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一、干爹

    “小姐，你没事吧？”
    我有些尴尬，更多的是紧张：“我，好像……要生了。”
    “你家人电话多少，我帮你打电话。”
    “我家人在老家，赶到这儿最少也要一个半小时。可能，来不及了。”我开始觉得肚子强烈地收缩起来，我更害怕了。我禁不住抓住了他的手，有点慌乱无措：“可不可以麻烦你送我去医院，我想我可能要早产了。”
    他听到早产这个字，连忙慌忙不迭地回答：“好好好，去哪个医院？妇幼吗？”
    我开始从恐慌中恢复过来，点了点头，我要把力气省下来。
    他叫了一辆车，扶了我上去。我把手机摸了出来，打了个电话给妈妈，叫她尽快把东西带过来。
    到了医院时，我的宫缩已经越来越厉害了，汗如雨下，我始终握着那个男人的手，但努力忍住没有喊出声出。他显然是没有遇到过这种状况，像一个无头的苍蝇到处问要办哪些手续。
    我早在之前做产检时就建了档，所以一交了钱就搬上产车。进手术室之前，我紧紧地握着他的手，含着泪说了谢谢。他温柔地笑了笑，说我等你的好消息。
    虽然是早产，但是过程很顺利。小家伙像是等不及了，进了生产室医生刚做完前期准备，小家伙就冲了出来，我也几乎没费什么劲。
    医生当即就说了一句这又是个炮弹啊。然后小家伙就哭了起来，声音有些气力不足，但也算得上洪亮。我也跟着哭了起来，一种全然的喜悦和幸福瞬间就填满了我的整个身心。
    主刀医生等我哭了一会儿才跟我说，
    “你小孩看上去很健康。但是因为是早产，我们要把他放到监护室。你看看他吧，是个带根的。恭喜你。”
    我来不及说谢谢，扭过头去看助产士手里抱的小家伙。助产士已经把他包好了，我只看到一张皱巴巴的红红的脸，闭着眼睛，但是我还是能辨认出他眉目间有耿伯的影子，我忍不住又流下了泪。
    我的生产是一件很顺利也很迅速的过程，也不觉得有多大的痛苦，我觉得我自己很幸运。
    出了产房，果然看到那个男人还守在那里。
    他见到我，马上走过来，笑着对我说，
    “恭喜你生了个小子。他们把我当作是孩子他爸了，你刚生了就有人来告诉我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可是孩子他爸，我连你的名字还不知道呢。我叫康艳。”
    “纪焕文。纪焕文的纪，纪焕文的焕，纪焕文的文。”
    进了母婴房。护士嘱咐了我些事，他跟在后面很认真地听，一边听还一边点头。我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护士走了出去，我看着他，在我的生命里我从来没有如此感激过一个人。
    “如果不是你，我就没有这么幸运了。我不知道要怎么感谢你才好。”
    “哈哈，你可以把你儿子送给我。”
    我一愣，他又哈哈大笑起来，
    “别紧张，我的意思是你可让他做我干儿子。”
    “好啊，只要你不嫌弃就好。”
    我在心里想，老天对我太好了，虽然我的儿子没有爸爸，但在他一出世就有了一个干爸。
    “那就这样说定了。你先闭上眼睛休息一下。我等你家人来了我再走。”
    “真是不好意思，耽误你的时间了。”
    “没事，我今天刚好休假。你休息吧。”
    我嗯了一声，然后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等我醒来，纪焕文已经走了，妈妈坐在我的身边。
    “妈，你什么时候到的？”
    当初我回来时，告诉她我要生小孩了，而且不知道孩子爸爸是谁时，她大是不解，她认为我是在报复她，因此我们吵了一架。我一气之下就搬到了城里。在此之前，她偶尔会坐上两个小时的车到这里来看我，但不在这里过夜，帮我做一顿饭就走。其实我心里虽然一直对她从来不告诉我任何有关我父亲的消息耿耿于怀，但关于怀孕这件事跟她一点关系也没有。只不过我生性嘴硬，所以我也懒得和她解释。再说，我搬到城里还可以免去不少事非。
    “刚到了一会儿。那个男人走了，他说明天再来看你。”
    “哦。你看到他了吗？”
    我指的是还在监护室的小家伙。妈妈脸上浮现出一丝久违的幸福的笑容，
    “看到了，一直闭着眼在睡觉。”
    我看到妈妈的笑容，鼻子一下就酸了。只好把脸扭了过去。
    纪焕文第二天中午果然又来了，带了一个很夸张的果篮。
    我已经能下床慢慢行走了，他进来时，我正扶着床叉着腰慢慢地行走。他以为我是要去倒水还是干嘛，赶快冲过来扶着我，
    “我来帮你。你母亲呢？”
    “我只是走走而已，医生说我要适当地下床走一走。我妈妈她回家做饭去了。”
    “老家？”
    “不是的，我有套房子就离这不远。”
    我在床边坐下来，跟他聊了起来。
    他告诉我他是一名小学老师，刚跟第三任女朋友分手。那天之所以去那家餐厅，就是想找意欲分手的女朋友好好谈一次，谁知道她一直没出现，自然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我把我的情况也告诉了他些，比如说我不知道孩子爸爸是谁。
    自此，我们算是结了兄妹之缘。
    后来我才知道，他所在的学校是本市最好的，于是等天天到了上学的年龄，他找了些门路，把天天弄了进去。
    再后来，他结了婚，升了教导主任。有他这个干爹看着天天，我很是放心。出来之后，虽然联系得不多，但是我知道他是一个很好的干爹，天天也很喜欢他。从某个方面来说，他确实填补了天天没有父爱的遗憾。所以，我对他一直是打心眼地感激。
    每个人的生命里都会有贵人，并不单单是带给你财富的人。我一直坚定地认为，纪焕文，就是我生命中的贵人。
    几年没见，他发福了不少。据说很多结了婚的男人都这样。不过整个人还是显得那么有精神。
    我主动地迎上去抱了他：“纪兄，别来无恙？”
    “哎呀，小燕，你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怎么不带嫂子一起来？”
    “她有点事，来不了。叫我跟你说一声，改天去我们家吃饭。”
    “好啊。”
    我这才介绍被晾在一边的耿伯：“这是耿总。耿总，这就是我跟你说的纪兄。”
    我本来是想说耿伯的，但一出口就成了耿总，我差点笑了起来。实际上，耿伯比他还大些，自然不应该跟着我叫纪兄，于是他叫纪先生。两个男人，点头，握手，坐了下来。
    突然一个想法钻到我脑海里：眼前的画面，就是亲爹和干爹的对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