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九、祸水
侦探社打电话过来,说找到我母亲其中的一个好友黄女士了,现在在法国的一家小镇里定居。我的心不由自地咯噔了一下,然后一种强烈的预感占据了我的大脑:这个黄女士一定知道些什么。于是我不等那头把话说完,便急急地打断了他:“胡先生,你听我说,你现在马上安排人去一趟法国找这位黄女士,一定要找到她,钱的方面好说,我再转十五万给你当差旅费,如果真查出些什么再给二十万酬谢。”
姓胡的侦探见我这么爽快,一口就答应了下来:“我把手头上的事处理一下,这两天就亲自过去,你等我们的消息好了。”
挂了电话,我不由自主地如释重负地吁了一口气,像是在黑暗中久行的人突然看到了一丝曙光。
因为那股强烈的预感,导致我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都魂不守舍,一心只记挂着侦探社那边的进展。坐在公司也是身在曹营心在汉,所有的应酬一律让蔡晋源带着付玲出马。童飞几次见我欲言又止,我知道他想问什么,因为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他,于是每每讨论完公事便装出很忙的样子,他也不好再打扰我了。
关于股票亏损的事,我有意无意地透露给了裴南,他在第二天便转了一百五十万给我。我收到银行的信息时打电话过去问他:“你的好意我很感激,只是这一百多万你要怎么交账?”
“为什么要说交账?在你的心目中,我就窝囊至此吗?你太伤我的心了。”被我说中痛处,他有些愤怒,但又不能当着我发泄,便自己找了一个台阶下了。
“是,这一百多万对你来说当然只是九牛一毛,既然如此,我就不跟你说谢谢了,月底了,刚好几笔货款没着落呢。”我知道裴南是最喜欢“英雄救美”的桥段的,看在那一百多万的份上,配合演出也是应该的。
事实上,这一百多万也没到我手上来,给了侦探社十五万,给了付玲十五万首付,买了一台业务用车五十万,剩下的全部还了信用卡的债。也就是这个时候,我又一次意识到,现在的自己,除了这个苟延残喘的公司已经身无分文了。
我正看着银行里那几个急速缩水的数字时,候佩打电话给我了。
“佩佩,今天怎么有空想起我来了?”
“阿艳,你知道耿伯出车祸了吗?”
“啊?”我的手从鼠标上滑了下来,一时之间不知所措,前两天不是还好好的,怎么出车祸了?我想表现地漠不关心,于是只是冷冷地问了一句:“不是很严重吧?”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好像伤到手了。”
“哦。”如果只是伤到手,那就说明不会很严重,我暗暗松了一口气。
“你不是吧,反应比我还冷淡?”候佩在那头大叫起来,明显地为耿伯感到不值。
“那你说我该怎样?立刻飞过去表示慰问和同情?他现在又不是断手断脚。”
“哇,你怎么这样说话呀?真是最毒妇人心啊你。”候佩又大叫起来,像打了**血似的激动。
“行,我不该这样咒他,那请问佩佩小姐,你孩子的大伯是什么时候撞车的?现在怎么样啊?好了没有?”
“我不知道他怎么样了,我又没去看他,是浩浩告诉我的,好像是周三晚上撞的车。”
周三?就是我打电话给他那个晚上?我的心有些慌乱起来,因为我最后那些不着边际的话让他分心撞了车?
候佩见我不说话,她竟然得意起来:“现在知道着急了吧?”
“是啊是啊,我好着急,那我不跟你说了,我得打电话去问问。”不由她分说就挂了电话,再翻出耿伯的号码却犹豫了,就算他是因为我才撞车又怎么样?他已经是成人了,成人的标志就是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作为一个司机,不能做到心无旁骛,完全是他自己的失误。
这番歪理让我放下了手中的电话,正好童飞敲门走了进来。
“阿艳,你有没有时间?”
“有,你坐吧。”尽管再三跟他们两人交待过虽然现在是帮我工作,但我们还是朋友,在公司相处也不必拘谨。可自从他们踏入公司大门的那一瞬间,我们之间就像隔了一堵墙,为此,我已经后悔自己当初的决定了。如果因此而失去了两个好朋友,那真是得不偿失了。
“这是我整理出来的固定资产清册和一些消耗用品的使用状况,我发现资源浪费的情况比较严重。”
我接过他手上的文件翻了翻,不可置信地笑了:“就这些桌椅柜台值两百多万?”
“这些都是你自己买的吧?”他也觉得不可置信。
“是啊,但是我不记得当时自己出手有这么阔绰啊?”我算是明白卡上的那串数字大概是怎么掉下来的了,这只是一些办公家具,还不包括软件投资和请客送礼的。
“这一份是消耗品的清册。”
我也是翻了翻,只是看了看最后一页的数字:“这个我倒还能接受,也不算浪费吧,呵呵。”我一直想笑,是因为想到童飞此刻以我的“管家婆”身份坐在对面。
“在这之前,我一共从事过两家公司,都是两百人左右。而你公司现在是二十人不到,但是你的消耗品支出却不比那两个公司少。”
我吐了吐舌头:“有这么多吗?”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我们都知道你是一个大方的人,但没想大方至此。茶水间的咖啡茶叶都挑最好的,再加上饮料茶果下午茶,光是吃喝每个月就花不少钱。”
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我还是忍不住继续笑:“那以后这些都交给你,采购部门和行政也划到你名下掌管。”
“不不不,我没这个能力。”童飞连忙摆起手来,脸又要涨红了。我这才正经起来:“我是说真的,你们现在可是跟我签了生死约的啊,没有权力说不了。”然后我又把手伸过去拍了拍他肩膀:“我知道你一定可以胜任的,你心细如尘,做事又认真负责,我可是早就打定主意了的。于公于私,你都不能拒绝我的吧?”
“那,我尽力试试吧。”他的微笑有些生硬,显然还不能适应我们目前的这种宾主关系。
我打开抽屉,把准备好的钥匙递给他道:“这是那辆车的钥匙,另一把钥匙我给了蔡晋源。你有时间就让他带着你练练,顺便让小玲也去学车吧。”
他接了过去,受宠若惊的样子让我也尴尬起来,只能把那些话又重复了一遍,谁知他笑着回了一句:“其实你当初应该让付建平来帮你的。”我想肯定是付玲跟他说了什么,而他也是一心希望我们修成正果,才故意这样说的。但我只是笑,没有回应。
等他走出办公室后,我揉了揉酸痛的太阳穴,想到付建平前不久也因为我撞了车,如今耿伯亦是如此,是纯粹的巧合还是老天想向我暗示什么?
人家总是说红颜祸水,我现在论资排辈已经算不上红颜了,为什么还是成了祸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