同住,她就叫哥哥也搬了进去陪父母。她自己另外买了一套别墅,离父母的住处不远,请了个保姆,再养了条小狗。有时她去孔祥书那里过夜,有时孔祥书来她这过夜。孔祥书很想把她接过去同居算了。她心里其实是很愿意的,可考虑到跟程东明的关系依然是这么欲断未断,便觉得到底不太好,毕竟从情理上说她还是程的人,程又有大恩于她,哪怕要断,她也应该跟他当面锣对面鼓的说说清楚,否则就对不起他。这日,她正在别墅休息,忽然古立东来了。她给他削了个苹果,两人说了一会闲话。古说:“程东明在香港的事早完了,前不久直接去北京送审,好不容易通过了,现在正和胡老板他们策划发行的事,今天跟我来了个电话,问你剧本选好没有。”
    “这几部剧本我都不满意。能不能再找几部好点的本子让我挑挑。”
    古立东说:“好像前一段时间问你,你不是这样说的,跟孔老板合作搞房地产公司后就到底不一样了,胃口大了。”
    海棠瞥了他一眼:“什么意思?”
    “听说你还想跟孔祥书搞一家影业公司,王建华正帮你们策划是不是?”
    “吓,消息挺灵通的。是这样,老是拍别人的电影没劲,表现的都是别人的情绪和思想,我想拍点自己的东西。”
    “也就是说今后可能不需要我古立东了,对不对?”
    “你别这么敏感嘛,以后我们还可以继续合作。”
    “其实我倒没什么,主要是程东明,他今天给我打电话还问到了你的事。”
    “他问什么?”
    “问你和孔祥书到底在干什么,是不是从此不打算跟他干了。”
    “他怎么这样说?有什么话也该直接来问我呀,他怎么知道我现在跟孔祥书搞房地产?”
    “你的事什么时候能瞒过大家!没事人家还要给你弄出点事来呢,一有风吹草动还不跟长了翅膀似的飞遍祖国的大江南北、长城内外呀!有些小报甚至在写你已经做了新娘了,真是的,你却还在这以为别人什么都不知道!”
    “你怎么跟他说的?”
    “我能怎么跟他说,我当然说不知道,叫他自个回来弄清楚。”
    “怎么着,听你这话,好像有些怨气?”
    “我有什么资格发怨气,只是我觉得我是你正儿八经聘的经纪人,那就应该参与你的一切跟演艺有关的活动。你想办个影业公司,单干,是好事,可你应该跟我商量一下,我难道不如那个香港的王建华?那个家伙你可能不知道,前些年在北京演艺圈实在混不下去了才跑到香港,给人跑了几次龙套,回来就人模狗样的对人吹牛皮说他策划了黎明、莫文蔚,扯他娘的jī巴蛋!”
    “人家没得罪过你,你干嘛这样损人家?”
    “我是好心,希望你别上他的当。”
    “就算我不了解他,但孔祥书能不了解他吗?孔祥书是大富豪,我想他应该没必要这样吹捧抬举一个像你所形容的这种人吧?”
    “大富豪未必就一定正确。反正我说到这,以后你会认识王建华这个人的。”
    两人越说越偏,很快就不欢而散了。这是他们合作以来头次闹得这样不愉快,海棠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认识了孔祥书,她似乎有了一些恋爱的感觉,本应该更开心才对,可实际上她反而好像老碰到不顺心的事,主要是在跟人打交道的时候,一不小心就得罪了一个人,一不小心就得罪了一个人。显然跟古立东也没办法合作了,即使他赖着不走,她也要一脚踢了他,岂有此理,她纵有什么不是,他也不能这样跟她说话。但她知道,自己这种郁闷的心情不是古立东给她的,那小子再冲,对她来说并不打紧。她现在最忧心的当然只能是程东明。程已经知道了她跟孔祥书的事,那肯定就不会再对她感兴趣。这个关系要吹就让它吹好了,没什么了不起的。可老实说她又有点于心不忍,毕竟程东明是她今生今世的大恩人啊#轰然自己早用身子回报了他,但实在的说这并不能报程的恩情于万一,因自己如果不献上去,自会有别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献上去,从前的好友金丝柳不是就差点抢在自己前面吗。程东明有没有自己都绝不会缺女人的,而自己没有他,那今天还会是花鼓戏剧团的一个演员,恐怕连台柱子都算不上了,每月两三百的工资,嫁一个没什么本事的男人,可怜巴巴的过日子。想到这些她的心确实就揪紧了,她真不想对不起程东明。可程东明的利用价值实在是已经没有了,这种情况下如果还愚蠢的守着他,道义上固然没有瑕疵,良心不必有什么不安,但对自己的一辈子来说,是不是又太委屈了点呢?想了一晚上,她也没想太明白。次日,就听说程东明已经回了省城,剧组的很多人都去看他了。她自然也觉得该去看看他,自己跟孔祥书闹的这个绯闻,使她觉得不该等着他来找自己。她就开着孔祥书给她的奔驰车来了程家。程东明离婚后老婆就从这房里搬了出去,一般他也不住这里,只跟宋海棠在宾馆开房间,这套房子就一直空着。这次因宋海棠有背叛的嫌疑,他当然不会去宾馆找她,就回来了。这套已有好几年不住人的老住宅不禁使他颇为伤感,物是人非事事休啊,一间老房,载不动许多愁。
