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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红梅别墅

    梅萍这个当口看到林小健,样子就象拣了个宝贝,她开心之至,把林小健攥得紧紧的,生怕他飞了。
    小健遇上她,也是意外之至:“徐阿姨,你怎么会在这里,这是什么地方?”
    梅萍目不转睛盯着他,笑着重复着他的话:“这是什么地方?闹了半天你都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哈哈,这可不象林小健的作风!”
    林小健还在观察着那座夜色笼罩的豪宅:“我猜这里应该是孔令俊的公馆,对不对?刚刚差一点葬身车轮,看来他们这个嘉陵公司的人脾气都挺大,根本不把人命当回事儿。”
    梅萍并不知道他已是连番遇险,只以为在讲孔令俊,便嗔道:“孔二小姐开车就那样,是不顾死活的,幸亏你身手好,不然阿姨可真是悔死了!”
    他们各说各话,梅萍性格豪爽,并不多问什么,只是一路拉小健上车,林小健也没有拒绝,他想反正今天也不能回茂名公寓了。
    凌晨两点多,梅萍的车刚驶出巷子,林小健就搞清楚这是霞飞路附近,回想自已这一夜的遭遇,他不由皱起了眉头,尤其是慕容倩进孔府的情形,又让他隐隐有些不安。
    梅萍却是一路都在笑:“看来我们娘俩还真是有缘份,阿姨整整找了你一年,到底还是在上海见到了你。我前天一回上海,就听说两个天大的新闻,一个是常啸天居然睡醒了,第二个就是你没有死!哈哈哈哈!”
    林小健听她这样一讲,倒想起一件事:“徐阿姨,我前些天托阿海带信南京,你没有收到吗?”
    梅萍眨眨眼,神情开始捉摸不定:“吴浩海?你托他给我带信了?”
    “我的通辑一个月前取消,我第一个就想告诉您。”
    梅萍一下子意识到什么:“小健,我知道你还没有回常家,那你现在住在哪里?”
    林小健不想隐瞒:“浩海在上海有一处公寓,我暂住在他那里。”
    他胳膊一紧,梅萍又抓祝蝴,面上已有怒色:“慕容倩?你居然和她住在一处?”
    红梅别墅一片狼籍,一楼所有的东西都搬空了,大厅空空荡荡,只有一排沙发孤零零摆放在中间。
    林小健跟着梅萍走进来,想不到这里竟然是这个样子,惊讶之余不由问:“您这是要搬家吗?”
    梅萍点点头,并不多解释,按他坐下只是催促:“小健,快讲讲你这一年来的情况,阿姨什么都想知道。”
    林小健觉出她的神情特别,就象有什么在追赶着她,时间不够用一样,就三言两语说了别后情形。
    梅萍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果断道:“你准备一下,马上和我去南京!你想出国,不必考什么公派,只管出去,一切包在我身上!”
    林小健马上回绝:“不,不用,我不会再麻烦您!”
    “你这孩子太见外了,和你阿姨客气什么?阿姨现在有这个能力,送你出国是小事一桩,这事就这么定了!”梅萍的口气不容置疑。
    林小健态度坚决:“徐阿姨,我决不再去南京。”
    “为什么?”
    “一年前勇哥在蒋山女中遭难,我就下定决心,永远不去南京!”
    梅萍面色稍变:“理由没这么简单吧?”
    他们对视一霎,林小健垂下眼睑:“徐阿姨,是钱敏德出卖了我们,他本意未必要杀我,只是用这个办法逼我就范,但是却害死了勇哥。我一直没有揭穿他,一是为了您,二是为了浩海,你知道,他从小就想当兵,那是他唯一的理想,我那时已濒临绝境,只想成全他快些实现心愿,我再也不想他走小宇、勇哥的老路了。”
    徐梅萍难过地看了他半晌,跌坐下去:“小健,你真是聪明,阿姨也不想再对你隐瞒什么了。其实,一年前我送你去南京,是真想永远把你带在身边,我看你第一眼,就有这个想法。可是,我的生意全在上海,那时你被通辑,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我就想起了敏德,其实,我这个表弟人并不坏,只是他太刚愎自用,太自以为是了,在上海他利用过我,没想到你这件事,他还是改不掉这个老毛病。”
    小健,阿姨从没和你谈过我的事,其实,我也是个半黑半白的人,我有许多生意不合法,有些事情连敏德也不是很清楚。在外人看,我只是个重利的商人,愿意和那些官僚资本家做生意,我的帐号全放在农业银行。实际上,中国的经济体制有太多的漏洞,许多人都在心安理得地享受这些漏洞带来的暴利,我只是这个链条上微不足道的一个环节。可是,这种投机生意时刻危机四伏,我做的已经很累,不想你跟着我走这条路。在南京的时候,我看得出,你对常啸天还有感情,你随时随地准备回去再投身那个社团。可社会很现实,国家体制已经不需要帮派了,从邵晓星到万莫林,从常小康到杜文藩,政府一个个地肃整,说明什么,说明混帮派已经吃不开了!
