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七、狭路

    我做事很少像此次这样不经大脑的，况且当时我也不是醉得很厉害。如果是其他男人也就算了，偏偏这个男人是付建平。更要命的是，他在惊愕了几秒之后也抱紧了我，并且热烈地回应了我，而我脑海中的男人却是耿伯。付玲和童飞则以为我们是情之所至，看我们亲了一会儿之后两人不好意思再看下去，便坐进了车里。至于姜志兴和谢雪珍，大概也看到我了，因为当时停车场并没有什么人。只是跟现在我所面临的问题相比，姜志兴是否看到我已经不重要了。
    我要怎么跟付建平解释？前天晚上那个吻之后，他看我的眼神已经不再内敛，而赤裸裸的热烈与柔情。如付玲所说，他果然当起了临时的厨师，中午和晚上都煮了一大桌子菜，我中午过去象征性地吃了两口就丢碗闪人了，晚上则特意约了一个客户喝酒躲了过去。今天早上付玲来上班递给我一个饭盒，笑嘻嘻地递给我说：“燕子姐，这是我哥煮给你的爱心早餐，让我带过来的。他知道你昨晚出去应酬了，肯定喝了酒又没睡好，所以今天大清早就起来熬粥了。还说如果你中午没事的话还是跟我们回去吃饭，他买了泥鳅。”
    “可是我中午去一个客户那里，可能要到晚上才回来呢。”我尴尬地笑着接了过来。
    “哦，那我跟他说。我先出去做事，你要记得赶快喝哟，冷了就不好喝了。”付玲有些失望，看着那张脸，我就能想象到付建平的表情。
    她走出了我的办公室，我把饭盒放在办公桌上，却连打开的勇气都没有。就在我一筹莫展之际，王小虎打电话过来了，他在那头兴致昂然地说：“阿艳，我刚刚听到有关你的谣言。”
    “谣言？我这个老板娘都过气大半年了，江湖还有我的谣言？”
    “什么过气？”他继续调侃道：“你是传奇！”
    “哈，真是有什么样的老板，就有什么样的员工。看样子，你最近常和裴南厮混啊，不仅学会了八卦，还学会了油腔滑调了。不过既然你特意打电话给我，如果我不问问岂不是败了你的兴。那么请问王总，您听到我的什么谣言了？”
    “说一个男人油腔滑调其实也是一种夸赞，对吧？不过八卦这一点，我倒是要否认，我是无意间听到的。”
    “哦，那王总您无意间听到了什么呢？”
    “听说你前天晚上在某停车场和一个男人热吻啊。”
    “真的？”想想也不出奇，那晚姜志兴的车上似乎不止他们俩公婆，如果我没记错，谢雪珍的妹妹是裴南公司的总机。前台向来都是八卦的滋生与传播之地。
    他呵呵地笑了起来：“应该是我这样问你吧，是不是真的？”
    “一个吻而已，也值得大惊小怪吗？”
    “你这样说，就是承认了？”
    我干笑了两声，没说话。
    “既然被扣上了八卦的帽子了，那我还要再冒昧问一句，那个男人是谁？”
    “别问了，正为这事烦着呢，反正说了你也不认识，就算你认识也不关你的事，总之不是别人的男人。”我有些烦躁起来：“中午一起吃饭吧，不过不许再提这件事。”
    “嘿嘿，恼羞成怒了，很少见啊。”
    “别净说这些废话了，老地方见，挂了。”
    把手机放在桌上，又看到了那个余温暖暖的饭盒，长长地叹一口气，荒唐的事我做过很多，但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后悔过，那个吻错得太离谱了！
    王小虎到的时候，我已经在西餐厅坐了半个小时了。
    “你比我早到，是不是说明你想我了？”他在我对面坐下来，像以前一样对我放电。
    我白了他一眼：“居然比女士迟到，你不应该感到羞耻的吗？”
    他呵呵地笑了起来，继而故作正色道：“说实话，半个月不见，你更漂亮了。”
    我也正色道：“说实话，男人除了这句就再也没有其它了。”
    “这只能说明我是个真男人。”
    侍者拿着菜单走了过来，他又故意问我：“情侣套餐？”
    我慢悠悠地喝了一口咖啡，才回答到：“无所谓，反正你买单。”
    点了餐，侍者离开了，我才放下咖啡杯问他：“你们公司最近怎么样？”
    “还不是那样。”他耸了耸肩：“订单不增不减，盈利亦是如此。”
    “太平便是好事。韩紫凡没有为难你吧？”
    “为难倒说不上，只是女人嘛…”他突然意识到我也是女人，但打住了。
    “继续说，很多时候我不把自己当女人的。”
    他眯着眼上下打量了我一番：“那每当你不把自己当女人的时候，洗澡看到自己的身体作何感想？”
    “你不用幻想那个画面了，总之不会有东西膨胀的。”我用手撑着头，叹了一口气道：“唉，最近发现自己斗志消沉，对什么事都没兴趣了，这是不是老化的表现？”
    “你不是说过，这种状态总是不间断地出现，过一段时间就会好的。”他拍了拍我的手以示安慰。
    “是的，调节之后这种状态就会过去。但这一次，我有点不知所措，其实也没有什么事，但我总觉得心里发慌，因而什么事都不想做。”
    “这说明你是正常的女人。”
    我把手放了下来，问他此话怎讲。
    “就是你会疲倦，会寂寞。”
    “你接下该不会是说，我需要男人吧？”
    他点点头：“是的，我不是在开玩笑，你是真的需要好好休整一下，而这种休整更多的是心理上的慰籍。并且由不得你不承认，因为你体内的荷尔蒙。”
    我沉默不语，因为阿ken也跟我说过类似的话。
    这时侍者把牛排送了过来，王小虎帮我倒了一杯酒，然后举杯说cheers。我也抬头举杯，谁知从酒杯里看到一个人影，姜志兴，他穿着宝蓝色的衬衫，和谢雪珍坐在离我不远的地方。而且他的视线正不偏不倚的落在我这边。我慌乱地转过了头，但我知道他一定看到我了。看样子这次遇见也是天注定的，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又印证了那句—狭路相逢，终是冤家。
    王小虎并没有发现我的异样，依旧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开着玩笑，我食不知味。虽然再见到他，我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但我们之间那段抹不开的过往还历历在目。甜点上来的时候，我实在是不想再坐在这里了，于是以没胃口为由准备离开。
    和王小虎一前一后走出了餐厅大门，谁知姜志兴和谢雪珍也走了出来，我避之不及，只能勉强地挤出了一个笑容，算是打招呼。
    谢雪珍笑着走到我身边，然后对姜志兴说：“我到车上等你。”
    王小虎自然也看到了姜志兴，打了招呼也先行离开了。于是，只有我和姜志兴站在了那里。
    他先出声，笑容和语气都有些牵强：“最近怎么样？”
    “这些客套话就省了吧，你有事吗？”其实我更想问的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不是搬家了吗？
    “你对我的敌意还是没变？”
    我不屑地笑了笑：“我对你会有什么敌意？对你来说，不可饶恕的那个人不是我吗？”
    “阿艳，”
    “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我打断了他，然后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