    宋海棠进来时房子里的气氛非常热烈,7、8个剧组的人正在热烈地说笑着,嗑了一地的瓜子壳。程东明看上去有些疲倦,显然是在外奔波忙碌了两个多月没有得到很好休息的缘故。见到宋,他没有什么表情,愣愣地看了她一会,然后就不停地抽烟。大家见气氛太压抑了,就拚命转移话题,说笑话,问宋房地产公司搞得怎么样了。可大家很快就发现他们的努力全部白费了,宋对他们根本就不爱搭理,显得很讨厌他们的问题,程东明更是始终不说话。他们就知道他们现在全部是多余的人,最好知趣点,赶紧滚蛋,于是就一哄而起,嚷嚷说玩够了,走算了。
    房子里静了下来。宋海棠和程东明又默默地对视了一会。她觉得有许多话想说,可只要嘴唇一动,却似乎什么也说不出来。程东明忽然叹了一口气,走进卫生间刮胡子去了。这倒叫她觉得很有趣,不知道他现在怎么会突然有刮胡子的兴趣。刮完胡子,程东明洗了把脸,才又回到客厅,看上去情绪稍稍好了一点。他坐在沙发上继续抽烟,两人说起了话来。其实只是几句平淡的问候,然后房里重新凝聚着令人压抑的气氛。他们都强烈感觉到对方已经变了,不管怎么努力他们都不可能再回到过去那种亲密的关系中。对这么一天,两人从一开始就有心理准备,又都是著名人物,谁都能够很坦然地承受,所以现在觉得实在没什么可说的。然而老闷着也不行,毕竟他们还是有需要说说清楚的事。海棠知道错在自己,只好先开口:“你好像瘦了。”
    “工作太紧张了,岂能不瘦!”
    “吃得好吗?”
    “还可以,就是睡不好,经常失眠。”
    “怎么搞的,你以前不失眠的。”
    “以前你没问题呀,现在你出了问题,如果我还能睡好,那不是没心没肺吗?”程东明这话阴着有些骂她的意思。她自然不会听不出来,不过没往心里去。
    “我没出什么问题呀?”
    “怎么着,还想否认吗宋海棠?”
    “你是说报纸上报道我跟孔祥书的事吧,他们那都是瞎编的,娱乐记者总是喜欢这样,你又不是不知道!”
    程东明哼了一声:“宋海棠,我们出道以来,报纸上报道的你的事情哪一件冤枉了你?别人不清楚,我还不清楚吗?就算有时候夸大其词了一点,那也是事出有因。从来没有哪家报纸无中生有的编派过你。你告了几次人家,基本上都赢了官司那是因为上面有人帮你,别人又很难拿到证据,你跟他浑赖,他当然拿你没办法。宋海棠,你要走其实我不会留你的,我对你最大的意见就是应该知会一声,就不说我们之间有没有感情,单凭着我们这几年合作,在世界影坛无限风光这层关系你也应该事先说一声吧,难道我会阻止你走吗?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想拦也拦不住。这样搞就真的太没意思了,在外人看来是我被你一脚踹了,叫我这张脸往哪放?宋海棠,我好歹把你培养成了亿万人瞩目的明星,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到头来却落得这么一个尴尬的结果,你自己说说,对不对得起我?”
    程东明这段虽语气平缓但义正词严的谴责使海棠垂着头再也不敢否认。其实此前她并没有完全死心踏地地跟着孔祥书,如果程东明实在舍不得她,恳求她回到他身边,她还是准备答应他的。现在看自然是绝无这种可能了。是高兴,还是忧伤,她也说不清楚,总之这是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感觉,也许她需要一些时间才能品出它的真味。她想表示一下歉意,可她说不出来,因为她觉得他现在肯定不需要她的歉意,本来也是,歉意有个屁用,垂着头无声地接受他的所有的谴责恐怕就是最诚恳的歉意。程东明把她埋怨了半天,见她始终一副非常愧疚的样子,忽然意识到自己其实也很没意思,事到如今,这是何苦呢。便深深叹了口气说:“唉,算了吧,看在我们合作了这么几年,珠联璧合,遍打天下无敌手的份上,我不说了,你也别有什么想法,今晚我们好好喝一杯,一醉方休,就算是对我们的关系做个了结吧,从此各奔前程。”他拿出一瓶茅台说:“不准喝别的,就喝它,一定要一醉方休。”
    海棠呆呆地望着他点了点头。没有下酒物,程东明便出去买了一斤牛肉干和花生米。他回来看见她已把外套脱了,只戴一只乳罩,外裤也脱了,穿一条裤衩,斜坐在沙发上,两眼直迷糊。他便笑了笑说:“怎么着,又发骚劲了是不是?我告诉你,老子今晚只跟你喝分手酒,绝不操你。老子是大导演,要操个人还不容易,我一个电话立刻就可以招个人来你信不信?”
    海棠抿嘴笑道:“谁想要你操了,自做多情!我只是想喝个痛快,没别的意思,你爱操不操,关我屁事!少废话,拿酒来。程东明,就你那点酒量,也敢跟本小姐对吹?姑奶奶只需要两三个回合,就要你找不着北。”
    程东明说:“那是,你是两个口喝,我只一个口喝,怎么能喝得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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