    “在我眼里,你象是一只新鲜的还没被虫蛀过的果子,常啸天和我都只会让你一步步走向腐烂,我想尽我的能力为你找一条正途,所以我首先想到的是敏德,他是个真正的军人,你跟着他在仕途上下功夫,才是最稳妥的出路,可不想却为你和你的朋友引来另一场灾难。这真的不是我的初衷,这件事后,我再没有和敏德有过任何联系,我们的姐弟情份因你而到头!”
    梅萍越说越激动,拉起林小健的手:“小健,阿姨是真心诚意想帮助你,你不知道,你在我心中有多重要。这一年来,阿姨做梦都要想起你,春节时,你的死讯从上海传到南京,我真是五内俱摧,痛不欲生。我多么后悔放你去教书,后悔没有保护好你。这次回到上海,得知你并没有死,我不知有多高兴,我到处打探你的下落……”
    林小健看着她越说越亲热,刚硬的眼神也开始变得柔和,手又堪堪向他头上摸来,他实在不习惯和女人这样亲密接触,不由轻轻打了一个寒战,不知为什么,他一下子想起吴浩海曾经说过的话,他不自在地抽回自己的手,下意识地向后挪了一下。
    梅萍毫不知觉,又靠近了些:“小健,常家欺人太甚,慕容倩更不能信任!你心眼太软,有许多事你一时半会儿还看不清楚。我不许你再去吴浩海家,不行!无论如何我也要带你走,你的将来,由阿姨来决定!我要保护你,不让你再受到任何伤害!……”
    这简直是把林小健当成小孩子来管了,小健越听越反感,起身打断:“徐阿姨,您是救过我的命,更给了我很多帮助,但这不等于您有权决定我的将来,告辞了!”
    梅萍冷水浇顶,想了一下声音转硬:“小健,你站下!是不是慕容倩对你讲过些什么?”
    林小健一听慕容倩三个字,头越发变大,红了脸不耐烦道:“她也不能把我怎么样!我不会受任何人支配,尤其是女人!”
    梅萍已经明白,转身道:“小健,在我眼里,从来没有把你当成一个男人。你还只是个孩子,一个未谙世事的孩子!我对你没有任何企图!”
    林小健不想梅萍说得这样直白,也觉出自己造次,放低了声音:“徐阿姨,你舅舅钱朗当年背叛洪门,二十多年前你们应该和我父亲是死对头,恕我直言,我实在想不清楚,你因为什么理由,要对我这样好?”
    梅萍回头凝视着他,她想起了那个叫林健的冷面杀手,想起了永存她记忆中的那一个最后的温柔眼神,那也是她最后一次为一个男人的温柔而心碎,逝者如风,世事变迁,一转眼二十一年了!
    她苦笑了,今天的红梅夫人,和当年那个初涉江湖的梅萍早已相去甚远,她竟然会如此眷顾他的儿子,即便这血气方刚的小伙子正在伤她的心,这其中的理由别说林小健糊涂,连她自己都无法解释清楚。
    她沉默半天,叹了口气,缓缓道:“世上很多事情是讲缘份的,我和你有缘份。我说过,我很想当你的母亲。”
    林小健喉咙动了两下,他可以把阿芳当母亲,可以把吴妈当母亲,可无论如何对眼前这个女人却没有一点母亲的感觉,她实在太象个男人,他蹙眉道:“谢谢!可我不能和您走,我要自己安排我的生活。”
    “你这样喜欢理由,那也给我一个理由!”梅萍也生气了,她实在没想到林小健会这样倔强。
    “你和我义父针锋相对,钱敏德把我邵叔叔送进监狱,把杨勇送上了死路,这就是理由!”
