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坦白

    临上机之前，我打了一个电话给候佩，叫她到机场接我们。仔细算算，我们竟然有八年没见了。
    我原本以为我再也不会踏足这个城市了，只是我需要一个名目来成全我的这次出差。而刚好要约见的这个客户在这边考察市场，他知道我在这个城市呆过便兴致勃勃地邀请我顺便过来帮他做参考。
    或许，这就是天意。
    我们刚走出机场，就看见了候佩，只是很意外她依旧还是我记忆中的样子。
    两人见面的时候又搂又抱，把姜志兴晾在一边了好久才想起来我们还在机场，不过他倒是不介意。
    我们订的酒店就在机场附近，除了方便，主要是我不想见到邓明生或是耿伯。他们已经成了永久地过去了，姜志兴并不知道的过去。
    到了酒店，我才想起来介绍他们认识，“这是姜志兴。”
    然后，他们握手。候佩心领会神地笑了笑，说了一句闻名不如见面。
    虽然我们这么多年没见，但一直在网上保持着联系，并且总在分享着生活的点滴。候佩放不下耿浩，所以她不想嫁人。不过现在已经和某个男人同居了，我断言她离结婚也不远了。
    到酒店的时候，离晚餐还有些时间，于是我们俩人索性窝在我的房间里聊天。
    “我之前还在纳闷，能偷走你的心的男人是啥样的。现在见到才明白，性感与温柔兼具啊。”
    她说的是实话，跟从小养尊处优的裴南相比，姜志兴算不上美男。但坎坷的经历让他看起来别有沧桑。人群之中一眼就能认出他来，给人的感觉温暖而熟悉。
    候佩吃吃地笑，我也跟着笑，“你喜欢啊，那送给你啊。”
    “好啊好啊，只是不知道他看不看得上我。”
    “怎么会看不上，看你这皮肤比人家十八岁的小姑娘还要水嫩，连我都想咬一口。你用的是哪个牌子的化妆品？”
    我说的是实话，她保养的确实不错。
    “就是你现在用的喽。”
    “我好像没跟你说过我现在用的是哪个吧？”
    她故作神秘地靠了过来，
    “就是……爱情。”
    我征了好一会儿，想笑，笑不出来：“我的爱情，已经病危了！”
    候佩陪我们吃完晚饭以后，就把我们送回了酒店，要叙旧有的是时间，我们计划在这里停留三天。当我把姜志兴要结婚的事告诉了她之后，她竟然跟我说要竭力挽救这段感情，她说像我这样的人，碰到让自己心动的男人的机率太小了，我应该好好把握。
    我的房间在三楼，姜志兴的在四楼，并不我们故意这样安排的，而是刚好只剩下这两个房间。
    姜志兴从下飞机开始，就被当作透明人忽视了，这也不是我故意的。女人之间永远有说不完的话，他想插嘴也不知从何而起，所以，很聪明地沉默。
    回到酒店的大堂时，他下意识地问我：“要不要先在下面坐一下再上去？”
    “不，我还没准备好。我先洗个澡清醒一下，呆会儿我去你房间找你。”我的心一半沉浸在和好友重逢的喜悦里，一半则被丢到了悬崖上。
    然后我们一起走进了电梯，电梯里面人比较多，他不由自主地牵住了我的手，我发现他的手心在微微地冒汗，我像有点抓不住似的。我想，我可能真的抓不住他了。
    出电梯的时候，我没等他说话就挣脱了他的手。
    这也许会是一个艰难的晚上。而我还没想好要怎么去应对。
    上去找他，是两个小时后的事。很明显，他等我很久了。
    “据说当初唐明皇为了等杨贵妃出浴，彻夜未眠。”
    “那是因为杨贵妃体积庞大而且又有狐臭，要洗干净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我特意在另一张沙发上坐了下来，不敢看他的双眼。
    “我瞎掰的，你也信。”
    “我也是。”
    我们都尽量想让气氛轻松点，但似乎好像有点适得其反，我们都不知道要怎么接下去了。
    “我刚叫了一支红酒，我们喝点吧？”
    “还是不要了，今晚不是乱性的好时候。”我的心情无奈而沉重，连笑话听起来都格外伤心。
    他坐了过来，捧着我的脸问我：“阿艳，你是不是以为我不爱你了？”
    我看着他，没有回答，不知道怎么回答，或者我应该回答说：“我现在已经怀疑你从来没有爱过我了。”
    “她怀孕了，医生说如果再流掉，以后就很难再怀上了。”
    他告诉过我，在这之前，她已经为他打过两次胎了。这也是他一直对他不离不弃的原因。
    但是他的解释让我感觉很不爽。他也看出来了，所以马上补了一句：“不过，我是真的很爱你。”
    “只是因为她怀孕了吗？你不缺小孩啊。”
    “阿艳。”
    “那是不是如果我怀孕了，你也娶我？”焦虑让我几乎失去了理智，反正利用孩子达到目的的事我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如果他在这个时候答应我，哪怕是私奔，我也义无反顾了。但他的理智还在：“你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就算我愿意，你舍得放弃你现在的一切吗？”
    “我现在的一切？你以为我拥有什么？”他并不知道我和裴南只是契约婚姻，我没想过特意去隐瞒，只是觉得没到必要的时候。
    “你觉得我是舍不得一家根本不属于我的破公司？还是舍不得彩旗飘飘的老公？”看着他不解的眼神，我只好苦笑，“我的婚姻只是一张协议书而已。”
    现在轮到他不知道怎么回答了，于是，我站了起来：“现在我们可以喝点酒了，你听了接下来的这些之后，想乱性估计也没胃口了。”
    我一边去倒酒，一边接着说：“其实我和你一样，也只是裴南的职员而已。只是我的职责除了帮他管理公司外，还陪睡。不错，我是有个名份叫‘老婆’，但这个名份是有有效期的。至于我为什么会在这个岗位上苦苦坚持这么久，相信我不说你也知道。有的时候我在想，我是不是太过于爱钱，甚至连婚姻都可以出卖。可我确实这样做了，我就是一个被金钱和欲望cāo控的女人。一直没告诉你，或许是希望你对我的人性不会那么失望，我也没想过会在这种情形下告诉你这些。”
    他也许一下子反应不过来，所以只是看着我还是不说话，我把酒倒好递了一杯给他，然后在他身边坐了下来，静静地等他消化完这个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