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六、犯错
近来我发现自己的惰性越来越重了:在办公室的时候,除了发呆就是走神;偶尔应酬也是力不从心,再后来索性能推的都推了;从法国回来后,没有主动联系过任何人。几次在网上碰到王小虎,都只是打了个招呼,就再没下文,这也是他的优点之一,我没兴趣,他绝不纠缠。至于裴南听说我回来后,打了几次电话说要见面,都被我以公司事多的借口拒绝了。其实我每天五点就离开公司,去固定的三个地方—饭店,美容院,健身房,然后回家睡觉。自从那天耿伯在飞机上吻我的时候,我突然发现自己对其他男人完全没有了兴趣了。虽然这话听起来很好笑,一个人尽可夫的婊子还有什么立场来谈忠贞?但事实却是如此,就像当初我担心的那样,我的身心全被他俘虏了。但我的自尊和骄傲又不容许我在他面前表现出来,所以下了飞机我们还是分道扬镳了。法国之行,让我开始相信宿命,相信注定,如果他真的是我的,那么到最后他终究会是我的。
如果是在以前,这种境况和心情会让我恐慌和焦躁,但现在不会了,有的时候想想过去的这十几年,竟像一辈子那么漫长,每想到这我突然就有一种心生退意的感觉,只是如果放弃现在的一切,我还能去做什么呢?再深入地审视一次自己,发现自己一直以来唯一的目标就是赚钱。生命不息,赚钱不止。可是现在我觉得累了,那是不是我的人生意义不复存在了?尽管我爱着耿伯,爱他爱到了再也无法否认的地步,可在我的内心最深处,我始终放下不对爱情和男人的质疑,理性与感性日日夜夜纠缠不休,我干脆不再思考了,让它们自己去斗争,终有一天会分出胜负的。
我本来是一个很善于伪装及掩饰情绪的人,但这段时间我就像特定功能失调,所有的疲惫倦怠与迷惘全写在脸上。连童飞也了看出来,说我对于这样的生活已经厌倦了。
我一边笑着默认一边把桌子上的几个啤酒罐都捏瘪了,为了听那“嘣嗤”的声音。付玲从厨房里把菜端了出来,笑嘻嘻地说到:“燕子姐,我炒的菜跟大酒店的不能比,你可不能笑我哈。”
“天天在酒店吃饭,恨不得胃穿孔了。现在有温馨的家常饭吃,我是求之不得,只是辛苦你了。”
“不辛苦,这些菜啊,都是童飞洗好切好配好的,我只负责下锅。只要你愿意,你天天来这里吃饭都行。”
“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别嫌我这支灯泡太亮就是了。”我伸了个懒腰道:“很久没喝啤酒了,怎么有点不胜酒力似的?”
付玲连忙捅了一下童飞:“都怪你,谁叫你没吃饭就叫燕子姐喝酒的?”
童飞哀怨地看了她一眼:“燕子她身经百战,就这几罐啤酒不是像水一样的?”
我哈哈地笑了起来:“看着那一桌秀色可餐的菜,我是酒不醉人人自醉,我先去一下洗手间。”
从洗手间出来,发现童飞和付玲正在嘀咕着什么,一见到我就立即停了下来。我便开玩笑说了一句:“你们是不是在说我坏话呀?”
“燕子姐不管是老板还是女人都这么完美,我们哪有机会说你坏话?”她乘了一碗饭递给我:“我们在说我哥。”
“付建平?说他什么?”
“他这几天参加战友聚会,就在我们邻市,我说让他顺道到这里玩玩,他嫌麻烦呢。”
“有什么麻烦的?既然隔这么近,让童飞开车去接他过来就好了。”
“我哥那个人,燕子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就是一头牛,哪里会听我的呀。不过,”她又嘻嘻地笑了起来,“要是燕子姐你打电话跟他说,他一定会过来的。”
我这才明白,原来她是故意的,但我已经钻进圈套来了,只好顺着答应了。
童飞接了付建平往回走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了,我和付玲先去了饭店,点好了菜,让他们直接到饭店来。
付玲试探性的问我:“燕子姐,你上次去法国是一个人去的,还是两个人去的呀?”
“为什么问这个?”我当然明白她的意思,但一时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如果我说两个人,那么依她的性格,一定会追问另一个人是谁。
“嘿嘿,就是八卦一下呗,女人嘛,你懂的。”
我便含糊其辞道:“我去那边不是度假的。”正说着,服务员把童飞和付建平带了进来。
付玲连忙从座位上跳起来,走过去拍了拍他肩膀夸张地喊道:“唉呀,我的兵哥哥终于来了。我们等了你好久了。”然后拉着他坐到了她原来的位置上,我的右边,自己则和童飞坐到了一起。
我也拍了拍他肩膀:“你也太不够意思了,竟然打算偷偷的溜走?”
“就是,要不燕子姐打电话给你,你还不来呢。”付玲嘴快,总是像把刀子似的。
“你们都要工作,我来了怕打搅你们。”付建平呵呵地笑了起来,露出洁白的牙齿,还有一个浅浅的酒窝,印在那张沧桑有棱角分明的脸上,竟分外的迷人。我想起上学的时候,每次他拉了我头发之后,我愤愤的回过头去准备骂他时,他便露出这样的笑容,只是当时那个酒窝要更深一些,看到他的笑容,我就骂不出口了。谁知近二十年后看到这个笑容,我还是没有免疫力,连日来的疲惫和郁闷似乎也一扫而光了。没错,这种亲切而熟悉的感觉让我心里无比的温暖和平静。
“那正好,燕子姐中午还在说想吃家常饭,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就做饭补偿好了,让我们也跟着沾光。反正你厨艺也不差。”
“你还会做饭?那有机会真是要尝尝。”付建平给我的感觉一向是大大咧咧的,所以我有些意外。
“当然,而且很好吃呢,比我强,比童飞也强。童飞,你说是吧?”付玲从来都不放过任何一个吹捧或是撮合的机会,付建平有她这样的妹妹真是前世修来的福分。
“是是是。”童飞除了点头附和就没有其他的言语。
他们的用意如此明显,连付建平都不好意思了,连忙岔开了话题。吃着喝着聊着,转眼就到了晚上九点。四个人都喝了不少酒,走到停车场时,我甚至有些踉踉跄跄了,童飞想来扶我,被付玲拉住我,然后推了付建平一把,付建平便顺势扶住了我。
我笑着说我没事,然后伸手去包里拿车钥匙。对面驶来一辆车,我下意识的望过去,1520?这不是姜志兴的车牌号吗?当时他还借此发挥说我们是天注定的,连车牌号都说明了这一点—艳我爱你。再定睛一看,果然是他,谢雪珍坐在他旁边。但他们似乎并没有看到我,把车就停在我们附近。我的手僵住了,笑容也僵住了,酒精像喷泉一般哗啦啦涌上了我的脑袋,近乎遗忘的记忆也在我的脑海中喷发了:他们怎么会在这里?他熄火了,他就要下车了,他就要看到我了…我越想越乱,情急之下一把抱住了付建平,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