    梅萍冷笑:“你还是念念不忘常啸天,他并不关心你,连找都不找你!”
    林小健倔强道:“我不会让他找到我,但我也永远不会背叛他!”
    这话与当年的林健同出一辙了!
    望他硬朗朗的模样,梅萍的心再度软下来:“你这个孩子,你为什么要象你爹一样一条道走到黑?邵晓星事发时,我和常啸天有言在先,无论我们怎么样,都和你一点关系没有。你却一直把它放在心上,无论如何也不肯原谅阿姨,一点不象男子汉的胸襟。”
    看见林小健被她说得垂下头,她缓和了语气:“小健,阿姨不求更多,只希望我们还能象一年前一样,那时你被忠义社追杀,满身是伤,蒙冤含屈找阿姨帮你逃出上海,那时你是多么信任我依赖我!”
    林小健的脸抽动几下,单膝跪下:“我承认,我那时利用了您。只因为我不想连累朋友,为了让他们也逃离险境,我不得不欠您这份情,可是杨勇还是因我而死,我真的无法再和您在一起!”
    梅萍赶紧将他拉起:“阿姨没怪过你,也从来不认为你利用我!我的意思是在你这种年纪,不该有这么重的心事,我和常啸天之间的事,和你没有任何关系。我们完全可以抛开成见,忘掉那些旧事,不好吗?”
    林小健连正视她的勇气也消失殆尽,低首道:“我试过,可我真的做不到!”
    徐梅萍满心失望,知道自己留不祝蝴,就象当年无法留住林健的心,她强忍心痛:“小健,阿姨明天就要回南京,以后也许再见面的机会不会太多了,不要这样急着走,陪我再多呆一会儿!”
    林小健站起,梅萍吩咐收拾东西的女佣取酒来,林小健立刻拒绝:“阿姨,勇哥死了后我就不再碰酒。”
    想起杨勇惨死的情形,梅萍理解地点点头,瞬间她恢复了惯有的豪气:“好小子够义气!我楼上的枪室里,还有几百发子弹,带走不方便,你帮我消灭掉好吗?”
    这个提议叫林小健眼睛一亮,他也真的是好久没玩过枪了,立刻应道:“好!”
    门铃急促地响起来,叫他们止步,女佣走进来向梅萍耳语了几句,梅萍惊讶地看看表:“太心急了,叫他们进来吧。”
    林小健看看外面已经微明,越发觉得这座红梅别墅有些神秘,再次请辞:“阿姨,您有事情,我在这里不方便……”
    梅萍扬眉挽留:“没关系,来人你也认得,阿姨的事情,我相信你是不会出去乱讲的。”
    一群人在凌晨时分走入快要搬空的红梅别墅。为首者身着对襟短衫,肥大的黑裤扎着裤脚,一看就是会家子,他和梅萍抱拳寒喧过后,又顺带着向林小健拱了一下手。
    林小健已经认出他是杜文藩的手下阿强,心下惊讶,遂点头致意。
    阿强显得很着急,转向梅萍道:“梅姐,事情办得怎么样?杜爷那里着急得不行,命我连夜到这里等消息。”
    梅萍将手中一纸递去:“地址在这里,一共两处,我今天和孔二亲眼看见,决不会有错!”
    “太好了,现在就派人去看着。杜爷明天就可以向全上海公布,姓蒋的只知道拿我大哥当靶子,这回给他们放出一只大个儿的老虎,看他们有没有胆量打!”
    梅萍见不放心地叮嘱道:“不要兴师动众,以免打草惊蛇!”
    阿强很自信:“离天亮还有三个小时,这件事明天上午就有分数。这样短的时间内,那么大批的存货,除非他们放把火一烧干净,否则,运是来不及的。再说,这是梅姐你费尽心机弄来的消息,事关我老大的性命,杜先生又视这是头等大事,我自会小心从事。”
    他向后一指:“这几个兄弟是帮中一等一的好手,从现在起都留在这里。杜爷怕孔家的人知道真相会对你不利,特意吩咐安排人手保你安全。 ”
    梅萍并不在意:“替我谢过杜先生,我已经安排好明天下午回南京,有钱敏德那层关系,他们还不敢把我怎么样!另外告诉杜爷,别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无论如何都不要动孔二的嘉陵公司!孔二毕竟与我有一层旧谊,我不想看她笑话。”
    阿强告辞匆匆离去。
    林小剑轰听得糊涂,但有一样却明白了,他震惊地望着徐梅萍:“徐阿姨,原来你一直还是青红帮的人!”
    梅萍笑笑未置可否,林小健再次恍然大悟:“我明白了,怪不得杜文藩不杀我!”
    梅萍却大摇其头:“这次你可猜错了!我在帮,但一直以来我只是青红帮中一散仙儿,那杜老四是真欣赏你,才手下留情,我也是这回到了上海才听阿强提起过这事儿,对了,你为什么不跟了他?”
    林小健正色道:“杜文藩是邀我入帮,我没有答应,因为我始终还是洪门弟子。”
    梅萍点点头:“你小小年纪做到这个份上,已经不容易了。只不过我却有点为你可惜,因为你这份忠心他常啸天未必知情,而且据我所知,他一直没有对你的事情有过任何明确的态度,也从来没给社团一个交待,所以在名义上,你还是一个忠义社的叛徒。”
    林小健很坦然:“是非公道自在人心,义父他老人家早晚会明白我的。”
    梅萍看着他少年老成的样子,欣赏地笑了:“小健,有句话阿姨很想问你,你还留恋着那个小老大的地位吗?”
    林小健也洒脱一笑:“不!我再不会和弟弟争权夺势。等我学成归来,也学您的样子做个散仙,平时不问江湖事,手痒了放放空枪,打打靶子,关键时候帮帮忙,这样不是很好吗!”
    梅萍啪地一拍他的肩膀:“对脾气!真想有你这么个儿子。唉!可惜可惜!”
    林小健已经释然:“徐阿姨,只要不做干儿子,不涉及两帮交恶,我愿意为您做任何事!”
    梅萍双掌一击:“好,我就喜欢爽快的人,你话一出口,可得说到做到呀!”
    林小健看她的样子,实在把她当不成女人:“那是,大丈夫一言出口,四马难追!”
    梅萍盯紧他:“我现在就有件事要你办!”
    林小健想不到她这么快,不由有些紧张,不知道这位神秘夫人会给他出什么难题。
    梅萍简截道:“我要你马上搬家!不许再住吴浩海家中。”
    林小健心放下一大半,奇怪道:“为什么?我和阿海是兄弟,住在他家里有什么不妥吗?”
    梅萍沉吟了一下:“你和阿海是生死之交,关系远胜我这个阿姨,有些话不便说出口,说了你也未必信。我只能提醒你,慕容倩并不是一般的女人,她决计不是你看到的这样简单,你不要再介入他们夫妻之间。”
    林小健觉得有理,默默点点头:“好,我明天就搬出去。”
    梅萍见他答应得如此痛快,心中一块大石落地:“太好了!小健,你既然决意留学,自然是越快越好,早日离开上海阿姨才放心!我再说一遍,清官难断家务事,即便是亲兄弟的家事,也不要去管!”
    “好!”林小健想到那些枪,开始摩拳擦掌:“徐阿姨,可以上楼了吧?”
    梅萍笑了,看他的样子就象在看一个贪玩的大孩子:“好,今天和你比个痛快!”
    天光大亮。徐梅萍送小健出红梅别墅,走出很远,还执着林小健的手依依不舍,不愿放开。
    她足足陪小健玩了一个早晨,林小健知道她一夜未眠,今天还要回南京,一再劝她回去休息,可梅萍还是殷殷叮嘱,不愿离开,突然她目光变得雪亮,转身向后面招呼去:“二位,跟着我们不累吗?”
    果然,他们身后不远年,有两个短打扮的人闻言止步,慌乱中支吾着:“我,我们找大公子……”
    林小健立刻知道这是冲他来的,打断他们道:“你们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大公子!”
    那两人面有急色:“大公子不认得我们,我们可认得你,我们是风雷堂的……”
    自从一年前从常家出走后,林小健绝少大白天在上海露面,这还是第一次被人当众叫出名头来,他用手制止了他们,先向梅萍辞道:“徐阿姨,您一定很累了,回去休息吧。”
    梅萍一直在打量那两个人,知道林小健不想和他们照面,就应道:“你走,这里有我!”
    那两人一听就急了,上前绕开梅萍,用手拦住林小健去向,样子变得十分坚决:“大公子,不要为难我们,请您先别走!”
    林小健微微一笑:“想拦我?”
    两人对视一眼,前倨后恭:“哪敢,大公子的本事谁人不知哪个不晓。您从前就体谅下面的兄弟,看在我们辛辛苦苦候了半夜的份上,和我们走一趟吧!”
    林小健不置一词,分开他们便走,两人急得抓耳挠腮,其中一个大声喊道:“记得刀疤顺吗?我小弟在他手下,他对你可是挂念得很呀!大公子!”
    林小健身子一晃,还是疾走,他们又喊:“邵爷回来了,他很惦记你,是他叫我们在这里候着你的!”
    林小健脚步越发加快,耳听一声震雷般大喝:“林小健!你给我站下!”
    林小健象遭雷击般震了一下,猛然回头,果见邵晓星从一部刚停稳的车上急急地跳下,大步奔来。
    林小剑轰然走得很坚决,其实心里却一直在犹豫挣扎,他对父亲、叔叔们的想念,是刻骨铭心的,那种近在咫尺不能相见的痛楚,早已弥漫到他的四肢百骸,可他却守着对小弟的承诺,他知道,这种牺牲就是对义父的一家亲情的最好成全。
    他没想到邵晓星会来得这么快,他呆呆望着从小看他长大的叔叔,他又苍老了许多,他们足有一年多不见了,这一年多发生了多少事,他又何尝不是在体验着世事的苍凉,人间的冷暖。
    林小健年轻而沧桑的心在浪涛翻涌,但他竭力克制,面上却显得波澜不惊。
    邵晓星要比他冲动得多,几步跨上来,一把揪住衣襟:“好小子,我可找着你了!看你还往哪儿躲!”
    林小健一动不动,梅萍先看不下眼去,格开他的手拉出小健:“你是什么人?在这儿撒野?”
    林小健几乎和她一起开口,语气艰涩:“邵叔叔,您一向还好?”
    邵晓星喘着粗气:“我很好,只是天哥还没被你气死!你要是还有良心,就跟我回去!”
    梅萍轻声问:“小健,这就是邵晓星?”
    林小健默然,邵晓星那边仍是怒火万丈:“你被那个姓梅的女人骗了小健!你爸不是天哥杀的,梅萍才是你杀父仇人,你知道不知道!”
    梅萍没有想到这邵晓星一骂竟然就骂到她身上来了,脸色骤变:“姓邵的,你一大早就堵到我门口胡说八道,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邵晓星原本不认识她,闻言上下一打量,立刻猜出她来,正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蝴将一只手不客气地搭在梅萍肩上,另一只手指着她的鼻子:“原来是你这个不男不女的妖精,你当年与洪门为敌,害死林大哥;今天又挑拨小健;我和你素昧平生无怨无仇,你却害我坐了两年牢!姓梅的,今天新帐老帐一起来,我跟你算算总帐!”
    说话间,身边已经是打声一片,原来阿强在公馆中安设的保镖见徐夫人有事,倾巢而出,和邵晓星带来的人已经交起手来。林小健急得不行,顿足大叫住手,哪里有人听他的,转眼两边都有几个兄弟倒下去,血溅虹桥街头。
    林小健抢身冲入战团,并不管是哪边的人马,先拣近处的下手,转眼已经夺下十几把刀,点倒一地人,一个洪门后生托了发麻的手臂,气不过叫起来:“姓林的,你下我们的刀,人家可拿枪了!”
    林小健回头一看,邵、徐两人那边已成僵局,梅萍以枪相向,邵晓星临变不惊,手型翻处,飞刀齐亮,在指尖嗡嗡地转动。一男一女皆衣冠楚楚,居然当街以武器对峙,胆大些的路人争睹奇观。
    林小健心脏险些停跳,这两个人的底细他最知道,只要有一个先动作,肯定是两败俱伤,他飞身过去,挡在邵晓星身前:“别开枪!”
    梅萍冷然凝视着他,枪口垂了下去:“你好!”
    又向阿强的手下一侧头:“我们回去!”
    林小健回身握住了邵晓星的双手,邵晓星也冲他吼起来:“给我放手!”
    等林小剑荷开手,四片飞刀已尽数移在他的手中,他回望一眼匆匆道:“快叫大家离开这里,我们找地方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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